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hn Constantine！！！”

“兩個靈魂。”John Constantine豎起兩根手指, 做出一副“啊呀這買賣其實你賺了”的表情來，“只要兩個靈魂，這把短刃就是你了的，你的威脅, 咻地一下去了大半。”

不待初墮者開口, John Constantine繼續道：“兩個靈魂, 我的, 還有阿斯特拉的。我要你不再因為當初的事情而繼續找我的麻煩, 我要你釋放身在地獄之中的阿斯特拉, 讓她得以升入天堂。”

不遠處的貝利亞楞了一下, 他下意識看向懷裏的人類, 果然看到康斯坦丁的表情就像是被什麽刺了一下, 眼中浮現出苦痛的情緒來。

貝利亞的手指微微攢緊，心中簡直第一千零一次想要淩遲格剌西亞拉波斯。

格剌西亞拉波斯，貝利亞麾下七十二魔神柱排名第二十五的大惡魔, 被人類稱為虐殺者之王。在貝利亞明確表示出對惡魔覬覦其他種族幼崽這一行為的不喜後，還敢偷偷抓著幼崽的靈魂下地獄, 還被貝利亞撞了個正著。

等等！

他是不是從來沒有告訴喬尼，當初被格剌西亞拉波斯拉下地獄的靈魂, 那個叫阿斯特拉的黑皮膚小姑娘, 已經被他下令釋放了？

對於貝利亞而言, 這件事從來不是能拿到康斯坦丁面前邀功的行為，因為他也身在地獄, 是地獄的一員。他無意改變惡魔混亂邪惡的本質, 但在幼崽上, 他也曾下過命令，禁止惡魔掠奪無辜的幼崽靈魂。

然而, 純潔的靈魂對惡魔的吸引力太大，總有惡魔鋌而走險，在貝利亞註意不到的角落裏搞小動作。格剌西亞拉波斯算是他禦下不嚴，即使他當時就釋放了阿斯特拉的靈魂，這也不是值得誇耀的事情。

貝利亞只當那件事不存在，可現在看來，即使過了這麽多年，經歷了這麽多事情，康斯坦丁還是無法釋懷阿斯特拉的事情。

那麽，說一下，應該能寬慰康斯坦丁幾分吧？

就在這時，貝利亞感覺到自己的手臂被拽了一下，然後他看到康斯坦丁笑得有些不自然的臉。

“貝利亞，我想……過去聽。”

貝利亞掃了一眼正在討價還價的一人一魔，心中了然。

他的喬尼想要幫John Constantine，不需要貝利亞再動手，只要讓初墮者誤會他們的立場就好。

貝利亞怎麽可能拒絕。

面對John Constantine時口氣非常硬的初墮者忽然停住了嘲諷的話頭。John Constantine似有所覺，回頭一看，果然看到了站在他身後的貝利亞和康斯坦丁。

“我手上也有些東西。”貝利亞忽然開口，他劃開空間，取出一小塊暗金色的晶體，這是他給康斯坦丁打造完裝備後留下的邊角餘料，取自億面魔王屍骸所化的暗金色晶體。

貝利亞瞥了John Constantine一眼，淡淡道：“或許，你的短刃需要重鑄一番。”

初墮者：“！！！”

John Constantine則是恍然大悟，所以，之前幹掉億面魔王並屠殺了一堆惡魔的人，就是這個墮天使？！

“只能有一個靈魂！”初墮者不甘地看了貝利亞一眼，轉而瞪向John Constantine，“要麽釋放阿斯特拉的靈魂，要麽你我之前的恩怨一筆勾銷。”

“做出抉擇吧，John Constantine，是選擇別人，還是自己。這可是個好機會呢。”

初墮者冷笑，利己主義者John Constantine，他已經不是第一次為了自己的生命而放棄別人了。

John Constantine深深地吸了口煙，然後沖初墮者吐了個煙圈。他忽然笑了一下，道：“看來你是真的不願放過我啊……釋放阿斯特拉的靈魂，讓她升入天堂。不過，我有一個附加條件。”

“初仔，你不覺得，你我兩個人的游戲場，總是有其他人誤入，很掃興嗎？”

初墮者微微瞇起眼睛，冷笑著道：“你想說什麽！”

“你，地獄之王，一個強大的惡魔。”John Constantine反手指著自己，“我，一個人類，就會一點小把戲的普通法師。這——麽懸殊的實力對比，你在找我的‘玩’的時候還要牽連那幾個比我還菜的朋友，是不是有點太……那個了。”

