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了點頭，謝姝啟唇，瓷音鈴瑯，潺潺而言：“所為春宴，就是在暮春之時舉行，為了感謝春天的降臨。就如宮外民間舉辦秋獲祭一樣。”緩緩道來，不卑不亢，沒有半絲不屑也沒有半絲不耐心。

李持盈本就隨口一道的事情，那侯貴妃也是以為謝姝會再謅個由頭，這事就隨便打哈哈過去了，這謝姝竟然認真起來了。

委實可笑。

侯貴妃冷哼了一聲別過頭去。

李持盈眸色明暗交織，對這個謝姝心裏也是猜測的困難著，著實拿捏不住這般人物。

謝姝還在那緩緩講解著：“宮裏舉辦春宴最有趣的當屬晚上的宴會。幼時多隨著父親入宮游玩，實在是有趣極了的。”頓了頓，可以提起的幼時往事誰說不是可以彰顯呢？接著婉轉說來：“春宴晚會上都是須得各宮佳麗表演才藝，奪得魁首之人皇上可有賞賜加封的，妹妹不會連這個也不知道吧？”

“姐姐提醒的是。”李持盈認真點頭，莞爾一笑。

最後的疑問似乎是謝姝可以提醒著李持盈，當日必然人人都會去搶盡風頭，拼盡全力去在諸人面前表現自己以吸引皇上的註意。所以，謝姝心裏頭清楚，李持盈必然會同屬那一流罷了。

對於自己，謝姝放心的下，就算是不用勤加鍛煉，她自有對策應付。

李持盈似乎是心神領會了，點點頭，又撇著侯貴妃，問起：“貴妃姐姐入宮多年，可是宮裏頭的老人了，必然在春宴得過多次魁首吧？”

“呵。”侯貴妃輕笑一聲，這李持盈似乎是變著法兒的想要笑話自己不可？既然也知道自己入宮多年，就掂量掂量自己值得幾斤幾兩，也敢在此囂張？“魁首一稱號自然得讓給準備表演的妹妹們，妹妹們練習如此辛苦，我作為姐姐自然不用出才藝節目，否則奪了妹妹的辛苦結果，可就遭人嫉妒了。”

侯貴妃還怕人嫉妒？這句話最可笑。

她侯貴妃最怕的就是人家不嫉妒吧？

謝姝和李持盈二人心知肚明，閉口不言。侯貴妃看了她倆那動靜，也覺得在此處討不得好，一臉倦容，懶懶說：“也是到了正午該用午膳了，天舞閣的事情也安排好了，妹妹們有閑心就繼續聊著，我就先走了。”

謝姝和李持盈二人互相看了一眼，異口同聲，梵音瑯瑯道：“恭送貴妃姐姐。”

肩輿起，迎鸞駕子上的侯貴妃恣意離去。

眉目眺了朱砂，幾分得意，李持盈沒忘記自己來這的目的，自然是走不了的。可是，謝姝，自己得打發走了才行。關切的問起來：“姐姐可用了午膳？”

“今日忙著跟貴妃姐姐打理各地事宜，未曾用午膳。”謝姝柔聲答著，似乎這麽一說起來，這肚子確實感覺到空空如許了。“妹妹呢？不如一起？”

李持盈笑笑，正如下懷，婉言說著：“我在綾綺殿裏小用了午膳，這兒最近胃口不怎麽好，就吃不下來了，想在宮裏轉轉。”頓了頓，蓮步上前，拉緊了謝姝的腕子，道：“姐姐忙了這麽久自然是累了，可要好好休息的啊。”

“叫妹妹多費心了，謝嬤嬤，咱們也快些回去吧。”謝姝輕聲喚著嬤嬤，似乎確實有些沒了氣力，聲音大不起來，不似李持盈那般疏朗。

看著要離去的謝姝，李持盈嘴上又勾起了笑意，忽然想要提醒起了謝姝，巧言道：“如今姐姐是一入宮就封為昭儀的人物，新秀中最為拔尖之人，而且姐姐此番還攬了春宴的辦理一職。這後宮嬪妃指不定有多少惦記著，在背後暗地裏算計呢，姐姐日後行事可要小心再小心了，叫人鉆了空子可就不好了。”

謝姝回眸側身，真如書中描寫美人的“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傾國傾城的風姿無人可比擬。眉眼彎彎，滿目流光，似乎在笑著李持盈叫自己小心是多麽的想一句玩笑話。笑著回答道：“妹妹可真是有心了。不過，既然妹妹入了宮還不用過殿試就被皇上親自封了毓嬪，更是在乾陽宮裏侍寢。這二事可比我厲害多了，這都安然無事，那我做姐姐的也就放心了。”

長路漫漫，誰又能保世人皆醉我獨醒？二人都是聰明人，不似侯貴妃不過貪了些甜頭當了貴妃，以後宮裏有的是苦頭。

有些言語不需點透便可了悟，殘梅最終雕落於汙濯之中，是因故土。

“呵呵，姐姐記性可真是好，妹妹這點事情都快拋到腦後給忘了呢。”李持盈笑意漣漣，似乎一點不在意謝姝說的這些。恩寵如過眼雲煙，皇上不來她那裏，她確實給忘了差不多了還有那些殷勤事兒。

謝姝也不在意她笑與不笑，終歸是管好了自己的事情就是了的罷。轉了身，挽著婢子的皓腕翩翩離開了天舞閣。

此番人去，天舞閣空曠了下來，自然顯得寬廣多了的。

“紅袖，帶路。”僅剩下主仆三人，李持盈臉上也泛起了主子該有的冰冷，不用虛與委蛇，不行行禮福身，這樣的才是她追求的。

隨著紅袖的帶路，李持盈進了內殿，殿內雕花鏤空銅鼎吐出氤氳霧氣，縈繞在整個屋子裏，宮裏的屋子就是喜歡弄這一些香薰，雖是雲裏霧裏有些仙境般的感覺，但也是朦朦朧朧看得不太清亮的。

李持盈坐在一旁的檀木椅子上，靜候紅袖去請那妄然自大的舞娘。瞧著一旁的檀木桌上，一盆蘭花立在上面靜靜娉婷，恰似伊人姿態美好。起了心思，李持盈擡起柔荑輕挽過一支蘭花，放在鼻尖輕嗅一二，淡淡芬芳繚繞沁入心脾。

倒是一盆好花，看來主子養的不錯了。

眼中劃過一絲光芒，流光溢彩的欣賞與愉悅，有些驚訝，是在意料之內又出乎意料的小訝異，貌似不用紅袖去請出來那人，李持盈心中也有了些數。還有這四周的裝潢打點，與外頭那紅綢亂纏極不一樣，明顯出自不同人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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