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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條不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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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果爾迎著燭火寫字,沒一會兒就感覺到眼睛有些酸疼,沒忍住把眉頭皺了起來,把眼睛撇開了。

他最近忙得不行,太拼了,每天睡不夠兩個時辰,眼睛視物一會兒就會不太舒服。

博果爾幹脆也就不看了,凝神專心聽德九稟報,低聲道:“這麽說,福臨又經常讓吳良輔把陳廷敬帶去乾清宮了?”

在福臨有了董鄂氏之後,他原本的寵臣陳廷敬和岳樂就都有了不同程度上的失寵。岳樂還好說,本身是郡王,又處在權力中心,跟福臨的聯系還是很密切的。

陳廷敬就不行了,他那時才剛中進士沒有多久,福臨擔心物議,沒有給他安排正經的職位,只是閑置著。等到風聲過了可以考慮給他安排實職了,福臨卻又對跟陳廷敬交談完全喪失了興趣。

畢竟有了董鄂氏這個善解人意、年輕貌美的紅顏知己,他當然沒必要跟陳廷敬這個男人互訴衷腸了。福臨隨便給陳廷敬指了個編書小編修的位置,便不再理睬他了。

德九笑道:“沒準是您的狠料管用了,他不僅不跟太後娘娘見面,也壓根不肯進承乾宮了。”

“他的生活都被這兩個女人給撕裂了,要是想從中遠遠地逃開,當然要連兩個人都避開了。”博果爾冷笑了一聲,“他一向這樣,慫包一個,不敢去正面面對,就只會拍拍屁股走人。”

上輩子也是,他跟福臨因為董鄂氏大吵一架,徹底鬧翻了,從那天起福臨就壓根沒敢再見過他,連害死他都是孝莊出面的,福臨是直到他死後才敢把董鄂氏接入宮裏的。

可惜現在沒有孝莊出面給他擦屁股給他解決問題了,博果爾仔細一想,確實覺得很有喜感,冷笑道:“那陳廷敬是什麽反應?”

“他被冷落的兩年,全靠您施以援手才能順利熬過來,再者說了,跟著皇帝他能幹些什麽?不過是當一詞臣罷了。”德九恭敬道。

若只是單純的冷落,陳廷敬當然能夠忍耐了,可最為關鍵的是,就算福臨寵幸他,也不過是把他當做一個說話解悶的閑人,根本不可能重用他,給他施展才華的土壤。

陳廷敬早就後悔了,他寧願考中一個同進士,按部就班一點點向上爬,也好過如今被皇上當一個黃鸝鳥似的寵物養著,他只需要有一張嘴,能逗得皇上開心就足夠了。

——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陳廷敬是有幾分真本事的,他無法容忍自己得收斂所有的能力甘心當一個佞臣。

他以往還只是依附博果爾,想要把他當做自己跟皇上搭上關系的橋梁,現在則已經完全變了一種態度,他真心實意地想要對博果爾獻上自己的忠誠,甚至也明確表明了自己有意向要辭官,回到郡王府當一幕僚。

博果爾聽德九這麽說,倒是笑了:“你的意思是,他已經足夠值得相信了?”

德九忙道:“奴才當然不是這個意思,您的大計當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只是我們手頭缺少能夠跟皇上搭上線的人,有一個算一個,總得讓他發揮作用。”

“我在他身上投註了這麽大的精力,當然得收回成本來。”博果爾對自己的定位從來就不是施恩不要求回報的慈善家,“不過不需要讓他知道,無聲無息地把事情辦了,也就夠了。”

德九明白過來他的意思,陰測測笑了一下:“奴才知道了。”

博果爾似乎不經意地擡了一下下巴:“我聽人說,京郊今年春季又鬧天花了?”

德九眼珠輕輕一轉,嘆息道:“似乎得到了很有效的控制,難民們都被隔離起來,連同受到感染的小村莊一起被燒掉了。”

博果爾似笑非笑擡起眼來看他,德九難掩得意地一笑:“當然,奴才這麽說就是想向您表功,不代表奴才沒本事把您需要的東西要來。”

博果爾也笑了,擡起手邊的書扔了過去:“滾吧,真把事情辦好了,再來向爺表功也不遲。”

德九急忙低下頭來做出反省狀,忍了半天才把嘴角給壓下去,沖著博果爾下跪行禮後離開了。

博果爾等他回身把房門關上後,擡手揉了揉額角,搖了搖頭,也從書房出來,起身回到後院去了。

赫舍裏氏看天還沒黑他就回來了,小小嚇了一跳,急忙起身來迎接,見博果爾面色暗沈,眼中紅血絲也有不少,下意識想上去扶博果爾的胳膊。

不過她動作做了一半,就急忙把手縮了回來,博果爾一向好面子,肯定不樂意在她面前出醜。

沒想到她的手縮了,博果爾反而把胳膊向上一擡,主動握住了她的手。赫舍裏氏微微一楞,表情一瞬間變得特別柔軟,趕忙順勢撐住他,笑道:“爺進屋去吧。”

她本來想著見了博果爾得勸勸他外面差事再緊也得考慮身體,起碼每天的休息睡眠得得到保證才行,可現在見了真人,又什麽話都說不出口了。

赫舍裏氏一時間感覺有些耳紅心跳,兩人攜手進了正院,她伺候著博果爾換了家常衣裳,看著他躺上床,自己蹭在床沿上坐下了,偷偷探頭看著他。

博果爾閉上眼睛正打算睡了,過了一會兒睜開眼見她還在看,一下子笑了:“爺臉上開花了嗎?”

