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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鎖文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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術最是驕傲,所用的系統跟其他地方的也並不相同,安全系數極好。到底是什麽東西,讓異族人連這種天生的自負和狂傲都丟棄了?

裏面的東西,信息平臺裏肯定沒有。

塵囂看了一眼門上的掃描口,蹲下身,滑動眼鏡滑片,湊近門縫,查看門鎖結構。手表輕震了一下,他低頭查看時間,瞬移到窗邊,躍出後關上了窗戶。他沿著街道的死角快速移動,即便速度快到難已捕捉,也沒有進入任何一個監控的範圍。數秒後,他關上的窗子發出了踏的鎖聲,船管局大門掃描口呆滯的綠燈閃了一下,恢覆正常。上方監控裏的細針在受到儀器溫度持續烘烤五分鐘後揮發了,監控畫面正常運行。

花棘趴在一棟高樓的樓頂,黑色夜行服完全融入黑夜中。她輕輕調試貼合眼睛的黑色眼鏡,觀察著碼頭所有通道的情況,最後停在了直通道的出貨倉。一輛貨車開過來,車牌過檢後停在了五號倉門前,車廂後門自動打開,底部中央的運貨口開啟,一米寬的貨帶伸出,接到五號倉的貨臺上。

兩人從車上下來,一人往貨臺走去,點了幾下手表,虛擬屏幕彈出,上面是運貨憑證及條碼。他將屏幕放到掃描口的上方,點了確認。五號倉門打開,貨帶開始滾動,帶著一箱箱貨品出來。另一人走到車尾處,按下標有樓梯圖案的按鈕,伸出幾極臺階。他走到貨艙裏,按順序整理上車的貨品。另外一人也進入貨艙幫忙。

花棘再次調試眼鏡上方的滑片,箱子上方印有直通章的貨物標簽清晰地印入眼簾。

“易碎瓷器?”紅花棘冷笑一聲。“看來這瓷器金貴得很哪!”

貨物裝置完畢後,兩人出了貨箱,收起樓梯,按下貨門的開關,確認鎖好後才繞回了駕駛艙。

紅花棘上上下下地掃了兩人幾遍,確認鏡面顯示出的兩人信息沒有什麽特殊之處後,任由貨車開走了。

被調至“出任務”模式的軍用手表輕輕震了一下。紅花棘點亮屏幕,眼鏡自動調試。塵囂發來的消息:跪。

她雙擊關了屏幕,輕輕起身,一閃消失了。

“兄長,那麽多同音字,幹什麽總是發這個字?”花棘推開虛掩的主臥門,走了進去。

“意思到了就行。”換回陌上的塵囂坐在沙發上,身體前傾,在軍用小平板投射出的虛擬屏幕上敲擊著。

“你就是故意的!自家妹妹就能隨便欺負了是吧?”

花棘努努嘴,點了眼鏡右側的縮放按鈕,將半個手掌大的眼鏡裝入左胸的口袋裏,又摘下輕薄的黑色手套,在腰帶左側的掃描口按了一下,從彈出的地方取出芯片,插入後頸被軍醫處理過的地方,恢覆了百合的模樣。關閉顯戒和隱戒後,她將兩個戒指裝入右胸前的小口袋裏。

“兄長找到有用的東西了?”她坐到陌上身旁。

“先去把衣服換了。”陌上瞟了她一眼。

“就是說今天到此為止的意思咯!”百合一拍手,進了浴室,換了睡衣出來。

“船管局工作平臺的信息我都看了一遍,直通貨裏也查了一遍。唯一給到的確定人物和確定時間。”陌上點出一個方框。“是十六年前八月六號的這一單。收貨人叫‘鮑伊’,是古城一個做酒水生意的老板。她每個月都會通過各種運輸方式運輸酒水,進進出出的單子很多,用過的直通令也很多。”

“只這樣看,她並沒有什麽可疑的地方。”

“嗯。我們想辦法查查這個人。使用過直通道的人很多,一一查的話太費事。不過有一個地方,或許是突破口。”

“哪裏?”

