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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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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回家睡上一晚的冷靜時間,阿礫總算撫平自己竹馬那顆直球給自己內心造成的激蕩。

既然不是覺得自己不可愛的話……那就好心地原諒他之前的操作吧。

這麽想著,來到偵探社打卡的阿礫不由又往亂步的方向望去,跟他對上視線時亂步恰好張開嘴巴準備迎接薯片,見狀‘啊’的停了一下,傳遞出疑惑的眼神。

或許是傲嬌心作祟,這位戴著貓耳發箍的少女抖了抖肩膀,旋即跟個別扭的貓咪一樣飛快轉頭,堅決不跟他搭話。

——其實是有點不好意思跟他說話了,誰讓他、誰讓他居然那麽直接說自己超可愛!

“嘿嘿嘿……”

感覺心底有點軟軟的癢,阿礫猝不及防地就捧著臉笑了起來。

隔壁正對著她那張笑臉出現的谷崎,渾身就是一個激靈。

這奇怪的氛圍嚇得他整個人都不怎麽好,不禁偷偷摸摸地湊到同齡人敦的旁邊問:“礫小姐這是跟亂步先生又鬧別扭了嗎?還是……腦袋出了問題,竟然會笑成這樣?”

谷崎表示自己只習慣少女的惡鬼表情,對於這樣甜美得冒花的狀態適應不能——總有種自己隨時會遭殃的預感。

路過的敦聞言看了阿礫一眼,眨眨眼睛,抱著文件微笑道:“我想應該遇見什麽開心的事了吧。”

她那快樂得仿佛能溢出空氣的模樣,連他都被感染似的覺得世界變得明亮起來。

不過有件事情還是要告訴好夥伴的。

“對了谷崎先生,最好不要背著礫小姐說她壞話哦。”入社沒幾個月,就已經對阿礫為人知根知底的敦悄咪咪地跟谷崎交頭接耳:“不然會被她懲罰的。”

最怕說什麽就來什麽,敦話音剛落,那道清甜悅耳的嗓音便響了起來:“谷崎!”

做賊心虛的谷崎瞬間挺直腰板,像被點名的小學生一樣大喊:“到!”

突然發出這麽大的音量,致使阿礫不由得奇奇怪怪地看了發色明艷的橘發青年一眼,盯得他狂飆冷汗:“幹嘛這麽緊張,你剛才是講我壞話了?”

如果此刻有一塊顯微鏡用來放大,絕對能看清谷崎渾身的寒毛都被嚇得炸了開來,不愧是全偵探社最兇狠的女人,一眼就看出來了不對勁。

但承認是不可能承認的,除非谷崎他想要原地去世。

“這這這怎麽可能,我發誓對礫小姐絕對忠誠!”谷崎如此發著對他而言的‘毒誓’,卻是眼神發直死盯著虛空的某處,並不敢直視少女的眼睛。

誰知這話給了他親愛的妹妹戲弄他的機會,那穿著水手服的黑長直少女立馬托著腮意味深長:“啊呀,哥哥大人明明昨晚不是這麽說的呢——說無論怎樣都只會‘忠誠’地聽直美的話。”

谷崎欲哭無淚地懇求愛捉弄他的家妹:“直美,你不要送我去死啊……”

這求生欲放在偵探社裏也算獨樹一幟了。

然而阿礫也不是什麽惡魔,只狐疑地註視了谷崎一會,就輕易放過了他,轉而問起港黑那邊的事情。

“今天周邊有沒有出現什麽新聞?尤其是港口黑手黨那邊傳來的。”

大家倒也理解敦前不久那起【人虎懸賞事件】才剛落幕不久,事後發展究竟如何還是比較關心的範疇。

整理了下今天的日報以及通信,谷崎漸漸平覆了心情對她說:“沒有呢,繼抓捕失敗後港黑那邊相當的風平浪靜,也不再派遣武鬥組織來上門報覆,那位……那位被礫小姐公開爆衣的芥川龍之介也沒有傳來任何露面消息。”

聽後少女那顆小腦袋理解般朝前點了點,貓耳發箍上的金鈴鐺隨著她的動作幅度晃出清脆的響聲。

“雖然我當時很‘體面’地送他走了,但畢竟我還是把他錘成了重傷嘛,沒有個十天半個月是站不起來的。”

如此輕描淡寫的發言令眾人心有戚戚,她的暴力屬性每當施展在別人身上時,總會給人一種感同身受的疼痛幻覺。

敦在這時猶豫地說道:“可依我對芥川性格的了解,他絕對會來再次報覆血洗掉恥辱的。”

