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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章 滴血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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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

瞧著林君溪那副了然於心的表情,葉清濤就已經明白,自己那點小愛好怕是瞞不住了,當下不由在心裏發出一聲苦笑。

不過好在知道這件事情的人是林君溪,故而葉清濤心裏倒是也沒有感覺十分排斥,聞言便也不再過多推辭。

伸手接過了對方遞來的紙、筆,葉清濤稍微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隨即便端正了神色。

林君溪自從他答應之後,就已經自發走了旁邊,好為其留出空間。

而在看見葉清濤這一連串的反應以後,林君溪也不由跟著點了點頭。

他果然沒猜測,這個小葉子果然是會畫符的——

正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符箓術作為組成神道的根基之一,哪怕林君溪本身並不十分擅長,卻也不代表他會一概不知。

因為“符箓”本身就是由神文結成,其本質其實就是大道的現實體現。

故而若想要畫好一道符箓,除了對它要十分熟悉之外,自身修為也是一個決定成敗的重要原因。

“符箓”雖然是有形之相,可真正能夠引動法則共鳴,從而衍生出種種作用的核心,卻是都源自於畫符者自己的功底。

畢竟所謂的“畫符”,並非只需要單純的用筆畫出形象那麽簡單。

就像修煉內家丹道,需要采集自身精、氣、神三寶,作為符箓派的精華所在,這一門秘法自然也不會如同看著那麽簡單。

“你不用調和朱砂?”

林君溪原本正思考著貪狼星君給他的神諭,結果轉頭一看,就見葉清濤左手執筆,這會兒正準備去蘸朱墨。

對於葉清濤這種做法,林君溪趕忙叫停,同時又不放心地問道:“你真的沒問題麽?”

要知道,玄門畫符,一般多用朱砂、白芨,雄黃,輔以白酒調和,如此便形成了“玄墨”——

關於這種玄墨的配方並非各家不傳之秘,可偏偏世人好奇,幾經嘗試卻都無法成功制成。

其實在這調和的過程中,最為重要的一環就是須得加入畫符者的真元,只有這樣,才能夠提煉出具有靈氣的玄墨。

因此哪怕外人知道了配方,但沒有修為在身,那自然是如何都調不出來的。

但是在調墨的過程中,卻是還有著一個禁忌,那就是註入真元者,必須與畫符者為同一人。

否則的話,在繪畫成符之後,兩股不同源的真元便在會在符中激鬥。

一旦出現這種情況,那這道符箓十有八九就會產生裂紋……

這些道理一般新手都會知道,可林君溪瞧著葉清濤方才那反應,想來絕對是忘了,因此連帶著對他的信心也動搖了起來。

“我可以的,別擔心!”

也許是林君溪眼中的懷疑太過明顯,葉清濤被他這麽一陣註視,也不禁臉上發熱,當下便保證道:“你且相信我便是,若還在此,我卻少不得多有緊張,卻還不如先至外間等我。”

話是這麽說了,可葉清濤暗地裏也忍不住暗罵自己粗心大意。

畢竟跟著玄參長老學習了這麽久,又被自家師父傾囊相授,葉清濤原本不應該犯這種低級錯誤才對。

可他剛才心裏一直都在想著林君溪的打算,以至於差點就用對方提煉的朱墨畫符了。

在反應過來之後,哪怕是向來以“厚顏無恥”著稱的葉清濤,卻覺得臉皮一紅。

隨即卻是不敢讓林君溪待在這裏了,便想著借故將人支出去,否則他的心情恐怕是難以平靜下來了。

“好,那我就在外邊等你,完了叫我一聲就好。”

出奇的是林君溪聽了對方這話,居然也沒有反駁,只點點頭,便擡步朝外邊走去。

只不過,他才剛走到一半,就在堪堪跨出門檻的時候,林君溪突然停下了腳步,隨後轉過身,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略有些緊張的葉清濤,又道:“別再這樣了,這書房我可是還要的。”

“你快些走吧!”

葉清濤聞言,臉上的緋紅之色不減反增,而後如同惱羞成怒一般,只胡亂的揮了揮手。

對於他這種反應,林君溪只是會心一笑,卻並不出言點破,同時也不再刺激對方。

看著林君溪離開,原本一臉緋紅的葉清濤才終於松了一口氣,轉而卻是咬牙切齒地喃喃自語道:“這個小子,現在果然是野了,居然連我都敢戲弄!”

