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以朱為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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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清濤還記得，在自己如同林君溪這般大的時候。
因為閑來無事，便時常待在師父身邊，看他對著那些一本又一本的古籍，畫出一些自己看不懂的圖案。
也許是童年時期耳濡目染的緣故，不知從何時起，葉清濤便突然萌生了想要學習畫符的念頭。
但是到底為什麽要學，其實連葉清濤自己也說不上來。
可能真的是看多了，以至於葉清濤也想如同師父一樣，信手勾勒出一個又一個雲紋，最終讓它們形成一道“符箓”——
在《雲笈七簽》之中，曾說：“以道之精氣，布之簡墨，會物之精氣。”
符者，天地至道之理也。
在玄門之中，符箓並非僅僅只是一門法術，同樣也代表了一條古老的“道”。
自從漢未仙道正式形成，丹鼎派與符箓派的爭鬥就從來不曾停歇。
不過起初仙道本身便仗之“二十四品秘箓”立教，所以在那很長時間裏，符箓派一直都是玄門主流，並且掌握著正統的地位。
這種情況直到前唐時期，隨著天界八位大羅天仙降世之後，鐘、呂二祖革新丹道，方才打破了此前一家獨大的局面。
但是元空派三宗之內，那法宗一脈原本傳承的乃是內家丹法，是故作為上一代宗主的嫡傳弟子，玄參長老自然也是正統的丹道修士。
由於這個緣故，因此在元空派內，知道玄參長老精擅符法之人，亦不過只手可數。
又因為葉清濤在旁人面前，往往都是一副跳脫頑劣的樣子。
所以一般人很難將畫符與他聯系在一起，故而哪怕是兩世為人的林君溪都不知道，原來他還有這麽一份本事。
“沒想到君溪還喜歡看這種東西……”
將雜亂無章的思緒壓下，葉清濤轉而對將註意力放到了面前的書頁之上。
雖然沒有見過林君溪畫符，並且在此之前也不知道他對於此道有興趣，可僅僅一眼，葉清濤便已經認出這是對方的手跡。
在心下奇怪之餘，葉清濤卻是也同樣被那紙上的符箓吸引住了目光。
目不轉睛看了半晌，葉清濤心裏也不得不發出一聲感嘆。
由於玄參長老本人十分喜愛收集古書典籍，所以在那種環境之下長大的葉清濤，哪怕是對於讀書有著天然的排斥，卻也看了不少有關符道的經書。
因此單單在符道之上，恐怕法宗一些長老的見識都未必能強過葉清濤，而以他的眼力，居然也分辨不出這書上所畫之符箓為何。
那只能說，林君溪所臨摹的乃是早已失傳的“古符”——
“沒想到啊，此似有星鬥為罡，卻又好像不太對勁，著實有點奇怪……”
將那本冊子拿在手上反覆看了幾次，葉清濤依然忍不住嘖嘖稱奇。
而在那書桌之上，除了這幾本冊子外，就是一套文房四寶。
其實先前林君溪畫符之時，葉清濤雖然被定住了身形，卻也在一旁目睹了整個過程。
只不過，當時葉清濤還以為林君溪只是在畫些入門的簡單小符咒，因此在最後發生“炸符”的時候，他還兀自詫異了許久。
所謂的“炸符”，便是指符箓完成之前，便無端自行炸裂，會導致這種情況的原因確實有不少。
但若說其中最為常見的，恐怕還是由於靈力的緣故。
因為新手入門之時，對於畫符的種種細節還不清楚。
並且由於每道符箓作用不同，構成其主體的雲紋排列亦不相同，所以應該在何處變化，又當用多少的法力，對於那些新手而言，都是重重困難。
可偏偏畫符又是一門精細活兒，在繪畫的過程中，如若出了些許變故，就會直接讓一道符箓徹底失敗。
對於靈力掌控的熟練度，同時也是決定了畫符成敗的主要因素之一，然而新手通常在這方面都顯得並不老道。
