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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幹嚎叫了。

孟彤覺得差不多了,便仔細的環視了下四周,發現視野之內並沒有看到其它動物的蹤跡,便把小弓往背上一背,把沒射掉的短箭重新插回箭袋裏,隨手從圍墻上抓了一把雪,在手心裏團了團,便往院子中間的雪包用力砸了過去。

雪球落在雪包上,又反彈著掉到了地上,帶落了一小角積雪,露出了一角灰狼的身體。孟彤見狀便一連捏了數個雪球砸過去,積雪散落之後,終於露出了大半野狼的身體。那渾身被竹箭紮的跟刺猬似的狼屍,看得孟彤自己都楞了楞。

昨晚光線不明,她不是瞄準了狼眼射,就是瞄準了它們的身體射,當時根本不知道具體射中了哪裏,只盼著能讓野狼多流一些血,會把野狼射成刺猬,似乎也在情理之中。不過孟彤覺得這些野狼會死的這麽快,還要多虧昨天的大雪,要不是天氣太冷,失血之後的野狼趴下一睡不起,她今天還有得頭痛。

49欺負狼

探明了院裏六只野狼的情況,孟彤小心的順著自家圍墻慢慢爬了一圈,將屋子四周的情況都仔細查看了一遍,發現沒有野狼和其它動物出沒,這才重新把背上的小弓拿在手上,搭上竹箭對準院中的狼屍。然後沖屋子裏道,“爹,您們把屋裏把小爐子的火燒旺,提到門邊上,娘,你把正屋的門打開後,再拿根長竹桿出來,對著院子裏的狼挨個兒戳一遍。”

屋裏的春二娘很快就拿著長竹桿沖了出來,她胡亂的對著狼屍亂戳一氣,孟彤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院中的六匹狼,看它們即使被竹桿戳中,也一動沒動,確實都已經死的透透的了,這才長長的籲出口氣。

“娘,您把竹桿遞給俺,俺先把草垛子給推了。”收好了弓箭,孟彤騎坐在圍墻上,接過春二娘手裏的長竹桿,用力將挨墻擺放的草垛子從上到下,一點點給推倒戳翻,有好幾捆枯草甚至被她戳的掉進深坑,砸到了坑底的母狼身上,引得母狼又是一陣狂嘯。

聽著母狼的氣急敗壞般的叫聲,昨天被群狼折磨到半夜,今早還提心呆膽了半天的孟彤,只覺的終於出了一口惡氣,不但沒有罷手,反而把滾到坑邊的一捆枯草又給推進了坑底。

解決了危險的草垛問題,孟彤雙手握著竹桿便輕輕巧巧滑落進院子裏,“娘,您把刀拿來,咱們把狼殺了吧。”

靠近了仔細翻看六匹狼的傷口,孟彤忍不住就感到自豪起來,事實證明她射箭的準頭還是非常不錯的,六匹狼有三匹都是雙眼中箭,另外三匹狼的眼睛也都各中了一箭,身上的傷口不計其數,這麽多的傷口,光流血就能流死,更別提昨天晚上大雪紛飛,流血之後體力不濟,可不得活活凍死嗎?

春二娘和孟彤忙著殺狼剝皮,孟大不放心院門,又鋸了兩根竹子把門板頂死,這才回屋幫孟彤母女倆燒熱水去了。

六匹野狼,剝皮去臟之後,光肉都是好大的一堆,把孟彤一家三口樂的嘴都合不攏。不過等到要清理院子時,看著清理出來的一推狼內臟,一家人又發愁了,家裏的家夥什本就沒幾件,可沒東西裝這些內臟,可就任這些內臟堆在院子裏也不是個辦法,光看著也挺惡心人的不是?

“要不……咱們把這些東西都倒進院外的那個坑裏吧。”孟彤建議。

春二娘皺眉,直覺的不想同意,“你不是說那坑裏還有一只母狼嗎?把這些東西倒坑裏,你是打算把那狼養肥了,回頭讓它出來吃了咱們?”