阿礫不以為意地招呼愛寵過來給自己揉揉毛,安慰說:“你不用怕,有我在嘛,來幾次都是一樣的結果。”

他們社內價值70億的孟加拉白虎聞言頗為不好意思地扯扯嘴角,如往日那般配合地遞來了虎爪,阿礫立馬用充滿幸福感的表情跟他毛絨絨的肉墊貼貼。

不知為何,現場某種咬薯片的聲音驟然加劇,變得格外用力。

“我不是害怕對方報覆的問題啦……只是覺得,大家為了這件事大動幹戈會讓我有點過意不去……”敦遲疑了一會,還是誠實地說出了自己的真心話。

明明自己在之前還是個剛被孤兒院趕出來、無家可歸的流浪兒,可是現在卻被各種各樣的同伴包圍,他們願意為了自己挺身而出,給了自己容身之處,再也不需要某天餓死街頭……

這樣的事完全是他夢寐中描繪有天堂的彩色玻璃畫才存在的美好,只會發生在自己的夢境,與他人的現實。

“你也知道,要是覺得愧疚就多認真完成幾件委托,大家不是每次都那麽有空閑去救你的。”

作為應對他的回答,最有責任感且講究工作效率的國木田邊說邊將鍵盤敲得劈裏啪啦。

認為自己又給別人添麻煩的敦立馬慚愧地低頭,連阿礫的順毛都無法掩蓋他臉上的沮喪:“真是十分抱歉……”

假使話題在這裏結束,事件或許會就這麽以正常的結尾落定。沒想到,某個名偵探竟也接著在這時發表了關乎他這位新人的意見。

“沒錯,能一下集結同伴,迅速安排好計劃行動,並且還拜托我這位世界第一名偵探來查出昨天那條正在激戰的小巷子的準確位置,你都要感謝是阿礫調動起來的功勞。換做以前,像你這種因個人問題引起的糾紛我一般都是懶得理會的,更不要說動用【超推理】這種全國第一的珍貴異能力幫忙解決,你要知道感激。”

坐在辦公椅裏沒個正形地吃著薯片的黑發青年,說著的同時懶洋洋地晃動著交疊的雙腿,見敦果然將感動不已的目光投註在自己身上,他終於步入正題,伸出了手指點點這位新人。

“所以懂了嗎?懂的話就趕緊給我將你的手從阿礫身上放開。”

迫於名偵探那雙狹長丹鳳眼裏透出的攝人氣勢,敦下意識撒開了手,留下一臉懵還沒rua過癮的阿礫。

將這一幕收入眼底的吃瓜群眾們好像明白過來今天這對青梅竹馬氣氛違和的原因:“怎麽感覺亂步先生今天似乎對礫小姐格外上心……是終於承認有個這麽可愛的青梅在身邊的事實了嗎?”

誰知亂步將這句話聽得清清楚楚,不滿地糾正了他們的話:“什麽叫作‘終於承認’,我一直都覺得她很可愛啊。”

辦公室裏的空氣忽然就安靜得落針可聞。

在這可以說是十年都不見得有一次的世紀性告白中,新入社的敦目瞪口呆,某專註工作的理想者也停止了敲擊鍵盤的動作,大家都不敢說話了。

而極度自然說出這番話的名偵探先生完全沒將眾人的反應放在心上,依舊拈著兩片薯片重疊,像鴨嘴那樣叼在嘴巴裏咬著不吃地玩耍,一副孩子似自娛自樂的模樣。

但在場的人可不會那麽輕易將那句話當成了孩子的無心之言。

在這尷尬的沈默氛圍當中,某個因為竹馬一句話變得像草莓炸彈一般、緋紅逐漸攀爬上了整張臉龐的茶栗發少女終於忍受不住這份羞澀炸裂的折磨。她想要打斷這一氛圍似的忽然發出一聲怪叫。

“啊啊啊!說起來,太宰又溜到哪裏去了?今未免也安靜過頭了吧!”