John Constantine沖著初墮者擠眉弄眼。

“說的是啊。”康斯坦丁突然插嘴，他學著John Constantine的樣子，蹲在John Constantine的旁邊，跟John Constantine同款的嘲諷表情出現在這張自帶憂郁貴氣的俊美臉蛋上卻造成了不亞於John Constantine嘲諷臉的殺傷力來，“因為贏不過一個Constantine所以拿他的人類朋友出氣，這樣的行為太沒品了。”

初墮者被兩個康斯坦丁噎了個倒仰，這金毛混蛋狡猾得跟泥鰍似的，他不找他那個所謂朋友開刀，這家夥能躲到地老天荒！

初墮者剛想反對，康斯坦丁的身後，貝利亞發話了。

“合情合理。”地獄之君居高臨下地看著初墮者，純黑的眼眸隱隱帶著些譏諷的意味，淡淡道：“你不會連這點事情都做不到吧？”

初墮者：“簽！我答應了！”紫黑色的魔鬼恨恨地瞪視著John Constantine，一字一句：“不管你使出多少陰謀詭計，不管你怎樣在人間掙紮著求生，我總會找到你，得到你，折磨你。這一點，永遠都不會變！”

John Constantine正待吸口煙的時候，他忽然發現他叼著的煙滅了。剛才談判的時候有點緊張，一直沒有註意到，他的煙似乎是在黑發的康斯坦丁走過來的時候熄滅的？

John Constantine無所謂地吐出煙蒂，然後沖初墮者輕佻一笑，無比欠揍地道：“那你可要加油了。”

初墮者深呼吸，現在他還不能打死John Constantine，現在還不能。

黑暗榮光凝成的鎖鏈，消失了。

***

按照新契約，初墮者釋放了阿斯特拉的靈魂。

康斯坦丁出神地看著那個黑皮膚小姑娘笑著撲進John Constantine，親吻他的臉頰。她的身上泛出明亮的光芒，這光芒沖破了黑暗，沖向了天空。

天堂，才應該是一個純潔靈魂的歸處。

貝利亞的手輕輕放在康斯坦丁的肩膀上，康斯坦丁轉頭看向貝利亞，羽翼的振動聲後，兩人脫離了地獄。

兩人瞬息間回歸的是他們在哥譚郊區的林間別墅裏。

“呃……”康斯坦丁看著宛如臺風過境的臥室房間，靜默三秒，看向表情同樣僵硬的地獄之君。

“你的靈魂不見了，喬尼。”貝利亞解釋，“我很擔心，還很生氣和愧疚，一不小心，房間就成這樣了。”

“好吧，可以理解。”康斯坦丁捏了捏貝利亞的手掌，擡了擡下頜，示意貝利亞看向房間裏唯一完好的那張雙人床，“不過，我的身體呢？你藏到哪裏去了？”

康斯坦丁開玩笑道。

“藏在了這裏。”貝利亞反握住康斯坦丁的手，牽引著放在自己的心口處。看到驅魔人有些驚訝地睜大了眼睛，貝利亞輕笑起來，微微用力，將人拉到了懷裏，口中繼續道，“我將你藏在了我的靈體中，時刻擁抱著你，時刻保護著你，時刻熱愛著你。”

在脫離地獄的那一刻，依舊記得找回康斯坦丁那一刻時他看向自己的陌生，沒忘向停留在地獄邊緣的巫毒女術士塞德拉發出詢問，得到的答案讓貝利亞整個墮天使都有些醺醺然。

“……貝利亞，別說了。”康斯坦丁低下頭，將額頭抵在貝利亞的肩膀上，一只手被貝利亞扣住了五指，另一只手則微微握拳搭在貝利亞的手臂上。驅魔人想，他可能一輩子都無法對地獄之君的情話坦然自若，因為對方壓根沒有自己在說情話的自覺。

他只是在說心裏話。

可以嗎，可以嗎？

他可以嗎？

康斯坦丁問自己。

他真的可以擁有這樣一份真摯得不可思議的感情，來自於傳說中古老而可怕的存在？

值得嗎值得嗎？

他值得嗎？

在見證過這個世界相似又有些不同的糟糕經歷，又一次發現自己有多糟糕之後。

“好，我不說。”貝利亞憐惜地輕吻康斯坦丁黑色的發頂，輕聲道：“你來看。”

