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作品相關 (2)

關燈
愉悅道:“再說,後面這個捉鼠能手,怕也需要個幫手。”

“十兩銀子,”顧塵從錦囊裏掏出了銀子,遞給了老者,“這貓,本公子也買下了。”

“這、這……公子,要不了這麽多,”老人家望著這銀子,惶恐道,“送與您都成。”

“無事,年關將近,多買點東西吧。”顧塵攏了攏袖子,淡淡道。

老人千恩萬謝了後,將雲染推至顧塵身邊,“好好跟著公子,少說點話,多幹點活。”

顧塵睨了身邊這人一眼,心道:“那你還不如叫她去死。”

☆、神仙曲

顧葭一臉歡喜,抱著小貓就向著哥哥跑了過去。

雲染則拎著小籠子跟在二人身後,走了幾步,又側過身,回頭看了眼那老者。

那老人家竟還未離開,站在原地怔怔地看著她,見她回頭,也擡手揮了揮,破了一個洞的咯吱窩裏飛出了一點棉絮,過了片刻,又捏著袖子似在擦眼角。

“……”

她不太喜歡那老人家,但眼下這一幕,又叫她微微有些酸澀。

顧塵見這人還沒跟上來,便停下步子,蹙眉冷道:“快點!本公子數三個數,你今晚就別吃飯了!”

“……來了來了!”

聞聲,雲染只好拔腿向他跑來。

這人下凡脾氣似是更壞了?看上去就很不好伺候……

“它這頭上的都是什麽東西?”顧塵瞥見這貓的耳邊好像有什麽小東西。

“呀,是虱子!”顧葭驚訝道,“我來數一數。”

她將懷裏的貓從頭到腳翻了個遍,尾巴都找了個仔細,面色沈痛道:“一身都是虱子!都能把它吃了!”

“叫喚什麽?”顧塵睨了這貓一眼,“回家給它洗一洗不就行了。”

.將軍府。

門口站著的兩個侍衛。

“公子,小姐回來啦。”二人甚是恭敬道。

“恩,回來了,”顧葭高興地將手裏的小貓拿與二人瞧,“看看我們今天買了什麽?”

兩個侍衛先是瞧著這貓,又看了看這一臉天真的小姐,最後一對望,面色皆有些為難。年紀大的咳了一嗓子,沈聲道:“小姐真是心腸好啊,這麽……”

“這麽醜的貓都肯帶回來。”顧塵接過話來,語氣涼涼。

侍衛面面相覷,恍覺失言。

“無事,也是實話。”顧塵邁過門檻,面無表情道:“的確醜的別是一番滋味在心頭。”

“……”

雲染睨了那貓一眼,小嘴又是一撇,這貓不長的還行麽?挺有特色的啊!

長安城能找出第二只這樣的麽?

“哥哥!”顧葭嘟起嘴,有些不滿,“不許這貓說胖球!”

胖球是她剛為這貓想好的名。

顧塵冷哼一聲,不予理睬,反而“醜貓”、“醜貓”念叨著更厲害了。

雲染跟著走了好些路,發現大家一直都盯著顧葭懷裏的那只貓,反倒對她這個大活人視若無睹。

這無人理會的感覺,她覺得也很熟悉。

天上的貓不招人待見,這凡間的人好像也不怎麽招人待見?

.顧塵住的地方叫悠然院。

眼下,這院子裏正傳出撕心裂肺的貓叫聲。

因為顧葭正使喚人給貓洗澡。

雲染攔了好幾下無果後,還被顧葭給轟了出來。

“……”