葉清濤雖然平在旁人面前都顯得十分不著調,可這並不代表他就是真的傻。

林君溪方才那番話,雖然只字不提他差點犯下的錯誤。

可那話時話外的意思,卻是都在提醒葉清濤,讓其要引以為戒,別他那樣,弄出“炸符”的情況。

這些話若是放在平時說,葉清濤自然不會在意。

偏偏林君溪就挑在了這個時候,以至於葉清濤越聽越覺得像是在說他一般,不免為此感到一陣好笑。

這麽嘀咕了幾句,葉清濤原本的憤憤之色逐漸褪去,只是平白又多了一絲落寞。

明明屋子四下都燃著火爐,可葉清濤居然還會覺得有點冷……

常言道:“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葉清濤雖然在私下裏,一直被都林君溪給叫成了“小葉子”。

可他又不是真的葉子,又豈會感覺不到對方的變化?

原本掌門未曾出關之時,玄明真人為了根治徒弟的頑疾,長年在外求醫問藥。

因此根本沒有時間與精力來照顧這個小徒弟,所以只能將林君溪托付給好友玄參撫養。

由於這一層關系,葉清濤可以說是在一邊看著林君溪長大的,並且可能是因為以往天一山上,沒有與其同齡的弟子。

所以在看見林君溪的第一眼,葉清濤就突然覺得心裏有種很奇妙的感覺,可他卻不知道那具體是什麽。

後來玄參長老因為要處理宗門事務,自己都已經分身乏術了,更是沒有多餘的精力來陪著林君溪。

當時按照玄參長老的原意,是想讓向來穩重的陳清浩接手代為照料林君溪,結果葉清濤也主動請纓。

玄參長老雖然擔心徒弟不著調的性子,卻也明白葉清濤的想法,因此並沒有一口回絕。

轉而思考了一會兒,玄參雖然同意了徒弟的請求,卻只許葉清濤在一邊看著。

卻不料僅僅只是這麽一看,便讓他們兩人結下了不解之緣。

卻不想,才一晃眼,那個原本尚在繈褓之中的嬰孩居然也已經長這麽大了……

曾經葉清濤一直都十分天真的認為,在林君溪心裏,最重要的人一定非他莫屬。

可現實卻無疑狠狠地打了他一耳光,隨著玄明真人的歸來,葉清濤才猛然間回過神來,原來在林君溪心裏,他還真的並非那不可或缺的存在。

別的先不說,光是玄明真人這個師父,便在林君溪心裏有著無可替代的地位。

但若僅僅只是這樣,葉清濤也許還不會察覺到危機感。

畢竟他十分清楚,玄明真人在林君溪這裏只是“長輩”罷了。

等等——

僅僅只是長輩?

自己為何會這麽想?

難道在自己心裏,不是將對方當成了弟弟麽?

不知是想到了什麽,葉清濤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並且他的臉色也在這一瞬間變得慘白無比。

可葉清濤卻是像溺水之人一般,緊緊抓住了手腕上那一串赤紅珠串。

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讓他正在劇烈起伏的心情到得一絲慰藉。

“呵呵呵——”

明明口中發出了一連串輕笑,偏偏葉清濤的表情卻帶著苦澀。

枉他一直自認為看得透徹,卻不想到頭來還是沒有看穿自己。

不,也許是早已發現了吧?

只是一直都在自欺欺人,不敢承認罷了。

也是,作為師兄,他居然對林君溪存著那種心思,還真是……

應該說自從嚴於律跟著回來之後,當林君溪一直註視著的目光從他身上移開,轉而投向了旁人。

在那個時候,葉清濤其實已經隱隱約約發現了不對經。

他在嫉妒對方——

一想到這裏,葉清濤終於忍不住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隨即仰躺在地,也不知道到底在想起什麽。

就這麽過了良久,葉清濤才低聲嘆道:“我究竟要怎麽辦呢?”

