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錐刺（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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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了才發現兩個人的狼狽。
那親吻時刺痛他臉的，除了許朝明幹裂了的唇，還有許朝明的胡子。
他們兩個跟難民似的，在走廊裏相互打量，最後都笑起來，許朝明拿手指刮季康成的臉頰，哄逗他：“不生氣了吧？”
他帶著鼻音啞著嗓子：“生氣，氣死了。”
許朝明身上是別人的衣服，踩著拖鞋，腳上裹著紗布，他蹲下來，拿手指戳許朝明的腳面：“腳怎麽樣了？”
許朝明把他拉起來：“沒事，過兩天就好了。”
氣平了，他無比的講理，無比的心軟，抱著許朝明的胳膊晃：“對不起。”
他們像連體的嬰兒一樣不分開，許朝明拉起他的手，用手指按他的指關節：“還疼嗎？”那砸在地板上腫起來的指節，還沒有好徹底。
季康成當時是被那半瓶二鍋頭麻痹了神經，後來意識恢覆，疼了好幾天。
兩個人靠在走廊裏面說話，雖然不早了，但周遭的病房裏還是有陪護的人員走出走進，目光會在他們身上流轉，但他們兩個也顧不得避諱了。
許朝明捏著季康成的手捏了好一會兒，又提起來吻他的手背，才覺出異常：“你生病了嗎？怎麽這麽燙？”
季康成為他的發現高興地嘿嘿笑了幾下：“感冒了，打了一上午的吊瓶！不要緊的，打三天吊針就好了！”
他找回來的人還愛著他，給了季康成撒嬌的契機，他兀自嘟囔：“我最近晝夜不分，白天靠著打個盹都能睡著，晚上又特別清醒……”
許朝明順著他的毛：“都怪我，害得你晝夜顛倒。趁著現在給你找個住宿的地方，你踏踏實實睡一覺。”
“你不陪我嗎？”
“我走不開。”許朝明笑：“我要是能走開，怎麽會不來找你？”
季康成才緩過來，在他那滿腦子漿糊裏找出一點清明：“叔叔怎麽了？”
“腦溢血，偏癱，半邊身子動不了，要人看著。”
“這麽嚴重！”季康成摸許朝明的臉，才幾天的功夫，他英俊的許朝明變得黑了不少，眼眶裏的血絲不比他的少，兩個黑眼圈十分明顯，臉摸上去，手感都不如從前好。
季康成開始自責，覺得自己在許朝明最需要自己的時候還在和許朝明置氣，他嘗到了自責的滋味，這回是心平氣和的，不再委屈了。
“我跟你進去看看吧。”
許朝明嗯了一聲，給他囑咐：“我爸最近脾氣不好，要是發火，你別吭聲就是了。”
許父這病突然，本來一個硬漢，現在僵在病床上下不了地，個人問題都得別人照顧，話也說不清楚，別提有多郁悶。
兒子的事他也看在眼裏，心裏更堵著一個疙瘩。
當初他就不同意他們兩個攪在一起，是他們這一對柔情蜜意，死纏硬磨的，他看著季康成脾氣好，心也誠，加上妻子的勸說，他才好不容易舍得讓許朝明走這一步，沒想到時間不長，就弄成了這樣！
他氣得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他的兒子竟然被打了，這是他八輩子也想不到的事情，可是許朝明對此閉口不提，就算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
許朝明還會騙他說他們沒事，見了鬼的沒事，要是沒事，他躺進了醫院，就一個兒子，不眠不休，衣不解帶的照顧著，那當初說對自己兒子特別好的人，怎麽不見蹤影了呢？
他氣季康成的言而無信，氣自己的病，對許朝明，還有怒其不爭，怎麽一個大男人，幫別人養兒子就算了，被人打了就這麽白打了嗎？這怒氣只能發洩到許朝明身上。
季康成點了點頭：“我知道的。”
兩個人推門進去，季康成才看出許朝明走路時候的不便，奔上一步拉住了許朝明的手，許朝明把他帶到許父床前，許父閉目躺著，也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許朝明輕輕叫了一聲，他才睜開眼睛，一看見季康成，掙紮著要坐起來，可是身體不聽使喚，急的叫起來，抓起桌子上的子往季康成身上扔，被許朝明按住了，勸他：“爸，爸，你冷靜點！”