真真是七八歲的孩子討狗嫌……

這貓叫的雲染眼皮一陣子猛跳。

眼下,她一魂一魄進了那貓的身體裏,所以能對那貓的處境感同身受。

這貓現在心裏是萬分恐慌,害怕的厲害。凡間的小貓是怕水的,眼神兒也不太好,平日裏多虧著身上的這些氣味呢。

“你乖一點不行嗎?身上好多虱子,要洗一下。”顧葭的身上已經被掙紮的胖球弄濕了一大片,一邊指揮著顧塵的侍童阿晚,還一邊安撫著胖球。

雲染只覺得這喋喋不休吵的她腦殼都痛。

“喵嗚……喵嗚……”胖球鬼哭狼嚎,很是不配合,它已經喝了兩口水了。

顧塵倚在門框邊,聽著這鬼哭狼嚎很是不耐煩,擡手一指,對著胖球冷冷道:“你這醜貓鬼叫什麽?再叫本公子就把你著小嘴縫起來,送去餵耗子。”

胖球不一定能聽懂這話,但雲染確聽的明白,於是立刻用意念讓那藏於貓身的那一魂一魄安生些。

這胖球跟著也很快閉上了嘴,乖乖的讓人洗澡。

“哥哥……哥哥,這貓可真是聰明啊,你一說,它就不動了。”顧葭覺得很是神奇。

顧塵此時也進了屋子,坐在太師椅上,翹著二郎腿,閑閑地摳著自己的手指,活像個大老爺,又眼角餘光掃了眼立在一側的雲染,語氣涼涼道:“是啊,可真是聰明的很吶。”

.天色漸晚,滿城煙火氣。

顧府也到了用晚膳的時間,侍童們端來了許多的鍋碗瓢盆,器皿裏裝的皆是山珍海味。

雲染喜歡的雞鴨魚肉全都有,但跟她也只有這“喜歡”與“被喜歡”的緣分。

顧塵坐在左側的椅子上,顧葭坐在右邊的椅子上,胖球蹲在中間的地面上。而她,堂堂雲染小仙貓、仙界第一美男子跟前的大紅貓,竟只能站在顧塵的身後,做些端茶倒水、盛飯遞湯的活計。這待遇,竟還不如凡間的醜貓兒。

只見,顧葭先夾了一塊魚肉嘗了嘗,片刻後,眉梢一揚:“這魚可真鮮美呀。”

顧塵唇角一彎:“當然,這秋水潭裏的鱸魚,春食夭夭桃花,冬餵灼灼紅梅,自是鮮美。”

雲染:“……”球球了,能安靜點吃嗎。

地上的那只貓聞著味,仰著腦袋,“喵嗚”了一聲。這一聲就引起了顧葭的關註,那貓很快就得到了一塊魚肉。

又聽顧葭說:“這蘆花雞可真好吃。”

顧塵接著話,道:“這是秋雲山上放養的,肉質自然鮮嫩。”

“……”雲染的肚子跟著一陣嘰裏咕嚕的響。

很快,顧葭又給了地上那貓一塊雞肉。

眼看著連胖球都弄到了雞肉和鮮魚,而她,這成了人的仙貓,竟連塊雞骨頭都啃不到?

說來也怪,在天上呢,許多人都嫌棄她是個沒本事的貓。

這回到地下,好不容易成了人,咋又挨嫌棄了?

雲染只好主動博取關註,輕咳了兩聲,痛聲道:“公子,小姐,小的也餓的狠吶。”

“……”顧葭這才註意到今天好像還帶回來一個人,於是偏過頭問道:“對了,你叫什麽啊?”

雲染想了想,決定給自己取個好名字:“回小姐,人家叫花仙子。”

顧葭:“……”

顧塵:“……”

兩人相視一看,頓時大笑,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顧塵笑夠了,才又斂起眉對人說:“給這位花仙子來一碗魚湯拌飯吧。”

“……”

雲染一聽這話,心中很是不滿,你們凡間小野貓都能吃魚吃肉,竟叫本仙貓喝湯,本仙貓就是餓死也不會吃這破飯的!

可是聞著又好香啊!