“哪兒能啊。”孟彤好笑的揮揮手,“那頭母狼都快被俺射成馬蜂窩了,可沒比院裏這幾只好到哪裏去,估計能撐到晚上就算不錯了,現在天氣這麽冷,這些東西倒進坑裏到了晚上都得上凍了,也虧得那坑俺們當時挖得深,要是晚上再有野狼來,跳進去一樣甭想出來。”

孟大和春二娘合計了下,覺得這些內臟也就倒那坑裏比較合適,於是孟彤重新順著竹桿爬上墻,孟大和春二娘,從屋裏擡了桌子和凳子出來,三人你遞我托的,合力把六匹狼的內臟全都倒進了院外的深坑裏,引得坑底的母狼沖她們又是一陣兇狠的嚎叫。

孟彤欺負這母狼都快上癮了,它叫得越是兇狠,孟彤就越想欺負它。她記起廚房角落的木桶裏還裝著一桶的兔子內臟,忙讓春二娘也去提了來,一股腦兒的全都往坑裏倒了下去。

雪在這天午後又越下越大,到傍晚的時候簡直就跟天下有人在拿著簸箕往下倒雪一樣,院子裏的雪沒一會兒就積了有半人高,氣溫也跟著驟然急降。家裏多了六條狼皮,孟彤不怕冷,卻怕雪積厚了,會有野獸踩著厚雪躥進院子裏來。因而還沒吃晚飯,孟彤就招呼了孟大和春二娘重新擡了桌子到院子裏,由她和春二娘爬到墻上,用綁了掃帚的長竹桿將院外的雪全都一一掃開,這才安心回屋吃晚飯。

家裏驟然多了那麽多狼肉,春二娘難得大方了一把,晚上一家人三口一人分配了一只豬蹄,人人啃得滿嘴油,吃得肚子滾圓。晚飯後,孟彤冒著大雪拿著板凳將院子裏的積雪全都推到墻邊壓實,弄出一道一個大大的長方體階梯來。春二娘看她忙活半天才恍然明白過來,她這是在弄冰梯,便也緊張出來幫忙推雪。

一院子的雪並沒有多少,壓實了也就勉強能做個兩階,不過好在河北府這裏入冬之後,大雪幾乎要一直下到過年,根本不愁天不下雪,只要多等兩天,這冰梯也就能做成了。

一家人一直忙活到亥時初,除了院外深坑裏的那頭母狼會偶爾嗚咽幾聲外,他們都沒再聽到別的狼嘯聲,這才終於放心了,關好門窗便躺下睡覺了。

第二天醒來,天上難得的出了太陽,不過太陽掛在天上也跟沒掛一樣,那顏色白花花,一點兒溫度都沒有,而且雪雖然小了很多,卻也一直沒停,天氣冷的都能凍死人。

孟大,孟彤和春二娘都往身上套了兩件棉衣才敢出門清雪。院子裏一.夜的積雪的竟都有孟彤的人高了,孟大被孟彤分配去燒小泥爐,她和春二娘兩人吭哧吭哧的把院裏的雪清到墻邊,又爬到墻上,費力的去清掃屋頂和院墻外的積雪。

孟彤騎地院墻上舉目遠望,發現不遠處的靠山村裏,各家的屋頂上都有裊裊炊煙升起,整個村子卻根本沒有人在外走動了。大家都冷的縮在家裏,等著過年後天氣轉暖,只有她們一家三口獨居在山地這頭,雖然離村子並不遠,卻像是住在孤島上似的,不但得擔心晚上會有野獸下山,還得日日擔心雪下大了,過厚的積雪會讓野獸借機躥進院子來把他們一家給當點心吃了。

她們這個小小的院子跟靠山村,完全像是處在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50可以養它嗎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天氣也一天更比一天冷了,不過不管天氣有多冷,孟彤和春二娘一早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爬到墻上,用長竹桿綁著的掃帚清掃屋頂和院墻外的積雪。

因為山邊的風很大,雪也一直突大突小的下著,孟彤沒辦法通過雪地的痕跡,得知晚上是否還有野獸靠近她們的院子,不過讓她覺得驚奇的是,深坑裏的那只母狼雖然日漸虛弱,卻一直非常頑強的活著。

許是之前孟彤推下去的那幾捆枯草給母狼提供了保暖,又或許是她那天倒下去的那些野狼的肉臟給母狼提供了食物。總之從墻頭往下望,深坑已經整個被積雪覆蓋,只能透過緊挨著坑壁的三個不大的洞口,看到底下被母狼鉆出的雪洞。坑底的母狼每隔一段時間總會低低嗚叫幾聲。

孟彤總覺的這是母狼在向她示威,它在向她宣告它還活著。

進入臘月之後,天氣冷到了一個全新境界,那真的是呵口氣都能瞬間變成冰渣掉到地上。天氣冷的這麽邪呼,讓孟彤不禁無比慶幸當初那六匹狼闖進了自家的院子,不然她們現在上哪兒弄狼皮穿來禦寒呢?

