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29章鎖文 (23)

關燈
。”溫雅如水的聲音從裏屋傳出。

一襲青衣的中年男子款款走來,一頭淺灰的長發,兩鬢梳到後方,溫柔的眉眼,高鼻下一雙溫潤的嘴唇微微上揚,盡顯柔情。整個人清新俊逸,雅人深致,不帶半點俗氣。

“嗯。”月蜃看向他,微笑。

“快坐下。”他迎著月蜃到客廳坐下。

客廳很大,構造順了這山水,簡單而舒服。木制的家具一應俱全,順著左側嵌墻的電視擺放。奚竹和月蜃坐到右側沙發的中間,音皇和音珞各自坐了兩邊的沙發。

“可累了?”奚竹溫聲問到,眼裏盡是溫柔。

“怎會!”月蜃溫柔一笑。

“月兒穿紅衣真好看。”

“你穿青衣也還同從前一般好看。”

音皇和音珞四目相對,無奈一笑。這淡水夫妻,但真是成習慣了?

“儀式就在院子裏?”月蜃問到。

“嗯。來人也少,都是家裏的,還有兩個孩子的幾個朋友。”

“嗯。以後音珞,就交給你了。”

“嗯。”奚竹含情脈脈地點頭應了。

音珞瞥了兩人一眼,無奈將頭扭到一邊。

這結婚的,到底是誰跟誰啊?這樣下去,絕對不行!

他沖音皇使了個眼色,兩人往旁邊的屋子走去。

“鬼鬼祟祟地幹嘛啊?”音皇皺起眉頭。

“你看看他們倆兒!”音珞用眼神朝客廳裏的兩人指去。

“怎麽了?這不挺正常的嘛!”音皇一臉迷惑地看向手臂輕輕環住月蜃的奚竹,又看了看淡然微笑的月蜃。“跟以前一樣啊!你不會是連老媽的醋都要吃吧?”

“雖說是假夫妻,但怎麽也相互陪伴了一百多年!你看看這相敬如賓、舉案齊眉的架勢,讓我明天怎麽拜堂,怎麽拜,啊?”音珞無奈地伸手抵住眉心,閉上了眼睛。

“那本來他們關系就好,我們能怎麽辦啊?”音皇多少能明白音珞的感受,卻也無可奈何。

音珞猛地睜開眼睛,一對漂亮的狐貍眼裏露出狡黠。他詭笑著看向音皇,挑了挑眉。

“你幹嘛?”音皇防備地往後靠了靠。

“縈姨呢?”

“廚房呢!你問她幹嘛?”

音珞瞬移出了主樓,往右側的廚房而去。音皇一臉迷惑地跟了上去。

午飯過後,月蜃準備起身收拾東西,卻被奚竹一把抓住。

“我們收拾就好,您二老歇著就是!”音皇爛笑著開始收拾東西,音珞也動起手來。

“讓他們來就好。”奚竹牽著月蜃往外走去。

“空縈,你明日把茗兒他們也帶過來吧!熱鬧些好!”月蜃回頭叮囑了一句,見空縈點頭便跟著奚竹走了。

空縈微笑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眼裏略有波光。

“王上,他是難得的緣人,縱是不顯形,也能看到王上。而且這元體純良,溫潤如水,實在難得。再適合不過了。”

“嗯,確實如此。”

“王上!”

“他另有因緣。”

“那孩子出不了世,他註定孤寂一生。”

“既是緣人,我便幫他一把吧!”

“王上……”

縈姨看著遠去的背影,微不可察地輕嘆一聲。

“縈姨!你想什麽呢?”音珞湊到她跟前。

空縈回過神來,露出慈祥的笑容。“年紀大了,容易走神。怎麽了?”

音珞笑嘻嘻地將她摟到懷裏,哼唧道:“縈姨,你最疼我了,答應的事可別忘了!”