顧塵淡漠地睨了她一眼:“你若不吃,我就給胖球了。”

“……”

那有的總比沒有好。

雲染一臉不情願的抓了一口飯,嘗了味道後,這臉色就變了——

香。

哇,真香。

嗚,好好吃。

但還沒等她吃第二口,手就被顧塵打了一下。

“用筷子。”顧塵惡狠狠道。

“……”

可用筷子也太不方便了。

她到底還是挨不過顧塵這毒辣的目光,不得已,只好不熟練地用著筷子,甚是艱難地扒拉著飯。

顧塵看著雲染肚子像是吹了氣似的鼓起來,眼神幽幽,腹誹道:“死性不改。”

那日被天帝貶下凡,但雨神暗地裏保留了他的一點靈力。

今日覺著了仙氣,便循著那仙氣去了西市,卻沒想竟尋著了她。

但高興地好像只是他一個?

這小東西,剛還跟他吹胡子瞪眼?

一邊的雲染吃著吃著,覺得這目光似是更毒了,脖頸上像是被人潑了碗辣椒油?

.晚膳過後沒多久,福伯帶人送了好些畫卷來,說這些畫,畫的皆是城裏與顧塵適齡的姑娘。這些姑娘都是些大戶人家出身,也都知書達理、溫柔賢淑的很,要顧塵好生看一看、挑一挑,到時候再來配個八字什麽的。

見顧塵沒什麽反應,福伯只好又道:“這是夫人的意思。”

顧塵這才掀起眼皮,睨了一眼這一桌子的畫軸,淡淡道:“知道了,回頭就看。”

福伯這才稍稍放了點心,又囑咐了雲染,到時候提醒公子看。

見顧塵捧著卷書看了半個時辰了,雲染這心裏也急呀!她也想看看這畫裏的女子都是誰家的姑娘,都長什麽模樣!

於是捋了捋袖子,搓了搓手,小心建議道:“公子,要不咱看一會兒畫吧?”

顧塵聞聲,擡眸看了她一眼,繼而緩緩放下書,“你想看?”

雲染點了點頭,沈聲道:“這關乎公子的人生大事,小的也是著急的緊啊。”

顧塵嗤笑一聲,不緊不慢道:“那畫裏可能是我未過門的妻子,你著急做什麽?”

“你妻子就是我……”

雲染話說一半,覺得有點問題,但這卡在一半,似是問題更大的?

你妻子就是我妻子。這話不對。

你妻子就是我。這話好像更不對了。

顧塵靜默地看著她,顯然是被剛剛那句“狂言”震懾住了。

雲染回過神,連忙擺手,“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沒有想做公子您的妻子。”

“那,”顧塵凝著她,眸光冷冽,“那你想做誰的妻子?”

“我、我那個……”雲染覺得這人話真不好說,越說越錯,只好無奈道:“我還沒想好呢。”

顧塵冷笑一聲,“就你這樣的……”

“啊?”雲染聽出這語氣的諷刺了,她這樣的?這好胳膊好腿的怎麽了嗎?

“也就本公子瞎了眼才會將你買回來。”顧塵唇角一彎,嘲諷道。

“……”

龜龜。

這是沒想到,這顧塵為了寒磣她,竟連自己也不放過。

默了片刻,才又聽顧塵道:“都打開看看吧,都誰家的姑娘。”

“好勒!”雲染忙拿過一卷,打開一瞧,只見這第一幅圖,畫的就是個閉花羞月的美女。

這顧塵吶,真真是那艷福不淺啊!

“拿與我瞧瞧。”顧塵閑閑懶懶地一伸手。

“好勒,”雲染將畫卷忙遞過去,“公子請過目。”

“寧王小女林嫣兒。”顧塵先是念了一下這女子的身份,又偏過頭,看了眼雲染,問:“你以為如何?”

“美的很美的很吶!”雲染笑的極盡諂媚,“與公子倒是那天造地設的一對……”

誰知這句絕好的馬屁竟拍到了馬腿上,顧塵很快將這畫拋到了一邊,語氣冷冽道,“那後面的這些就不用看了?”

