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阿蕓想完，黎若因已然哼著小調樂滋滋走了出去。

那兩套直裾還未做好，黎府裏卻傳出了些風言風語，黎若因在房裏剝著花生，聽阿蕓在一旁義憤填膺：“就今兒奴婢去後院，兩個浣衣的小丫頭在那裏嘀咕，說小姐尚未及笄，就公然在大街上和男子摟摟抱抱，衣衫不整…”

黎若因往嘴裏拋一顆花生米挑眉道：“我並未做什麽虧心事，她們說便說去。”阿蕓使勁跺跺腳壓低聲音：“可她們還說，小姐不守婦道，與人有了肌膚之親，卻又被男子拒婚，無才無德！”

“咳…”黎若因的花生米嗆在喉嚨裏。

自己確然被人抱了，也卻然把抱她的那個人嚇得不敢娶自己，可這話未免也太陰毒了些，她啪一聲拍在桌子上，花生一顆顆蹦得老高：“這話是誰傳出去的？”

阿蕓俯身倒她耳邊：“奴婢去打聽了，那個勞什子肖澤公子，今年不滿弱冠，已然納了兩房偏房，那日來提親，不過也是看中了小姐的美貌罷了，他面上裝的人五人六，背地裏卻不知什麽德性，指不定便是他傳出去的，被有心人借題發揮了。”

黎若因松了一口氣：“得虧是早兒早兒把他嚇跑了啊…”話音未落，房門哐當一聲被推開，進來兩個婢女：“小姐，老爺找您。”

“爹回來了？”黎若因瞇起眼睛，“不對，你們是謝姨娘跟前的丫頭罷？”兩人雖低著頭，神態裏卻藏著幾分傲倨：“奴婢們只負責把話帶給小姐。”

黎若因與阿蕓相視一眼，淡淡道：“知道了。”

她爹現在恐怕得氣得不輕。

阿蕓有些慌神：“小姐，老爺若是信了流言，非得扒了你的皮！要不咱們現在趕快偷偷上伽和寺避一避罷…”

黎若因輕笑一聲，再剝一顆花生塞到嘴裏拍拍手站起身：“那你家小姐不就成畏罪潛逃了？難怪這幾天眼皮直跳呢，不過她卻是幫了我，父親就算不信，也非得把我趕到寺廟裏去不可了。”

大堂裏氣氛凝固的像塊冰，黎若因大眼一掃，只有父親和謝氏在，哦，快十五了，母親應該在賬房忙著，謝氏的時辰倒挑的不錯。

太師椅上的黎太守一手撐著太陽穴，面色有些不虞：“阿因，自己坐。”一旁站著的謝氏心裏咯噔一下，怎麽還讓她坐？

黎若因甜甜笑道：“女兒不敢。”黎太守擡起一只眼皮：“怎麽？”

黎若因眨眨眼：“女兒在深府中長大，雖然無才無德，卻也懂得察言觀色，父親面色沈沈，想來諸事壓身不勝煩擾，而謝姨娘神采奕奕，像是期待著什麽。”謝氏睜大眼睛：“小姐你…”話語卻被黎太守打斷：“不錯，你繼續說，旁人閉嘴。”

黎若因向前一步：“父親煩憂而且庶母不得坐，女兒也只能站著了。”黎太守面色一緩，竟笑了一聲，緩緩道：“庶母是奴才，嫡女是主子，你只管坐。”

黎若因松了一口氣，看來父親還是相信她的。謝氏眼中挑釁的神色一掃而光，帶著些許驚恐盈盈拜倒：“老爺，您這是何意？”

黎太守將目光放在坐下喝茶的黎若因身上：“你既聰慧，可知我今日教你來所為何事？”

黎若因悠悠然放下茶盞：“啊，女兒聽府中一些浣衣砍柴的下人們說，女兒在集市上公然與男子親熱，摟摟抱抱衣衫不整，無才無德不守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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