第一百四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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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的人笑了一聲：“沒想到，居然還有人認得他。不知道閣下……”
“你們這裏不是有規矩，只要花得起代價，就不問來路的嗎？我是誰不重要，我出得起就行了。”
雲崢輕輕松松地提起了籠子，也不等來人答話，就直接轉身。
薛森夜似乎頓了頓，才趕了上來。
“你放心吧。”雲崢低聲道，“剛剛我已經把這家夥的耳朵弄聾了，它等會什麽都聽不見。我們只是需要一個替身，把沈眉身上的降頭轉接過來，這家夥惡貫滿盈，這樣的死法算是便宜它了！”
“我們不繼續逛了？”沈眉輕聲問道。
“我們直接上三樓。”雲崢也應道，“我想，一二層不會有我想要的東西的，走吧。”
我下意識地回頭，黑暗中似乎有什麽閃動了一下。
我眨了眨眼睛，卻什麽也看不見了。
我一定是眼花了，沒理由我一個眼睛不好的人能看見，他們幾個都沒看見的。
滿樓掛滿了紅燈籠，雖然是人潮湧動，落在地板上的腳步聲卻是很輕的。
每個攤位前的人即使戴著黑色的面具，咨詢的聲音卻是低之又低，生怕被誰識破了身份一樣。
紅色的燈籠即使到處都是，也僅僅照亮燈籠下的那一小塊地方，偌大的樓閣依舊籠罩在無邊的黑暗中。
這黑暗，是因為我的眼睛不好看不清呢，還是因為這本來就是一個黑暗的世界？
一個沈重的身體撞到了我的身上，我被撞得身子一歪，往後退了一大步。
對方卻沒有道歉，看樣子，是個女人的身形，迫不及待地撲到了我身後的攤位去，音量雖然不大，但也能飄進我的耳朵裏。
“這東西真的能讓我美麗迷人，身材窈窕？”
“當然可以。”攤位後的黑暗中傳來了聲音，“這是101個不足月墮胎的嬰屍才能提煉出的駐顏油，哪怕之前長得是多醜陋，只要使用了我這駐顏油，就能變得漂亮動人宛如少女一樣青春永駐。”
“那你想要什麽？”女人迫不及待地追問著，“我有錢！我湊夠了十萬塊，我……”
“不不不。”那聲音笑了，“夫人，我不需要錢。對於我這樣一個終日呆在鬼市裏的家夥來說，陽世的紙幣對我來講就跟廢紙差不多。”
女人嘆了口氣：“那可怎麽辦，我……”
“放心好了，夫人，我要的，你一定有。”那聲音很是狡黠，“你不是正懷著孕麽？我只要你腹中的孩子就好。”
“我腹中的孩子？”女人下意識地捂住了腹部，“那可是我第一個孩子……”她似乎很猶豫，“我……呃，我和我丈夫的第一個孩子，他對我挺好的，雖然我長得不好看，但他還是……”
黑暗中的聲音輕笑了一聲：“夫人，恕我冒昧，您的丈夫是不是掙的錢少，又長得比較普通，讓您帶不出手呢？想象一下，您要是有了青春永駐的容貌，並且永遠都不會有像美容術一樣的後遺癥，那失去這個孩子，也沒什麽了不起的，更何況您到時候變漂亮了，會有更多條件更好的男子來追求您，您還會在乎現在這點溫情嗎？”
即使隔著面具，我都知道女人肯定是心動了。因為她按住了自己的腹部，最終重重點了點頭。
“你們會怎麽樣做？會不會痛？”女人不放心地追問著，“然後我的孩子會去哪裏？他都已經七個多月了，就快出生了……”
“沒問題的，我保管您不會有半分疼痛。”那聲音信誓旦旦的，“太太，請您跟我來……”
女人也隨之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我停住腳步在旁邊聽了這麽一會，雲崢也站住了腳步，看見了我側耳在聽，低聲在我耳邊道：“人的欲望是沒有辦法填滿的，她早晚會後悔的。”