“那還是看看吧。”雲染覺得這個建議有些不妥,“後面說不定還有更好的呢。”

“都天造地設了,還看什麽?”顧塵擰著眉問。

“……”雲染欲哭無淚,這說人話真真是太難了,她還是喜歡“喵”“喵”叫。

“嗯?”顧塵又哼了聲。

“這、這……小的剛剛沒看清楚,”雲染摳了摳手,絞盡腦汁才想出了個借口,“這姑娘眉眼生的不好。”

“哪兒不好了。”顧塵問。

“眼睛小了些,鼻子大了些,”雲染一邊說一邊又找了個新的畫軸,“咱挑個眼睛大點兒,鼻子小點兒的?”

“……”顧塵擺了擺手:“……下一個。”

將這十幾位女子與顧塵一一看完了,雲染真真是想會一會那戴面具的姑娘,不知她是如何做到讓顧塵這人念念不忘的,必定是有過人之處。

這人要是能找著媳婦,她雲染就不叫雲染,就改名叫顧染。

對!

叫顧染!

☆、神仙曲

雲染現在靈力稀薄,晚上陰氣重,她就駕馭不了這人的軀殼,還是得回到貓身裏去。

但誰知,這麽醜的貓在凡間竟也是香餑餑。

兄妹倆就雲染和誰一起睡的問題進行了一場爭奪。

在一頓唾沫橫飛之後,雲染的夜晚使用權終於歸顧塵公子所有了。

顧塵給出的理由是:每到夜裏,本公子的腳就冷的厲害,因此需要一個持續發熱的東西來暖腳,這貓便是做此事的不二之選。

顧葭當然覺得她哥哥的這個理由實在是蹩腳的很,不過卻被他以另一句話威脅了。

顧塵還說:“若是娘問起了我們為什麽要養貓,為兄好歹還能為這個小東西找個存在的理由。”

俗話說:一將功成萬骨枯。也許是殺戮太多,顧將軍之前一直膝下無子,好不容易到了三十五歲才得了一個兒子。然而自打出生時身體便不是很好,孱弱的很。因此,顧葭雖然是妹妹,很多時候也得讓著自己的哥哥,雖然並不知道什麽時候身體素質也成了一種謙讓的理由,但結果只能是她兩手空空的回房了。

顧塵將房門一關,便拿起了一卷書,而後懶懶地靠在太師椅上翻看了起來。

雲染起初不敢鬧什麽動靜,可這樣傻站著實在是無聊的很,便試探著跳上案桌,準備從窗戶裏爬出去溜達溜達,看看這長安城有沒有什麽好玩的。

動作進行到一半,便聽見“哐”的一聲,一只罪惡的手關閉了通向自由的窗。

“雖然你是只貓,但既然跟著本公子了,也不能一直糊裏糊塗的,不如好好想想以後怎麽討好我吧。”顧塵留下這麽一句話,便換下衣服,舒舒服服地躺床上了。

留下一只貓,呆呆地坐在地上。

呆了半個時辰,雲染覺得還是采取點行動比較好。

“要不爬床上試試?床上好舒服,睡個好覺也是不錯的。”她歪著腦袋,思量了一下,覺得這個主意甚是不錯,便擡腳往前走了兩步以作試探。

“你想幹嘛?”躺下的顧塵卻又猛地翻身坐了起來,冷笑道:“你這醜貓,還想爬上本公子的床?”

雲染當然不敢再上前了,只能恨恨地“喵嗚”了一聲。

顧塵指了指床榻前的錦靴,一臉我佛慈悲地說道:“看在你還算識趣的地方,本公子就把這雙鞋給你墊墊吧。”

“……”

哼,誰稀罕你的臭鞋!

雲染高傲的揚起脖子,望著房梁,很是不屑。

“那隨你嘍,本公子反正是要歇息了。”顧塵熄了燭燈,這下子確實是呼呼睡著了。

“……”

唉,這地板可真是又硬又涼啊。

愁眉苦練的雲染此時無比想念天上的貓床,那白白軟軟的天鵝絨,多舒服!