“船管局裏的一個檔案室。現在各個國家和地區都在普及電子化,紙質版的存底越來越少了。所以,檔案室存放的東西基本都是以前的記錄,檔案部的人每天都在處理和回收。而現在的文件,只有極其重要的,才會留紙質版,怕的是數據丟失。如果說有什麽文件不留電子版,只留紙質版,還不能處理掉,那麽,這東西,肯定是重要機密了。”

“兄長在裏面找到什麽了?”

陌上搖頭。“沒能進去。”

百合面露疑惑。“那兄長如何知道裏面的文件只有紙質版沒有電子版的?”

“這個檔案室沒有包含在船管局的平臺系統裏,自然沒有電子版。”

“什麽意思?獨獨就這個檔案室,沒在系統裏?有一些文件沒在系統裏我能理解,整個檔案室自己玩隔離的我可沒聽說過。現在講究的是公開透明,就算造假,普通檔案室也不會給人留下這種把柄。而且要是有這麽大的漏洞,老頭早就派人來調查了。老頭給我們的資料裏,也根本沒提到這事兒啊!”百合蹙眉。

“我告訴你的是我研究後的結果,他們確實很用心的造假了。”陌上看向百合。

百合默然。“所以,兄長的意思是,雖然平臺系統裏有檔案室,但是假的?”

“嗯。”

百合幽怨地瞇眼。“兄長話說清楚點,別沒事兒考驗我的智商。”

“沒想到會遇到這種情況,預先設置的時間不夠,所以沒能試試看進不進得去。同樣的手法用兩次的話,系統會變得敏感,暴露的可能性也會增大,而且檔案室的鎖覆雜嚴密,內部還有沒有別的防護措施也未可知,實在難以保證安全進出。所以,此事只能從長計議。這棟樓的建造時間是7566年,現代建築的使用時間,正常情況下可以達到500年,那還是保守起見了。但這棟樓不知道為什麽一百年前重建了一次。我查了一下,那段時間這裏並沒有發生什麽大事件。所以其中必有什麽由頭。”

“兄長是如何確定系統平臺上的檔案室是造假的?”

“普通檔案室,總會有幾個和進出數據不符的缺口,因為會有機密文件。缺口數量到達一定限度時,上一級的人會派人來查看,確定沒有問題以後消除數量記錄。當然,一個沒有,也不能說就不正常。比如一些偏遠或不發達的地方。但是古城這樣的繁華都市,川下碼頭這種級別的人貨物流量,只有少少幾個,就很不正常了。”

“嗯,很明顯,是想減少上一級來視察的次數。交通總局對一個區局的消除數量到達一定量時,監察局便會介入。但如果數量不達,監察局就無權幹涉。”

“這麽明顯的偏差,交通總局不可能沒發現,只能說明,交通總局,甚至更上面,也有問題。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只能先著手調查鮑伊這個人。至於檔案室,再想想辦法吧!”

“鎖的結構,兄長記住了嗎?做不出解碼條嗎?”

“嗯。沒有十足的把握,得再研究研究。”塵囂點擊“圖片”按鈕,點開自己畫的結構圖。

百合瞪大了眼睛,一臉惶恐。“我去!都說異族人的腦構造覆雜,還真是一點不假。連個鎖都能設計成這樣。”

“再覆雜的東西只要搞明白了,說不定比你想象得要簡單得多,畢竟原理就那樣兒。我們慢慢研究。”陌上點了返回按鈕。

“研究這東西,還不如直接挾持有進入權限的人得了。”百合高高地挑起左邊的眉毛。

“相信我,這個選項,更難。”陌上點開另一張照片。

“呃……”百合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這是我們在宮廷宴上見過的那個。雖說一個將領有進出某個船管局的權限並不奇怪,但只有他一個人能進出,就有點奇怪了。”

“這個人上次就調查過了,什麽都查不出來嘛!”