我忍不住問道：“那是因為她買下的東西沒有效果嗎？”
那就是奸商了呀。
“不。”雲崢搖頭，“她買的東西，是提取了101個怨氣未消的嬰屍所留下的屍油，怨氣極重，雖然是能讓她美若天仙，但這些嬰屍哪裏肯善罷甘休？怨氣一定會糾纏她不放的，恐怕接下去夜夜被鬼纏身，噩夢不斷是免不了的了。”
我皺起了眉頭，旁邊的薛森夜冷笑了一聲：“你以為這就是全部？那個家夥會那麽好心，拿一個未出生的胎兒就換一瓶屍油給她？她把自己的孩子出賣了，卻不知道將來自己的孩子會被做成什麽邪物，肯定是人家看中了她孩子的一些什麽特質，才在這裏等著她上鉤的。如果我沒猜錯，這女人今後是不可能再會有自己的孩子的了。這種自私自利的母親，就該有這種下場！”
我的心一顫，握住我的手的雲崢也手一抖，薛森夜的聲音在旁邊傳來：“雲崢，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應該也沒告訴她，你也是不可能有自己的小孩子的吧？”
雲崢淡淡地道：“薛森夜，你不要在這裏挑撥離間。我確實是一個活死人體質，也註定不可能會有自己的孩子，那又怎樣？”
森夜微微一笑：“但我可以給沈眉一個孩子。我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雲崢一時氣結：“你……！”
我把自己的手從雲崢手中抽了出來：“關於生孩子的問題，你們到一邊慢慢討論去，左右跟我沒有關系，請允許我先走一步，可以嗎？”
雲崢卻不放開我的手：“安安，你是不是介意……”
“你該問沈眉介意不介意。這跟我沒有關系。我已經說過了，等我眼睛覆原了，我們之間的牽絆就結束了。”我冷冷地推開他，走到前方去。
薛森夜冷笑了一聲，我充耳不聞，即使眼前一片模糊，我還是努力地在辨別著方向。
我的手很快便再度被雲崢牽住了，他引著我一路上了三樓。
三樓的客人顯然就少了很多，攤位當然也少，零星的幾個人匆匆看了一眼攤位上的東西，很快就重新下了樓。
雲崢卻沒有猶豫，堅定地拉著我，走到其中一個攤位的面前。
即使我的眼睛看不太清楚，也能被眼前的景象驚得說不出話來。
我的面前，是一個透明的水晶盒子，盒子裏，水汪汪地正泡著一對寶石樣的晶瑩發光的東西。
我的視線一下就移不開了，那對寶石的光芒一閃而過，轉眼之間又流露出不同的芳華，就好像是活了一般，我眨動眼睛的時候，甚至懷疑自己在那流動的光華間看見了戲謔的表情。
那怎麽可能？一對寶石，竟然晶瑩剔透到能有人類眼睛般的情緒？
我恍然大悟了，看著雲崢的眼睛也一瞬不瞬地盯在那對寶石上，我想，這就是他準備用來取代我眼睛的東西了。
只是那寶石一看就價格不菲，如果要買下給我換眼睛，那豈不是……
雲崢的瞳孔一縮，已經問道：“這對貓眼石，需要什麽做交換？”
黑暗中的聲音輕笑了一聲：“怎麽？原來的鬼市霸主雲崢重歸，目的就只為了這對貓眼石？這未免太掉價了。”
我身邊一寒，已經感覺到了旁邊的雲崢渾身的鬥志都陡然一漲，濃濃的戒備從他全身都釋放了出來。
他不著痕跡地把我拉到了身後，放輕了聲音道：“鬼市霸主？你或許認錯人了。”
“哈哈。”黑暗中的聲音笑道，“雲崢，我們原本就是舊識，只是區區在下當年在你眼裏只是無名小卒，不足掛齒，可是你這鬼市霸主當初在梅雲莊的風光和名氣，我卻是如雷貫耳啊。想來，你今日回歸，如此低調，是不是為了重新回歸鬼市，奪回你的霸主之位啊。”
雲崢淡淡地道：“抱歉，如果你還記得我的往事，就知道我是個性情中人，名利這種事情，對我來說無足掛齒。再說了，我現在已經是十殿鬼帝，區區鬼市在我眼裏又算什麽呢？”