再不濟,這貓躺在山裏老伯家也是溫暖的,貓媽媽沒事還給自己舔舔毛。

想了想,她這日子好像是越過越不濟了。

聽著顧塵沈穩的呼吸聲,她的心放了下來。

但地上涼,她睡不著,窗外又是雪白明月照大地,她有點想瞧瞧長安的夜景。

一番摩拳擦掌後,她終於跳上了窗子,試探了幾下後,終於擡了一塊縫隙出來,而後又壓了壓身子,從這狹小的縫隙裏鉆了出來。

又是奮力一躍,雲染跳上了屋檐下,坐在黛瓦上眺望著這長安城,今晚有些冷清,家家戶戶今晚都閉了門,有些蕭索。

但再過幾日,聽說就是人間最繁華的日子了。

那天會有燈火,有各種各樣叫人眼花繚亂的把戲。熱熱鬧鬧,趣味橫生。

她剛擡頭,想到城裏再看看,不料天邊劃過一道光,隨即飄飄落下一張杏黃的信箋,上面寫著一行字——[城西三裏樹林,有一美人,姓趙名半夏,乃鳳族神女,速去搭救,可為九殿下積福。]

……

雲染瞅著這字跡,有些眼熟,應該是雨神寫的,想來雨神是不會誆她的,於是便拔腿往信上說的方向走去。

小樹林裏很幽靜,除了樹還是樹……靜的叫人心慌慌地。

雲染東張西望之際,突然一團雪砸了下來,落在了腦殼上,嚇的她一哆嗦。

擡頭張望,那樹梢上站著一只黑不溜秋的野貓。

雲染沖著它“喵嗚”了一聲,以示不滿。

偏過頭一看,見西南方的那棵樹的後面露出了一雙赤足,心中有些疑惑,擡腳跑過去一看,只見樹下躺著一個少女,面容姣好,還穿著那輕薄的衣衫。想必,大概就是那鳳族的神女了吧?

不過情況好像跟她想象的不一樣。

這神女衣衫破爛,而且這麽冷的天,竟沒有穿鞋,赤著一雙足在這冰天雪地裏,似是比她過的還潦倒?

這神女雙眼緊閉,一動不動,這不會是個死人吧?

雲染伸出毛茸茸的爪子,在神女身上撓了好幾下,這人竟沒有一點反應,只好又湊到鼻前嗅了嗅,好像還有點鼻息。

“……”

這怎麽救啊?她在天上這些年,大概可以用四個字概括——“裝瘋賣傻”,哪曾好好學過什麽仙法,能說個幾句人話都是了不得的事情。

要不然,渡氣?她曾在姻緣府看過不少話本,姑娘有難,大多數渡氣救活的,但這神女要是醒來,知道她這初吻被一只貓奪了,會不會把她給煮了?

思來想去,雲染終於想到了一句了不起的話——解鈴還須系鈴人,這美人說不定就是月老送與這祈風的好姻緣!要渡氣也是他來渡啊?

祈風在天上與那龍族的非魚公主無緣,但如今落到凡塵,說不定想開了呢?天上雲霧繚繞地,他當時被浮雲遮蔽了眼也是說不定的?

雲染美滋滋地想著,眼下為他尋個美人回來,這回子總能對自己更好些了吧?

如此一想,雲染便樂呵呵的打道回府。

窗子的縫隙還在,她蹬腿一跳,爬進了屋子,不過還沒落地,就聽見了那清冷的聲音——

“你回來幹嘛?”

“外面不好待吧。”

冷颼颼地語氣叫她的頭皮一陣發麻。

字字誅心,極盡嘲諷。

對於這埋汰話,雲染不予理會,並且發揚著那以德報怨的偉大精神叫個不停。

“喵~嗚~瞄……”

快起來!

快起來!

看看本仙貓給你找了個什麽好寶貝!