“所以我說這個選項更難!”陌上輕笑一聲。

百合雙手抱在胸前,無奈嘆了口氣。“慢慢想辦法吧!”

“嗯。”陌上退出界面。

百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開始緊盯陌上。

“怎麽了?”陌上關了平板,收入行李箱,上了鎖。

“你最近是不是太冷落嫂子了?”百合眨巴著眼睛。

陌上一楞。確實,回到古城以後兩人一直忙東忙西,月蜃幾乎都是自己待著。

“等忙完這陣帶她四處逛逛。”陌上躺到床上。

“事情是永遠忙不完的!你就冷落人家吧!等人家拋棄你了自己哭去吧!”百合一臉嫌棄地躺下,叫滅了燈。

側臥裏,一條水流凝成,空縈幻形。

“王上。”她微微低頭。

“可是為了音珞和奚竹的事?”月蜃睜眼起身。

“正是!”空縈擡起頭,微笑。

“婚事打理得如何?”

“都準備妥當了。”

“有勞你了。”

“王上客氣了。”

“音皇呢?”

“最近都在家裏幫忙。”

“嗯。我明日跟將軍交代一聲就過去。”

“是。”空縈應聲,視線停在月蜃的左肩。

“放心,無礙。”月蜃微微笑。

“是。”空縈低頭,化形離開了。

她仰面躺下,閉上了眼睛。白衣下,黑線已過肩頭。

辭行

翌日,陌上夫婦來到廚房便看到一襲紅袍的月蜃,兩人具是楞了一下。

“嫂子今日怎麽起這麽早?”百合笑著坐到餐桌前,夾起準備好的煎蛋,放到嘴裏,眼睛一個勁兒地往月蜃身上瞟。

嫂子從來不穿紅色的衣服,今天這是怎麽了?

“抱歉,不能經常起來給你們準備早餐。”月蜃看向坐到一旁的陌上。

“嫂子,我不是怪你的意思!”百合討好一笑。

“我知道。”月蜃微笑,轉向陌上。“將軍,我今日是來向你辭行的。”

陌上僵住,心下一驚,腦海中不合時宜地閃過百合昨夜說的話。百合顯然也是一驚,一口沒下去直接噴了出來,滿臉驚恐地看向月蜃,然後怯怯地掃了陌上幾眼。

“你沒事吧?慢些吃。這東西不是我做的啊……”月蜃慌忙倒了一杯溫水遞過去,一臉疑惑地看著桌上的吃食,用抹布擦拭著餐桌。

“我,我,我沒事兒!”百合匆忙喝了兩口水,順了氣,之後立馬雙手抓過月蜃的左手,月蜃懵住。

“嫂子,嫂子,是不是我做錯什麽了?哪裏惹你不高興了?還是因為哥哥他最近冷落你了?我跟你說啊,我哥他就是傻,腦子缺根筋,根本就還不懂事!嫂子,你別生氣啊!我們改!你說出來,我們都改!”百合滿臉誠懇地一口倒出來,語速飛快。

月蜃茫然地眨了幾下眼睛,對眼下的狀況完全摸不著頭腦。

“你要去哪兒?”陌上開口問到。

月蜃看向他。“回家。”

“古堡?”百合插話。

月蜃扭回頭。“並非,和音皇、音珞的家。”

百合嘴巴一張,表情徹底凝固了。陌上眉頭微蹙。

“就是,音皇、音珞、你,還有……”百合怯怯地瞟了陌上一眼,拖著尾音硬是沒有說出口。

“還有奚竹。”月蜃微笑。

“奚,竹。”百合一字一頓地說到。

“嗯。”月蜃點頭,突然意識到不對勁,連忙轉頭看向陌上。“將軍,我和他……”

“要去哪兒是你的自由,不用特地跟我報備。來是你自己來的,要走要留也是你的事。”陌上低頭喝粥。

百合一臉恨鐵不成鋼地瞪了陌上一眼,爛笑著看向月蜃,緊緊抓住她的手。“嫂子,你別聽他胡說八道。不能走,說什麽也不能走!”