故而葉清濤一開始看見，還以為林君溪也是犯了這個新手十有八九都會犯的錯誤。
可現在看了他臨摹的這幾道“古符”，葉清濤心裏卻一下子沒底起來。
因為他並非是見識淺薄之人，即便是玄參長老早年間收集到的一些“古符”，葉清濤也早在自家師父那裏看過了無數次。
所以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幾乎是在看見那符箓的第一眼，葉清濤就已經認出了它的來歷。
不過雖然看出這些符箓來歷不凡，恐怕乃是神宗不傳之秘，但林君溪為何要畫此符呢？
大凡上古之符，多為威力強大並伴有特殊作用的秘法。
葉清濤相信，以玄明真人的閱歷不可能對此一概不知。
所以按照正常情況來說，作為一個十分護犢子的師父，玄明真人並沒有理由傳授小徒弟這種高深的東西。
那麽問題也同樣來了，難道說，這是林君溪偷學的不成？
“唉……”
口中下意識發出一聲嘆息，葉清濤現在滿腦子都是在揣測著林君溪的想法。
然而就在這時候，原本緊緊閉合的書房大門陡然被人從外邊給推了開來。
葉清濤本來還舒舒服服地趴在書桌上，同時正思考著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這會兒突然聽見那開門的聲音，卻是被嚇了一跳。
“你怎麽了？”
因為正解決了一樁難事，林君溪此時心情還算不錯，無論如何卻也要比走之前好。
結果剛走進內室，他便瞧見了神色慌亂的葉清濤，不由就覺得有點疑惑，當下便問道：“在我走之後，難道有人來過不成？”
其實林君溪之所以會這麽問，主要還是他十分清楚，除了自己和超然物外的師祖，師父與大師兄都不待見葉清濤。
因此若是被玄明真人或是嚴於律發現，葉清濤居然偷跑到此，只怕林君溪與他都難逃一頓責罰……
而一看葉清濤這副樣子，林君溪也不禁跟著心下一緊。
不過想歸想，下一刻他卻是反應過來，隨即不免哂然一笑。
當真是關心則亂，如果被玄明真人發現葉清濤在此的話，依照林君溪對於自家師父的了解，卻是知道絕對不會這麽平靜的。
若換成大師兄嚴於律，那麽早在林君溪進門之後，說出第一句話的同時，恐怕對方就已經走了過來。
“沒事兒！”
看見林君溪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一直盯著自己，葉清濤只覺得頭皮一陣發麻，隨即卻硬裝作若無其事地笑道：“可是忙完了麽？”
“是啊，忙完了。”
收回目光，林君溪並未再做出其他的反應，說著便緩緩走到了對方身邊，看著被壓在葉清濤手臂下的幾本冊子，不由意味深長地說道：“小葉子也喜歡符箓麽？”
“呃……”
果然，該來的總是會來的——
臉上原本堆著的笑容一僵，葉清濤隨即一閉眼，卻是十分熟練地抓住了林君溪的手臂，同時口中還嚎道：“我錯了啊，我原也不是有心看的，實在是太無聊了嘛……”
由於手臂被對方緊緊抓著，連帶著林君溪也差點“投懷送抱”。
不過在掙紮幾次未果之後，林君溪便也索性隨他去了，左不過就是被拉著罷了，也不會少塊肉。
可即便如此，等林君溪聽見葉清濤的話之後，眼皮還是不受控制地狂跳了數下。
似乎是心裏還有點自欺欺人的想法，林君溪這會兒依然指著那堆手抄本，又重新問了一遍，“你……都看了？”
“嗯！”
可能是林君溪那蘊含著風暴的目光太過於可怕，所以竟是讓想要狡辯一下的葉清濤都下意識說了實話。
“你可知道，這、這——”
林君溪話還沒說完，自己便忍不住先嘆了口氣。
七星古符乃是《玄靈九皇玉笈》之中記載的古老秘法，七道為一套，若結成陣，則可引動九天星光對敵，更能夠接引北鬥神力。
由於種種緣故，傳承到玄明真人那一代時，便早已經成為了禁術。