“再叫喚,本公子將你那兩撇胡子給剪了!”顧塵從被窩了探出了頭,惡狠狠地吼道。

“……嗚嗚、嗚嗚……”雲染有些怕,但還是試著低低喊了兩聲,然後又有肢體語言比劃了兩下。

顧塵蹙了蹙眉,覺得這貓有點反常,還是掀開被子下了床,伸手扯下掛在架子上的長袍,反手套在身上,而後一腳踢在腳邊這貓的肥臀上,冷聲道:“你最好有什麽了不得的事。”

顧塵隨即又點起燭燈,燈火幽微,但足以讓他看清站在地上的那只貓的表情,似乎還真是有事的樣子。

“喵嗚,喵嗚……”雲染拼了老命的點頭,脖子都快點斷了。

“……走吧。”顧塵睨著前面那貓搖頭晃腦的樣子,也有些好笑,“你要是半夜拿我消遣,看我不把你這身皮給扒了做裘衣穿。”

雲染:“……嗚嗚……”

真是個大壞蛋!人家好心好意帶你去見美女,你還這麽嚇唬我!把我腿嚇軟了怎麽辦?!

就是個孤獨終老的命!

哼哼!

雲染跟在顧塵身後。

只見他繞過了假山,走到了一處荒院,立在墻邊,一掀長袍,而後腳尖輕點地面,甚是輕松地躍到了墻頭。

臨近年關,城裏又發生了一些不平的時期,所以晚上實行宵禁,一直到除夕才會解禁。

顧塵也不能大搖大擺地從大門出去,夜半三更地在街上晃蕩。

這種出門方式麽,帥還是有點帥的,但是……她怎麽辦呢?

這墻也太高了吧?而且這四周光禿禿的,連個小樹幹都沒有,也沒有什麽東西給她爬,她就是鉚足了勁往上跳,那也是跳不上去的呀。

她蹲在地上,歪著脖子看顧塵,顫顫地“喵”了聲。

顧塵頭也不回,只淡淡地說:“底下有個狗洞,自己鉆吧。”

雲染:“……”

她可是仙貓唉!

要仙貓鉆狗洞?!

“你再不動,本公子就回去睡覺了,你明天也洗幹凈給本公子做衣裳穿吧。”顧塵冷冷地說。

“……”

雲染十分不情願地往前走了幾步,只見墻角是有個小洞,只得壓低身子,勉勉強強地鉆了出去,心裏有些哀傷:“唉,本仙貓竟然淪落到要鉆狗洞的境地了!”

☆、神仙曲

.雲染剛爬出狗洞,屁股就挨了顧塵一腳。

雖然也不是很痛吧,但她可是仙貓,眼下這顧塵也就一凡夫俗子,這樣總被踢屁股也太沒面子了!

剛走兩步,又聽身後一聲抱怨:“你能不能走快點?你這一天不是吃挺多了嗎?”

雲染“喵”了聲以示不滿。今天那些魚呀肉呀的都是胖球吃的,又不是她吃的,況且她這來來回回地跑,也消耗了好些食物了吧。

但又不想再挨罵挨踢,所以只得鉚足了勁跑,終於將顧塵帶進了林子裏,找到了那需要他渡氣搭救的鳳族神女。

顧塵低頭看了眼樹下那身形單薄的女子,又看了看蹲在一邊齜牙咧嘴的醜貓,心中隱隱泛起一絲不詳,眉頭也跟著蹙了一蹙:“你是要本公子救她?”

“喵喵~”雲染連連點頭。

顧塵冷哼一聲,不鹹不淡道:“本公子為什麽要救她?”

雲染不是很明白:“……”

這是人話?

且不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吧,就這麽一如花似玉的姑娘落了難,咋沒點憐香惜玉之情?

是人都會救吧?

顧塵並不看樹下的趙半夏,只盯著腳邊醜貓,還朝這貓晃了幾下手腕以示威脅,這才冷聲道:“你最好沒搞什麽花裏胡哨的幺蛾子。

“……”

