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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子決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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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臨雖然心中別扭,不大樂意在這種時候見董鄂氏和孝莊,但倒也沒有徹底疏遠董鄂氏。

他每個月去承乾宮的次數不算很多,但誰都知道皇上這幾個月專註朝政、無心女色,去別的嬪妃那裏的次數加起來都不如臨幸董鄂氏的多,一時間前去承乾宮阿諛奉承的人著實不少。

董鄂氏在博果爾府上何時有過這樣的風光,心中暢快到了極點,她有心想把赫舍裏氏叫到宮中來冷嘲熱諷地磋磨一番,可想想福臨若即若離的反應,一時又不敢過於囂張了。

不過她不能明著把人叫來,可要是遇到宮宴,那理所當然兩人會碰上面了。可惜最近也是風平浪靜,一直沒有遇到好機會。

過了約莫三個月左右,董鄂氏被查出有兩個月身孕了,福臨欣喜若狂,摟著她在承乾宮正殿裏轉了好幾圈。

他本來愛極董鄂氏,有了兩人共同的孩子後,一下子覺得眼前豁然開朗,曾經有的隔閡、齟齬全都煙消雲散了,福臨激動得差一點哭出來,跟董鄂氏相擁著說了一整晚上的綿綿情話。

第二天福臨下了朝,頂著兩個黑眼圈,就跑去了坤寧宮,他鄭重其事地跟孝莊來了一次促膝長談,明確表示了以後誰敢動董鄂氏,自己就跟其勢不兩立的意思,甚至還委婉表述,若是董鄂氏這一胎有個三長兩短,不論動手的是誰,自己都決不輕饒。

福臨覺得自己已經夠意思了,說話威脅孝莊前,還特意讓周遭伺候的人都出去,連蘇麻喇姑都給趕了出去,已經給孝莊留了足夠的臉面。

可看孝莊面盤都僵了的模樣,似乎一點都沒能體會理解到他的良苦用心,福臨不由得老大的不高興,眉頭也跟著皺了起來,本來就很冷硬的口氣變得更加不好了:“皇額娘,朕在前朝有多少國家大事要忙,皇後是個拎不清的,後宮事宜還得皇額娘多擔待才好。”

孝莊極緩極緩地輕輕吸了一口氣,笑道:“這是自然的,皇上當以國家大事為重,這些女人間雞毛蒜皮的小事兒,自然不勞您操心。”

福臨聽她主動讓了一步,覺得今天來這一趟是來的值了,卻沒有就此罷休,反而進一步緊逼道:“朕的子嗣一向不旺,已經好幾年沒有喜信了,幸而賢妃賢德淑良,朕想著,她如今有孕了,自然貴重些,是不是該晉一晉位份了?”

入宮即封賢妃,就這樣你還不知足?孝莊笑道:“宮中女子以子嗣論功,她既然懷了龍子,晉位是自然的——只是孩子如今還小,福氣太大了,怕是壓不住……”

她雖則不想讓董鄂氏更進一步成了貴妃,可說的也是實話,民間為了讓孩子平安長大,都是講究賤養的,為一個兩個月的胎兒鬧這麽大的動靜,確實容易折了孩子的福壽。

可福臨早就在提防著她出手害董鄂氏了,聞言覺得她這是終於露出狐貍尾巴了,竟然都出聲詛咒孩子了,面色一變,一下子就站了起來:“皇額娘說這話也不嫌虧心!您再怎麽不喜歡賢妃,她肚子裏的也是您的親孫子,您這樣行事,真是太寒兒臣的心了!”

事到如今,孝莊反而徹底平靜了下來,目視前方低聲道:“哦,那皇上不妨說說,哀家如何行事了?”

福臨惱怒道:“您幹過什麽,您自己難道還不夠清楚嗎?別的不說,我就問您,安郡王是怎麽死的,難道您真就問心無愧嗎?”

他說完後註意留心孝莊的反應,試圖從她的臉上看出來什麽,可惜孝莊從頭到尾都非常沈穩,連聲音也沈著冷靜聽不出絲毫的心虛來:“哦,這麽說皇上今日其實是來責問哀家安郡王的事情嗎?”

福臨當然不是為了岳樂來的,可話趕話說到了這兒,他覺得孝莊這樣就是在虛張聲勢,也不怕她,梗著脖子道:“對,朕找你就是來問這個的!皇額娘不妨跟朕說說,也讓朕見識一下皇額娘的手段!”

“安郡王不是哀家殺的,皇上與其來責問哀家,為什麽不問問您的好弟弟?”孝莊覺得他傻到頂了,被人一哄就跟傻子似的進入圈套了,“您要是真想開棺驗屍,那大可以去做,也看看博果爾弄死岳樂的狠勁兒!”

她這幾天怎麽想都想不明白,是不是在福臨心中,只要是別人說來編排她的話,就都是對的,完全不必去質疑?