並且因其作用巨大，如若使用者心神不堅，則很有可能為之反傷。
所以在盛宣祖師飛升之前，還將其列為禁忌，不許後輩門人輕易修煉。
原本林君溪並不知曉這些，只以為是煉化法寶需要，何況這一回又是天書主動提示，因此他根本沒有細細推敲。
可在回來的路上，貪狼星君在臨走之前給他的告誡卻不斷在林君溪耳邊響起。
也正是這個原因，才讓他發現了端倪。
但是不管怎麽說，林君溪早就知道對方手賤，可居然還是忘了將冊子收起來，以至於弄成現在這樣……
“你可知道，這套符咒乃是我宗不傳之秘。”
轉過身，林君溪面無表情地看著葉清濤，“你說，要怎麽辦。”
“這、這、這——”
葉清濤先是“這”了半晌，隨後似乎也沒有辦法，竟是破罐子破摔一般說道：“我這看都看了，要不然你就剜了我的眼睛算了！”
其實他也知道，像這種窺探別家秘法的行為，無異於是在偷師。
所以平日裏看著十分不靠譜的葉清濤也明白過來，卻是沒有再想著蒙混過關。
但說句實話，他剛才在盯著那些符咒研究的時候，卻是全然忘了有這麽一回事兒。
直到聽見大門被人推開的聲音，繼而發現林君溪回來，葉清濤才從那種“狀態”中回過神來。
“唉，你既然看都看了，我又並非長輩，怎麽能夠決定你的懲罰。”
說的倒是輕巧，可林君溪知道，如果自己真的那麽做了的話，那下一個被剜眼的只怕就是他了。
因此聽著葉清濤那番十分不著調的話，林君溪卻是沒有忍住，還是瞪了他一眼，“事到如今，還是請長輩來決定吧。”
殊不知，他這麽一說，聽在葉清濤耳中卻是全然變了意思。
瞧著林君溪那副認真的樣子，葉清濤還以為他口中的“長輩”是要告訴自家師父，故而一下子就真的慌了神，“不行啊！君溪絕對不能夠將這件事情說給師父聽啊！”
雖然玄參長老外表看著還正值壯年，但是作為其唯一的徒弟，葉清濤也明白，他師父也已經老大不小了。
或許在凡間來說，玄參長老這年紀的只怕都已經轉世好多次了。
因此無論從何種角度來說，這種“驚喜”還是不要讓玄參長老知道的好，畢竟一旦被他師父知道，先不說葉清濤能不能安然無恙的逃過一劫。
依照玄參長老的脾氣，絕對會被這徒弟給氣得不輕。
葉清濤向來都是個孝順的性子，因此哪怕明知這件事情是由他一手折騰出來的，卻也還是不想驚動師父。
而林君溪在一邊聽完了他的話之後，倒是十分少見的陷入了沈默。
其實在對方剛剛說出這話的時候，林君溪還是一臉茫然的表情，但聽了一會兒，他便哭笑不得地反應過來，葉清濤絕對是又弄錯了自己的意思。
按照林君溪之前的本意，自然也不想去打擾玄參長老的靜修。
林君溪也不是傻子，當然明白其中的利害得失。
如若真的讓玄參長老得知此事，那麽只怕自家師父也一定會隨之知道的一清二楚。
所以搖了搖頭，林君溪卻是笑道：“小葉子你這一回卻是弄錯了，我並非要打算告知師父、師叔他們。”
“那你的意思？”
葉清濤沒想到自己居然又鬧出了一個笑話，當即便不免有些臉紅，可還是目光炯炯地看著對方。
以葉清濤對於眼前這個竹馬的了解，自然知道他不會這麽輕易地“放過”自己，因此這會兒也只靜靜等著他的下文。
“你也知道，這些規矩那都是由祖師定下來的。所以，我想讓你去問他們……”
林君溪這邊才剛剛將自己的打算說出來，結果葉清濤就仿佛看見十分可怕的東西一般，竟是忍不住後退了幾步，“我不想去陰間！”
“你到底在想什麽！”
可能林君溪的忍耐力也已經達到了極限，所以在聽完了對方的話之後，他卻是一巴掌便拍了上去，“我只是讓你擲個珓，又不是要弄死你！”
“好吧……”
捂著隱隱作痛的腦袋，葉清濤頗為委屈地看了林君溪一眼，正想說起什麽，卻又一臉欲言又止。