天氣冷成這樣,為怕孟大受凍發病,孟彤和春二娘把他強制拘在炕上,除了上茅廁之外,不管想幹什麽都得呆在炕上解決。而孟彤和春二娘每天一早,穿著狼皮裹著棉衣,還是會照舊爬到墻上掃積雪。

這天一早,孟彤騎在墻上才剛劃拉了兩下掃帚,就聽到深坑裏傳來一陣響亮的吠叫聲,那叫聲非常的稚嫩,一聽就知道是幼狼的叫聲。

孟彤猛然想起,母狼當初掉坑裏時,可是生下了的好幾只小狼崽的。她摸了摸下巴,暗道難道當時那幾只小狼崽不但沒有被母狼給踩死,也沒有被這冷死人的天氣給凍死,竟然頑強的活下來了?

好奇心做祟。孟彤回屋去又拿了根竹桿出來,將兩根竹標用草繩結結實實的對接綁在一塊,然後爬到墻上,伸竹桿去撣深坑裏的積雪。兩根竹桿的重量對於孟彤的小身板兒來說,還是有些重了,她只能拿竹桿當攪屎棍一樣,在深坑亂攪一氣,只不過很快的,她就看到了坑底的情況。

那頭被她射了N箭,還能在這麽惡劣的環境裏頑強支撐下來的母狼終於死了,一只毛絨絨的灰色幼狼正在它的屍體上茫然無措的爬上爬下,看到頭頂的積雪被孟彤撣掉,還好奇的擡起頭與她對視。

那對懵懂清澈的眼睛讓孟彤的呼吸沒來由的一滯,突然就覺得心酸起來。

“娘,那只母狼終於死了。”孟彤回頭對春二娘說道。

正忙著掃雪的春二娘回過頭來,問她,“那叫喚的是它的崽?”

“嗯!”孟彤回頭默默的盯著小狼看了一會兒,突然扭頭問春二娘,“娘,咱們可以養它嗎?小狼才一個多月,不傷人的。”

春二娘笑道:“你想養就養吧,娘去拿捆草繩,等會兒你在上頭拉著繩子,娘下去把那匹母狼和小狼都拉上來。”

“娘!你拿個爹編的竹籃子過來就成了。”孟彤連忙叫住她道:“這大雪封山的天氣,山上指不定又會有野獸下來,咱們不出去,就在墻頭用竹桿把小狼給兜上來。”

“那母狼咋辦?就這麽扔著?”一想到那母狼的狼肉和狼皮,春二娘就滿心的舍不得。

孟彤不覺笑道:“那頭母狼這個把月吃的可是俺們上次倒下去的狼下水呢,而且它身上當初被俺射出的傷口只怕也早就流濃發臭了,那一身肉都是臭的,不能吃的。”

春二娘聞言便一臉肉疼的表情,在原地站了片刻,最終還是轉身進屋給孟彤拿了個竹籃子過來。

母女倆在院子裏解了竹桿頭的掃帚,把竹籃綁上,然後由春二娘動手將竹桿伸入深坑裏,努力了半晌,終於把小灰狼兜進了籃子裏,小心翼翼的慢慢拉上來。

就在這時,異變突生,一道黑黃相間的獸影帶著呼呼的風聲,從不遠處的林子裏閃電般飛撲了出來。

春二娘嚇了一跳,身體一抖就往前撲去,要不是孟彤在她後面眼明手快的用力扯了她一把,要不是兩人是站在院裏的冰梯上的,這一驚之下還真有可能直接從墻頭栽下去。

春二娘手裏的竹桿,因為她後仰站直的動作,被高高的舉到半空。

從林中撲出的獸影想要撲擊竹桿上的籃子,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個籃子從自己頭頂掠過上升,而它的身體在空中扭動了兩下,便成了自由落體,“嘣”的一聲重重的落進了滿是積雪的深坑裏。

“吼嗷——”獵豹摔進坑底,打個滾就翻身站了起來,它兇吼著在坑底打轉、跑跳,試圖從坑底躍上地面。

春二娘趴在墻頭,急喘了好幾口氣,才從驚嚇中完全回過神來,她一邊手忙腳亂的收回竹桿,一邊探頭往深坑裏望,“閨女,這是啥玩意兒啊?剛才可嚇死個人了。”

“這是豹子!獵豹!”孟彤也有些後怕,“幸好咱們剛才沒開門出去,不然這養了一個多月的肉,可就成這豹子的點心了。”