見這人目光兇狠,雲染那本就不長的脖子又是一縮。

見她面露懼意,顧塵這才細細打量了眼跟前這奄奄一息的女子。微微看了兩眼,只覺此女眉目間似有股熟悉感,不知在哪裏見過面。

忽地,又想起此貓在天上做的好事。

為了點小魚幹,此貓不僅喜做那傳信的青鳥,將那些小仙子寫的情書一封一封地送到他跟前。明明是只小母貓,卻還好做那報時的雄雞,將他的行蹤事無巨細地洩露給那些小仙娥。有一日,他在赤松殿外捏了朵雲,剛準備踏上,不料一位嬌俏的小仙娥就好巧不巧倒在了腳邊,淚眼婆娑地說是腳崴了,要他順便捎一下。後來他就天天碰到不小心摔倒的、不慎崴腳的,最過分的一天之類碰到了十八個倒地的女子,要與他共乘祥雲……後來他忍無可忍,找了個小仙蛾問了一問,這才知道,每回他出門前,這貓就會跑到那樹下嚎兩嗓子,好給她們通風報信。

“……”

雲染見他不為所動,又“喵”“喵”叫喚了兩聲。

她這回倒是知道了什麽是皇帝不及太監急。顧塵若是再不出手,這女子可能就真死啦!不是病死的,也會被凍死啊,這神女眼下穿這麽輕薄的衣裳在這冰天雪地裏,叫人看著都凍覺得牙齒一顫。

這樣一來,你不僅得罪了龍族,可能還又得罪了鳳族唉……

如此一琢磨,雲染又很是緊張地嚎了兩嗓子。

一旁。

思及往事,顧塵頓時一頭火,低頭又見這貓在一旁齜牙咧嘴的鬼叫,一副火急火燎的樣子,於是擡腳恐嚇:“不想挨揍,就給本公子閉嘴。”

“……”

雲染不得已,只得悻悻地閉了嘴。

顧塵這才睨了樹下的女子,懶懶地喊了兩聲“姑娘”後,見人沒半點反應,只得蹙著眉頭將她背了起來。

.顧塵將鳳族神女帶回府後,讓福伯去請個大夫來給這鳳族神女看一下。

福伯見顧塵大半夜帶回一女子,開始很是驚訝,後竟老淚縱橫,一口一個“公子長大了”、“長大了呀”……

沒過多久,就聞金雞報曉,日出東方。

雲染便又可以回到人的身子裏、做她的花仙子了。這回子,可以說人話的雲染自是要抓住機會,好好跟顧塵說道說道了。

她此時又想起話本上的那些個故事,像那書生為姑娘剛渡完氣,姑娘眼睛就緩緩睜開,醒來臉上一片微紅,好比那水蜜桃白裏透紅,姑娘為答謝書生救命之恩,便只好以身相許,兩人就過上了那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生活。於是搓了搓手,有些小興奮道,“公子啊,小的以為,或許你為這姑娘渡個氣,這姑娘興許就好了。”

“……”顧塵聽到這話,差點將手裏的茶水潑了出去,難以置信地偏過頭,“你說什麽?”

“渡氣呀!”雲染拎起桌上的小茶壺,又甚是體貼地倒好了一杯熱茶,端與顧塵跟前,訕笑道:“莫非公子不知道什麽是渡氣?”

“……”顧塵氣笑了,咬了咬牙,說,“是啊,本公子見識粗陋,有勞花姑娘跟我講講吧,這渡氣究竟是什麽?”

“那道不必客氣,”雲染擺了擺手,又重新撿過一個杯子,也給自己倒了杯茶水,潤完嗓子後,緩緩道:“這渡氣倒也不難,就公子啊,你的這小嘴巴呢,去碰碰那趙姑娘的小嘴巴,然後輕輕吐口氣出來,這就成了。”

顧塵:“……你再說一遍。”

“奧,”雲染摸了摸頭,覺得自己可能是啰嗦了些,便又開口道,“那我說的簡單點,就你們倆嘴對嘴地吐口氣就成了,這回說清楚了吧?”

“……”顧塵將手裏的茶盞擱在了桌上,而是一掀袍子,緩緩起身,目光逼視著她:“你之前說的那一長串話,再說一遍。”

“……”

雲染有些不解,這渡氣不是很簡單嗎?

她看了一眼就會了,怎麽這人還聽不明白呢?

“你說,”顧塵指了指床上的鳳族神女,“這什麽姑娘?”

雲染:“……”好像有點不妙呢?

