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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血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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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跟著年輕人來到了村子正北面,這時候全村的人差不多也都聚集在了這裏。

艾爾看到,在他們正前方稍遠處有一個石頭搭建的臺子,石臺的後方有一個沒有門的房子,這間房子和剛剛他們去過的老婦人的房子很像,房頂和墻壁上也都纏滿了泛著淡紅色的藤蔓,數量之多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在這間房子的正中央有一個枯樹墩做成的置物架,上面擺放著一顆碩大的潔白巖石。

艾爾正在想,這到底是什麽,就聽伊恩跟他們說道:“小心,他們很多人心裏充滿了憤怒和仇恨的情緒。”

他們四人對視了一下,想趕快換到了一個不顯眼的地方。雖然他們想盡量減少存在感,但村子裏的人幾乎都把視線聚焦在他們身上,簡直無所遁形!

不一會,兩個戴著面具的女孩在前引路,那位老年婦人跟在她們身後,慢慢地走了過來。村子裏的人大多都赤著腳,這位老婦人也不例外。在村子的這個位置,蜿蜒盤曲的藤蔓幾乎鋪滿了地面,而她每一步都穩穩地踏在上面。

那兩個戴著面具的女孩站在了石臺兩側,艾爾這時才看清,她們一個手裏拿著一把鋒利的骨刀,另一個人手裏拎著一只綁著爪子的鳥。

老婦人踱步走到石臺後,她雙臂伸開,對著所有人講了一串話。然後,她分別從兩個女孩的手中接過鳥和骨刀,並把鳥按到石臺上,防止鳥的掙動。

在所有人的註視下,老婦人高高地舉起刀,擡頭對著天空用抑揚頓挫的聲音念誦了起來。她的聲音時而像夢中低語,時而又像喧赫的唱誦,周圍的人在這綿蠻細語中紛紛跪在了地上。

艾爾他們不明所以,只是閃身躲在樹後。

老婦人的語速越來越快,在激昂的巔峰,她握刀的手飛快地落下,劃開了鳥的胸膛,血噴撒了出來,白色的骨刃被染上了鮮紅。

隨後,老婦人剝去鳥皮,並把鳥的五臟拿了出來。她的身上濺滿了斑駁的血點,旁邊一個女孩端過一盆水,老婦人仔細地把手洗幹凈,然後進入後邊的屋子,將屋裏枯樹墩上的白色石頭拿了出來。

她把石頭在鳥的屍體上高舉了起來,然後用嘶啞的聲音發表了一通慷慨激昂的陳詞。周圍的人隨著她的話語情緒變得越來越激動,有很多人恨恨地揮舞著手臂,還有人嗚咽著流淚。

艾爾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覺得一股涼意像蛇一樣纏在了她的脖子上。她雖然見過不少文化迥異的民族,但是,卻從沒有在別人的儀式上有過如此感受。

伊恩在一旁冷眼旁觀,這些人心中的情緒他再了解不過,這是他感受過無數次的,仿佛如老朋友一樣熟悉的情緒——仇恨。在他們自己的反抗組織集會上,他也會探查與會者的心緒,而眼前這些人的心緒和組織裏的人簡直一摸一樣。

仇恨,宇宙之大,只要有人存在的地方,就會有它存在的身影。

伊恩也說不清自己對眼前人是一種什麽心態,按理說,看到他們,他應該覺得同病相憐,甚至是賓至如歸才對,但是,此時此刻,他卻覺得不那麽舒暢了。

最後,老婦人轉身把石頭放回了屋裏,然後,領著村子裏的所有人朝著屋子拜了又拜。

儀式結束之後,老婦人和兩個女孩離開了,大家也紛紛散去。

那個年輕人來到艾爾他們面前,高興地拉著他們往村子中心走去,一邊走還一邊跟周圍的人打招呼。他動作昂揚,好像在做很光榮的事情。

現在是吃晚飯的時候,有些人家門前駕著大鍋,大家從裏面盛好飯,再分發給其他人。透透跟大家說:“你看他們村子的運作方式,很多人一起做飯,然後大家再一起分享。這是一種共享文化,在這種文化背景中的人通常會認為別人的東西是自己的,而自己的東西也是大家的。”

大家應和地點點頭,艾爾心想,真不愧是學者呀,她的關註點在鍋裏,而透透卻在關註社會結構。

艾爾他們被帶到村子中間最大的屋子裏,屋裏有一個長桌,那個年輕人讓他們坐在了長桌的中間位置。

經過這麽長時間,有些小孩子再也忍不住好奇,借著給他們送飯的機會跑到了他們身邊。艾爾友好地跟他們打招呼,他們卻害羞得跑遠了。

端給他們的食物是一種糊狀物,應該是某種植物的根莖煮成的。這個部落的人應該是把他們當貴客了,領他們來的年輕人端來一個大盤子,盤子上放著某種已經烤好的動物肉。

這個青年熱情地跟他們說著話,看他的動作應該是招呼他們趕快吃。

班叔拿起了一塊肉放到嘴裏,意外地,還挺好吃。班叔認可地點著頭,也對那個年輕人伸手,讓他也趕快吃。年輕人看到他們吃了東西,笑得更開心了。

隨後,又有人端來一盤魚。這些小魚有著銀色的背脊,和他們之前在河裏看到的一樣。伊恩用樹枝做成的勺子挑了一點魚肉,嘗了嘗,然後跟大家說:“還挺鮮的,味道不錯。”