春二娘想想也後怕不已,拍著胸口惱道:“這畜生咋還會打埋伏呢?嚇死個人了。”說完還不忘招呼孟彤,“閨女兒,你把你那個弓趕緊搭上,快快把這畜生給打死了。”

孟彤抓著竹桿頂上的竹籃子,看著裏面那萌到不行的小灰狼,不禁欣喜的笑瞇了眼。她探頭往深坑裏看了一眼,又看了看系著籃子的竹桿,笑道:“娘,豹子的皮可值錢了呢,用箭射出個洞來,可就糟蹋了,俺們這回不用箭射它,俺們用繩子套。”

春二娘一臉茫然的回望著孟彤,“用繩子套?咋套?”

孟彤神秘的笑了笑,抓住著竹桿就下到了院子裏。

春二娘連忙顛顛的跟在她身後,也下了墻頭。

孟彤解了竹桿頂上的竹籃,也不管小狼驚慌的從竹籃裏爬出來後,東倒西歪的在院子裏亂跑。

51套豹子

孟彤把綁竹籃的草繩解下來,一頭在竹桿頂上固定綁好,別一頭在草繩上就勢綁了個活動套扣,便拖著長長的竹桿重新上了冰梯。

“俺來!俺來!”春二娘忙又顛顛的跟著孟彤上了墻頭,兩人站在冰梯上,上半身趴在墻頭上。孟彤伸直了雙手,手把手的教春二娘怎麽把竹桿頂上的套圈,套進豹子的頭上。

獵豹在坑底憤怒的左躲又閃,還不時撲上去撕咬竹桿和草繩。

“哎呀,草繩給咬爛了。”春二娘驚叫起來,孟彤卻只能無奈嘆氣,這畢竟是只野生的豹子,野性難訓,會攻擊一切靠過它的物體是極正常的。

孟彤一邊下冰梯,一邊道:“娘,您把桿子抽上來,俺去屋裏再拿些草繩過來,咱們多試幾次,總能把這畜生給套住的。”

事實證明,想套住一頭野生的豹子,真的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孟彤和春二娘趴在墻頭跟這豹子耗了足足一個多時辰,一連被咬爛了六條草繩,才終於把繩套掛到了豹子的脖子上。

“套上了,套上了,閨女兒,現在咋辦?”春二娘高興的都快樂瘋了。

“拉上來,快拉上來。”孟彤連忙上前幫忙,兩人手忙腳亂的用力扯著竹桿往上拉,直扯得炕底的豹子猛翻白眼。

“吼嗷!嗷,嗚嗚……”豹子似乎也知道自己期到死了,拼命的蹬著四肢,死命的撲騰。

“哎喲,這畜生可真夠沈的。”春二娘使盡吃奶的力氣,用力拉著竹桿往上抽,眼睛卻擔心的盯著那根隨著豹子的掙紮,不斷扭動著,感覺隨時都會斷裂的草繩,“彤彤,你說豹子這麽掙來掙去的,草繩會不會斷掉啊?”

“要是斷了,咱們再套就是了,反正豹子在坑裏又跑不掉。”孟彤雙手吃力的緊緊拽著竹桿,混不在意的說著,她努力就著春二娘往上拉的力道一點點的往上拽竹桿。

這只成年豹子的體重最起碼達到了一百五十斤以上,再加上它拼命掙紮產生的反作用力,她們要是不拽緊竹桿,只怕會連竹桿也一起被它給掙脫了開去。

漸漸的,竹桿上套著的豹子掙紮的動作弧度越來越小,到最後就慢慢的不動了。彼時,孟彤和春二娘才把豹子拖出坑沿,兩人卻已經累的上氣不接下氣,滿頭都是汗了。

孟彤喘了口氣,道:“娘,咱們把竹桿橫過來拉,讓豹子在空中多吊會兒,省得它沒死透回頭詐屍起來,咱們就得給它做點心了。”

春二娘一聽,連忙把竹桿的一頭用力在墻上壓平,豹子沈重的身體吊在竹桿的另一頭,壓得竹桿直接就彎了下去。兩人好不容易把這豹子拉出深坑,這下可好,它又因為自己的體重,重新又下去了半個身子。也幸好她們當初挖的坑足夠深,而且坑壁挖的也夠直,否則這會兒豹子還得拖在地上,吊不起來呢。