正在這時，林君溪卻突然遞給了他一張黃紙以為一支朱筆，“我知道你會畫符，故而別再謙虛了，那就先畫一道雲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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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閑來無事，便時常待在師父身邊，看他對著那些一本又一本的古籍，畫出一些自己看不懂的圖案。
也許是童年時期耳濡目染的緣故，不知從何時起，葉清濤便突然萌生了想要學習畫符的念頭。
但是到底為什麽要學，其實連葉清濤自己也說不上來。
可能真的是看多了，以至於葉清濤也想如同師父一樣，信手勾勒出一個又一個雲紋，最終讓它們形成一道“符箓”——
在《雲笈七簽》之中，曾說：“以道之精氣，布之簡墨，會物之精氣。”
符者，天地至道之理也。
在玄門之中，符箓並非僅僅只是一門法術，同樣也代表了一條古老的“道”。
自從漢未仙道正式形成，丹鼎派與符箓派的爭鬥就從來不曾停歇。
不過起初仙道本身便仗之“二十四品秘箓”立教，所以在那很長時間裏，符箓派一直都是玄門主流，並且掌握著正統的地位。
這種情況直到前唐時期，隨著天界八位大羅天仙降世之後，鐘、呂二祖革新丹道，方才打破了此前一家獨大的局面。
但是元空派三宗之內，那法宗一脈原本傳承的乃是內家丹法，是故作為上一代宗主的嫡傳弟子，玄參長老自然也是正統的丹道修士。
由於這個緣故，因此在元空派內，知道玄參長老精擅符法之人，亦不過只手可數。
又因為葉清濤在旁人面前，往往都是一副跳脫頑劣的樣子。
所以一般人很難將畫符與他聯系在一起，故而哪怕是兩世為人的林君溪都不知道，原來他還有這麽一份本事。
“沒想到君溪還喜歡看這種東西……”
將雜亂無章的思緒壓下，葉清濤轉而對將註意力放到了面前的書頁之上。
雖然沒有見過林君溪畫符，並且在此之前也不知道他對於此道有興趣，可僅僅一眼，葉清濤便已經認出這是對方的手跡。
在心下奇怪之餘，葉清濤卻是也同樣被那紙上的符箓吸引住了目光。
目不轉睛看了半晌，葉清濤心裏也不得不發出一聲感嘆。
由於玄參長老本人十分喜愛收集古書典籍，所以在那種環境之下長大的葉清濤，哪怕是對於讀書有著天然的排斥，卻也看了不少有關符道的經書。
因此單單在符道之上，恐怕法宗一些長老的見識都未必能強過葉清濤，而以他的眼力，居然也分辨不出這書上所畫之符箓為何。
那只能說，林君溪所臨摹的乃是早已失傳的“古符”——
“沒想到啊，此似有星鬥為罡，卻又好像不太對勁，著實有點奇怪……”
將那本冊子拿在手上反覆看了幾次，葉清濤依然忍不住嘖嘖稱奇。
而在那書桌之上，除了這幾本冊子外，就是一套文房四寶。
其實先前林君溪畫符之時，葉清濤雖然被定住了身形，卻也在一旁目睹了整個過程。
只不過，當時葉清濤還以為林君溪只是在畫些入門的簡單小符咒，因此在最後發生“炸符”的時候，他還兀自詫異了許久。
所謂的“炸符”，便是指符箓完成之前，便無端自行炸裂，會導致這種情況的原因確實有不少。
但若說其中最為常見的，恐怕還是由於靈力的緣故。
因為新手入門之時，對於畫符的種種細節還不清楚。
並且由於每道符箓作用不同，構成其主體的雲紋排列亦不相同，所以應該在何處變化，又當用多少的法力，對於那些新手而言，都是重重困難。
可偏偏畫符又是一門精細活兒，在繪畫的過程中，如若出了些許變故，就會直接讓一道符箓徹底失敗。
對於靈力掌控的熟練度，同時也是決定了畫符成敗的主要因素之一，然而新手通常在這方面都顯得並不老道。
故而葉清濤一開始看見，還以為林君溪也是犯了這個新手十有八九都會犯的錯誤。
可現在看了他臨摹的這幾道“古符”，葉清濤心裏卻一下子沒底起來。