老實說,這轉移話題的方式實在有夠爛的,不過眾人還是給面子地順著她的問題轉移了視線,齊齊將目光落在了辦公室遠處的長沙發。

在上面趴著一條勉強能夠辨認出是人形的東西,一頭微卷的黑發像幹巴巴的海藻,衣物則似是前不久才入水後風幹的皺巴巴模樣,整張臉都埋入了柔軟的沙發墊裏,讓每個路過的人都要懷疑一次他會不會就這麽窒息而死。

“……他這是怎麽了?”心裏恢覆平靜的阿礫盯著這渾身沒有幹勁的家夥,頗為無語地問了一句。

這看起來就像是條曬幹撒鹽就能吃掉的青花魚一樣。

“太宰先生似乎是因為昨天……對於抓到男人胖次那件事一直耿耿於懷,從昨晚到今早自殺頻率上升到這周內的最高峰,據說回到偵探社的時候已經是第30次自殺失敗了。”

谷崎一言難盡地說。

其他人的目光也都跟他差不多。

幸運的是阿礫今天的心情非常美妙,即便看見太宰半死不活的模樣也沒生氣,徑直走到了他的身邊蹲下。

“你怎麽像個鬧脾氣的小孩子一樣啊。”

阿礫伸出手指頭戳了戳繃帶青年身上最軟的地方,他順勢扭動了那處挺翹一下,看來好歹還是活的。

“別管我,我已經臟了……”太宰把臉悶在抱枕裏語氣幽幽。

往日總是皮斷腿的人居然會擺出這副挫敗的模樣,讓阿礫感覺有些好笑,不由推了推他的身子,而後攤開了手:“真拿你沒辦法,把手伸過來吧。”

眾人不由都好奇地註視著兩人這一幕,不知道她想幹些什麽。許是罕見的舉止也令太宰稍稍提起了那麽半分興趣,一個鹹魚翻身,他那張俊秀的面容朝向了少女。

可他也沒有聽話地伸出手,了無生氣的鳶眼掩在淩亂的卷發裏,像是在傳遞著等人來拯救自己的信號。

見狀阿礫也不以為意,雙手在他身下一扒拉,主動揪出他那只曾抓過其他男人胖次的那只手,雙手捧住放置在唇邊,學著小學生做‘痛痛飛走’那般的動作,鼓起嘴巴為他悠長地吹了一陣。

“好啦,我的異能力已經幫你把沾在上面的‘胖次菌’吹走了,快打起精神來吧。”

做完這一切的茶栗發少女仰起頭,唇邊燦爛的笑渦緩緩浮現,那副天真而真摯的甜美神情,就仿若某株不谙世事、卻能為人療傷治愈的花朵,清晰地在青年荒蕪的眼底世界裏落下一枚種子。

掌心被她捧在雙手裏的太宰看了她良久,眼睫一動,額前的碎發便落到了一旁,露出微微動容的眼神。

他在這份溫柔的關懷裏沈默了許久許久,仿佛不知如何應對的孩子,向四處彌漫的黑暗露出迷路的表情。或許沈默的時間比想象中的還要短,他單薄的嘴唇在某一瞬細微地開啟了,就在別人以為他欲要敘說出只言片語的時候,他忽然對著少女——

“撲哧。”

慘遭當事人無情嘲笑的阿礫:“……你欠打是吧太宰治!”

終於發怒了的阿礫抽出沙發上的抱枕瘋狂往這沒良心的家夥身上砸,發揮出比打地鼠游戲還要讓人應接不暇的速度。她就不該這麽好心,簡直是白哄人了。

“痛痛痛,好痛——”

在反覆毆打與太宰反覆翻滾的空隙,阿礫耗費了好大一番體力,直至教訓到對方變成了鹹魚幹求饒才拋開被她用來慘無人道毆打的抱枕。

“給你一點顏色就燦爛,還不趕緊給我起來工作!”

正惱怒地在某人身體上發洩完一波火氣,阿礫轉過頭去,發現盯著她吃瓜的同事們都很自覺地飛快轉移視線,只有某位名偵探還不大高興地瞪視著自己。

被他這樣盯著看,阿礫在那刻又再次被某種席卷上來的怪異情緒占據,不太敢去直視他,而是掩飾般用手指頭梳理著自己的頭發,裝作餘怒未消般兇巴巴地喊:“幹、幹嘛這樣看著我啊!”

(該不會是頭發哪裏亂了吧——)

正當她如此不安地想著,對面戴著貝雷帽的名偵探先生朝她勾了勾手指。

“阿礫,過來一下。”

“嗯?”

以為他是有其他重要的話要交代,阿礫不作懷疑地向自己的竹馬走近。不料來到他辦公桌跟前站定,就見這名偵探拍了拍手裏的碎屑,無視掉周圍人的目光,將她的一雙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裏。

“亂、亂步?”阿礫簡直想要像只被嚇到的貓一樣飛起來,結果亂步硬是拽著她不為所動,學著阿礫剛才的樣子對她的雙手吹吹,氣呼呼報覆性地大喊。

“太宰菌飛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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