春二娘和孟彤壓著竹桿坐在墻頭足足吹了有小半個時辰的冷風,人都快被凍成冰棍兒了。孟彤歪著頭打量坑裏的豹子半晌,覺得它被吊在竹桿上也掛了有小半個時辰了,就算是頭“忍者神豹”也該死透了,便招呼了春二娘一聲,兩人合力一起把豹子給拖上了墻頭。

母女倆吭哧吭哧的把豹子搬到院子裏,小灰狼搖搖晃晃的靠近幾步,鼻子動了動,似乎聞到了什麽危險的氣息,又忙不疊的跑開。

春二娘喜滋滋的放下豹子,拍拍手就準備轉身進屋拿刀子,嘴裏還不忘招呼孟彤,“俺去拿刀來殺豹子,你趕緊燒水去。”

“娘!娘!娘!”孟彤哭笑不得的連忙把春二娘給扯了回來,笑道:“這豹子咱得留著,等過了年拿去鎮上賣了換錢。”

“離過年還得一個來月呢,這豹子能放得住?”春二娘望著豹子的眼神滿滿的都是不舍,好像吃不到豹子肉,有多麽遺憾似的。

看得孟彤簡直啼笑皆非,“現在天氣冷,一會兒就把它擱冰梯上,不怕壞的。”

進入臘月之後,室外的溫度已經降到零下十多度了,整個一天然冰櫃,什麽東西能臭得掉?

回屋喝了碗熱水,春二娘那吃不到豹子子肉的遺憾心情便一掃而光了,她抄起竹桿便繼續上墻頭掃雪去了。

孟彤笑著搖搖頭,進廚房燒了鍋熱水,拿平時洗腳的木盆兌好水溫,又灑了把皂角粉進去,這才去院子裏把那頭連走路都還搖搖晃晃的小狼,給揪著脖子肉拎進了廚房,然後就蹲在竈邊,把它按進了木盆裏。

“嗷嗷嗷——”小狼慘叫著拼命掙紮,不過任它再怎麽掙紮都掙不脫孟大魔頭的手掌心。

孟彤用皂角水把它從頭到腳,再從腳到頭,反覆來回的揉了又揉,搓了又搓。可慢慢的,她就感覺到了不對勁,小狼身上的毛在搓下層黑汁之後,竟顯出了雪白的顏色。她眨眨眼,好奇的繼續對小狼連摸帶揉,催殘了一遍又一遍,連它羞羞的地方都沒放過搓洗了數遍。

許是小狼的叫聲實在太過慘烈了,叫得孟大都忍不住下炕過來看看。“彤彤,是不是水太涼了,把狼崽子凍著了。”

“不是,它就是還沒習慣洗澡。”孟彤看著手下的小灰狼被自己搓成了小白狼,不由有些欣喜的揚了揚眉,揪著洗白的小狼脖子拎起來,單手將木盆裏的臟水倒進水桶,又換上新的熱水,兌好了水溫後把小狼又重新給按了進去。

“哦嗷嗷——阿嚏,嚏——”

“嗆水了吧?該,誰叫你亂吼亂叫的。”孟彤笑的很無良,一點兒都不顧及小狼悲憤欲絕的心情。

孟大站在門邊,看著女兒臉上快樂的笑容,也忍不住揚起一抹溫和的笑。“天太冷了,你趕緊給它洗幹凈了,抱到爐子邊幫它把毛弄幹,不然會把它凍死的。”

孟彤眉眼彎彎的擡起頭,乖巧的應了聲,“俺知道了,爹。”

家裏多了只小狼崽,日子似乎也一下變得熱鬧了很多。孟大特地給小白狼編了個睡覺的窩,孟彤在那個小竹框裏鋪了一層枯草,結果春二娘覺得天太冷,把孟彤穿小了的小襖子都拿出來給小狼當鋪蓋了。

52貓冬

想想一個月前,這襖子還是她唯一一件補丁最少,棉花壓的最厚的襖子,孟彤就只能感嘆這年頭人不如狗,哦不,是不如狼。

才一個多月的小狼,走路都還走不穩,整天就跟喝醉酒了一樣,總是搖搖晃晃的,它的牙也還沒長出來,每天就只能喝些稀粥果腹。而喝稀粥的後果就是小狼時不時就會要尿尿,而且還是隨地尿尿,總是弄得屋裏東濕一塊,西濕一團的。

為了教會小狼定時定點的大小便,孟彤特地用孟大編的簸箕挖了一框柴灰,把沾過小狼屎尿的柴灰全埋在下頭,每次看小狼屁.股往下一蹲,她就眼明手快的拎起它,扔進給它特意準備的便框裏。小狼若是不肯在便框裏拉屎拉尿,孟彤便不準它下來,而只要它乖乖在柴灰框裏便便了,孟彤就餵它兩勺混了肉汁的稀粥做獎勵。