因為他並非是見識淺薄之人，即便是玄參長老早年間收集到的一些“古符”，葉清濤也早在自家師父那裏看過了無數次。
所以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幾乎是在看見那符箓的第一眼，葉清濤就已經認出了它的來歷。
不過雖然看出這些符箓來歷不凡，恐怕乃是神宗不傳之秘，但林君溪為何要畫此符呢？
大凡上古之符，多為威力強大並伴有特殊作用的秘法。
葉清濤相信，以玄明真人的閱歷不可能對此一概不知。
所以按照正常情況來說，作為一個十分護犢子的師父，玄明真人並沒有理由傳授小徒弟這種高深的東西。
那麽問題也同樣來了，難道說，這是林君溪偷學的不成？
“唉……”
口中下意識發出一聲嘆息，葉清濤現在滿腦子都是在揣測著林君溪的想法。
然而就在這時候，原本緊緊閉合的書房大門陡然被人從外邊給推了開來。
葉清濤本來還舒舒服服地趴在書桌上，同時正思考著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這會兒突然聽見那開門的聲音，卻是被嚇了一跳。
“你怎麽了？”
因為正解決了一樁難事，林君溪此時心情還算不錯，無論如何卻也要比走之前好。
結果剛走進內室，他便瞧見了神色慌亂的葉清濤，不由就覺得有點疑惑，當下便問道：“在我走之後，難道有人來過不成？”
其實林君溪之所以會這麽問，主要還是他十分清楚，除了自己和超然物外的師祖，師父與大師兄都不待見葉清濤。
因此若是被玄明真人或是嚴於律發現，葉清濤居然偷跑到此，只怕林君溪與他都難逃一頓責罰……
而一看葉清濤這副樣子，林君溪也不禁跟著心下一緊。
不過想歸想，下一刻他卻是反應過來，隨即不免哂然一笑。
當真是關心則亂，如果被玄明真人發現葉清濤在此的話，依照林君溪對於自家師父的了解，卻是知道絕對不會這麽平靜的。
若換成大師兄嚴於律，那麽早在林君溪進門之後，說出第一句話的同時，恐怕對方就已經走了過來。
“沒事兒！”
看見林君溪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一直盯著自己，葉清濤只覺得頭皮一陣發麻，隨即卻硬裝作若無其事地笑道：“可是忙完了麽？”
“是啊，忙完了。”
收回目光，林君溪並未再做出其他的反應，說著便緩緩走到了對方身邊，看著被壓在葉清濤手臂下的幾本冊子，不由意味深長地說道：“小葉子也喜歡符箓麽？”
“呃……”
果然，該來的總是會來的——
臉上原本堆著的笑容一僵，葉清濤隨即一閉眼，卻是十分熟練地抓住了林君溪的手臂，同時口中還嚎道：“我錯了啊，我原也不是有心看的，實在是太無聊了嘛……”
由於手臂被對方緊緊抓著，連帶著林君溪也差點“投懷送抱”。
不過在掙紮幾次未果之後，林君溪便也索性隨他去了，左不過就是被拉著罷了，也不會少塊肉。
可即便如此，等林君溪聽見葉清濤的話之後，眼皮還是不受控制地狂跳了數下。
似乎是心裏還有點自欺欺人的想法，林君溪這會兒依然指著那堆手抄本，又重新問了一遍，“你……都看了？”
“嗯！”
可能是林君溪那蘊含著風暴的目光太過於可怕，所以竟是讓想要狡辯一下的葉清濤都下意識說了實話。
“你可知道，這、這——”
林君溪話還沒說完，自己便忍不住先嘆了口氣。
七星古符乃是《玄靈九皇玉笈》之中記載的古老秘法，七道為一套，若結成陣，則可引動九天星光對敵，更能夠接引北鬥神力。
由於種種緣故，傳承到玄明真人那一代時，便早已經成為了禁術。
並且因其作用巨大，如若使用者心神不堅，則很有可能為之反傷。
所以在盛宣祖師飛升之前，還將其列為禁忌，不許後輩門人輕易修煉。
原本林君溪並不知曉這些，只以為是煉化法寶需要，何況這一回又是天書主動提示，因此他根本沒有細細推敲。