那聲音已經冷冽了幾分：“在下雖然不才，卻也能看出，你現在已經是借著千年的屍身覆活了，我雖然不知道你覆活的原因是什麽，但鬼市在我這麽些年的努力下才有了現在的規模，比你當初不治而為的時候不知道好上多少倍，我不管你是為什麽而來，鬼市我是絕對不可能拱手相讓的！”
薛森夜在我們耳邊道：“嘖，當真是麻煩了，估計是你剛剛出手太大方，人家猜出了你的身份，現在鬼市的霸主來找麻煩了，這對貓眼石，恐怕是要落空了。怎麽樣，是打還是不打？如果打，你引開那個人，我拿了寶石，帶著兩個女人走，我們外面會和，怎麽樣？”
雲崢微乎其微地搖了搖頭：“現在的鬼市變成了什麽樣子我早就不清楚了，打這場仗，萬一都無法脫身，那怎麽辦？安安不能有事，絕對不能。”
薛森夜吃驚地看著他：“你說什麽？施安安不能有事，那你言下之意，沈眉可以有事了？”
雲崢也楞了一下，才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你只是下意識地就想到冒險成本，你絕不能拿她冒險，你根本沒有考慮到沈眉而已。你的心裏……已經只有……”森夜看了我一眼，我別開了眼睛：
“你誤會了，他只是覺得虧欠我而已。”
“你們還要商量多久？”黑暗中的聲音傳來，“雲崢，我可以把貓眼石給你，不過價格你願不願意付，就看你的了。”
“你要什麽？”雲崢問道。
“你的屍丹。”那聲音道，“你現在已經變成了活死人，當然就有屍丹，沒有了屍丹，你不會死去，只是會失去你幾乎所有的能力。只要你獻出你的屍丹，我不僅把貓眼石奉上，我還會送你安然出鬼市。怎麽樣？”
薛森夜冷冷笑了一聲：“這鬼市未免太欺負人了，一對貓眼石而已，需要奉上畢生修為的屍丹？你的胃口太大，我怕一下把你給撐壞了！頂多這貓眼石我們不要了，天下之大，難道還在別處找不到嗎？”
“是你太天真了。”那黑暗中的人緩緩走了出來，我只看見一團黑氣把他給緊緊地籠罩住，面目依舊難辨，“我眼力還算不錯，這個女子的眼睛已經快不行了，如果再耽誤下去，她就要一輩子都看不見了。我知道你們二位身手厲害，從這裏出去不是難事，但這兩位小姐，一個眼睛不好，一個只是普通人，恐怕就很難全身而退了吧？”
薛森夜怒了：“你這是威脅？”
“好了。”雲崢道，“我跟你交換。”
薛森夜皺眉：“別做傻事。雲崢，你這是千餘年的修為，能修成這樣是不容易的，修為散盡，只為這麽一對寶石，這……”
我垂下了眼睛：“不要緊的。橫豎是幾十年的事情，人死了一切就又重來了……”
忽然，我的手被人緊緊地握住了：“不是幾十年，我要你永遠。”他的聲音低低的，“安安，你信不信我？即使修為散盡，我也能重修陰氣，照樣護你周全？”
我的眼睛濕潤了：“不，雲崢，我不值得你這樣做。不要緊的，我只是你生命中的一個過客……”
千餘年啊，我和他不過是短短一年的時間，為了這樣的我，一個他不愛的我，一個已經沒有價值的我，犧牲有什麽意義？
我轉身：“我們走吧。我什麽都不需要了。”
“不。”雲崢拉住了我，“安安，你一直都不信我，你以為我心裏只有過去，沈眉是我過去千年的寄托，如果沒有對沈眉的思念，這漫漫千年的時光，我不知道自己一個人該怎麽度過。我愛的是沈眉，但又不是沈眉，我愛的只是寂寞。當我遇到你的時候，我才知道，真正的愛，應該是怎樣的。”
