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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肉疼如刀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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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家三少的貼身小廝叫衛小郎,十個十五六歲的少年郎,正是心猿意馬春意萌動的好時候。

但是他每日的日常就是伺候主子,生活如死水,沒什麽好期待的,但最近突發其變,這段日子過得水深火熱,糾結不已。

事情要從兩個月前說起,首先他侍奉的主子忽然性情大變,溫吞的宅男少年突然變得神秘莫測不說,還多了一些不能為外人道的怪癖,比如說夜半三更起來跑步或練功?這姑且能稱之為夢游;比如突然對金銀財寶產生了興趣,和以往出塵避世的模樣大相徑庭,這勉強也能稱之為一個男人的成長和頓悟,但突然對醫術不感興趣了是怎麽回事,藥園的地都荒了好幾個月好嗎?

諸如此類實在是不勝枚舉,要適應並接受這些,衛小朗當真廢了不少力氣,只不過還沒等他完全跟上三少爺不怎麽穩定的節奏,他家少爺就又出了另外一款畫風,比如說每日都愛去上書房,一聽衛家老爺談到朝堂政事,耳朵豎得特別直;比如說變得沈默、雷厲風行、挑剔又陰沈,雖然三少爺沒說,但他衛小朗就是看出來了,那冷颼颼暗沈沈的目光一擱在他身上,看就讓他冷汗涔涔,走路同手同腳,連覺都要睡不好了。

當然沒有最詭異,只有更詭異。

衛小郎立在門窗後,偷眼瞧著他家少爺一身漆黑的夜行衣,一個縱越跳上院墻,頭也不回的絕塵而去,徹底風中淩亂了。

我體弱多病的三少爺,你何時有了這等高深莫測的武功?

衛君言當然不是什麽武林高手,綠野仙蹤這等輕功技能只是芯片裏儲存的戰鬥技能之一,無需內功,消費的只是芯片的能量級,效用和時長也是固定的,只是畢竟是後世的東西,縱然沒什麽持久性,但只要芯片裏的能量足夠多,用起來也不比這時代的輕功差。

衛七能支配這具身體的時間大約是四個時辰,這期間他能做很多事,他先在太醫院取了足夠的藥材,配了點支撐衛君言身體的續命藥,秦見深臉色發青身體虛弱,就是因為斷了藥的緣故,倘若他放任不管,任憑秦見深霸占這具身體,恐怕不出十日,他衛七恐怕真要做一個孤魂野鬼了,畢竟這天下與他的意識魂魄契合度達到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除了衛君言本尊,恐怕再難找著了。

衛君言將藥裝好,仔細抹除了來時的痕跡,確定無誤後,按計劃朝皇帝的寢宮摸了過去。

靖國的皇宮被密密麻麻的禁衛軍圍了個鐵桶,往少處說都該有四五波人馬來回交接,晝夜不停,戒備森嚴根本沒有可以鉆的空隙,就算是只鳥,此時恐怕都很難飛進皇宮裏。

只不過這鐵桶一般的護衛,跟保衛皇帝沒沾上半毛錢關系,純粹是李詹怕有漏網之魚,用來以防萬一的,就算秦見深能醒來,那也是一只毫無戰鬥力的困獸,無法向外界求援,又不肯投降禪位,就只有被活活等死的命。

衛君言藏在宮墻外的榆樹上,一眼便看見了皇宮深處戒備森嚴的寢宮正陽宮,值得李詹費大力氣的,除了秦見深,恐怕沒有其他人了。

識海裏的能量條不足十分之一,衛君言也不心疼,幹脆利落使了個忍者秘術,拔起身體直接朝正陽宮掠去。

如今正是入夜五更,月懸高空,縱然沒有燈光燭火,透過窗棱射進來的月光卻足夠衛君言看清宮裏的一切。

放眼滿目明黃,黃燦燦的龍帳邊上,趴著個青衣小童,手裏捏著毛巾,兩眼浮腫青黑,許是太過傷心害怕,睡夢中還一抽一抽的睡不安穩,倒像是個有忠心的。

秦國尊貴的皇帝陛下正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衛七也沒碰他,直接躍上床,將床上的秦見深連人帶被子一起抱了起來,秦見深一張臉便落在了月光清輝下。

倒是一副好相貌,擔得起龍章鳳姿這四個字,只可惜臉色鐵青唇色發黑,一看便是中毒不淺命要休矣。

衛君言也不耽擱,先將這寢宮裏好一些的能量石吸收至滿格,又往秦見深懷裏揣了些,扯了塊暗色的簾布,將人往肩上一抗,故技重施又來了個隱身秘技,一瞬間便消失在皇宮裏了。

他必須得在兩分鐘以內扛著秦見深跑到安全的地方,因為芯片裏這些特殊秘技,好用歸好用,但能量消耗大不說,還有次數限制時間限制,若是他強制使用,必然會遭至些無法避免的懲罰和代價,這是芯片植入時的設定,如今他與那個世界完全脫離了聯系,想改變,那是想都別想了。