空縈溫柔地輕拍了他的背。“好,好!放心,她也會很高興的。”

“縈姨最好了!”說著音珞將空縈抱得更緊了。

“都這麽大一坨了。”音皇嫌棄地扯開他的手,爛笑著撲到空縈懷裏。

三人打打鬧鬧,笑成一片。

傍晚時分,月蜃和奚竹在沙灘上並肩走著,默默無語,卻好不自在。

“我老了,你卻一點也沒變。”奚竹扭頭看著身旁的月蜃,那張虛幻好看的臉印入淺青的眼眸,跟他第一次見到時一模一樣。

“在我看來,你也還是原來的模樣。”月蜃看向那個純凈的元體,溫柔一笑。

奚竹笑容更甚,眼波如流。“聽孩子們說,你帶了一個人回古堡。是找到了嗎,你一直在等的那個人?”

月蜃會心一笑,點頭。“嗯。找到了。”

“那我便放心了。”奚竹伸手撫過她的臉頰。

“你如今總算能直面自己的真心,往後,好好陪著他。”月蜃伸手握住他的手。

兩人相視一笑,夜色中,好不相配。

霎時間,月蜃的表情一變,扭頭看向家的方向。

“怎麽了?”奚竹關切地問到。

月蜃一把抓住他的手,帶著他一瞬回到家中。

“嫂子!”

紅花棘笑容燦爛地打了招呼,旁邊站著的,不正是塵囂嘛!

塵囂的視線掃過她拉著的那個中年男人,眼裏閃過一絲極其不明顯的不悅。

“將軍!”月蜃松開奚竹的手,笑著快步走到他面前,仰頭看著他,笑意盈盈。“你怎麽來了?”

“縈姨問了一聲,我們就說過來湊湊熱鬧。嫂子,不打擾吧?”

“自然不會。若是知道你們願意來,我一早便問了。”月蜃一直盯著塵囂。

“你好,在下奚竹。”跟隨月蜃過來的奚竹朝花棘伸出手。

“您好,小女紅花棘。”她也伸出了手。

好一個溫潤如玉的公子啊!就算年紀大了點,也絲毫不遜色於當今大紅大紫的男明星啊!跟音珞確實絕配。

他將視線移向比他稍高一些的塵囂,露出溫柔的笑容,同樣伸出了手。

“塵囂。”他伸出手,面對長者微微低頭,嘴角也勾起禮貌的弧度。

“難得給自己放個小假,我要出去嗨了啊!”紅花棘看向塵囂,征求同意。

塵囂看向空縈,空縈點點頭。

“萬事小心。”

“能有什麽事兒!”花棘同旁人打了招呼,拉著音皇離開了。

“月兒,既是你的客人,我們便不打擾了。”奚竹朝月蜃微笑,拉著音珞走了。

得逞的音珞扭頭看了兩人一眼,露出狡黠的笑容,跟著奚竹離開了客廳。

“空縈也先退下了。”空縈微微鞠躬,上了二樓。

這一下過去,客廳裏就只剩塵囂和月蜃兩人了。

“將軍,今日可累?”月蜃小心翼翼地問到。

“還好。”

“那,將軍想出去走走嗎?”她滿眼期待地看著塵囂。

“好。”

兩人往門外走去,踏上青石板路。

“將軍,這樣過來可有影響?”月蜃仰頭看著他的側臉。

“無妨。”他平視前方。

“要是知道將軍願意來,我早上就不用道別了,也不用半日見不到將軍。”

塵囂沒有回應。沈默片刻後,他偷偷瞟了身旁的人一眼,開口道:“你在這裏住了很久?”

“算起來,有一百多年吧!也一起待過一些別的地方。都是斷斷續續的,畢竟經常要……獨自四處看看。”月蜃微笑。

“你,幾歲了?”塵囂疑惑地看著她的外表。

月蜃頓住,又邁出幾步的塵囂也停了下來,回頭看向她。“我隨口問問,你若不想回答,不答便是。”

月蜃走向他,靦腆一笑。“將軍,不是我不想回答,只是,我沒有算過。將軍,莫不是嫌我老?”

