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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夫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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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臨確實是火急火燎找上門的,他早就在博果爾回來後,命岳樂密切關註著襄貝勒府的動向,在岳樂向他稟報說博果爾一回來就膽大包天地把側福晉鎖在佛堂後,登時就坐不住了。

他自詡情聖,雖然對滿皇宮的妃嬪都不放在心上,但對董鄂氏著實稱得上是柔情蜜意,愛之若寶。福臨自然不能坐視心上人受到這樣的折磨和調教,當即想動身出宮,去把董鄂氏拯救出來。

期間穿插著跟又用生病來阻撓他的孝莊大吵一架之事,福臨經過岳樂委婉的提點,已經明白了這事兒自己的親額娘一直都從中作梗,想要把他尋尋覓覓了二十年才找到的愛情給攪黃了。

想通這一點後,他登時火冒三丈,跑去慈寧宮鬧了一通——其中不乏岳樂看似勸架的煽風點火,他本來不敢對太後所做之事提出質疑的,無奈這個女人蛇蠍心腸,竟然害得他跟董鄂氏春宵一度,這要讓皇上知道了,那他的錦繡前程就全都玩完了。

所以岳樂得先在福臨那裏打下“太後娘娘看董鄂氏不順眼,多次出手坑害”的底子,日後就算事發了,好歹也更讓皇上信服他和董鄂氏都是無辜的受害者。

福臨帶著岳樂趕到貝勒府,去書房坐了沒一會兒,就看到博果爾滿面喜色地快步走來迎接。弟弟見了他這樣開心,福臨一下子被勾起了深埋心中的愧疚之情,羞得無地自容,動了動嘴唇,勉強對他笑了一下。

這一笑的功夫,福臨因為心中種種情緒翻滾不定,目光黏在博果爾臉上就久了些,他詫異地發現,對著他還笑得燦爛的博果爾在對上岳樂時,表情卻有點扭曲。

——充滿了敵意與蔑視,甚至還有點難以言喻的嫉妒,所有的情緒幾乎不加掩飾地在他臉上炸開,讓福臨看得又驚又奇。

幸而這樣扭曲的表情也只是短短的一瞬間,博果爾很快恢覆了正常,若無其事地對著福臨請安行禮:“臣弟見過皇上。”

福臨連忙伸手去扶他,借著把人托起來的當口,埋首細細一看,見博果爾看著自己時眼神清澈,眼底還有隱隱的激動崇敬在閃爍,跟福臨原先設想的仇恨目光完全不同。

但是一旦博果爾的目光轉向岳樂,就變得晦暗不明了,他對岳樂的態度也明顯冷淡下來,請福臨用茶時甚至沒讓下人也給岳樂上一盞。

這樣明明白白地打臉,福臨第一個猜測就是博果爾知道了岳樂在戰場上下黑手的勾當,但仔細一想又覺得不可能,畢竟這事兒做得非常非常隱秘,連他那個只手遮天的親額娘都不知情。

那難道是博果爾知道了是岳樂不小心把董鄂氏變相推薦給自己的?可這樣的話,福臨深切明白自己才應該是主要的仇恨對象,然則看博果爾對他的態度,一如既往的誠摯懇切,並不像是有私仇夾雜在裏面。

他一邊思索著,口中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博果爾說些這段時間京城中發生的零星瑣事,正說到鄂碩福晉上個月重病不治去了——這也是福臨特意提起來的,想要試探一下博果爾的口風。

果然博果爾冷笑了一聲,把手中的茶盞重重磕到桌子上,憤憤道:“家門不幸,出了這等淫……但凡是個有臉面的官家太太,也該覺得臊得不能見人了。依我看,都是董鄂氏不知廉恥,才氣死了她的親額娘。”

福臨又急又氣,既為他把白玉無瑕的心上人說得這樣不堪而感到氣憤不平,又有種自己的臉皮也被扒下來用力踩的惱怒羞愧,擡頭正想斥責他幾句,卻見博果爾說話時壓根就沒有看向他,反而在怒瞪著岳樂。

岳樂從剛才連潤口的茶水都沒撈上後,也是感覺臉皮火辣,便低頭出神,也不插口他二人交談,就盼著皇上什麽時候註意到了他所受的委屈,幫他把公道討回來。

他是沒註意到博果爾的目光,但是一聽到跟董鄂氏有關的話就心臟提了起來,等博果爾痛罵完董鄂氏,也沒見皇上出聲反駁,心中頗覺蹊蹺,急忙擡頭看過去。

福臨已經收回了盯著岳樂的目光,所以岳樂只看到了皇上的半個後腦勺,他再看博果爾,見後者正咬著牙關看著福臨。

——沒錯,襄貝勒的反應是正確的,怎麽皇上被人罵得這樣難聽還不回嘴呢?這人不是把董鄂氏放到心尖上捧著呢嗎?

從岳樂的角度看,是看到博果爾對著福臨咬牙切齒,理所當然地就覺得剛才那番話是沖著皇上罵的。他心中還挺樂呢,果然襄貝勒這種直腸子的蠢貨一點就炸,這不是找著給貝勒府招禍呢嗎?