孝莊承認自己在岳樂一事上是瞞著福臨了,可她完全是出於好心,可看看博果爾把這事兒都告訴福臨了,那才是在害他呢!

她只想提醒福臨一件事兒,擡高了聲音道:“你以為奪妻之恨是你掉幾滴眼淚就能夠彌補的嗎?你真的以為博果爾還能像以前似的真心實意輔佐你?”

福臨面色一變,他這幾個月才剛剛同博果爾重修舊好,如何肯聽孝莊的說辭,冷笑道:“你無需挑撥離間,朕不是瞎子,分得清別人是虛情還是假意!”

孝莊哂道:“那哀家在皇上眼中,怕是天下第一等的虛情假意之輩吧?”

福臨深覺跟她完全就是話不投機半句多,沈著臉站起身就要走,走到門口又實在覺得咽不下這口氣,回過身來道:“朕即日就追封岳樂親王位,還要封博果爾親王位,他們都是朕的好兄弟!”

不論外面風言風語傳成什麽模樣,福臨都不想再理會了,既然董鄂氏已經懷孕,他孩子的母親必須要有一個好名聲,宮裏的賢妃娘娘和襄郡王府上的側福晉完全就是兩個人。

這一頁要徹底揭過去,他這個皇帝就得做出明確的表態來,他既不是為了女人能迫害疏遠弟弟的好色之徒,也不是能坐視手下被小人害死的昏庸之輩。

岳樂的死因必須要詳查,他當初是草草下葬的,趁著追封親王,規格可以提上一層,正好趁機讓人去開棺看看屍體,查查死因。

可惜福臨這才發現自己手頭沒有適合去幹這種私事的人馬,議政會那群宗親關鍵時刻都是靠不住的,想想一邊是岳樂一邊是博果爾,他們鐵定向著博果爾說話。

福臨思來想去,暫且把這事兒壓在心裏,反正也是給死人的追封,什麽時候都行,先把活人給封了吧。

本著要給董鄂氏肚子裏的孩子增福增壽的想法,他圈了不少人的名字,想著單獨封博果爾一個太打眼,難免給人以欲蓋彌彰之感。

倒不如趁此一舉把好多之前爵位被壓的宗親提上來,讓他們感念自己的恩德,也算是初步培養自己的班底了。

博果爾是肯定要封的,濟度也是鐵定的,早幾個月就在商量鄭親王世子襲爵一事,濟度功勞有名聲也有,襲了親王爵位順理成章。

福臨一邊思量著,一邊寫了幾份聖旨,蓋了章讓吳良輔發下去,又讓他去把博果爾叫過來。

吳良輔嘀咕著去了,很快把即將晉封襄親王的博果爾給帶了來,福臨特意盯著博果爾看了一會兒,見他喜氣洋洋的,臉上也帶著明顯的感激之意,才算是放下了心。

博果爾心中非常的平靜,他上輩子沒有這輩子這麽多的功績,卻一步到頂直接封了親王,這輩子出生入死這麽多次,在爵位上卻有些坎坷。

這也是蠢人皇上封得痛快,真有了本事,人家還得反過頭來防著你。就算福臨一味地壓他,博果爾也早就心知肚明,要是這兩年福臨還能活著的話,封親王不過是早晚的事兒。

更何況對於他來說,唯一能入得了眼的就是福臨屁股底下的皇位了,親王爵位不過就是中途驛站,落落腳就得繼續向前走。

當著福臨的面,總得表現出感激涕零的模樣來,博果爾行禮後先出聲道謝:“臣弟定不負皇兄厚望,為我大清肝腦塗地、死而後已。”

他說的是“大清”而不是福臨,可在福臨耳中,兩者並沒有區別,笑道:“你我兄弟,不必如此多禮。朕今日找你來,是有要事要囑托你。”

博果爾今天是真不知道他找自己來是為了何事,擡眼看了他一眼,道:“臣弟願聞其詳。”

福臨猶豫了一下,才道:“朕宮中這麽多人手,卻未必能有幾個能為朕所用的,加上皇子皇女夭折者甚多,朕想著讓你去迎草原活佛來入宮做法事,本著向天禱告、為太後祈福的名聲,把一批宮女嬤嬤放出去,你覺得如何?”

他是惱怒孝莊在宮中耳目實在眾多,好多時候連他這個皇帝消息都還沒有孝莊一個寡居的太後靈通。更何況連他乾清宮裏許多伺候的人都是聽太後的不聽他的,他堂堂皇帝,說的話在這幫小人耳朵裏竟然不作數!

博果爾一楞,沒想到他來找自己竟然是為了這個,他倆的關系還遠沒有鐵到這個份上吧,能湊在一塊數落福臨親娘的不是?

——不過要是這一批宮女嬤嬤們都退了,正好可以安插一批眼線進來。選向他效忠的鑲紅旗的太顯眼了,還是得去找濟度,從他的鑲藍旗裏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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