塵囂一楞。“我不是這個意思。走吧!”

塵囂輕咳一聲,扭頭走了。月蜃跟在後面,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面露擔憂和疑惑。

不對啊,我的容貌是不會變的啊!難道真的老了?不可能啊,奚竹也說沒變……

塵囂放慢腳步,等著月蜃跟上來,扭頭看向她。

在漫長的歲月裏,一百多年對你來說,也算不上什麽嗎?但你可知道,對於一個男人來說,是多長久的陪伴啊?

他回想起方才那個溫文爾雅的男人,登時襲來一陣不悅,眉頭緊蹙。

兩人各懷心事,沈默不語地走了一路,到了沙灘邊。月蜃越想越擔心,停下腳步一把抓住塵囂的手腕。

塵囂一驚。“怎麽了?”

“將軍你別動,我看看。”說完踮起腳湊了過去。

塵囂大驚,瞪大了眼睛往後仰,卻並沒有掙開她的手。

月蜃盯著他的眼珠看了半天,確定自己的容貌沒有改變,更是疑惑不已。

“你,突然怎麽了?”吃不消的塵囂扶住她的肩,將她推了回去。

“就是看看我是不是老了。”月蜃松開手,蹙起眉頭,低下頭。

見狀,塵囂才明白她還在介意剛才問她年齡的事,頓時忍俊不禁。他輕咳一聲,不留痕跡地掩了笑意。“方才是我唐突了,我沒有說你老的意思。”

月蜃這才松開眉頭,擡頭笑了。“真的嗎?”

“嗯。不過,有件事情我一直很好奇,你為何總遮著左眼?”塵囂的視線固定在她此時被紅布遮住的左眼上,回想起夢境裏的場景。

“啊,這個啊。”月蜃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左眼,笑道:“就是天生看不見,露出來也有些嚇人。”

塵囂面帶猶疑地看著她,不再追問。兩人三言兩語地說著話,在外面逛了一圈才回了家,各自歇下。

蜃兒

第二日上午,所有人裏裏外外地忙活起來。塵囂在院子裏擺弄著祭臺和桌椅,茗兒帶著一群小孩在他周圍跑來跑去,嘰嘰喳喳地鬧個不停,身上具是空縈用水流塑的體。花棘和音皇將紅布掛滿了四周的樹木,又往自家屋檐下掛了一排紅燈籠。

新房內,月蜃替音珞梳理著長發,空縈立於一旁,給她遞東西。月蜃仔細地給他系上喜紅發帶。

“這些年,辛苦母親了!”音珞起身作揖,單膝跪地,扶住月蜃的裙擺,將頭抵到她身上。

月蜃伸手摸了摸他的頭,扶他起身。“嗯。”

正午時分,一群人分坐兩側,音皇勾著身著喜服的奚竹出來,月蜃牽著同樣一身喜服的音珞隨後而至。空縈笑著遞上姻緣扣,音皇拿過一頭,套到奚竹手腕上,月蜃拿過另一頭,套到音珞手上。

兩人的婚禮承襲莫離島習俗,著紅服,掛紅帶,系姻緣扣,於正午行禮,寓意喜結連理、愛如正陽。

空縈站到院子的前方,面向新人。來賓起身,音皇隨月蜃去了塵囂身邊。

“吉時到。一拜天地!”

兩人對著前方一拜。

“二拜莫離神女!”

兩人再一拜。

“三拜,白發齊眉!”

兩人面對彼此,拜了最後一拜。

奚竹拿起姻緣扣中間掛著的一個小盒子,打開後取出一條項鏈,吊墜是一株竹子。他走近,將項鏈戴到音珞脖子上。音珞拿起掛著的另一個盒子,取出一條項鏈,吊墜是一只狐貍。他虔誠地將項鏈戴到奚竹脖子上。

“禮拜祈福!”

兩人跪到祭臺前的跪墊上,合手拜了三次。

“禮成!”