可在回來的路上，貪狼星君在臨走之前給他的告誡卻不斷在林君溪耳邊響起。
也正是這個原因，才讓他發現了端倪。
但是不管怎麽說，林君溪早就知道對方手賤，可居然還是忘了將冊子收起來，以至於弄成現在這樣……
“你可知道，這套符咒乃是我宗不傳之秘。”
轉過身，林君溪面無表情地看著葉清濤，“你說，要怎麽辦。”
“這、這、這——”
葉清濤先是“這”了半晌，隨後似乎也沒有辦法，竟是破罐子破摔一般說道：“我這看都看了，要不然你就剜了我的眼睛算了！”
其實他也知道，像這種窺探別家秘法的行為，無異於是在偷師。
所以平日裏看著十分不靠譜的葉清濤也明白過來，卻是沒有再想著蒙混過關。
但說句實話，他剛才在盯著那些符咒研究的時候，卻是全然忘了有這麽一回事兒。
直到聽見大門被人推開的聲音，繼而發現林君溪回來，葉清濤才從那種“狀態”中回過神來。
“唉，你既然看都看了，我又並非長輩，怎麽能夠決定你的懲罰。”
說的倒是輕巧，可林君溪知道，如果自己真的那麽做了的話，那下一個被剜眼的只怕就是他了。
因此聽著葉清濤那番十分不著調的話，林君溪卻是沒有忍住，還是瞪了他一眼，“事到如今，還是請長輩來決定吧。”
殊不知，他這麽一說，聽在葉清濤耳中卻是全然變了意思。
瞧著林君溪那副認真的樣子，葉清濤還以為他口中的“長輩”是要告訴自家師父，故而一下子就真的慌了神，“不行啊！君溪絕對不能夠將這件事情說給師父聽啊！”
雖然玄參長老外表看著還正值壯年，但是作為其唯一的徒弟，葉清濤也明白，他師父也已經老大不小了。
或許在凡間來說，玄參長老這年紀的只怕都已經轉世好多次了。
因此無論從何種角度來說，這種“驚喜”還是不要讓玄參長老知道的好，畢竟一旦被他師父知道，先不說葉清濤能不能安然無恙的逃過一劫。
依照玄參長老的脾氣，絕對會被這徒弟給氣得不輕。
葉清濤向來都是個孝順的性子，因此哪怕明知這件事情是由他一手折騰出來的，卻也還是不想驚動師父。
而林君溪在一邊聽完了他的話之後，倒是十分少見的陷入了沈默。
其實在對方剛剛說出這話的時候，林君溪還是一臉茫然的表情，但聽了一會兒，他便哭笑不得地反應過來，葉清濤絕對是又弄錯了自己的意思。
按照林君溪之前的本意，自然也不想去打擾玄參長老的靜修。
林君溪也不是傻子，當然明白其中的利害得失。
如若真的讓玄參長老得知此事，那麽只怕自家師父也一定會隨之知道的一清二楚。
所以搖了搖頭，林君溪卻是笑道：“小葉子你這一回卻是弄錯了，我並非要打算告知師父、師叔他們。”
“那你的意思？”
葉清濤沒想到自己居然又鬧出了一個笑話，當即便不免有些臉紅，可還是目光炯炯地看著對方。
以葉清濤對於眼前這個竹馬的了解，自然知道他不會這麽輕易地“放過”自己，因此這會兒也只靜靜等著他的下文。
“你也知道，這些規矩那都是由祖師定下來的。所以，我想讓你去問他們……”
林君溪這邊才剛剛將自己的打算說出來，結果葉清濤就仿佛看見十分可怕的東西一般，竟是忍不住後退了幾步，“我不想去陰間！”
“你到底在想什麽！”
可能林君溪的忍耐力也已經達到了極限，所以在聽完了對方的話之後，他卻是一巴掌便拍了上去，“我只是讓你擲個珓，又不是要弄死你！”
“好吧……”
捂著隱隱作痛的腦袋，葉清濤頗為委屈地看了林君溪一眼，正想說起什麽，卻又一臉欲言又止。
正在這時，林君溪卻突然遞給了他一張黃紙以為一支朱筆，“我知道你會畫符，故而別再謙虛了，那就先畫一道雲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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