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冬花抿了抿嘴唇，臉色有些發紅，擡起眼皮看他，“我來游戲中心還是第一次，而且也從來沒有玩過抓娃娃機……征君呢？”

“我也一樣，”赤司牽著她的手，揚睫打量墻上貼著的指示牌，“游戲中心和娃娃機都是第一次。”

“這樣啊。”

雖然這樣說著，少女的潛意識裏還是沒什麽起伏，只是乖乖扣著他的手指，跟在他身後。

游戲中心的娃娃機區域比其他地方安靜很多，受眾人群大多是年輕夫婦和情侶，種類也有不少——各式各樣的毛絨玩偶，手辦，甚至還有化妝品和手機。

冬花第一次看到娃娃機實物，不由睜大了眼睛仔細打量。

“想要什麽？”赤司側頭問她，屈起的小指撓了撓她的掌心。

敏感的掌心倏地一癢，條件反射地攥緊了他的手指，冬花的臉頰有些發燙：“……玩偶好了，隨意什麽款式都可以。”

“玩偶，”他輕聲重覆了一句，倒也沒有繼續惡趣味地勾弄她的掌心，繼而擡頭張望了一下四周，然後不知看到了什麽，唇邊勾起弧度，眼瞳中也聚起笑意，“那來這邊吧。”

冬花乖順地邁步跟上他。

赤司先去工作人員那邊換了不少游戲幣，然後才拉著她走到看中的娃娃機前，把包遞給冬花。

冬花看著他流暢自然的動作，楞楞地眨了眨眼：“征君，很熟練的樣子呢。”

“嗯，”他解開了袖扣，將袖子稍微向上挽起，把左腕上的手表解下來，一邊側過眼去打量娃娃機的操縱臺，一邊抓起了她的手，將手表套上少女纖細的手腕，“稍微看了一下游戲中心攻略。”

來游戲中心根本就是她臨時起意的決定，他根本沒理由會提前做好攻略，冬花任他擺弄，不解地歪了歪頭：“什麽時候……？”

“剛剛。”赤司這樣說著，向娃娃機裏投了幣，握住了搖桿，“隨意什麽款式都可以？”

“嗯。”

冬花點了點頭，稍微彎下身子，睜大了眼睛，聚精會神地透過玻璃窗，看著裏面的機器爪應聲啟動，下降，然後穩穩當當地抓住了一只玩偶，又穩穩當當地移動到出物口，爪子一松。

“掉出來了吧。”

冬花蹲下身子，果然從下面的出物口摸到了玩偶的毛絨觸感，當即驚喜地眨了眨眼：“掉出來了！”

赤司把她扶了起來：“還喜歡這個樣式嗎？”

那是只雪白的綿羊玩偶，頸上掛了一只鈴鐺，眼睛卻並非尋常的黑色，而是更淺一些的深灰。

大多數女孩子對於可愛精巧的東西都會心生好感，冬花當然也不例外，她把玩偶捧在眼前看了一會，而後欣喜地抱在懷裏，擡頭對他瞇眼笑起來：“很喜歡！謝謝征君！”

女生穿尺寸大一些的衣服，看起來總會讓人產生莫名旖|旎的想法，冬花身上還披著他的駝色風衣，蓬松的鉑金長發質感很好，軟軟地披在肩頭背後。彎起弧度的眼睛裏像是將游戲中心裏燈光都收攬進來，很亮，看起來柔軟又乖巧。

赤司征十郎挑了挑眉尾，唇邊勾起笑意，先是伸手揉了揉她懷裏的綿羊玩偶，又揉了揉她：“喜歡就好，還要不要？”

“征君方便的話。”冬花不自覺偏頭蹭了蹭他的手掌。

赤司又投下一個幣，操縱搖桿順利抓住一只同樣雪白的兔子玩偶。

冬花咬住下唇，蹲身把兔子拿出來：“這個也好可愛！”

“……你好像很喜歡玩偶。”

少女今天的反應比往常活潑太多。

赤司單手撐在操縱臺上，有些長的額發垂下來，遮擋了看過去的視線，他隨手往後抄了一把。

冬花把兩只玩偶並排抱在懷裏，揚睫看他，剛要回答，卻被他撥弄頭發的動作弄得臉一紅：“……嗯，還好，之前在神奈川的房子裏有很多，不過搬來和父親母親一起住之後就沒有再買過。”

赤司沈默了一下，指尖敲打操縱臺。

論其原因，他也能大概猜到。

“還有很多游戲幣，”赤司將游戲幣拋起，又穩穩當當地抓在手心裏，發出嘩嘩的碰撞響聲，“幹脆全在這裏用光好了。”

“欸？”冬花一楞，“征君的意思是，全用來抓娃娃嗎？”

“嗯，”他利落地投下一個游戲幣，“你喜歡，多抓點。”

他百發百中，三十個游戲幣變成三十個玩偶，引來了驚異目光一片，冬花中途就要抱不下，還是去工作人員那邊要了一只袋子，才讓一大群白軟軟免於了被放在地上的命運。

“要不要再多抓點？”赤司的手還按在操縱桿上，扭著頭問她。

“不用了，”冬花把目光從紙袋裏的玩偶上撕下來，歪著頭笑出梨渦，“這些很足夠了，我都好喜歡，果然不愧是征君呢，無論什麽都可以超——完美地完成。”