音皇和她的一眾朋友興奮地噴花灑彩,大家說說笑笑地進了客廳。月蜃站在原地,看著兩人的背影,想起和辰逍大婚的時候,仿佛久遠得脫離了時間的軸線。

就是害怕,害怕時間,害怕忘記,所以把白翊生剖出來,停滯了自己的時間。

可是,為何還是覺得,已經那麽久了?

月蜃的眼裏露出落寞,而塵囂看在了眼裏。

她愛的,究竟是誰?

負在身後的手不自覺地緊了緊。突然另一個聲音響起:是誰又何必糾結,只要人在身旁,不是比什麽都好?握緊的手慢慢松開了。

他低頭看著身旁的月蜃,肅然的表情也松了下來。

月蜃扭頭看向他,咧嘴笑了。“將軍,我們也進去吧!”

好在,你回來了!

他點頭,兩人一起進了樓房。

第二日,奚竹和月蜃坐在一起,音皇和音珞上前奉茶。

“所以這婚結到最後,到底是誰跟誰了?”音珞嘀咕著走向兩人。

“你就認命吧!”音皇笑著跟在旁邊。

“爸,媽,請用茶。”兩人從空縈端的托盤裏拿過茶水,雙膝跪地,低頭遞茶。

“起來吧!”奚竹和月蜃接過茶水,飲盡。

“這樣,算是完成了。”月蜃微笑著看向奚竹。

“他們在外面等著你呢,你快去吧!”奚竹溫柔地握了握月蜃的手。

“嗯。以後,這就是你們的家了。”

“也永遠是你的家。”

“我有了,家。”月蜃會心一笑。

奚竹楞住。從塵囂出現,他才真正知道,月蜃真正笑起來有多好看!他回過神來,微笑點頭。“那再好不過了。若是閑來無事,便回來坐坐,我們都在呢!”

“好!”月蜃起身,對音皇和音珞點點頭。

“咖啡店裏的生意我會顧好的!”音皇信誓旦旦地打包票道。

月蜃點點頭,又看了空縈一眼。空縈微笑著對她點了點頭。她往門外走去。

“知道為何她名字的最後一個字是蜃,我卻喚她月兒嗎?”奚竹看著她的背影。

“為何?”音珞開口。

“因為她說,蜃兒,是別人叫的。”淡青色的眼眸裏泛起波光。“還好,那個人來了。”

“將軍,都好了,我們走吧!”月蜃走向院子裏的兩人。

“那就勞煩嫂子咯!”

月蜃左手一揚,水流成圈,再一落,三人已經到了四合院的主臥裏。

“嫂子這能力,可真夠方便的。”花棘懵然眨了眨眼。

月蜃低頭微笑,扭頭看了一眼床上空縈塑的兩個假體。她伸出手,將水流收回體內,順帶將包裹兩人的無形水膜收了回來。

“那我出去了。”月蜃轉身出了門。

花棘用胳膊肘直捅塵囂,拼命朝他使眼色。

“怎麽了?”塵囂面露疑惑。

“你倒是跟嫂子說幾句話啊?”花棘無奈地一跺腳,把他往門外推。

“說什麽?”塵囂更加茫然。

“隨便什麽都好!”花棘用力將他推了出去,關了房門。

塵囂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來回張望了一會兒,還是走向了側臥。

他輕咳一聲,敲了敲房門。

月蜃開門。“將軍,有事?”

塵囂眼神閃爍不定。“就是來問問你,這兩日來回奔波,累不累?”

月蜃面露訝色,笑道:“將軍因我所累,來回奔波,還做了不少苦力,月蜃都未曾問過將軍,將軍這麽一問,倒是讓月蜃羞愧了。”

“我,還真有些累了。”塵囂看向她。

“那將軍進來,月蜃替你解解乏可好?”

“嗯。”塵囂走入側臥,坐到沙發上。

月蜃走到他身後,嫻熟地從肩膀開始捏揉,確是十分舒服。脖頸、肩膀、後背、手臂,月蜃都一一按摩了,正要趴下,塵囂一把拉住她。

“腿,就不用了。”塵囂輕咳一聲。

月蜃眨眨眼,聽話地起身。

“本是來問你累不累,卻讓你忙活了半天。”塵囂起身。

“將軍哪裏的話,都是月蜃該做的事。”

塵囂停住,看向她。“怎會是你該做的事?”