不過雖然如此,但他到底心裏還記掛著方才答應林君溪的事情。

因此即便現今心亂如麻,葉清濤也不得不強壓下了那些雜亂的念頭,繼而他似乎有了什麽決定,卻是彈指割破了自己的手腕。

“嘀嗒嘀嗒……”

任憑豆大的血珠一滴滴落下,隨之匯聚在在書上的青石硯內,最後與那朱紅色的玄墨融合在一起。

葉清濤突然笑了,同時伸出完好無損的左手拿起了一邊的狼毫,提筆蘸墨,鋪紙而書。

……

書房之中的葉清濤此時正陷入了天人交戰,而另一邊的林君溪卻是十分安逸的為自己泡了一壺靈茶,這會兒正在偏廳細細品味。

其實林君溪並非是一個喜愛品茶的人,他並不懂茶道,卻尤為鐘愛那股清冽之後的苦澀,以及殘留於唇齒間的餘韻。

“怎麽,僅僅一人煮茶,卻是還差一人論為才好。”

就在林君溪將茶煮好的同時,身邊一陣白霧陡然散開。

下一刻,青瑯一如既往地坐在了他的身邊。

“你怎麽來了。”

似乎對於他的到來並不覺得意外,林君溪聞言,卻是連眼皮都沒擡一下,依舊自顧自地擺弄著手上的茶具。

“不歡迎?”

青瑯一向也隨性慣了,因此根本就沒有在意林君溪的冷淡態度,同樣十分自然地取了一只茶盞,隨後也不說什麽,就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瞧你這說的是哪裏話來,你若是想與我煮茶論道,那我自然是求之不得,如何會有不歡迎一說?”

將繪著錦鯉戲水的茶盞放在桌上,林君溪似乎已經調整好了情緒,這會兒卻是又變回了一開始的態度,“只不過,方才貪狼星君臨凡,你可知曉?”

其實自從對方幫他測算了身世,這回應該說是林君溪在那之後,第一次再見青瑯。

按理來說,他此時應該擺出一副與往日沒有差別的樣子,可一想到對方的所作所為。

林君溪就覺得頭疼,因此自然也跟著沒了歡笑的心情。

能夠保持著端莊的態度,而沒有破口大罵,也算是林君溪有禮數了,至於旁的事情,則已非其考慮範圍。

“那番陣仗這麽大,我又不是死人,怎麽可能不知道。”

淺淺酌了一口還滾燙的茶水,青瑯的語氣倒是一點也沒有起伏。

“你也變了,現在都會說笑了啊!”

聽著青瑯平淡的語氣,林君溪的神色不由更加僵硬了幾分。

的確,你不是死人。

可你同樣也並不是人——

在心裏暗自嘀咕了一句,林君溪面上卻是沒有什麽表示。

不過轉頭看了一眼青瑯,他心下還是有些感嘆。

若單單只看著葉清濤這副這樣,只怕還真的會被迷惑吧?

但是林君溪在此之前已經得了耀魄寶暗示,這會兒即便面對青瑯,心下卻是也同樣不敢輕易放松。

也許是感覺到了林君溪的戒備,青瑯突然就笑了一下,“防備我?”

“你想多了。”

不得不說,相對於之前而言。

如今的林君溪還真是有了不小進步,哪怕是被對方一語道破心中所思所想,居然也沒有任何慌亂。

聞言,他只是笑了笑,“如此倒是也好,但聽你方才提及‘論道’,卻不知要論什麽?”

“你先前不是為了那套‘七星符’十分感興趣嘛,正好我知道一些……”

“看來前輩對於我,倒是果然關心。”

沒等對方將話說完,林君溪便已經先一步打斷了青瑯,同時又道:“關於那套古符,我卻是早已有了主意,故而不敢勞煩前輩。”

似乎對於林君溪的反應並不意外,青瑯也沒有被人打斷話的不悅,等到他將話說完,便緩緩頷首道:“既然如此,那你好自為之。”

青瑯說完之後,也沒有繼續管林君溪,只是起身獨自走向了那片再度升起的白色霧氣。

“前輩教誨,弟子自然不敢擅忘——”

林君溪從善如流地說了一句,隨後便也沒了下文,反而收拾起了桌上的一應器物。

等到他將東西收完,林君溪估摸著時間也應當差不多了,便轉身朝書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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