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角的飽嗝中，兩人恢覆了呼吸，隱約嗅到了一股腥甜的味道。

“小角，這是什麽？”

“地氣，人類不能吃。”雲沐月點頭，微微笑道，“你吃了會長大嗎？”

“嗯！”小角此時已幻化出五官，眼眸與雲沐月極為相似，一看便像是她的翻版。

小角似是照著她的模樣去幻化的，只有一張唇不太相同。

吞了濃霧後，小角吸收得很快，又長出了一個腦袋，圓滾滾的腦袋掉在地上，一彈而起，直沖外面的濃霧。

過了一會兒，外邊的濃霧越來越淡，而濃霧裏的小角已逐漸幻化出脖子、軀幹與四肢。

待它回來後，令人哭笑不得的，是它竟然有一條毛茸茸的尾巴，像是貓尾，在身後輕輕地搖晃著。

小角撲到雲沐月懷裏，個子很小，只有七歲大，但模樣與雲沐月有七成相似，倒像是雲千竹的兄弟姐妹。

小角的模樣逐漸變化，變成了魔族模樣，身後的尾巴也消失了，但若是觸碰，還能摸得著。

小角問：“沐月沐月，我們出去好不好？”

“怎麽了？”

“我要吃更多的地氣，這樣才能跟你走。”小角可憐兮兮地望著她，“你要回去，我要跟你走。”

雲沐月應下了。

反正要出去尋找其他同伴，順帶能讓小角吃吃地氣，也是好的。

城門沒魔守著，魔界晝夜不分，這城門也就整日整日地開著。

雲沐月帶著小角去了地氣最濃郁的一處，而裴淩夜則留在城中查探消息，小角給了他一個漆黑的珠子，說是帶在身邊可以不受地氣困擾。

這珠子對他而言似是很重要，小臉變得煞白，被雲沐月抱在懷中，沒精神地閉上雙眼。

小角吸食地氣的速度很快，雲沐月前進的步伐並不受困擾。

白霄不知怎的，竟跑去沈睡了，說是進入了成年期，恐有好長一段時間不能保護她。不過有小角在，在魔界她定能安然無恙。

往北走，朝寒冰地獄而去，一路上果真尋到一人，是天機谷弟子，小角小手一揮，便將她收了起來。

只是再往前便是荒蕪之地，荒蕪之地沒有地氣，一眼便能看到底。

她想了想，帶著小角去了另一個方向，這回運氣不好，並未尋到什麽人，只好回程。

此時小角恢覆了精神，身體逐漸凝實，也有了重量，不再那麽輕飄飄。不過按他所言，這還不夠，起碼要半個魔界的地氣。

魔界地處寬廣，她要走遍半個魔界嗎……

“不用的，我可以自己走。”小角眨了下眼睛，“你們拿著珠子，在那裏等我，不要出來。”

雲沐月苦笑道：“我要尋朋友，還得與你一道出來。”

“那我再給你個珠子！不過現在不行。”小角困擾地皺起眉頭，“我還沒休息好。”

雲沐月揉了揉他的發頂，發現他的頭發很硬，但十分順滑，還帶著地氣的那股腥甜味道。

小角在四個時辰後便幻化出第二個珠子，給雲沐月悄悄留下後，便消失了。

雲沐月細心照料著師侄，發現他留下的珠子後，無奈地笑笑。

小角這回去了好幾日，雲沐月帶著珠子找回了不少人，但天機谷弟子只有最先尋回來的那人。

許是吸食了地氣，這些人一直在昏迷，幸而大多辟谷，她不需要餵食。

裴淩夜出去這幾日也帶回了魔界的消息，發現每座魔城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有一場大賽，強者為勝，有的是給獎勵，有的便像是上回聽到那樣，跑去人界或其他地界，尋個樂子玩玩。

魔界因人數稀少，是以不會在人界肆意妄為，但悄悄帶幾個寵物回來不成問題。

裴淩夜潛入過其他院子，其中便有一個院子裏有一女性人類，不過肚子鼓起，面上帶著溫和的笑，怕是和魔族有了感情……

突變發生在雲沐月照料天機谷弟子時，在她察覺到危機時，已經來不及了，一只手竟然尖利如刀劍，狠狠插入她的右肩。

不僅是背後，眼前所見的每一個人，都突然暴起，眼眸中血絲蔓延，皮膚之下隱約有黑線流走，活像個行屍走肉。

雲沐月悶哼一聲，將那只手拔出，但十來個人類將她團團圍在中央，饒是她實力不菲也難保性命。

更別提這群人當中，只有那個天機谷弟子實力比她弱，其餘人不是築基期就是開光期，身體更是堅硬如鐵，打穿墻壁不在話下。

她面不改色，捏緊手中的珠子，渾然不覺肩膀上的鮮血順勢流下，落到了手中，將珠子染紅。

這群人步步逼近，倏忽間閃起一陣白光，小角的身形若隱若現，仰天尖嘯，地氣一沖而起，緊緊包裹著那些人。

這動靜也引來了外面的魔族，魔族的血是紫色的，雲沐月身上的血可遮掩不住，再加上這屋子裏的十幾個人……

雲沐月頓覺頭痛，沖小角道：“小角，我該怎麽出去？”

“我帶你去地下。”小角的聲音變得虛無縹緲，“將珠子拿好，不要丟了，否則我也保不住你。”

他的聲音愈來愈小，雲沐月眼前一黑，下意識閉上雙眼，再睜開時，面露驚愕。

地下的場景竟然是和地上相反的！就像是一個鏡面，而她正站在屋檐上，望著倒立的桌椅板凳怔楞發呆。

小角飄在她身側，小手一揮，她身形一沈，在半空中旋身，穩穩落地。

望著原先站著的屋檐，雲沐月摸了摸鼻子，感覺到不可思議。

莫非整個地下都是這樣？心中狐疑的雲沐月推開門，一眼便看到了和地上完全一模一樣的場景，只是沒有生物，也沒有路邊的野花，寂靜地令人肝顫。

小角跟隨她身後，聲音縹緲，緩緩道：“這是我的家，不過他們都消失了，現在只有我一個。”

雲沐月沈默片刻，問道：“小角，你是什麽？”

小角道：“我是魔界的地氣所化，在數萬年前，魔界的地氣還沒這麽稀薄，我還有很多朋友，但現在只有我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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