赫舍裏氏沒料到他冷不丁還會睜眼,耳後根都紅了,眨巴眨巴眼睛,幹笑道:“您睡吧,我給您捧個暖爐來?”

“都春天了,還用什麽暖爐?”博果爾暗暗翻了一個白眼,把她拉上床摟著,嘆息道,“那就陪我躺一會兒?”

嚶嚶,王爺要白日宣淫我是不是該從嫡福晉的立場上來制止?赫舍裏氏猶豫了一下,看他已經疲憊地閉上了眼睛,到嘴邊的話就咽了下去,義無返顧道:“那我把外袍褪了,免得隔到您。”

她紅著臉褪了衣服,縮到博果爾懷裏,等了一會兒,覺得他應該已經睡著了,湊過去親了親他的下巴,咂咂嘴巴回味了一下,又親了一下,沒忍住抹了一把嘴唇,心道等王爺醒來,得提醒他該刮胡子了。

博果爾這一覺從午間睡到外面天都黑了下來,他活動了一下筋骨,看赫舍裏氏趴在自己胸前笑瞇瞇還在盯著他看,揉著眼睛笑道:“真的開花了?”

“有胡茬了。”赫舍裏氏說完後,在心裏補了一句,都紮人了。

博果爾坐起身來,隨手揉了揉自己的下巴,感覺確實該刮一刮了,便道:“嗯,也順便剃了頭,最近忙得都糊塗了。”

他一邊說一邊踩著鞋下床,一時間倒不知道應該幹什麽,在房間裏漫無目的地走來走去,想著給自己找點活幹。

博果爾一邊走,赫舍裏氏就屁顛屁顛跟在後面,陪著他繞房間走了兩圈,殷勤地問道:“爺,需要我幫您做什麽嗎?”

“……”博果爾扭頭看向她,沈默了一下,遲疑道,“你今天整個人都怪怪的?”

赫舍裏氏張了張嘴巴,她其實也覺得自己有哪裏不對勁兒,就是覺得見了他就想粘著他,幹笑了一聲,擡手摸了摸鼻尖,從床邊拿過博果爾的外袍來:“您餓了的話,用不用今天早點叫晚膳?”

博果爾想了想,笑道:“我這幾天忙得暈頭轉向的,還當真沒怎麽好好吃飯,你點些飯菜讓膳房抓緊做吧。”

他倒是不怎麽餓,就是單純不知道幹什麽了,忙了這麽久,冷不丁有大把的時間供自己揮霍了,倒有些摸不到頭腦了。

橫豎他也不打算今天再回書房去了,博果爾趁著膳房準備這會兒,去看了看自己的長子和次子,而後就跟赫舍裏氏在一塊商量兩個月大的三阿哥該起什麽名字。

三阿哥是小格格生的,也是博果爾唯一的庶子,輕不得重不得,赫舍裏氏當然不會多嘴多舌,惹得生了阿哥的格格嫉恨。

不是她這個嫡母不樂意承擔起責任來,而是她不能越界。赫舍裏氏自己有兩個兒子,都平安生下來了,沒必要去搶別人的兒子,所以她只是笑,聽博果爾自己嘀嘀咕咕。

博果爾圈了好幾個寓意好的名字,不甚滿意地刪掉了大半,最後道:“叫費揚阿怎麽樣,三阿哥長得像馬爾丹氏,長大後一定很俊俏。”

馬爾丹氏是他到現在這麽多女人中最漂亮的一個了,赫舍裏氏要是瘦下來倒是比她略勝一成,可惜現在下巴又圓了起來,看著就遜色了很多。

費揚阿有“鮮亮、容貌軒昂”之意,赫舍裏氏不自覺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肉,遲疑道:“我瘦了是不是更好看?”

“這樣最好看了。”博果爾用手指撓了撓她下巴的軟肉,想了一下,低聲道,“再給我生個孩子吧,生個四阿哥?”

赫舍裏氏眨了眨眼睛:“……不是說等他倆再長大些?”

府上不缺孩子,只要三個阿哥一個格格都平安長大,就已經很了不得了,她和博果爾都還年輕,沒必要跟肥豬下崽子似的一年生三窩。

博果爾幾不可聞地嘆息了一聲,把她摟在懷裏:“多生幾個孩子,你日後也好立足。”

——等爺當了皇帝,再也沒辦法像現在這樣寵著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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