“趙、姑、娘?”顧塵唇角微揚,笑的極為滲人,“你怎麽知道她姓趙?”

雲染:“……”咦!竟說漏嘴了!

顧塵斂了斂眉,又冷喝道:“說,你怎麽知道的?”

“……”雲染吸了兩口冷風,緩了緩心神,悻悻地說:“我是說,咱們找的姑娘。”

“你的意思是,”顧塵拿過雲染手裏的杯子,捏著轉了幾圈,又似笑非笑地說,“本公子聽錯了?”

“可、可能吧。”雲染支支吾吾。

顧塵將杯子“哐當”一聲擱在了桌上,繼而又捏了捏手指,手指捏的那叫一個咯咯響啊,將雲染腿都嚇軟了,這才漫步經心地勾起一抹冷笑,一字一句道:“本公子晚上,可是連貓爬窗戶的聲音都聽的出來,你那麽大一聲‘趙姑娘’,還能聽錯了?”

雲染:“……”

她、她剛剛聲音哪裏大了?

“那到底是什麽人?”顧塵惡狠狠道,“不說清楚,看本公子不餓你三天。”

“她、她叫趙半夏,”雲染不得已只得繼續編胡話,“她、她那時醒了一會兒,告訴小的,她的名字。”

顧塵:“……”

這貓,是有出息了。

這謊圓的,跟織女的衣服一樣,那叫一個天衣無縫。

大眼瞪小眼之際,福伯帶著郎中來了。

雲染這才躲過一劫。

她差點就被顧塵那眼神給活剮了!

郎中給鳳族神女把了把脈,把完之後,神色一凜,摸了摸山羊胡,說了一長串話,但雲染只記得那句“心郁難舒,這姑娘似是害了相思病啊”。

“……”

龜龜。

這相思病害的妙的很吶,那豈不是更要渡氣了。

老郎中最後看了眼顧塵,意味深長地說:“這心病還要心要醫啊。”

雲染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鳳族神女醒來時,已是正午。

顧塵對她醒不醒以及何時醒倒是漠不關心,但府裏其他人很是興奮吶!

首當其沖的就是顧夫人,也就是顧塵他娘。

顧塵他娘姓杜,是淩煙閣大學士杜尚丘的嫡女,書香門第出身,知書達理,氣質雍容。知道兒子夜裏出去帶了一女子回來,竟也不惱。一聽那姑娘醒了,連飯都不吃了,興致勃勃地來悠然院看望。

一見面,見這姑娘生的花容月貌,舉手投足也落落大方,便趕緊問人家的芳名、年齡和生辰八字,家中尚有何人吶、是否有婚配……顧夫人以為,這門第不門第的也不打緊,這姑娘若是與顧塵情投意合,她也不會做那棒打鴛鴦的大惡人。

雲染覺得,顧塵他娘每問一句,顧塵看她的眼神便狠毒一分,似刀子似的要將她淩/遲嘍!

不得已,雲染只得硬著頭皮上前道:“夫人,姑娘剛醒來沒多久,讓她先歇息吧。”

顧塵他娘這才放下了那龍族神女的手,有些不好意思道:“是老身唐突了,趙姑娘先好生休養著,有什麽需要的盡管開口,讓這花仙子去辦。”

雲染連連點頭:“……趙姑娘有什麽需要盡管開口,我一定照辦哈。”

唉,她也想“有什麽需要盡管開口”呢。

顧塵剜了她一眼後,才跟著他娘走出了屋子,邊走邊道:“母親還是先安排一下這趙姑娘的住處吧。”

顧塵他娘腳步一頓,說的理所當然:“就住你這悠然院啊。”

顧塵急道:“這不好吧,人家可是……”

顧塵他娘語重心長地說:“人家趙姑娘,無依無靠,看著也本分,母親是打算收她做你填房的。”

顧塵:“……”

顧塵他娘又說:“我瞧著那姑娘對你也有意,合了合你們的生辰八字,倒也是配,就住你這兒吧!娘對你一百個放心!”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