許父瞪著眼睛：“我冷靜個屁！”話音含混不清的，想到近來這些遭遇，憤怒化成悲傷，老淚縱橫，口齒不清的質問：“明明，你被迷了魂了嗎？人家打你你也忍著，人家晾著你不理你，你抓心撓肺，人家一來，你氣就短了，你到底是怎麽了，你要氣死我嗎？我到底造了什麽孽呀，老天爺是瞎了眼了，我命苦啊……”
一徑控訴下去，是他自己的不易，他拉扯許朝明的不易，以為熬過漫長的艱難時期會有轉折，可是自己病成了這樣，唯一的兒子，也是婚姻波折，找個女的，離了，找個男的，對他又不好。
季康成最初不習慣，聽不清許父在哭什麽，適應了一陣，與他後面含混不清的念叨都聽清楚了，心有戚戚，他坐在床邊給許父擦眼淚，哄著老人，用上哄季一諾的手段，哪怕許父推他，他也沒站起來，好一陣功夫，許父的眼嚎哭才止住，但眼淚還沒斷。
老人哭鬧累了，靠著床喃喃念了幾句，睡了過去，夢裏蹙著眉頭，時不時有幾聲痛苦的呻/吟，季康成把許父的手塞進被子裏，他哄著許父的時候許朝明就站在他身後，拿手一下一下揉著他的脖頸，他現在背過手抓住了許朝明的手，拿過來貼在自己臉上：“許朝明，叔叔還能好嗎？”
許朝明搬了個凳子坐在旁邊：“和以前一樣是不可能了，但我見過一個偏癱的老人，後來也能拄著拐杖溜達，生活能自理。”
許父年紀不大，現在就生活不能自理叫人唏噓。
許朝明看他坐在床邊蔫著，推了推他：“別想了，出去找個睡覺的地方吧。”
“我今晚和你一起，我再要張陪護床……”他捏著許朝明的手：“你別趕我，就這一晚上，好不好？”
季康成怕許朝明不答應，變著法的說服他：“你看我還生著病，和你住一起，要是有什麽問題，你還能照顧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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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親吻時刺痛他臉的，除了許朝明幹裂了的唇，還有許朝明的胡子。
他們兩個跟難民似的，在走廊裏相互打量，最後都笑起來，許朝明拿手指刮季康成的臉頰，哄逗他：“不生氣了吧？”
他帶著鼻音啞著嗓子：“生氣，氣死了。”
許朝明身上是別人的衣服，踩著拖鞋，腳上裹著紗布，他蹲下來，拿手指戳許朝明的腳面：“腳怎麽樣了？”
許朝明把他拉起來：“沒事，過兩天就好了。”
氣平了，他無比的講理，無比的心軟，抱著許朝明的胳膊晃：“對不起。”
他們像連體的嬰兒一樣不分開，許朝明拉起他的手，用手指按他的指關節：“還疼嗎？”那砸在地板上腫起來的指節，還沒有好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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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靠在走廊裏面說話，雖然不早了，但周遭的病房裏還是有陪護的人員走出走進，目光會在他們身上流轉，但他們兩個也顧不得避諱了。
許朝明捏著季康成的手捏了好一會兒，又提起來吻他的手背，才覺出異常：“你生病了嗎？怎麽這麽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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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找回來的人還愛著他，給了季康成撒嬌的契機，他兀自嘟囔：“我最近晝夜不分，白天靠著打個盹都能睡著，晚上又特別清醒……”
許朝明順著他的毛：“都怪我，害得你晝夜顛倒。趁著現在給你找個住宿的地方，你踏踏實實睡一覺。”
“你不陪我嗎？”
“我走不開。”許朝明笑：“我要是能走開，怎麽會不來找你？”