衛君言好歹是將人弄回了衛府,秦見深一日不走,他就算能拿回身體,也一日不得安心。

現在皇帝徹底失蹤,明天京城必然大亂,秦見深想渾水摸魚,這下可是心想事成了。

估計也是秦見深命不該絕,衛君言腦子裏有些原身的記憶,芯片裏也存儲了一些藥理知識,裏裏外外將秦見深研究了個遍,解這個在靖國人看來無藥可解的毒,也費不了多少事。

只是解毒需要的藥材在這個世界金貴難找,衛君言手裏雖然有一些,想要將秦見深體內的毒素剔除幹凈,還是遠遠不夠,衛君言也不急在這一時,先把人救醒再說,秦見深現在是該救醒,但值不值得他花心思還很難說,所以衛君言也不著急。

衛家老三的臥房裏原本就有個密室,平日就用來煉藥制毒,裏面有些專門裝放藥材的櫃子,桌子地上還放些杯碗器皿,估計是原身用來做實驗用的。密室上面是一片藥地,常年郁郁蔥蔥的,裏面不見光,也就潮得很,一進去就是一股撲鼻的藥味,衛君言將秦見深放在墻邊的小榻上,就開始鼓搞解藥,心道這個小密室倒是免去他不少麻煩,明日皇帝失蹤的消息一傳開,明裏暗裏搜查的人估計要把京城的門檻都踩爛,倘若被查到皇帝在他這裏,恐怕不用等到李詹謀反,衛家就要先走一步了。

想瞞住衛小郎是不可能的,衛君言索性大大方方叫衛小郎進來伺候,順便看著秦見深,等將解藥配出來餵秦見深吃下,衛君言才將一直在臥房裏當壁畫的衛小郎叫進來。

衛小郎覺得自己的神經已經變得足夠堅強,他體弱多病的三少爺出去一趟,幾個時辰的工夫便將一個只穿著裏衣的男人扛了回來,瞧著那漂亮男人一動不動睡死過去的模樣,衛小郎心裏猜測他是中了少爺一種名為悲風酥心的超級迷藥,如今被關進密室,想來是難逃魔爪了。

至於這漂亮男人究竟會遭遇怎樣生不如死的待遇,衛小郎腦補出了一點點,只覺詭異莫測,強行將目光從那漂亮男人的臉上撕下來,再不敢往深處想了。

衛小郎自以為看到了真相,因此當衛家三少爺把他帶到密室,警告他不許伸張,不許漏出馬腳,讓他看著這男人,別讓人死了的時候,衛小郎點頭如小雞啄米,就如今這樣花樣多變的少爺,借他一百個膽,他也是不敢不聽話的。

衛君言覺得衛小郎比較可樂,這孩子三五歲的時候便陪在前身身邊,每日不是和藥材草木為伍,就是與蛇鼠蟲蟻為伴,從小沒什麽機會和外人接觸過,話也就少,做事也是笨笨的沒什麽靈氣,不過卻長了一雙圓登登的大眼睛,有點什麽想法全在那雙黑幽幽的瞳眸裏,瞧著他的目光經常都是糾結得蕩氣回腸,不用說衛君言都能察覺這小孩兒腦子裏在想什麽,無非就是一些不怎麽切合實際的腦補和聯想,衛君言心裏暗暗稱奇,這樣腦子缺根弦兒的貼身小廝,估計也只有衛府這塊奇葩的風水寶地能養得出來了。

衛小郎繃著臉一副主人做什麽我都不驚奇的模樣,耳朵悄悄豎了起來,眼睛也亮成了兩盞五百瓦的探燈,衛君言看著好玩兒,想逗逗他,身體上傳來的乏意卻一陣蓋過一陣,只能急匆匆交代幾句,回去補眠了,這具身體實在差得可以,折騰這麽一晚上,已經到極限了,再加上衛君言作為魂體已經兩個月沒有閉眼過,十分想念睡眠的味道,交代了衛小郎以後,就丟開秦見深不管,睡自己的大覺去了。

秦見深昏迷了幾天,衛小郎就守了幾天。

衛君言沒工夫搭理秦見深,監工的重任就落在了衛小郎身上,衛小郎見天的守在密室的小床邊,秦見深的臉再俊,他看了三天三夜也看吐了,眼睛是擱在秦見深臉上,腦子裏卻想東想西繼續腦補著自家少爺與面前這具明顯損耗過度的身體的主人的關系,其細膩程度,都能出一部蕩氣回腸的艷、情小說了。

秦見深醒來的時候渾身酸疼脫力,一睜眼便對上了一雙死氣沈沈空洞呆滯的黑眼睛,差點沒被嚇出個好歹,一開口喉嚨幹裂的疼,“你為何在此?怎不在外間伺候?”