如此反覆四五次之後,小狼很聰明的記住了自己便便的地點,不過一天時間,孟彤就解決了小狼的隨地大小便問題,這讓她對聰明呆萌的小狼更加喜愛。

而小狼也因為孟彤餵食的關系,對她親近依賴到極點,只要孟彤在屋子呆著,小狼就喜歡抱著她的腳裸趴在她的腳背上,讓她走哪兒,帶哪兒。

臘月初七這天,下了一個多月的雪突然就停了,可室外的天氣卻比下雪時更加的冷了。孟彤早起洗漱完,開門倒洗臉水時,親眼見到潑出去的溫水在空中飛灑的瞬間,就迅速變成了白色的冰淩,叮叮鐺鐺的落了一地。

這樣的嚴寒,人在室外多呆一會兒都有可能凍死,可孟彤卻知道,這樣的天氣,人不能在室外活動,動物卻是可以的。牛背山上找不到食物的野狼、豹子、老虎、野豬會四處游蕩,指不定什麽時候就會摸下山來。

雪停之後的好處是他們不需要再出門掃雪,孟彤索性提了熱水將院墻和院門都用熱水澆了一遍,然後便安心的關好門窗,真正開始過起了貓冬養膘的逍遙日子。

每天睡覺睡到自然醒,白天跟著孟大學學削竹箭、編編草框,跟春二娘學學裁衣縫補,閑時再把以前收集起來的那些兔頭上的小塊皮毛硝制好,再拿出當初特地在布料店裏挑的布頭,與春二娘研究著做頭花。

頭花又稱壓鬢花,壓發花,是一種插在發間的飾品。富貴人家的頭花,一般用金銀做花托,貧民的頭花,則普遍用鐵針或銅針做花托,不過她們家沒銅也沒鐵,只有竹子。

孟彤用一小塊布頭折出花形,用針線縫合固定之後,再在邊上綴上用兔毛縫制的小毛球,整朵頭花看起來便顯得新穎又漂亮。

孟大在旁邊只看了兩眼,便用小刀削了根粗細適中的竹針出來,也不知他用了什麽手法,還給竹針穿了孔。

孟彤看著那竹針,雙眼便灼熱了起來,用針線將頭花牢牢的固定在竹針上之後,她咬斷線頭拿起來看了看,便轉頭對孟大笑道:“爹,俺們多做些頭花,年後拿到鎮上去賣吧。”

春二娘伸手過來,把那朵頭花拿了過去,像是捧著稀世珍寶般捧著那朵頭花,眼睛就像沾在頭花上一般,都舍不得移開了。她是孟大的童養媳,從小到大,每天除了有幹不完的活,還要照顧孟大的飲食起居,她長這麽大,陳金枝都給她買過一朵花戴,跟孟大圓房那天,都只是洗了個澡,梳了個頭,連件紅嫁衣都沒穿過。

孟大見狀便微微伸手拿過她手裏的花,將之別在了春二娘的鬢邊。

春二娘的臉一下就紅了,嬌羞的低下了頭。

孟彤捂著嘴看著兩人悶笑不已。

孟大轉頭瞥了她一眼,帶著點無奈的揉了揉孟彤的腦袋。女兒長大了,會打鳥抓兔子,會殺狼打豹子,還會做頭花,他們一家以後不怕會被餓死了,日子或許還會越過越好。說不定……說不定在未來的某一天,他還能撐著這副殘破的身子,親自送女兒出嫁……

孟彤每天換著花樣給一家人做好吃的,閑時做做頭花,逗逗小狼。家裏吃穿不愁,日子有了奔頭便似過得特別的快,時間一天天過去,直到某天夜裏,孟彤被一陣鞭炮的劈啪聲驚醒,她這才驚覺原來新年已經到了。

鞭炮的喧鬧聲,為冬天死靜的村莊無形中增添了幾分人氣。孟彤第二天起了個大早,爬到墻頭上往村子的方向看,發現之前寂靜的尤如荒村般的村莊,終於出現了一些聲音,只不過還是看不到人出來走動。

室外的天氣仍舊冷的吐氣成霜,孟彤聽著村裏傳來的斷斷續續的鞭炮聲,不禁有些懊惱自己當初怎麽就沒想到要買上一掛鞭炮呢?