月蜃定住。自己現在既不是他的貼身丫鬟,也不是他的妻子,這話確實不妥。

苦思無解的月蜃擡眼看向塵囂,微微張開嘴唇。“將軍,我……”

“你什麽?”塵囂盯著她,臉上竟有幾分調侃的味道。

“我,每天跟著將軍,什麽都要靠將軍,自然應該照顧將軍。”月蜃十分肯定地說到。

“不靠我,你不也照樣過得很好?”塵囂微笑。

月蜃的臉卻沈了下來。“沒有將軍,我如何能過得好?”

塵囂嘴唇微張,移開了視線,往門口走去。月蜃跟了上去。

“你休息一會兒吧,我們要出去一趟。”塵囂轉身看向她。

“好。”月蜃微笑點頭。

塵囂點點頭,轉身走向主臥。

月蜃看著他的背影,滿足地笑了笑,準備關門。

“蜃兒!”

月蜃手上的動作僵住,一貫波瀾不驚的眼裏掀起洶湧波濤。纖長的睫毛不安分地抖了幾下,隨著她擡起的眼瞼動了。

“我舒服多了。辛苦你了!”塵囂揚起嘴角,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月蜃呆在原地,看著那個夢裏不知道出現過多少次的笑容,眼底泛起紅光。塵囂覺察到那條淺淺的鮮紅,想起第一次見到她的場景,又想起那顆血色的珠子。

正尋思著,卻見藍色的身影動了動,一瞬來到他面前,毫不猶豫地抱住了他。塵囂睜大了眼睛,身體僵硬得如同石頭。

“將軍!”月蜃的聲音輕輕從下方傳來。

那些感覺已經很遠很久的東西,總在看見你的瞬間,跨越萬水千山,來到我眼前。是啊,將軍,你回來了!

塵囂定了定心神,雙手猶豫再三,終於放到月蜃背後,輕輕抱住她。“嗯,我在。”

月蜃勾起嘴角,閉上了眼睛,雙手松開,身體下墜。塵囂一把摟住。

“蜃兒?蜃兒?”

未聽到回應的塵囂將月蜃抱起,進了側臥,將她放到床上。一臉安詳的月蜃平穩地呼吸著。

塵囂嘆了一口氣。

怎麽說睡就睡……

他將被子蓋到她身上,盯著她看了片刻後,離開了房間。

那個燦爛的笑容久久地浮現在她的腦海裏,鮮紅蔓延在那條狹長的線條上。

你總說你不是他,我又何嘗不曾疑慮過。經歷了這千萬年,你的每一部分都同別的元素結合過,都各自經歷過與我無關的愛恨情仇,再聚合,你還是你嗎?若非有此猶疑,我又豈會白白浪費了那五十年?

可是,你就是你啊!將軍!

魔族

烈日灼陽下,一片潔白的白都熠熠生輝。島嶼已進入工作狀態,地上和空中連接的灰白色半透明氣體軌道上車廂來來往往,島嶼四周的生活圈此時已是繁鬧一片。坐落中心的白都被高聳的圍墻包圍,呈橢圓形。圍墻上方是高聳入雲的灰黑色人工結界。

位於橢圓左側的信息中心樓,從一層到十層分布了海洋不同片區的信息中心。第十一層是信息中心的總控制室。秋淩和五個技術人員圍坐一個小圈,身旁是西北區信息中心主管仇九野,秋淩每周一要跟他到總控制室熟悉整個信息中心的操作。

“總控制室有一個人調到其他部門了,部長讓我下周起到總控制室接他的工作。你也接到就任西北區主管的通知了吧?”