月蜃不知百合為何反應如此激烈,故解釋到:“小百,這婚禮我是一定要參加的。”

百合定住,眉頭緊蹙。“婚,婚,婚禮?什麽婚禮?”又看了看月蜃穿著的一身紅,瞳孔地震五官抽搐地拉過月蜃的另一只手。“嫂子,有話好說啊!不能因為生我那不成器的哥哥的氣,就改嫁他人啊!不對,你跟他離過婚,覆婚?不行不行,嫂子,說什麽也不行!有話咱們好好說,我那不成器的哥哥,我幫你教訓!其他人,你是萬萬嫁不得的!兄長他可不能沒有你啊!”

“你說什麽呢!是音珞和奚竹的婚禮。”月蜃無奈一笑,耐心解釋到。

“啊?”百合完全懵了。

四個人是一家人,音皇是月蜃故友的遺腹子,音珞是奚竹撿到的孩子,那月蜃和奚竹才是結了婚的夫妻啊!只是兩個孩子長大後說明緣由又離了婚。那現在音珞和奚竹要結婚是幾個意思?

“奚竹和音珞雖然名義上是父子,卻沒有血緣關系,兩人的感情也並非父子的感情。只是奚竹出生失落島,從小受的是當地傳統的教育,有些思想觀念老舊了些,故而一直不肯直面。音珞鍥而不舍,這不,終於有個好結果了。”月蜃微笑。

百合頓悟。“但是失落島不是不允許同性結婚嗎?而且兩人明面上還是父子關系。”

月蜃低頭淺笑。“和奚竹商量好假結婚的時候,我把家定在了‘莫離島’,弄了一個島上的假身份,奚竹的戶口也跟著遷過來了。音珞快成年的時候我看兩人實在糾結得難受,而音皇那時候已經成年,為人正直樂觀也善良,我也算完成了對故友的約定,便把親子鑒定給兩人看了。我和奚竹也是那個時候離了名義上的婚。因為是和平離婚,所以法院依我的要求,把音皇音珞都劃到我假身份的戶籍裏,斷了奚竹和音珞的父子關系。”

“嫂子的未蔔先知,果然非同凡響!”百合露出讚賞的目光。“不過失落島我去過,那個地方吧,風景是不錯,人吧,就一言難盡了!音珞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會在一起的人,總會走到一起的。他不承認,糾纏到他承認就是了。”月蜃微笑著示意百合松手。

百合連忙松開手,偷偷瞟了陌上一眼,傻笑道:“果然是嫂子帶大的,哈哈哈!還以為是哪裏惹得嫂子不高興,這就要一去不回了呢!”

月蜃坐正,咧嘴笑了。“將軍在這兒,我還能去哪兒?”

說完又覺這話對現在的塵囂好像過了,於是小心翼翼地看向埋頭喝粥的陌上。“將軍,那我去了。”

“嗯。知道了。”陌上沒有擡頭。

月蜃看他沒有擡頭的意思,對著百合笑了笑,低頭喝粥。

百合看了看對面的陌上,又看了看身旁的月蜃,被這詭異的氣氛搞得渾身不自在,於是三兩下吃完東西,匆忙道:“我回房間收拾下東西,兄長,嫂子,慢用啊!”

百合蹦跶著逃出廚房,溜回房間,松了一口氣。

“你要去便早些過去吧!廚房我會收拾。”陌上終於擡起頭,看向月蜃。

月蜃咽下剛塞到嘴裏的包子,笑道:“將軍,我過去很快的,不急。”

陌上拿起盤子裏的包子,漫不經心地問到:“婚禮幾時開始?”

