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偏激：“別人敢議論你，是因為你不夠強大，顏言語，讓我們幫你變強，強到無人能及的時候，誰都傷害不了你。”

我看著他，用很專註的眼神，並咽下了所有要說的話。

愛著我的人，默默付出，苦心經營，全都是為了我不受傷害，我何德何能，何其有幸？

所以，還有什麽話要說的呢，安心享受眼前的幸福就好了。

雅顏成功上市，陳玉瑾獨擋一面，成為雅顏總經理，傅少為副總，一切歸於平靜，我將這個好消息，帶給了孫堯北和付薇然。

彼時，他們正經歷著常人無法忍受的痛苦。

付薇然毒癮發作，被孫堯北綁在床上，她淚流滿面的看著他，苦苦哀求道：“堯北，你行行好，給我一口，只要一小口。”

孫堯北臉色慘白，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忍住沒有落下來，咬著牙語氣果決：“不行！”

我看著眼前的景象，痛心疾首。

戒了這麽久，薇然還這麽痛苦，不知道這一對苦情人，還要歷經多少折磨和傷痛，才能夠修成正果。

付薇然拼命掙紮，繩子陷進肉裏，勒傷了她的皮膚，鮮血染紅了她的白色連衣裙，卻還是無法掙脫。

她破口大罵起來：“孫堯北，你這個狠心的畜生，我有今天，是拜你所賜，你卻要見死不救，等我......等我好了，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孫堯北，你見死不救是吧，好，好的很，多少次我都想要拿刀捅死你，卻下不了狠心，你這是逼我弄死你是吧，你給我等著，等我緩過來，我一定不會手軟。”

她見孫堯北並不為之所動，又流著淚，可憐巴巴的哀求起來：“堯北，你知道嗎，我好痛苦，痛不欲生，求求你給我一口，只要一小口就行，堯北，你給我，我做你的女人，一輩子服侍你，追隨你，任你擺布都可以......”

我別過頭去，不忍心再看一眼。

曾經那麽幹凈，那麽好的一個女孩兒，淪落成今天這個樣子，可悲，可嘆。

卻不可憐，或者，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付薇然還在那裏苦苦哀求，她甚至提起了她的父親，我實在看不下去，走上去試圖勸說：“薇然，別說了，堯北的痛和苦並不比你少，他能夠面對你這個樣子，該是需要多大的勇氣啊，你又何苦這樣虐他的心。”

她沖我嘿嘿一笑：“美女，你一定是來拯救我的天使，給我一小口吧！”她已經......認不出我了。

我轉向孫堯北問：“為什麽不叫醫生？”他沒有回答，狠下心腸拿出一粒白色藥片，又倒了溫水，我按住他的手：“堯北，這是什麽？”

他淡淡答道：“安定！”

他將水杯湊近付薇然唇邊，語氣寵溺：“來，寶貝，這是你要的東西。”

付薇然一聽，黯淡無光的雙眸“唰”的一下子亮了，她幾乎是狼吞虎咽的服下了那粒白色藥片，一副饑不擇食的狼狽樣。

過了一會兒，藥物發揮了作用，付薇然沈沈睡著了。

孫堯北說：“姐，跟我聊一聊。”他很痛苦，也很壓抑，卻找不到傾訴對象，他就快要被逼瘋了。

我最後看了一眼付薇然，看著綁在她身上的繩子，心如刀絞。

“堯北，給她解開吧。”她白色連衣裙上的斑斑血跡，觸目驚心，我扭過頭去，再也不忍心去多看一眼。

“不，等到噩夢徹底結束吧。”他說著話，眼淚再次在眼眶中打轉，最終倔強的忍住沒有流出來。

我們慢慢走在戒毒所的運動場上。

“堯北，我理解你的痛苦，這裏沒有別人，你想哭就哭吧。”我說。

他卻很堅強的微微一笑：“哭有什麽用？以後，我不會再掉一滴眼淚。”他伸出拳頭，輕輕捶打著自己，語氣堅定的說：“我是個真正的男子漢不能讓眼淚把自己變成懦夫。”

越堅強的人越讓人心痛，作為朋友，我是心疼他的，但我還是勉強笑著勸道：“堯北，看到你這麽堅強，我就放心了，噩夢早晚有一天會徹底結束，會好起來的。”

沒想到，我的安慰，卻讓他更痛苦，他伸出手，緊緊抓住了自己的頭發，一臉的痛苦和絕望：“姐，好不了，你知道嗎，她老是服用安定，有一定的副作用，你看她現在連你都認不出來，我怕她有一天，會把我忘的幹幹凈凈。”

這讓我莫名想起了小言上的劇情：男主或者女主失憶，認不出對方，每天變著法子把曾經心愛的人，虐的體無完膚，就連旁觀者都會忍不住心痛，可想而知，置身其中的人，該是有多麽的痛。

你愛她，她卻把你當成陌生人，甚至是惡語相向，這種滋味，不比千刀萬剮好受。

“堯北，實在不行，你......”他是不會放棄的吧？

付薇然那麽慘，作為朋友，我不該勸他放棄，如果他真的放棄了薇然，我會從心底瞧不起他。

我咽下了接下來要說的話。

“為什麽不把她接回家照顧？”我想起了孫堯北的母親，那個女人，承受的痛苦並不比她的親生兒子少，“堯北，你媽媽知道你來這裏照顧薇然嗎？”

還有付薇然的媽媽，最近，她瘋了似的到處尋找女兒，連生意都不顧了，到處張貼尋人啟事。

孫堯北頹然癱坐在椅子上，用雙手捂住臉，喃喃說道：“我對不起媽媽！”

我在他身側坐下來，擡頭看著灰蒙蒙的天空，嘆道：“堯北，其實薇然失憶了也好。有一天，她戒掉了毒癮，卻發現她一時沖動，傷害的不僅僅是她自己，還有她的親人，愛人，以及愛人的家人......你讓她怎麽活下去？”手機在震，是顏溯打來的，他和紀俐茹也苦，紀俐茹愛著別人，顏溯愛著紀俐茹，幸福，為什麽要建立在痛苦之上？

我站起來，一只手按在孫堯北的肩膀上，語氣沈重的說：“堯北，保重，我還會來看你們。有時間，回去看看你的母親，經歷了這麽多的痛，你應該明白，有時候，我們沖動的去做一件荒唐的事情時，我們還應該為自己的親人考慮一下。”

他猛地擡頭看著我，我鄭重其事的看著他略微點頭。

我勉強扯起一絲笑容，握緊拳頭為他打氣：“加油，狗堅強！”

他一下子被我逗笑了，“放心吧，我會的。”

走出戒毒所，我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勉強將心中的壓抑釋放。

我給顏溯回了一通電話，電話接通，顏溯嘟囔著說：“小語，你怎麽不回家啊？”

他的語氣中，帶著濃烈的落寞和孤獨。

顏翎整天沈溺工作室，瘋了樣的雕刻，紀俐茹這一走，他實在是太孤獨了。

“嗯，我馬上就回去。”

我不忍心拒絕他，一口答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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