休息間內,仇九野依舊冷著一張臉,瘦削的臉上一雙銳利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一切。他身高不及秋淩,板正的白色制服也遮不住他瘦高的體型。一雙細長的手骨骼清明,白皙的皮膚在制服的襯托下顯得有些蒼白。此刻他半倚著茶水臺,左手拿著一杯剛接好的咖啡,右手食指輕輕扶了扶下滑的黑框眼鏡,露出指節內側很重的老繭,覆蓋了下方重重疊疊的傷痕。他眼神不經意地掃過在接茶水的秋淩,很快移開了視線。

“是,接到了。這周內我會和仇主管交接好兩邊的工作的!”秋淩幹勁滿滿地回應到,笑容可掬。

“嗯。雖然你來的時間不長,升的速度也快得尋常,但你的技術大家是有目共睹的,你只管大膽地放手做。有問題可以隨時找我。”仇九野喝了一口手裏的咖啡,視線淡淡地落在前方。

“好!有勞仇主管了。”

“嗯。”

兩人在休息間坐了片刻,喝完手裏的東西便將杯子放入了洗滌口,回了控制室。

天色暗下,秋淩和仇九野一起出了信息部,搭乘車廂抵達一號出口,掃描後出了辦公區。

“我這就回去了,明天見!”仇九野跟他打了招呼,往不遠處的住宅區走去。

“明天見!”秋淩笑著打了招呼,往另一側的小食店走去,打包好後往左側的住宅區去了。

“晚上好啊親愛的!”秋淩笑著跟開門的青淺打招呼。

“親愛的回來啦!快進來吧!”青淺笑著回應,轉身進了門。

“給你帶了點吃的。”他將吃食放到茶幾上。

“你晚飯在食堂吃的?”青淺打開包裝盒。

“對啊!他下周就要到總控制室了,要交接的東西還有很多。”秋淩癱倒在沙發上。

“有進展?”青淺把圓形的軟糯吃食放到嘴裏,吃得津津有味。青淺喜歡甜食,怎麽都吃不膩。

“都是些工作上的交接,還有日常處理的信息。你那邊呢?”秋淩懶散地回話。

“前日又發現一條可疑的網道,追擊下來對方潛了,我就按要求把網道解體了,但為了方便我們追查,留了一手。只要有人借機修覆和使用,我就能截到消息。”

“嗯。上次以後就沒有動靜了,四周的人也看不出什麽端倪。難道是其他部門的?或者,根本不是白都裏的人?”

青淺搖頭表示不知,無奈地聳了聳肩。

“最近除了西北區,每個劃區的網道都有破損,去查看又都是正常的老化和損壞。但我總覺得沒這麽簡單。而他們不敢動西北區,很明顯是在忌憚你。”秋淩坐起身,看向青淺。

“魔都那邊的情況我也不知道,等周末上島問問許諾。”

秋淩十指交叉搭在下巴前。“雖然損壞的網道數量很少,但算下來整片海洋都覆蓋了。如果是謀劃前的試探,問題的嚴重性,就可想而知了。”

“那我明天下班就去常春島,把情況報上去。”

“嗯,還是盡早的好。我估計不能與你同行,你自己要小心。坐海上高速吧,我下了班來接你。”

“好!”

第二日傍晚,青淺從北站出發,抵達常春島。到古董店找過許諾後,準備乘坐海上高速回白都。許諾目送她坐上提前訂好的自動駕駛接送車,回了店裏。

青淺掃了一眼窗外,又看了一眼車體的構造,低頭點亮手表,看到顯示信號連接的地方打了叉。她打開虛擬屏幕,從呼叫用車的頁面下手,手速飛快地處理著對方的控制。車往無人的荒郊開去,出了主道。車身不穩地來回晃動,青淺雙腳往前方的靠背一蹬,背抵後座,手裏的動作沒有慢下半分。

車速越來越快,特殊設計的車輪因為凹凸不平的地面瘋狂地上下擺動,卻也未能減輕車內的晃動。接送車像脫韁的野馬一般,因為過度飆出限制車速而發出轟隆聲,內置系統的警報直響個不停。車輛一路飛馳,沖向接到海裏的懸崖邊。