“明日下午。人不多,辦得很簡單。”

“那為何今日就要過去?”陌上瞟了她一眼。

月蜃懵了一下,解釋到:“我是音珞的母親,依禮要前一日陪伴左右才吉祥。”

陌上這才反應過來,幾乎所有繁族都有這個習俗,微微蹙眉,輕咳了兩聲,點頭應了,沒有再說話。

月蜃知道塵囂是個孤兒,以為說了不該說的話,也緘口不言。

兩人沈默著吃完早餐,一起動手收拾廚房。陌上把碗筷放入洗碗機,月蜃抹了桌子。收拾完的兩人看向對方,一時間氣氛微妙,都避開了眼神。

“那,將軍,我走了。”月蜃瞟了陌上一眼。

“嗯。”陌上垂眸,輕咳一聲。

“將軍在這邊,萬事小心!”

“嗯。”陌上看向月蜃,點頭。

月蜃又看了陌上幾眼,也不知該說什麽,便轉身往門口走去。

“何時回來?”陌上的聲音傳來。

月蜃轉身,笑道:“後日早上。”

陌上看著那張笑臉,點點頭。月蜃轉身,出廚房後去了主臥,再沒出來。陌上站在原地,不知緣由地失了神。呆楞片刻後,去往主臥找百合。

“她走了?”

“嗯。交代了兩句就消失了。”百合見怪不怪地聳聳肩。

“她交代什麽了?”

百合壞笑著看向陌上。“想知道啊?”

陌上垂眸,檢查包裏的東西。

“說她不在的時候,我要時時跟著你,不要分開行動。”見挑逗不成,百合沒趣兒地自己說了。

陌上動作停滯了一瞬,接著將包拉起,背到背上。兩人一起出了門。

雲層之上

濃密的黑色睫毛抖了兩下,在一片嘈雜聲中醒來。誇張的煙熏妝下一雙冷漠而厭世的眼睛掃視了一圈四周。

啊,忘兮這個賤人!

她艱難地撐起身體,一身的煙酒味沖得她鼻子酸痛。她不耐煩地閉了閉眼,搜索自己的記憶,畫面停滯在自己爛醉如泥地坐在紙醉金迷的賭場裏攪弄風雲的場景。

“哈哈哈,哈哈哈哈,怎麽樣?有反應了嗎?”男人興奮的聲音傳來。

她無力地靠到牢籠的鐵桿上,低頭瞟了一眼手腳上的鎖枷,擡眼看向昏暗燈光中那兩個搖曳的身影,冷笑一聲。

不管到哪兒,都這麽多瘋子。

她看著那個半赤的男人和他前方被捆綁的女人,又看了看那張和這個地下室格格不入的暖色床,視線停在躺在上方一動不動的女人身上。

那女人一臉冷清,長相實屬上品,俊俏裏帶著剛硬的英氣。此刻只是眉頭緊蹙,被綁在兩側的雙手拳頭緊握,雙眼緊閉,嘴唇因緊咬的牙根而顯得僵硬,卻並不蒼白,鮮艷而飽滿。

那雙冷漠的眼睛註視著那團高傲的金色元體,旁邊張牙舞爪的黑色元體縱使再囂張也靠近不了分毫。她輕哼一聲。

愛而不得,就毀了留在身邊,像螻蟻一般卑微地照顧她,卻仍是得不到她半分回應。拒之千裏不說,還愛上了別人。瘋了,倒也不奇怪!

“你睜眼啊!你倒是睜眼看看啊!這可都是為你準備的!”他動作變得更加粗暴,那女子的叫聲也愈發大了。

床上的女人仍是雙眼緊閉。

他停下動作,將面前的女人推到一邊,走到床邊。

“你現在連厭惡,都不願厭惡我了是嗎?”他輕聲說到。

女人沒有回應。

黑色的元體在他的笑聲中一點點撕裂,氣勢卻更盛了。

他套上睡袍,走向被丟到一旁的女人那兒,解鎖了她手上的鎖枷,將她拖到床邊,往她手裏放了一把水果刀。

“刺她的腿,刺了我就放你走!”猙獰的臉上露出可憎的笑容。

那女人握著刀柄的手抖了起來,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男人,又驚恐地看向床上的女人。

“刺啊!她的腿早就廢了,感覺不到疼的!刺啊!刺了你就能離開這兒了!”他猛地抓住女人的雙手,將她的手拉到離床尾更近的地方,臉上的笑容變得猙獰,眼神瘋狂地盯著眼前顫抖不止的女人。“趁我還沒有改變主意,動手啊!”