他的手拂過我的臉龐，擦拭著我眼角的淚：“別哭了，看見你的眼淚，我就心疼。我一定治好你，然後帶著你回你家，見你的父母。安安，你會不會嫌棄我總是捂不熱，你會不會嫌棄我沒有辦法給你一個孩子，你會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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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崢輕輕松松地提起了籠子，也不等來人答話，就直接轉身。
薛森夜似乎頓了頓，才趕了上來。
“你放心吧。”雲崢低聲道，“剛剛我已經把這家夥的耳朵弄聾了，它等會什麽都聽不見。我們只是需要一個替身，把沈眉身上的降頭轉接過來，這家夥惡貫滿盈，這樣的死法算是便宜它了！”
“我們不繼續逛了？”沈眉輕聲問道。
“我們直接上三樓。”雲崢也應道，“我想，一二層不會有我想要的東西的，走吧。”
我下意識地回頭，黑暗中似乎有什麽閃動了一下。
我眨了眨眼睛，卻什麽也看不見了。
我一定是眼花了，沒理由我一個眼睛不好的人能看見，他們幾個都沒看見的。
滿樓掛滿了紅燈籠，雖然是人潮湧動，落在地板上的腳步聲卻是很輕的。
每個攤位前的人即使戴著黑色的面具，咨詢的聲音卻是低之又低，生怕被誰識破了身份一樣。
紅色的燈籠即使到處都是，也僅僅照亮燈籠下的那一小塊地方，偌大的樓閣依舊籠罩在無邊的黑暗中。
這黑暗，是因為我的眼睛不好看不清呢，還是因為這本來就是一個黑暗的世界？
一個沈重的身體撞到了我的身上，我被撞得身子一歪，往後退了一大步。
對方卻沒有道歉，看樣子，是個女人的身形，迫不及待地撲到了我身後的攤位去，音量雖然不大，但也能飄進我的耳朵裏。
“這東西真的能讓我美麗迷人，身材窈窕？”
“當然可以。”攤位後的黑暗中傳來了聲音，“這是101個不足月墮胎的嬰屍才能提煉出的駐顏油，哪怕之前長得是多醜陋，只要使用了我這駐顏油，就能變得漂亮動人宛如少女一樣青春永駐。”
“那你想要什麽？”女人迫不及待地追問著，“我有錢！我湊夠了十萬塊，我……”
“不不不。”那聲音笑了，“夫人，我不需要錢。對於我這樣一個終日呆在鬼市裏的家夥來說，陽世的紙幣對我來講就跟廢紙差不多。”
女人嘆了口氣：“那可怎麽辦，我……”
“放心好了，夫人，我要的，你一定有。”那聲音很是狡黠，“你不是正懷著孕麽？我只要你腹中的孩子就好。”
“我腹中的孩子？”女人下意識地捂住了腹部，“那可是我第一個孩子……”她似乎很猶豫，“我……呃，我和我丈夫的第一個孩子，他對我挺好的，雖然我長得不好看，但他還是……”
黑暗中的聲音輕笑了一聲：“夫人，恕我冒昧，您的丈夫是不是掙的錢少，又長得比較普通，讓您帶不出手呢？想象一下，您要是有了青春永駐的容貌，並且永遠都不會有像美容術一樣的後遺癥，那失去這個孩子，也沒什麽了不起的，更何況您到時候變漂亮了，會有更多條件更好的男子來追求您，您還會在乎現在這點溫情嗎？”
即使隔著面具，我都知道女人肯定是心動了。因為她按住了自己的腹部，最終重重點了點頭。
“你們會怎麽樣做？會不會痛？”女人不放心地追問著，“然後我的孩子會去哪裏？他都已經七個多月了，就快出生了……”
“沒問題的，我保管您不會有半分疼痛。”那聲音信誓旦旦的，“太太，請您跟我來……”
女人也隨之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我停住腳步在旁邊聽了這麽一會，雲崢也站住了腳步，看見了我側耳在聽，低聲在我耳邊道：“人的欲望是沒有辦法填滿的，她早晚會後悔的。”
我忍不住問道：“那是因為她買下的東西沒有效果嗎？”
那就是奸商了呀。