“……”赤司從小到大聽過的奉承不計其數，類似的話聽得耳朵幾乎要起繭子，然而她這一句似乎就帶了與眾不同的味道。他對上少女全心全意依賴的眼睛，視線微妙地飄忽了一瞬，少年將手握成拳抵在唇邊，輕咳一聲，“喜歡就好。”

“征君要不要拿一個？”

兩人在工作人員“終於走了——”的疲憊目光下離開了娃娃機區域，在休息區的長椅上並排坐下，冬花扒著紙袋的邊緣，眼睛晶亮地看了好一會，扭過頭來看著他。

赤司本來在閉目養神，聞言也睜開了眼睛，語調有些慵懶：“嗯？”

冬花已經習慣了自己對他聲音的反應，相當熟練地瞇眼承受住後背的麻癢，然後在紙袋裏麻利地拿出一只小獅子，興致勃勃地舉到他眼前：“這個！要嗎？”

赤司抱著雙臂，面無表情地跟女朋友舉到眼前的小獅子對視了一會，平靜張口，簡短地“啊”了一聲。

冬花沒忍住，捂著嘴笑了出來。

原因無他，那只小獅子大概是工廠的錯品，眼睛的顏色居然是不同的，左邊的豆豆眼是橙色，右邊卻是赤紅。之前沒發現大概是因為一個忙著抓，一個忙著對男朋友捂著嘴星星眼，結果都沒有註意到。

“和征君很像吧？”

冬花咬著下唇，笑意依舊含在唇邊，將唇角平平的小獅子擺到男朋友臉邊，湊在一起看殺傷力加倍，她被一大一小兩只異瞳獅子一起面無表情地註視，頓時就忍不住扭過頭咬著唇角笑起來。

“那這只就給我了？”赤司把小獅子接了過來，繼而又抓起少女的手腕看了一眼時間。

他們比之前定好的約會時間早了整整一個小時，此時離正午的用餐時間還有幾個小時。

他把小獅子放回紙袋，彎身把女朋友和紙袋一起握在手裏：“先把玩偶寄存一下，接下來去哪兒？”

她難得來這樣的地方玩一次，又是和喜歡的男孩子，此時興致仍然很高，表情也比平常生動活潑太多，不過她第一次來，對這裏的設施並不了解，因而只是眨了眨眼：“聽征君的。”

於是把玩偶都寄存在了工作人員那邊，被“居然有這麽多？！”地驚恐註視了之後，他們剛要離開，卻聽到背後突然傳來一聲呼喊：

“小赤司——！”

冬花眨了眨眼，沒有立刻回頭，而是擡頭看向他：“是征君的熟人嗎？”

赤司頷首，輕聲說：“是初中時的隊友。”

奇跡的世代。

冬花在起初收集赤司資料的時候曾經看過帝光的比賽，聞言了然地點了點頭。

赤司轉過了身子，對那人揮了揮手：“涼太。”

黃瀨涼太已經沖到他們面前，興奮道：“真是好久不見了呢小赤司！自從Inter High之後就沒見過面了吧！”

說罷，他像剛剛才發現冬花一樣，疑惑地低下頭來——半藏在赤司身後的少女身上還穿了一件尺寸不大合適的風衣：“欸？這是……小赤司的女朋友嗎？”

“嗯，沒錯，”赤司扶住了她的後背，“我的女朋友，西園寺冬花；冬花，這是黃瀨涼太。”

冬花對他微微鞠了一躬：“初次見面，黃瀨同學你好。”

「西園寺冬花」六個音節像是一把開啟他記憶的鑰匙，黃瀨涼太先是在兩人的註視下焦急地抓耳撓腮了好一會，半晌才恍然大悟地“啊——”了一長聲：“西園寺同學原來是帝光的嗎？”

“是這樣沒錯。”冬花對他點點頭。

“我想起來了！”黃瀨涼太拍了拍手，對於赤司一年一度從各個棋類社團打劫的行為顯然記憶猶新，對某位被寄予了「最有可能打敗赤司」的王牌同樣記憶深刻，“將棋社王牌！沒錯吧？”

冬花咬住下唇，依舊點了點頭：“沒錯。”

“涼太，”赤司適時接過話頭，“怎麽突然來了京都？”

“啊，”黃瀨涼太的註意力果然被轉移了過去，“學園祭結束了之後補了幾天假期，所以籃球部的一個前輩就說‘要不要去京都的寺廟參拜一下’，然後我們就來了。”

他微微側了側身子。

透過他讓出的空隙，赤司看到不遠處果然有一群少年——都是熟面孔——正在看著這邊。

“好了，就不打擾你們約會了，”黃瀨涼太對他們笑著擺了擺手。

赤司點了點頭：“好，如果有事，盡管給我打電話。”

“沒問題哦小赤司！——”

直到兩人的身影在眼前離開，黃瀨涼太才揉了揉頭發，向自己的前輩們走去。

還不等他走到眼前，森山由孝第一個迎了上來，語氣有些急迫：“我的美少女雷達剛才響了哦！！剛剛那個金發少女果然就是美人吧！”

“是美人沒錯，”黃瀨涼太攤了攤手，“不過已經是小赤司的女朋友了哦，如果你想Winter Cup承受洛山隊長的怒火，可以去搭訕。”

森山由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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