那女人全身不住地顫抖著,腦袋裏不斷浮現出數日裏生不如死的痛苦煎熬,嘴唇打顫得更厲害了。她大口的喘著氣,胸口劇烈起伏著,衣不遮體的身上滿是傷痕。男人的笑聲不絕於耳,她的恐懼在那瘋狂的笑聲中成倍上漲,最後終於忍受不了了。

“對不起!”她閉眼大叫了一聲,刺了下去。

床上的女子微微睜眼看她,眼裏並沒有恨,表情也不痛苦,一雙淺金色的眼眸幹凈而清澈。

她竟然覺得同情和釋然?有意思。

被口紅弄花的嘴角輕輕揚起,冷漠的眼裏流出幾分興致。

那女人松開握刀的雙手,顫抖著後退了好幾步,顫顫巍巍,驚恐地看著手上的鮮血,呼吸變得更加急促,仿佛就要窒息。

那男人看著床上女人的表情,面露不悅。他從一邊的櫃子裏拿出醫療箱,坐在床邊為她處理了傷口。包紮好後起身走向站在原地顫抖不止的女人。

那女人一見他靠近,嚇得連忙後退,三兩步便腳一軟坐到了地上。他快步走過來,抓住她的腿,不顧她的反抗,解鎖了她手腳上的鎖枷。

“你滾吧!”他起身,頭也不回地走向床的方向。

那女子哆嗦著站起身,膽戰心驚地看著男人的背影,又看了一眼床上的女人,眼裏露出愧疚,跌跌撞撞地往樓梯跑去,砰地關上了地下室的門。

他轉身面向墻邊的七八個牢籠,舉起右手,食指不定地指向不同的方向,身體搖晃佝僂地跟著挪動,不時笑上幾聲,嘴角抽搐。“你們猜她出去以後會不會報警?她去報警的話,地下城裏的警察會不會相信她?相信了的話,什麽時候能趕過來?”

他的笑容漸漸消失,整張臉冷了下來。“又或者,你們像她一樣。”他伸手拿起床尾沾了鮮血的小刀,拇指和食指捏著刀柄的尾部提起,避開了有血的地方。他的手腕輕輕動著,附著鮮紅的刀身在暗光下閃爍著明星一般的光芒。他盯著那把刀,眼睛失了神,一臉癡呆地張開嘴,眼珠跟著左右移動。又突然停住動作,定住視線,詭笑起來,輕聲哄到:“過來刺她一下。我馬上就放你們走!真的,不騙人。”

說完他仰頭大笑了幾聲,目光明亮地掃視了一圈。

“我,我來!”一個聲音顫抖著先開了口。

“我也來!”另一個聲音猶疑著響起。

一個又一個的聲音接連響起,到最後,聲音裏連顫抖和猶豫都沒有了。

男子哈哈大笑起來,轉身看向床上的女人,表情裏滿是遺憾和為難。“看吧!這就是你想守護的世界!這就是你想守護的普通人!”

他不屑地擡起左手,眼神冰冷地點擊手表,彈出虛擬屏幕,一個一個解鎖了發了聲的牢籠。一個接一個怯生生的女人接過那把小刀,邊說著對不起,邊往她麻木的腿上捅著。

這一刀下去,露出了她大腿上的舊槍傷。

男人還是一樣,小心翼翼地幫她處理傷口,仔細包紮,然後將刀遞給下一個出來的人。床上的女人眉頭緊蹙,雙眼緊閉,緊抿的嘴唇中間滲出一條艷美的血色。

男人看向最後兩個牢籠,饒有興趣地瞇了瞇眼。

“你們兩個,不想離開?就不怕出去的人為了省麻煩,不報警?畢竟,每個人都動了手,還都是地下城非法帶的老鼠!”他仰頭大笑,佝僂的身形顫抖不止。

“我來。”她輕聲說到,嘴角微揚。

牢籠打開,她扭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紫色的身影,起身走了出去,扭動著醉酒後酸痛的身體。