“什——”康斯坦丁疑惑擡頭，卻發現自己被直接拉入了貝利亞的精神世界裏，落在了一段記憶之中。

暗紅色的天空，深紅色的血海，還有在血海之畔肆意生長著的白骨之花，這裏是地獄。

康斯坦丁微微睜大了眼睛，比起他曾經見到過的地獄，眼前的風景細看雖然超乎普通人接受範圍的可怕，但卻別有一番頹靡的美麗來。

這是貝利亞看到的地獄嗎？

就在這時，他聽到了哭聲。

細嫩的哭聲，夾雜著上氣不接下氣的懇求還有不死心地祈禱求助，異常熟悉的聲音一下一下刺激著康斯坦丁的神經，一下子就將他推回到了十多年前——

當阿斯特拉被格剌西亞拉波斯抓在手中並拖下地獄時。

“哭吧哭吧，哭得越慘越好，你的痛苦將變成約翰·康斯坦丁無法擺脫的重負，他終將崩潰，然後落入地獄之中，落到我的手中。只要想到那一幕，我就忍不住興奮起……”

康斯坦丁的臉色煞白，他不由自主地轉過身，卻發現記憶中那個邪惡殘忍的惡魔臉色慘白，猩紅色的獸瞳中滿是恐懼。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龐大猙獰的身軀抖如篩糠。

康斯坦丁楞住了。

“殿下……貝利亞殿下……撒旦在上，願黑暗與您同在。”

康斯坦丁忽然明白過來。

是了，這是貝利亞的記憶。

這個惡魔在畏懼貝利亞，而之前還在恐懼中哭求的阿斯特拉卻睜大了眼睛，好奇又著迷著看向康斯坦丁的方向。

或者說，記憶主人當初站立的方向。

一只手忽然輕輕握住康斯坦丁的手，將他拉到了身邊。康斯坦丁看著幻化出白色西裝的貝利亞，轉頭再看向他之前站立的位置時，卻見那裏站著一身黑色長袍，黑發垂至袍角處的【貝利亞】。

記憶畫面中的【貝利亞】清冷淡漠，昳麗的容顏是世間極致的美好卻沒有絲毫生氣。

沒有柔和的眼神。

沒有不自覺牽起的唇角。

但就是那個【貝利亞】，懲罰了格剌西亞拉波斯，並派人送阿斯特拉去轉生。

阿斯特拉的靈魂曾經落入了地獄，但她遇到了對純潔幼崽存有善意的墮天使之君，所以她不曾在地獄中承受永生永世的折磨，而從一開始就被送離地獄。她沒有去天堂，但她有機會開啟另一段人生。

貝利亞看著過去的記憶畫面，嘆了口氣，道：“我曾禁止惡魔碰觸無辜幼崽的靈魂，但孩童純潔的靈魂對惡魔的吸引力勝過百個千個罪惡靈魂，鋌而走險的惡魔不在少數。”

無論是天堂還是地獄，規則之下，總有鋌而走險的行為在，只有被查出來才會被懲罰。格剌西亞拉波斯純屬是得意忘形，也沒有想到那時候貝利亞會去地獄外圍的血海之畔散步，被撞了個正著。

“我很抱歉，喬尼，我……”貝利亞很糟心，這簡直就是禦下不嚴導致的嚴重後果，早知今日，他當初就該直接處決了格剌西亞拉波斯。

“貝利亞！”

貝利亞的話沒能說完就被康斯坦丁打斷了，他目光有些躲閃地看向自己的人類，卻驚愕地發現康斯坦丁的眼眸竟然浮起了一層霧氣。

他弄哭了喬尼？！

慌亂的情緒還未完全升起，黑發的驅魔人已然擡起雙手，捧住了地獄之君的臉龐。康斯坦丁含淚的眼眸看向貝利亞，他在淚水中微笑，略有些哽咽地道：“貝利亞，我有沒有說過……你拯救了我的靈魂。”

貝利亞怔住，但很快，他就反應過來。他傾過身，親吻人類的眼瞼，細細吻去他的淚水。

貝利亞的聲音很輕：“你現在說了。喬尼，我也想告訴你——”

地獄之君抿唇微笑，語氣鄭重。

“你讓我看到了這個世界，你讓我覺得……”貝利亞笑著跟康斯坦丁額頭相抵，“這個世界也不錯。”

過去的貝利亞絕對想不到，有朝一日，他會因為一個人類而愛上整個世界。

作者有話要說：

#818辣個心中有苦說不出的初墮者#

初墮者：淦，要不是總逮不到你，我至於找其他人類開刀嗎！

黃毛渣康：嘖嘖嘖，真菜。

康斯坦丁：是很菜。

貝利亞：拉低了整個地獄的水準= =

初墮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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