青淺鐵著臉,千鈞一發的時候終於切斷了對方的控制,車鎖“踏”的響了一聲。她飛速打開車門,在車抵達懸崖時虛化跳出了車門,同時將定位發給了許諾和秋淩。接送車沖出懸崖,落入前方的海面。來不及顧及身上的傷,虛化的青淺立於懸崖上,背上和手臂上布滿灰白色的棘刺,手握一把孔雀雕花的扇子,扇身堅固,邊緣整齊排列著鋒利的邊角,嚴陣以待。

一發子彈破空而來,速度極快,青淺察覺後欲抽身閃躲,卻避之不及,便用扇身歪了子彈軌道,然子彈來勢太強,縱是偏了些許,還是斷了她左臂上的棘刺,刮傷了皮膚。她眉心一蹙,還來不及喘口氣,一發接一發的子彈接連而至,每一槍都精準無比。青淺疲於閃避,根本無暇考慮反擊,身上的傷痕也加多了。才定下身子,身後突然來了一棍。毫無防備的青淺被那道力度大得驚人的棍子擊中背後。

她閃身躍到另一側。雖是有一背堅硬無比的棘刺扛著,那道擊打也強到讓她後背一陣生疼的地步,若再挨上幾下,她可就未必扛得住了。

呼吸急促的青淺緊張地感念四周,合扇往後方接去,被一棍打飛出去。

怎麽會有這麽堅硬的棍子?使棍的人力氣還這麽大?

另一邊又是幾發子彈。

糟了!

青淺皺眉看向另一邊的攻擊,踩踏空氣往後閃躲。忽然高空傳來“刷刷”兩聲,兩只氣凝的短箭準確地擊中那顆她來不及避開的子彈,破了子彈不說,還在地面擊起一陣泥沙,凝氣消失,歸於空氣。

青淺看向來箭的方向,竟是在很遠處的一個廢棄房頂上。截下攻擊後,他毫無猶疑地指向懸崖左側樹林的方向,連發兩箭。又瞄準青淺不遠處的黑衣人,再發兩箭。那人躲過了第一箭,被第二箭射中腿部,血流不止。兩個人影往懸崖下方竄去。

那人從遠處的房頂躍起,腳步輕盈,腳程也快得驚人,一下便到達青淺身旁。他向青淺伸出手。

“我是總部的人,先去驛站。”他用很低的男聲說到。

青淺伸出手,起身後還未來得及道謝,就被他一把抱起,三兩下消失了。

看不出來這麽瘦,力氣還挺大!

青淺眨眨眼,看不清他瞄準鏡後的眼睛,下半邊臉也被氧氣黑罩蒙住了,只得悻悻地移開視線。

等待已久的許諾待兩人躲入後,關上窗子,拉了窗簾。那人將青淺放到床尾坐下,看向許諾。“先給隊長治傷。”

“怎麽樣?”滿臉嚴肅的秋淩走到床邊。

“沒事兒,小傷。”青淺笑道,又轉向一身夜行服的那人。“你叫我什麽?”

那人楞了一下,取下眼鏡和口罩,收入夜行服的貼包裏。

“主管?!”青淺和秋淩異口同聲地驚呼到。

“你們小點兒聲!”許諾氣急敗壞地瞪了兩人。

“嗯,是我。”那張瘦削的臉在戴上帽子後更顯精致。

“你,是總部的人?”秋淩驚訝地看著他。

“嗯。”他點點頭。

“許諾,你這就不厚道了啊!知道為什麽不說?”青淺瞇眼看向替自己處理傷口的許諾。

“哎,不能怪我啊,有規定的。”

青淺一臉難以相信地張大了嘴。“真是一點都沒看出來。”

“我很早就以交換人員的身份來了,出來的時候還是個無名小輩,在這裏混跡幾十年了。”他摘下帽子,理了理灰白相間的短發。

“那你為什麽叫我隊長?”青淺看向他。

他瞟了青淺一眼,又快速低下頭。“在魔都信息部跟過隊長一段時間。”