而從福臨的角度看,博果爾分明是對著岳樂罵的,罵完後看看自己這個皇帝加兄長在上位坐著,這是又後悔話說得難聽失禮了,才畏懼地盯著自己,咬緊牙關收口不罵的。

這一番作態,無疑加重了他心中的異樣詭異感,福臨一下子斷定博果爾跟岳樂之間是有私仇的,他直覺這其中摻雜了一個驚天的秘密,還在思索著,聽到博果爾喊道:“來人,人呢,沒見皇兄的茶該添了,你們都不長眼睛嗎?”

先前還是他自己讓下人們都退下的呢,現在反倒責罵起人家來了,明顯是心中有火發不出來,對著下人出氣呢。

福臨見頓了一會兒才有一個瘦弱得不行的小太監跌跌撞撞地從外間跑來,看這孩子不過八九歲模樣,蔫頭耷腦地明顯不是慣常在主子身邊伺候的。這次能輪得到他來倒茶,明顯是幾個大太監都聽出來博果爾生氣想找人撒火,才把他推出來的。

福臨一向都有些心腸軟巴,見那小太監抖得跟個篩子一般,咬著嘴唇似哭非哭的模樣也十分可憐,動動嘴唇剛想說話,便聽博果爾罵道:“外邊的人都死光了,讓這麽個弱雞來伺候皇上?給我把他拖出去打死!”

小太監兩腿一軟,“噗通”一聲重重磕在地板上,渾身顫抖得不行,端著茶壺的手卻還硬撐著紋絲不動。

福臨道:“好了,朕覺得他伺候得也不錯。”頓了頓又斥責博果爾道,“朕以仁義治天下,這奴才又沒做什麽錯事兒,你這樣動輒喊打喊殺的,也未免太過了。”

他話語中意思很重,博果爾連忙起身下跪請罪:“都是臣弟的不是,還請皇兄寬恕。”

福臨見他這樣,又不免覺得後悔了,他本來就自覺對不起這個唯一的弟弟,如今怎麽反倒為個奴才來這樣訓斥他?人家這是心裏有火,不讓對著他對著岳樂發,難道對個自家奴才發火還不許嗎?

不過話都已經說出口了,再多說反倒更別扭了,福臨把博果爾叫起來,再看那小太監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來了,便道:“行了,這裏不用你了,快下去吧。”

小太監對著他磕了一個頭,怯怯看了博果爾一眼,見後者陰沈著臉沒有表示,方才小心翼翼用膝蓋跪在地上倒退行走。

他本來跪在福臨腳邊,身子並不是正對著出口的,一倒退就撞到坐在福臨下首的岳樂身上了,手裏的茶壺一歪,從壺嘴處流出滾燙的茶水全倒在岳樂右腰上了。

岳樂一下子彈起身來,小太監也嚇得丟了茶壺,慌手慌腳地連忙扯起衣襟來幫岳樂擦身上的茶水,口中連連道:“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岳樂怎麽都沒想到這貝勒府上的奴才能這樣不長眼,燙得著實不輕,正想著趕緊把腰側的衣服撩起來跑跑熱氣,不要再緊貼著皮膚了,感覺著小太監礙手礙腳的,飛起一腳來就把他給踹出去老遠。

他也是弓馬嫻熟之輩,曾經立下過汗馬功勞,發怒時用的力道極大。小太監撞到對面的椅子腳上,一口血吐了出來。

博果爾看了看福臨略帶不忍的神色,賭氣道:“要我說這種瞎了眼的奴才就該直接弄死,不過皇兄以仁義治天下,那就拖下去打三十板子張張教訓。”

福臨正猶豫著是不是該阻止,聽博果爾轉瞬變了一個口風,幸災樂禍道:“還得叫個太醫給安郡王看看呢,茶房裏備著的都是滾茶,可別再燙出個好歹來。”

福臨只好無奈地看了他一眼,此時自有侍衛進來把那昏倒的小太監給拖走了。人都走了,沒一會兒還有打板子的聲音傳來,他也不好處出聲阻止了,只得去看岳樂。

岳樂把衣襟撩了起來散熱,等被燙得發懵的頭腦漸漸恢覆理智,一低頭卻赫然發現腰間的玉佩被人給換過了——重點不在玉佩上,而在玉佩掛著的絡子上。

用大紅線打的攥心梅花的絡子,看起來有點陳舊了,想是用了一段時日,那手藝卻是極好的甚至是獨一份的,精致漂亮得不行。

岳樂一楞,只隱約覺得這絡子有些眼熟,頓了一頓想明白了,一顆心直直沈了下去,他急忙若無其事地把上衣下擺放了下去,悄摸著擡頭一看,果然福臨瞪著他腰間瞠目欲裂。

福臨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跟岳樂腰間一模一樣的絡子花樣他見過,還是自己第二次入宮侍疾時,二人無法相見,董鄂氏托岳樂送入宮中的。

現在那絡子綴著玉佩就掛在他的腰間,福臨抖著手摸了摸,牙關緊緊咬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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