他們家原本住在山地這裏,就已經像是住在獨懸於外的孤島上一樣,被村子裏的人無形的排斥在外了,過年再連個鞭炮都不放,改明兒說不定村裏的人都會以為,她們一家全都已經餵了野獸了。

轉眼又是一月過去,停了一個多月的雪突然又下了起來,而且一下就是四天。

孟大站在屋門邊,看著天上的雪花,很是感慨的嘆息了一聲,“這天終於要轉暖了。”

都進入二月了,天也確實該轉暖了。

雪一停,太陽就出來了,氣溫突然一下就回暖了。孟彤看到自家院墻上的冰開始融化,就知道這天氣是真的要暖和起來了。她踩著開始融化的冰梯爬上墻頭往遠處的村子裏看去,這回終於看到了走動的人影。

孟彤回頭往山腳的林子和不遠處的牛背山看去,只見原本被白雪覆蓋的山林,已經能看到樹頂的綠意了。她長長的呼出一口氣,仰頭望向淡藍的天空,冷了三個多月,這可怕的嚴寒天氣終於要過去了。

吃完早飯,孟彤收拾好了碗筷就又燒了鍋熱水,用來澆淋凍得厚厚的院門。只是她這頭還沒把院門上的冰給完全弄開,耳邊就聽到了車輪子的聲音,孟彤一個機靈,連忙扔了水瓢爬到墻上,就見通往村子的土路上,一輛熟悉的騾車正緩緩駛來,車上背著弓的趕車的人不正是她所熟悉的趙平九嗎?

53小狼,不賣!

孟彤驚喜的用力朝他揮手,“平九叔,平九叔,俺在這兒。”

看到爬在院墻上,平安無恙的孟彤,過來查看情況的趙平九雖然有些驚訝,卻也大大的松了口氣,他揚起笑臉,高聲問,“家裏都沒事吧?你爹和你娘呢?年前似乎有狼群下山來了,沒嚇壞你吧?”

孟彤臉上的笑容一下就沒了,她突然覺得有些心寒。聲稱與孟大是世交是兄弟的趙平九,既然那時就知道山上有狼群下山了,為什麽不去村裏組織些人手,過來看看他們,試著幫幫他們呢?

說到底人都是自私的,什麽世交、兄弟都是表面的人情,在危險面前,即便是人品不錯的趙平九,也選擇了任他們自生自滅。所以說,他們一家三口,靠天靠地靠誰都不如靠自己?

腦了裏想著這些事,孟彤默不吭聲的下了墻頭,嘴裏卻揚高了聲音,語氣松快的回答趙平九,道:“俺爹和俺娘都在屋裏呢,年前不但有狼群下山了,還下來了一只豹子。”孟彤把木桶裏還冒著白煙的熱水全都潑到院門上,然後卸掉頂門的竹子和木棍,拿腳在院門上洩憤般用力踹了踹,門板上的冰塊便大塊大塊的掉了下來。

孟彤打開院門時,趙平九正好駕著騾車駛到院門前。他一跳下騾車就飛快的從車廂裏拉出一掛鞭炮,火折子一點就拉著鞭炮“劈裏啪啦”的繞著孟彤家的院子跑了起來。

孟彤怕他不小心掉到陷阱裏去,連忙也跟在他身後跑,不過她的擔心顯然是多餘的,院墻邊上的深坑那麽大,若是覆上枯草,騙騙智商不高的動作還行,人的眼睛是不可能看不出來的。趙平九是個經驗豐富的獵人,他一看到院墻邊的大坑就楞住了,然後慢慢走到坑前站住,任手裏拖著的鞭炮“劈啪”做響,兩眼卻直直的盯著那個三米寬兩米多深,坑壁完全與坑底呈垂直角度的深坑。

孟彤走到他身邊,也學他低頭往深坑裏看了看。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坑底除了原來的那只母狼的屍體之外,也不知什麽時候竟然多了好幾個住戶,只不過這幾個住戶此時的境遇有那麽點兒悲慘——它們全都被半凍在坑底了。

“彤彤,這坑……是你和你娘挖的?”趙平九突然轉頭看著孟彤,臉上的表情顯得很是奇怪,

孟彤點點頭,“下雪前兩天挖的,俺和娘還在林子裏做了些陷阱,也不知道能不能逮到東西,不過套索就算有套住東西,現在應該也沒了,年前有只豹子摸下山來了,套索套住的東西,一準都進了豹子的肚子了。”

趙平九聞言,神情一下就變得緊張和嚴肅起來,他警惕的看了看四周,扯住孟彤的手就快步往院門方向跑,一邊跑還不忘一邊孟彤問,“那豹子有多大?你看到它靠近你們家的院子了?”