“不。”雲崢搖頭，“她買的東西，是提取了101個怨氣未消的嬰屍所留下的屍油，怨氣極重，雖然是能讓她美若天仙，但這些嬰屍哪裏肯善罷甘休？怨氣一定會糾纏她不放的，恐怕接下去夜夜被鬼纏身，噩夢不斷是免不了的了。”
我皺起了眉頭，旁邊的薛森夜冷笑了一聲：“你以為這就是全部？那個家夥會那麽好心，拿一個未出生的胎兒就換一瓶屍油給她？她把自己的孩子出賣了，卻不知道將來自己的孩子會被做成什麽邪物，肯定是人家看中了她孩子的一些什麽特質，才在這裏等著她上鉤的。如果我沒猜錯，這女人今後是不可能再會有自己的孩子的了。這種自私自利的母親，就該有這種下場！”
我的心一顫，握住我的手的雲崢也手一抖，薛森夜的聲音在旁邊傳來：“雲崢，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應該也沒告訴她，你也是不可能有自己的小孩子的吧？”
雲崢淡淡地道：“薛森夜，你不要在這裏挑撥離間。我確實是一個活死人體質，也註定不可能會有自己的孩子，那又怎樣？”
森夜微微一笑：“但我可以給沈眉一個孩子。我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雲崢一時氣結：“你……！”
我把自己的手從雲崢手中抽了出來：“關於生孩子的問題，你們到一邊慢慢討論去，左右跟我沒有關系，請允許我先走一步，可以嗎？”
雲崢卻不放開我的手：“安安，你是不是介意……”
“你該問沈眉介意不介意。這跟我沒有關系。我已經說過了，等我眼睛覆原了，我們之間的牽絆就結束了。”我冷冷地推開他，走到前方去。
薛森夜冷笑了一聲，我充耳不聞，即使眼前一片模糊，我還是努力地在辨別著方向。
我的手很快便再度被雲崢牽住了，他引著我一路上了三樓。
三樓的客人顯然就少了很多，攤位當然也少，零星的幾個人匆匆看了一眼攤位上的東西，很快就重新下了樓。
雲崢卻沒有猶豫，堅定地拉著我，走到其中一個攤位的面前。
即使我的眼睛看不太清楚，也能被眼前的景象驚得說不出話來。
我的面前，是一個透明的水晶盒子，盒子裏，水汪汪地正泡著一對寶石樣的晶瑩發光的東西。
我的視線一下就移不開了，那對寶石的光芒一閃而過，轉眼之間又流露出不同的芳華，就好像是活了一般，我眨動眼睛的時候，甚至懷疑自己在那流動的光華間看見了戲謔的表情。
那怎麽可能？一對寶石，竟然晶瑩剔透到能有人類眼睛般的情緒？
我恍然大悟了，看著雲崢的眼睛也一瞬不瞬地盯在那對寶石上，我想，這就是他準備用來取代我眼睛的東西了。
只是那寶石一看就價格不菲，如果要買下給我換眼睛，那豈不是……
雲崢的瞳孔一縮，已經問道：“這對貓眼石，需要什麽做交換？”
黑暗中的聲音輕笑了一聲：“怎麽？原來的鬼市霸主雲崢重歸，目的就只為了這對貓眼石？這未免太掉價了。”
我身邊一寒，已經感覺到了旁邊的雲崢渾身的鬥志都陡然一漲，濃濃的戒備從他全身都釋放了出來。
他不著痕跡地把我拉到了身後，放輕了聲音道：“鬼市霸主？你或許認錯人了。”
“哈哈。”黑暗中的聲音笑道，“雲崢，我們原本就是舊識，只是區區在下當年在你眼裏只是無名小卒，不足掛齒，可是你這鬼市霸主當初在梅雲莊的風光和名氣，我卻是如雷貫耳啊。想來，你今日回歸，如此低調，是不是為了重新回歸鬼市，奪回你的霸主之位啊。”
雲崢淡淡地道：“抱歉，如果你還記得我的往事，就知道我是個性情中人，名利這種事情，對我來說無足掛齒。再說了，我現在已經是十殿鬼帝，區區鬼市在我眼裏又算什麽呢？”
那聲音已經冷冽了幾分：“在下雖然不才，卻也能看出，你現在已經是借著千年的屍身覆活了，我雖然不知道你覆活的原因是什麽，但鬼市在我這麽些年的努力下才有了現在的規模，比你當初不治而為的時候不知道好上多少倍，我不管你是為什麽而來，鬼市我是絕對不可能拱手相讓的！”