“啊,原來是這樣。”青淺恍然大悟。

“我收到你的定位信息就知道有事,剛好九野過來拿‘古董’,事出緊急,就讓他去幫忙了。”許諾包紮好傷口,將醫療箱放回櫃子裏。

“今天真是多謝你了!”青淺笑著跟仇九野道謝。

“客氣了。”他依舊低著頭,聲線冷淡。

“沒事就好。”秋淩輕嘆了一口氣。

“辛苦了,還讓你跑一趟。”青淺看向秋淩。

“小事。”秋淩笑著挑挑眉。

“他急急忙忙沖進來就問我要裝備,好不容易才讓他相信有個靠譜的人去救你了。”許諾笑著看向青淺。

“謝啦!各位。幸得各位仗義援手,今日總算保住一條小命!改天我請你們吃飯啊!”青淺笑著拱拱手。

“知道對方是誰嗎?”秋淩看向青淺。

“是上次你遇到的那兩個。”青淺回話。

“主管你知道這兩個人嗎?”秋淩看向仇九野。

仇九野搖了搖頭。“從未交過手。”

“秋淩,他們控制那輛車時用的網道,是我解體過的那條。”青淺開口。

“這麽說,是西北區的人了?”

“嗯。”

四人陷入沈默。

西北區,除普通的島嶼外,還坐落著一座火島。島嶼由火山灰堆積而成,時時火山噴發,巖漿四濺。島上無活物,縱是有些頑強的小家夥存留下來,也會被下一次火山噴發的巖漿埋沒。然火島東側有一深淵,地殼活動時封住了上空,故而巖漿不得入,往南可抵達海邊。

海洋戰亂時,一群人逃難至此,竟在此處存活下來。“大災難”時,火山噴發、地動山搖,火光灼熱間又降漫天大雪,海底冰山斷裂上浮,至熱至寒交接,於深淵中形成一個異空間。此空間環境惡劣,資源卻十分豐富。

在此存活下來的人可盡享福祿,但代價是壽命縮減,最長活不過兩百歲。為適應內部環境,這一族人的呼吸系統有了不同的進化,後背接脖頸處長兩道氣鰓,可在異空間內自由呼吸。此族獨霸此地,生性灑脫傲慢,被稱,魔族。

不斷接近的真相

身著夜行服的亭梓趴在一條粗實的枝杈上,視線隨著遠處一棟小樓裏的身影微微移動,飽滿的身材貼在枝幹上,雙腿夾著枝幹。

“我說你跟紫衣人發生了啥?怎麽兩個人一見面就扭扭捏捏的?”

“沒什麽。”冷淡的聲音從下方傳來,高挑的身形隱在大樹後方,觀察著四周的動靜。

“老娘信你個鬼!”

下方的人不再接話,專註地感念四周。

身體開始吃不消的亭梓發出幾聲哼唧,翻身來到莫衷身旁,伸展著四肢。“老頭這邊今天估計也不會有什麽動靜了。”

“再等等。我們換一下。”莫衷躍上樹梢,從樹葉縫隙中繼續盯著那棟樓。

亭梓靠在樹幹上,腦海裏閃過之前看過的失蹤人口。“這剛退休,要滅口的話不是正是時候嗎?難道這人對他們構不成威脅?得翻進去看看才行,可不能浪費了老娘寶貴的青春歲月。”

“進去看看也好。”

片刻後,兩層的小樓熄了燈。兩人快速移動到樓側,莫衷閃身黑了街道上的監控,亭梓抵達門口,把圓形的解碼條插入掃描口,開了門。

兩人分頭行動,逐個搜了樓裏的房間。亭梓來到最後的臥室,蹲下身從衣服左側的兜裏拿出一個小巧的圓柱形物體,抵到下方的門縫上,按了下尾部,細扁的線條從另一側探出,進入臥室裏側,放了能讓人沈睡的迷氣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