衛小郎吃了一驚,“你認識我?”

正常人不是該問你是誰嗎?這句話連帶這句話的回答衛小郎在腦子裏演練了不少遍,沒想到居然沒排上用場。

這下該輪到秦見深吃驚了,他環視了一周,立馬發現了不對勁,只畢竟是經歷過一次的人,他雖然驚駭,但很快鎮定了下來,就著昏暗暗的燭火環顧了一周,心裏翻起了驚濤駭浪,心道衛家小廝還在這裏,想來他就是換了個身體,也還是在衛府轉悠。

秦見深伸手捏了捏自己的手臂,毫無意外摸到了一塊刀疤,掌心也是熟悉的剝繭,登時心跳如雷,猛地從床上坐起,上看看下看看,伸手蹬腿折騰了兩下,又催動內息運行了兩圈,確定這是自己的身體,這才暗暗吸了一口氣,他這是真的回到自己的身體裏了!

這裏不是衛家病秧子的臥房,但也明顯不是皇宮內院,這豈不是意味著他不但拿回了自己的身體,還脫離了皇宮。更何況連身體裏的致命毒素都清除了不少,雖然還沒有完全清除幹凈,生死不知,但比之前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無能為力來說,這已經算得上是老天對他唯一的一次優待了。

有些事他必須要做,就算是身死白骨灰飛煙滅,也在所不惜。

秦見深大概是太激動,臉上的神情幽幽暗暗青青白白變來變去,一時間將皇帝喜怒不形於色的作派丟了個幹凈,七情六欲溢於言表,壓根忘了旁邊還有個吃瓜群眾衛小郎。

秦見深有些扭曲的臉映著跳動的燭火,擱衛小郎眼裏,就有些猙獰,衛小郎感覺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從背上爬了上來,心裏只道這男人到底遭受了什麽樣非人的對待,竟然已經變態到這等程度了。

這男人估計就是有病。不過就算有病,那估計也是他家少爺造成的。

衛小郎鑒定完畢,終於站起來,朝秦見深說了句呆著別亂跑,就哼哧哼哧跑出了密室,從床底下鉆出來,等喘勻了氣才朝正在搗藥的衛君言道,“少爺,那個人醒了。”

衛君言給自己做了點固本培元的藥,這具身體的體質與他前世差了不是一心半點,原主雖然在醫術毒術上天分非凡,但醫者不自醫,這具身體從娘胎裏帶出來的心肺病,在這個時代是很難痊愈的,衛君言就算有腦子裏的知識加持,要讓這具身體完全好起來,也要花不少功夫。

衛君言聽說秦見深醒過來了,心裏倒是驚奇了一下,這等霸道的毒/藥,換做一般人,就算吃了解藥,沒個十天半月哪裏能醒過來,想來皇帝有龍氣一說,也不是沒有道理。

衛君言擦幹凈手上的藥汁,往香爐裏丟了個凝神靜氣的藥丸,等那股清淡之極的藥香肆意開來,才朝衛小郎吩咐說,“去把人領來見我。”

秦見深瞧見衛君言的面容登時臉色大變,幽暗深沈的瞳眸裏寒光四起,袖袍微微浮動,竟是起了殺意,配著他那張刀雕斧鑿清俊無匹的臉,倒真讓衛君言感受到了些帝王君威,只不過他二人本就有仇怨,加上秦見深曾動過犧牲衛府的念頭,衛君言對秦見深就沒什麽好感,現在自己還有秦見深消除餘毒的救命藥在手,也就連應付都欠奉,直接擺了擺袖,使用攻擊技能排山倒海擊碎了秦見深縈繞周身的內息劍意,銳不可當毫無阻礙地落在秦見深的胸口上,速度之快,力道之強悍,秦見深連反應時間都沒有,就被打得倒退了五步,唇角立刻鮮血四溢。

衛君言看得心裏冷笑,對付秦見深這種人,就沒必要廢話什麽,直接打到他服氣為止。

秦見深渾身都被震得劇痛無比,甚至有一瞬間他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強撐著身體扶著墻站起來,等眼前的暈眩散去,咳了兩聲,才伸手一抹唇角的鮮血,盯著衛君言,怒極反笑,聲音冰冷目光如射,“你好大的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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