薛森夜在我們耳邊道：“嘖，當真是麻煩了，估計是你剛剛出手太大方，人家猜出了你的身份，現在鬼市的霸主來找麻煩了，這對貓眼石，恐怕是要落空了。怎麽樣，是打還是不打？如果打，你引開那個人，我拿了寶石，帶著兩個女人走，我們外面會和，怎麽樣？”
雲崢微乎其微地搖了搖頭：“現在的鬼市變成了什麽樣子我早就不清楚了，打這場仗，萬一都無法脫身，那怎麽辦？安安不能有事，絕對不能。”
薛森夜吃驚地看著他：“你說什麽？施安安不能有事，那你言下之意，沈眉可以有事了？”
雲崢也楞了一下，才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你只是下意識地就想到冒險成本，你絕不能拿她冒險，你根本沒有考慮到沈眉而已。你的心裏……已經只有……”森夜看了我一眼，我別開了眼睛：
“你誤會了，他只是覺得虧欠我而已。”
“你們還要商量多久？”黑暗中的聲音傳來，“雲崢，我可以把貓眼石給你，不過價格你願不願意付，就看你的了。”
“你要什麽？”雲崢問道。
“你的屍丹。”那聲音道，“你現在已經變成了活死人，當然就有屍丹，沒有了屍丹，你不會死去，只是會失去你幾乎所有的能力。只要你獻出你的屍丹，我不僅把貓眼石奉上，我還會送你安然出鬼市。怎麽樣？”
薛森夜冷冷笑了一聲：“這鬼市未免太欺負人了，一對貓眼石而已，需要奉上畢生修為的屍丹？你的胃口太大，我怕一下把你給撐壞了！頂多這貓眼石我們不要了，天下之大，難道還在別處找不到嗎？”
“是你太天真了。”那黑暗中的人緩緩走了出來，我只看見一團黑氣把他給緊緊地籠罩住，面目依舊難辨，“我眼力還算不錯，這個女子的眼睛已經快不行了，如果再耽誤下去，她就要一輩子都看不見了。我知道你們二位身手厲害，從這裏出去不是難事，但這兩位小姐，一個眼睛不好，一個只是普通人，恐怕就很難全身而退了吧？”
薛森夜怒了：“你這是威脅？”
“好了。”雲崢道，“我跟你交換。”
薛森夜皺眉：“別做傻事。雲崢，你這是千餘年的修為，能修成這樣是不容易的，修為散盡，只為這麽一對寶石，這……”
我垂下了眼睛：“不要緊的。橫豎是幾十年的事情，人死了一切就又重來了……”
忽然，我的手被人緊緊地握住了：“不是幾十年，我要你永遠。”他的聲音低低的，“安安，你信不信我？即使修為散盡，我也能重修陰氣，照樣護你周全？”
我的眼睛濕潤了：“不，雲崢，我不值得你這樣做。不要緊的，我只是你生命中的一個過客……”
千餘年啊，我和他不過是短短一年的時間，為了這樣的我，一個他不愛的我，一個已經沒有價值的我，犧牲有什麽意義？
我轉身：“我們走吧。我什麽都不需要了。”
“不。”雲崢拉住了我，“安安，你一直都不信我，你以為我心裏只有過去，沈眉是我過去千年的寄托，如果沒有對沈眉的思念，這漫漫千年的時光，我不知道自己一個人該怎麽度過。我愛的是沈眉，但又不是沈眉，我愛的只是寂寞。當我遇到你的時候，我才知道，真正的愛，應該是怎樣的。”
他的手拂過我的臉龐，擦拭著我眼角的淚：“別哭了，看見你的眼淚，我就心疼。我一定治好你，然後帶著你回你家，見你的父母。安安，你會不會嫌棄我總是捂不熱，你會不會嫌棄我沒有辦法給你一個孩子，你會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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