孟彤知道他這是怕那豹子還在附近,連忙道:“平九叔你別怕,那豹子已經被俺和俺娘給弄死了。”此時兩人已經跨沖進了院子,趙平九一眼就看到了放在院墻邊的豹屍。他難以置信的張大了嘴,松開孟彤就快步沖到豹屍前,蹲下身仔細的翻看起來,“這怎麽可能?這豹子竟是被勒死的?你們是怎麽做到的?”

春二娘從屋子裏出來,笑著解釋道:“掉坑裏的母狼死了,俺和彤彤拿了長竹桿想要把坑裏的小狼給撈上來,結果這豹子突然就從林子裏沖了出來,它想要抓狼崽子,卻掉到坑裏去了,俺和彤彤拿草繩套住它的脖子,拉了近一個時辰才把它給勒死了拖進院子的。”

孟彤笑著合上院門,習慣性的插上門栓才轉身向趙平九走去,請他進屋去坐。

小狼聞到生人的氣味,縮著菊花“嗚嗚”的齜起了才剛長出一點的米粒牙。

“小狼,別吵,這是平九叔,是客人。”孟彤一聲喝斥,小狼就非常聰明的收起了攻擊姿態,屁顛屁顛的向孟彤跑過來,然後用一雙前肢抱住她的腳裸,就這麽趴在孟彤的腳背上,任她走哪兒帶哪兒。

春二娘拿了條板凳請趙平九坐下,又倒了碗白糖水給他。

“這是狼崽子?就是你們從坑裏撈上來的?”趙平九喝著糖水,目光卻灼熱的盯著孟彤腳上的小狼,雙眼晶亮,“白毛的狼可不多見,山那邊的人都說狼群要是出了白毛狼,這狼長大就一準是頭狼。你們這狼崽子要不要賣掉?就沖這毛色,這麽小的狼崽子可比成年的狼都賣得起價錢。”

春二娘一聽小狼竟然這麽值錢,下意識的就向孟彤看去,卻見孟彤突然斂了笑,面無表情的與她對視。女兒可從沒用這表情看過她,春二娘被孟彤看得心一慌,無措的搓著手,訕訕的陪笑道:“俺,俺也沒說賣。”

趙平九見孟彤這樣不由就拉下了臉,訓斥道:“彤彤,你這樣可不對,你們家是個什麽情況,你還能不知道?你爹做不了重活兒,你們家又沒田地,沒進項的,賣了這狼崽子你們至少還能幾年不愁吃穿,這事兒可不準你犯犟。”

炕上的孟大輕咳了兩聲,溫聲笑道:“九哥你別說了,這狼崽子俺們要養著看家的,不會賣的。”

“阿大,你可不能犯糊塗啊……”趙平九還想說什麽,卻被孟大擺手打斷。

孟大的聲音溫和卻異常的堅決,“九哥你不用再說了,這狼崽子俺願意養著給彤彤做伴,是肯定不會賣的。至於你說的入項,院子裏的豹子就是彤彤特地留著要等開春了拿到鎮上去賣的,聽彤彤說,她和她娘在林子裏還挖了幾個陷阱,回頭讓她們娘兒倆去看看,要是真抓到了什麽東西,就勞煩你捎她們一程,把抓住到的野物都拉到鎮上去賣了吧。”

趙平九聞言一怔,這才猛然想起院子裏還躺著一頭近兩百斤的豹子呢,而院子旁的深坑裏還凍著一窩六頭的黃鼠狼,一只灰毛的狐貍和一頭插了數根竹箭的狼屍。

54改變

趙平九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老了老了,俺怎麽把這一茬給忘了,一看到這白毛的狼崽子,俺光顧著想它能賣多少錢了。”

孟彤抱著小狼,一邊給它順毛一邊異常認真的看著趙平九說道:“平九叔,小狼,俺家是不會賣的,有它在,至少明年再有野狼惹進院子裏時,俺們還能多個幫手,要是現在把它給賣了,等明年再有野獸跳進院子裏來,俺們一家誰知還有沒有今年的好運,可以全須全尾的活下來?”

“什麽?年前下山的狼進院子裏來了?”趙平九聽得大驚,目光在孟大一家三口的身上掃過,連聲追問:“那你們後來是咋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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