“你倒是從容。在地下城見過不少世面吧?”男人向她遞出刀。

“是見過不少。”

她緩步走到男人面前,伸出戴著黑色手套的左手,在靠近的一瞬,以出乎意料的速度握住男人的手和刀柄,刀尖對準男人的心臟,猛地刺了下去。隨著手腕骨骼的斷裂聲和刀入□□的刺穿聲,男人嘴裏流出鮮血。

男人面露驚疑,不敢置信地看向她。他怎麽也沒想到,在地下城非法帶垃圾堆裏撿回來的女人,竟有這樣的能力。

他跪倒在地,隆拉著腦袋,睜著眼斷了氣。

她走向紫色的身影,一腳踹開了牢門,彎腰伸出手,面露笑容。紫色的眼眸警惕地看著她,終是伸出手,由她拉了出來。

“好好的大明星不當,跑到這種陰溝裏來做什麽?體驗生活?要不是這裏黑燈瞎火的,又個個都是驚弓之鳥,顧不得別人,你的名聲,可就要毀了。”她笑著松開手,走向床上的女人。

“我,我是跟著你來的!”紫衣跟了過去。

“哦?是嗎?”她笑著挑起眉,扭頭看向紫衣。

“我聽說邑國古城有一個買故事的人,無所不能。這人的特征就是左眼下一顆淚痣,脖頸左側一個骷髏紋身,身上半點感應不到氣息。昨夜正好在街上看到你,但此處與邑島群相距甚遠,所以忍不住,跟來確認一下。”紫衣怯怯地說到,心虛地看著她,眼神閃爍不定,帶著希冀。

“所以說,好奇害死貓!以後啊,還是少些好奇的好!”她嫣然一笑,口氣那叫一個語重心長。

“怎麽樣,可以,買我的故事嗎?”紫衣開口。

她俯身解了床側的鎖枷,看了一眼依舊緊閉雙眼的女人。

“你的故事,我沒興趣。”她看了紫衣一眼,抱起床上的女人。“倒是有人找你都要找瘋了,你還是早點回去吧!女孩子家,可不能大晚上看見誰就跟著走,很危險的!”

她輕笑一聲,說完便消失了。

紫衣在原地轉了一圈,哪裏也找不到對方的身影,難以置信。地下室的門被一腳踹開,紫衣看向那個熟悉的身影,松了的身體一倒,正入了那人的懷裏。

雷聲轟鳴,閃電閃耀著劃開烏雲,密密麻麻的雨點墜落大地。紫衣緩緩睜眼,看到身旁的莫衷和亭梓。

“這是?”她掙紮著起身,莫衷伸手扶她。

“酒店。”莫衷冷冷回到。

“先吃東西。”亭梓從保溫箱裏端出飯菜。

莫衷按下床頭的“桌板”按鈕,一個平板從床邊伸出,連接的鋼條自動調試,定在紫衣身前。亭梓將飯菜擺到她面前,也不看她,坐到一邊的沙發上。

紫衣看了看兩人,訕訕地拿起碗筷。“我,不是故意的。”

“你先吃飯。”莫衷也坐到床邊的椅子上。

紫衣深吸一口氣,埋頭吃完了飯菜。亭梓起身收拾了東西,莫衷收了桌板。紫衣安靜地坐著,像等待審判的囚犯。

“紫衣人,你要我怎麽說你?”亭梓叉著腰,一臉無奈地看著她。

“我真不是故意的。”紫衣小聲辯解到。

“雖然指示說任務繼續,莫衷轉為主力,你轉為輔助。但如果你不願意,上頭是給了你拒絕的權力的。那你既然接受了指示,又這樣胡鬧,讓我和莫衷怎麽辦?”亭梓皺眉。

紫衣低頭不語。

“你去地下城幹什麽?”莫衷開口問到。

紫衣還是不語。

亭梓無奈嘆氣。“莫衷你好好跟她聊聊,我看到她就氣不打一處來!”