季康成才緩過來，在他那滿腦子漿糊裏找出一點清明：“叔叔怎麽了？”
“腦溢血，偏癱，半邊身子動不了，要人看著。”
“這麽嚴重！”季康成摸許朝明的臉，才幾天的功夫，他英俊的許朝明變得黑了不少，眼眶裏的血絲不比他的少，兩個黑眼圈十分明顯，臉摸上去，手感都不如從前好。
季康成開始自責，覺得自己在許朝明最需要自己的時候還在和許朝明置氣，他嘗到了自責的滋味，這回是心平氣和的，不再委屈了。
“我跟你進去看看吧。”
許朝明嗯了一聲，給他囑咐：“我爸最近脾氣不好，要是發火，你別吭聲就是了。”
許父這病突然，本來一個硬漢，現在僵在病床上下不了地，個人問題都得別人照顧，話也說不清楚，別提有多郁悶。
兒子的事他也看在眼裏，心裏更堵著一個疙瘩。
當初他就不同意他們兩個攪在一起，是他們這一對柔情蜜意，死纏硬磨的，他看著季康成脾氣好，心也誠，加上妻子的勸說，他才好不容易舍得讓許朝明走這一步，沒想到時間不長，就弄成了這樣！
他氣得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他的兒子竟然被打了，這是他八輩子也想不到的事情，可是許朝明對此閉口不提，就算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
許朝明還會騙他說他們沒事，見了鬼的沒事，要是沒事，他躺進了醫院，就一個兒子，不眠不休，衣不解帶的照顧著，那當初說對自己兒子特別好的人，怎麽不見蹤影了呢？
他氣季康成的言而無信，氣自己的病，對許朝明，還有怒其不爭，怎麽一個大男人，幫別人養兒子就算了，被人打了就這麽白打了嗎？這怒氣只能發洩到許朝明身上。
季康成點了點頭：“我知道的。”
兩個人推門進去，季康成才看出許朝明走路時候的不便，奔上一步拉住了許朝明的手，許朝明把他帶到許父床前，許父閉目躺著，也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許朝明輕輕叫了一聲，他才睜開眼睛，一看見季康成，掙紮著要坐起來，可是身體不聽使喚，急的叫起來，抓起桌子上的子往季康成身上扔，被許朝明按住了，勸他：“爸，爸，你冷靜點！”
許父瞪著眼睛：“我冷靜個屁！”話音含混不清的，想到近來這些遭遇，憤怒化成悲傷，老淚縱橫，口齒不清的質問：“明明，你被迷了魂了嗎？人家打你你也忍著，人家晾著你不理你，你抓心撓肺，人家一來，你氣就短了，你到底是怎麽了，你要氣死我嗎？我到底造了什麽孽呀，老天爺是瞎了眼了，我命苦啊……”
一徑控訴下去，是他自己的不易，他拉扯許朝明的不易，以為熬過漫長的艱難時期會有轉折，可是自己病成了這樣，唯一的兒子，也是婚姻波折，找個女的，離了，找個男的，對他又不好。
季康成最初不習慣，聽不清許父在哭什麽，適應了一陣，與他後面含混不清的念叨都聽清楚了，心有戚戚，他坐在床邊給許父擦眼淚，哄著老人，用上哄季一諾的手段，哪怕許父推他，他也沒站起來，好一陣功夫，許父的眼嚎哭才止住，但眼淚還沒斷。
老人哭鬧累了，靠著床喃喃念了幾句，睡了過去，夢裏蹙著眉頭，時不時有幾聲痛苦的呻/吟，季康成把許父的手塞進被子裏，他哄著許父的時候許朝明就站在他身後，拿手一下一下揉著他的脖頸，他現在背過手抓住了許朝明的手，拿過來貼在自己臉上：“許朝明，叔叔還能好嗎？”
許朝明搬了個凳子坐在旁邊：“和以前一樣是不可能了，但我見過一個偏癱的老人，後來也能拄著拐杖溜達，生活能自理。”
許父年紀不大，現在就生活不能自理叫人唏噓。
許朝明看他坐在床邊蔫著，推了推他：“別想了，出去找個睡覺的地方吧。”
“我今晚和你一起，我再要張陪護床……”他捏著許朝明的手：“你別趕我，就這一晚上，好不好？”
季康成怕許朝明不答應，變著法的說服他：“你看我還生著病，和你住一起，要是有什麽問題，你還能照顧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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