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整時間順序其實也是創造的一部分，所以現在凱撒覺得非常的疲勞。與之前帶莎萊來這裏的心裏疲勞不同，這種疲勞純粹是出於生理的，是拼盡全力趕工修改時間箭頭順序的結果。

不過這樣一來，在亞空間中擁有肉體的他和莎萊，就可以正常和荒神對話了。

其實，這本就不是一場在對等條件下的談話。凱撒和莎萊，由於之前的時間反演，對荒神的一切是一清二楚，而荒神，卻是對面前的兩人知之甚少。

世界的意志自然不會有這種情緒，它只會制造不安，反饋給他的意識主導——悉達多。悉達多洞悉並感受這種情緒，同時以荒神的口吻對面前的兩個人說道：“兩位，你們這樣對我，似乎不太合適吧？”

不料聞言凱撒卻回覆道：“你這個‘我’就究竟是指誰呢？是荒神？還是你悉達多？”

此言一出，悉達多立刻就慌了神。這麽多年了，還是第一次有人意識到荒神意識中自己的存在。他原想裝瘋賣傻繼續糊弄下去，可現在的情況，似乎完全不容許他這麽做了。於是他慎重地開口，小心試探道：“你是怎麽知道悉達多的存在的？

”

“沒有怎麽知道的，只是看到的而已，悉達多先生。”代替凱撒回答的是對此剛剛有過體驗的莎萊，她大方且不是禮儀地介紹道，“我想你不會不知道吧，在這個亞空間裏，過去、未來和現在實際上都是在一個平面內的。你無法改變自己意識周圍時間箭頭的流動，所以就只能任由它們獨自行動，這樣的時間運動，帶給我和凱撒這兩個觀測者的，無疑是關於你的、在這個亞空間中所經歷的全部事件…雖然相當缺乏邏輯性就是了。”

“…那這麽說來，你們觀看了我的過去？”悉達多代表荒神表達了自己的抗議。

“也不能說是全部吧，畢竟時間箭頭的指向是隨機的，我和莎萊只是每個人都看到了不同的部分。每個部分時間走向就像碎片一樣，根本沒有邏輯聯系。”

“而且不光是過去喲，這其中還包含著悉達多先生你的未來。你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這裏，亞空間裏，過去，未來和現在都處於一個平面之內。”

兩人一唱一和，就像是在舞臺上進行輪流演說的表演一樣。特別是莎萊說的那一句話，那幾乎是一錘定音，讓悉達多就這樣怔怔地維持在凱撒所固定的空間裏，沒有聲響，也一動也不動。

見悉達多遲遲不說話，凱撒只好再次代勞曰：“好了荒神、悉達多。我們來談一談吧？如何？”

面對凱撒發出的談判邀請，悉達多同樣也以沈默回應。因為不知道為什麽，他覺得在凱撒面前，自己就像是一個赤.裸的嬰兒一樣，沒有絲毫的隱私可言。所以這會兒，在知道時間箭頭的走向已經秩序化之後，他便選擇不再說話。這樣一來至少，面前的兩個人無法繼續從他身上得到情報了。

“你不回答我就繼續往下說了。”凱撒似乎對悉達多的表現並不意外，只見他以嘲弄的語氣笑道，“真是的，都是創造神級別的存在了，居然還有如此的脾氣，就像一個小公主一樣從難伺候。”

言罷凱撒看了一眼莎萊，確認她沒有反應之後，方才繼續說道：“我想到告訴你的其實並不覆雜，就是請你這個世界的意志不要再和別人發生接觸了好嗎？你這樣做會給我們添麻煩的。”

“…你們兩個到底想要對我做什麽？”聽到凱撒這樣的要求，荒神終於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好奇心了。

“做什麽？我們什麽也沒做呀？荒神…不對，是悉達多先生，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看到荒神吃癟的樣子，凱撒覺得很開心。

“我知道你是幹什麽，你是空間米青靈的契約者，就是你

指揮空間米青靈，讓他阻止外部的意識和我接觸的對不對！”這麽多年來，悉達多是第一次在秩序的時間中停留超過這麽長的時間。故而這樣一來，在他的腦子裏，對時間的感知也似乎出現了某種故障——他變得無法分清事情的先後順序。

這個小問題不且不論，目前對悉達多來說，最要命的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之前在無序的時間之中，他即使偶爾會產生情緒，也會因為時間的反演而回落，變得平和而安詳。可如今，時間的正序走向卻讓他不能掌握自己的情緒，就比如說現在，他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焦慮。

要知道悉達多已經和荒神融合在了一起，荒神是世界的意識，世界的意識焦躁必然會影響亞空間之外的那個世界，輕則天災不斷，重則崩潰整個世界。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當悉達多有太多的情緒起伏，或者他的某種執念過深時，荒神就會選擇和他分離開來——荒神必須絕對的穩定，它需要的是一個可以代替他發言的人，而不是會讓它辛苦創造的世界毀滅的人。

而悉達多是早就失去肉體的人，和荒神的分離自然就意味著——消散。

其實悉達多的消散也是凱撒和莎萊看到的未來之一，不過若真是如此，對凱撒和莎萊可不能算的上是什麽好事。所以為了避免這種事情發生，凱撒趕緊出聲安撫起悉達多來。

“悉達多先生，我想你還是冷靜一點比較好。”凱撒將雙

手舉過頭頂，這是在向悉達多表示自己並沒有加害的意圖。而嘴上，凱撒又出聲道：“我並沒有加害你的意思知道嗎？我只是想和你談談而已，還有我想你應該冷靜一點，如果再這樣繼續下去，荒神可能會離你而去的喲。”

聞言悉達多這才發現自己體內已然出現了不穩定的征兆，若不是這會兒凱撒提醒，再過一段時間，荒神就可能真的將他排出體外了。

“我這是…”說了三個字之後，悉達多便閉上了嘴，他需要一點時間來調整自己的情緒，總之以穩定為最終目標。

“悉達多先生，你也是人類之中為數不多的智者之一，怎麽這會兒如此的不冷靜呢？”知道悉達多底細的莎萊在一旁笑道，“對於你來說，控制內心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嗎？”

…

許久，悉達多才回答莎萊的問題，他的語氣已經恢覆成了原先平靜如水的樣子。

“女士你說的不錯，我確實太不理智了。”此時，他也已經整理清楚了各個時間點之間的關系，也明白之前自己所責怪凱撒的話是多麽的不合理了。

“契約者呀，容我道個歉。”悉達多說道，“阻止我和外部意識接觸的並不是你，這一點我確實誤會了你。”

“沒事。你知道這是誤會就好。”凱撒回答的倒也爽快，

說道底他根本就沒有計較這件事，“我只想對身為世界意識的你，提一個小小的意見而已，希望你能接受。”

之後凱撒這麽說，可是他的眼神，卻絲毫沒有提意見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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