亭梓離開了紫衣的房間。

“你就準備這樣什麽也不說?”莫衷起身,坐到床邊,看著紫衣。

說什麽?說我不想一直當個廢人,所以看到一個從來沒見過的人,就跟抓到救命稻草一樣追到了地下城?還被襲擊抓走了?

紫衣蹙眉。

轟隆隆的雷聲響徹天地,閃電不時扯亮片片天空,卻最終沒入無邊的暗沈。

“反正,連陽光都碰不到了。”紫衣將頭扭向一側,嘴角顫抖,無聲哽咽。

莫衷一楞,起身打開窗戶,大把的雨點沖了進來,裹挾著被阻隔在外的種種聲響。

“你幹嘛?”紫衣一楞,擡頭看向抱著自己飛向高空的莫衷。

莫衷屬鷹類,擅長空中戰和輔助,是潛伏科數一數二的高手。當了太久她的經紀人,紫衣幾乎都忘了,他曾是個多麽驕傲又名聲在外的少將。

黑色的翅膀輕輕扇動,帶著她穿過烏雲密雨,直沖雲霄。他筆直向上,飛出結界。迎面而來的焦灼感和窒息感讓無法虛化的紫衣感到極度不適,她不自覺地摟緊此時唯一可以依靠的人,閉上了眼睛,艱難喘息。

撲面的雨滴漸漸消失,隨後而來的是一陣炫目的明亮。莫衷停了下來,在原地輕輕扇動翅膀。紫衣緩緩睜眼,被眼前的景象鎮住了。兩人處於雲層上方,白茫茫的雲團四處飄散聚集,軟綿的視覺感讓人心裏一陣舒適,刺眼的陽光放肆地傾瀉而來,包裹了兩人。盡管身體的不適讓兩人都難受不已,但那陽光,確確實實地照進了紫衣的心裏。

“你也知道的,太陽一直都在。”莫衷在她耳邊柔聲說到。

紫衣一楞,嘴唇微張,而後將臉埋到莫衷胸前,抽泣起來。莫衷溫柔一笑,寵溺地低頭吻了她的頭頂。

雲層之上,兩個人影,一雙翅膀,滿溢的陽光。

縱使你的世界再烏雲密布,太陽一直都在。如果足夠幸運,會有一個人帶你穿到雲層之上,讓你再次觸碰到滿滿的陽光。

奚竹

一座綠樹環繞的島嶼上,城市的建築與自然完美地融為一體。島嶼算不上繁榮,島上居住的人口也不算多,道路上多是公共交通,很少見私家車輛,所以還算清靜。島嶼最繁華的地段當屬島嶼北部與外島聯通的渡海大橋一側,南側最為冷清,綠水青山間時時顯現房屋和亭臺樓閣。

一身紅的身影從南面的海裏探出,上岸後顯了形。她看向眼前好不愜意的景象,微微揚起嘴角。從延伸至沙灘的小路走入,月蜃緩步前行,踏著平坦的道路往更深的地方去了。

“哎,是不是咱媽回來了?”音皇站在門口望著海灘的方向,同樣一身紅衣,面露喜色。

“是嗎?”音珞從旁邊走過來,看向不遠處。

月蜃踏離公用道,踩著自家的石板路,走入那棟隱於山林的雙層木樓。

“媽!”音皇笑嘻嘻地沖出家門。

月蜃看著沖過來拽住自己的音皇,溫柔地笑了,伸手摸了她的頭。

“媽!”音珞也跟了出來,走到另一側,臉上露出乖巧的表情。

“嗯。”月蜃點點頭,擡高了手去摸音珞的頭。

音珞乖巧地屈了膝蓋低下頭,隨後握住她放下的手,兩人牽著她進了屋。

“你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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