大家也迫不及待地吃了。那個年輕男孩吃的時候,時不時把一些小的扔給臥在他腳邊的大貓,這只有著褐色圓點斑紋,皮毛乳白色的大貓吃得津津有味。

男孩把一條背脊發黑的魚挑了出來,他自己沒吃,也沒扔給大貓,而是扔到了桌上堆放骨頭的地方。

透透低聲說:“通常,這麽原始的部落靠打獵得到肉可不是件容易事,不過,看他們這邊的蛋白質供給卻挺充足。我推測,應該是他們的動物友伴也參與到了狩獵中。”

透透談起這種話題,總讓人覺得西門導師——那位老者就在身邊,“如果是這樣的話,很可能人會先制作一些陷阱,然後,再讓自己的動物友伴將獵物趕到陷阱周圍。人的智商和動物的體能,這樣的組合,能大大增加狩獵的成功率。”

吃過晚飯,村子裏出來玩的小孩更多了,他們跟自己的動物友伴一起跑來跑去,大家做著各種游戲。年輕人也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有人拿出木質笛子,吹奏一些歡快的小調,遠處也有人在敲打皮鼓,周圍的人圍成一個圈肆意地跳著奔放的舞蹈。

遠處的樹上,有些體型較大的動物友伴百無聊賴地趴在樹枝上,享受著白日最後的時光。村子裏的氣氛非常安逸、祥和,讓人忘記了天空潛在的危險和獻祭儀式的血腥。

夕陽西下,一大一小兩顆衛星在空中若隱若現。小的那顆宛如銀鉤,大的已經快要完滿。艾爾看到很多女人在招呼自己的小孩子回家,他們也開始洗漱,為就寢做準備了。

艾爾感嘆道:“真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呀。他們睡覺也太早了吧。”

博博在一旁對透透說:“透透啊,你的語義模塊還要多久才能解析完畢呀?要不要他們睡覺的時候你去收集一些夢話呀。”

透透一本正經地說:“對一個族群的觀察當然越細致越好,晚上我出去看看。”

博博沒想到,它把戲謔的話給接下來了,一時無言以對。

那個年輕人帶著他們來到一間騰空了的屋子,剛好夠四個人住。艾爾不住點頭,伊恩揮手,博博一只手摸著心臟位置,班叔幹脆敬了個軍禮,總之,大家用了各種肢體語言努力去傳達謝意。

透透在一旁嘆氣,這種混亂的表達,只會增加理解難度呀……

屋裏有兩張床和兩張吊床,艾爾自告奮勇,占了一個吊床。博博更迅速,輕松地翻進了另一個吊床裏。

伊恩本想把床讓給艾爾,結果,艾爾用一句:我一直期待著能野營,試試睡吊床,把伊恩給打發回去了。

班叔說:“唉,就是現在還沒搞清抓走亞瑞的是什麽人。”

說到這個話題,大家不禁黯然了下來。

艾爾說:“我今天感覺到了,這個村子裏的絕大多數人都是動物共感者,還有一些速度共鳴者,力場共鳴者也有,不過不多。而且,你們知道我是在哪裏看到力場共鳴者的嗎?”

大家的好奇心被調動了起來。

“在田裏,那些人正在幹農活!”艾爾說道。

班叔不可思議地說:“不會吧,只是做農活嗎?”

艾爾點點頭,說道:“我看到那個人把力場覆在一個農具上了。”

班叔理解地說:“很有可能,這裏的捕獵和攻擊主要靠他們的動物友伴,如果沒有先進的輔助裝備和現代化的作戰人員配合,零星的力場共鳴者確實比不上動物。”

博博搖搖頭,甚為唏噓地說:“真沒想道,帝國戰鬥力的核心在這顆星球上只能做做農活。”

伊恩提出了一個疑問:“全族都沒有智力、智慧和心緒共鳴者嗎?這也太奇怪了。”

艾爾不禁點頭認同,說道:“魂晶不是賦予一個人能力,而是激發出蘊含於這個人靈魂中的特質。既然全族這麽多人都和魂晶進行了配型,按理來說不會連一個都沒有呀。”

大家也覺得確實如此,不過,這個問題暫時還想不出所以然來。

大家商量了一下明天的計劃,決定即使很困難,也要著手去找亞瑞了。雖然大家都見過亞瑞的能力,但是,他的下落一天不明,大家的心還是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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