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二章拎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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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二章拎不清
梅少卿拍了拍荊和的肩膀，見他的眼中仍有幾分遲疑，便緩緩說道：“他不但是陸石，還是孟雪崖手中的一把刀。你也許會覺得，你本來就是孟雪崖救回來的，即便陸石是把刀，也不會有什麽問題，是嗎？”
她說到這裏，敏銳地察覺到荊和的瞳孔微縮。
梅少卿搖了搖頭，徹底擊碎了他的希望：“但你要記住，孟雪崖買你回來，不是為了替自己培養一個助力。他買你回來，單純是因為知道我在找你。也就是說，無論如何你沒辦法徹頭徹尾成為孟雪崖的人，他永久無法像相信陸石一樣相信你。”
荊和混身一震，心中唯一的僥幸也隨著梅少卿的聲音消失了。
“梅小姐教訓的是……”
“這不是教訓。”梅少卿看了荊和一眼，說道，“不管由於什麽原因，你要記住你姓的是梅，而不是姓孟。荊和，我想你應該早點擺正自己的位置。”
“可是，您和公子他不是也……”荊和一直覺得，孟雪崖和梅少卿兩人遲早是要在一起的，既然如此又為什麽非要分出彼此？
梅少卿回頭看了眼孟雪崖緊閉的房門，臉上露出個似笑非笑的表情：“荊和，你聽過一種雜耍嗎？在斷崖之間系上一根鐵索，然後只拿著一根木棍維持平衡，在毫無保護的情況下，從鐵索的這一頭走到那一頭。”
荊和搖了搖頭，他聽得冷汗直流，怎麽可能有人冒著生命危險，只為表演一段雜耍？
“所以，我現在就是在鐵索上的那個人。”梅少卿淡淡地說道，“難道，你也要步我的後塵嗎？”
要步梅小姐的後塵？
荊和被梅少卿的話弄得一頭霧水，他雖然不明白，梅少卿為什麽說自己是在斷崖上走鐵索，但卻不得不正視她的態度。
他知道自己，早就應該擺正態度，把梅少卿當著真正的主子。而非一直把孟雪崖放在梅少卿前頭，以前梅少卿從沒有警告過自己，卻不代表她一點也不在意這件事情。
這段時間，的確是自己過分了。
荊和目送梅少卿離開，自己則轉身進了院子。他進到孟雪崖的房間時，發現孟雪崖靠坐在床上，似乎在等他回來。
荊和想起梅少卿的話，看見孟雪崖臉上的表情，心裏一驚，立刻問道：“公子，剛才梅小姐的話……”
“我都聽到了。”孟雪崖淡淡地看了荊和一眼。
荊和摸不透孟雪崖的意思，目光停留在他的臉上，等他先向自己開口。
他還以為孟雪崖會生氣，沒想到對方只是微微一笑，說道：“玉莊希望你怎麽做，你怎麽做就是了，無需看我的臉色。”
“可是……公子的救命之恩，荊和無以為報。”荊和深吸了口氣。
如果不是孟雪崖，他可能已經被賣到下一戶人家手上，根本不可能習得一身武藝，還過得這麽愜意。
孟雪崖對他的恩情如同再造，荊和沒辦法把這件事情拋到腦後。
孟雪崖聽到荊和的話，不由地多看了他幾眼，心想如果他不是梅少卿指名要的人，把他留在自己身邊，也是難能可貴的一個心腹。
但他上輩子便是梅少卿身邊的人，梅少卿也十分看重他，如果他把人留在自己身邊，恐怕梅少卿要找他拼命。
“你可記得，玉莊來兗州的第一天是什麽心情？”孟雪崖勾了勾嘴角，把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自己找了個舒服的地方重新靠好。
荊和抿了抿嘴唇，點頭道：“我記得，梅小姐那天看起來很不高興。”
孟雪崖也點頭，若有所思地繼續問：“她那天確實很不高興，那你又知道她為何不高興？”
“這……”荊和臉上露出茫然之色。
在他看來，主子的事情做下人的不便打聽。而且，他當時才與梅少卿初次見面，對方是高門嫡女，而自己只是個小小的侍衛，又哪裏敢打探她的事情？
“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事情。”孟雪崖看了荊和一眼，繼續往下說道，“我在這裏同你說也是一樣的，她那天不高興是因為見到了你。”
荊和一驚，立刻想要問，自己是不是哪裏得罪梅少卿了。
可孟雪崖沒給他說話的機會，一個眼神就把他的話堵住了：“我之所以特地從人牙子手裏，把你給買回來，是因為知道玉莊在找你。既能討她歡心，又能讓你對我心存感激，這樣兩全齊美的事情有何不可呢？”
荊和瞪大了眼睛，雖然他隱隱知道孟雪崖的意思。可由他親自說出來，他心裏還是有幾分異樣，這讓他感覺自己似乎只是一件籌碼，只是湊巧與兩人有了聯系而已。
“但顯然，玉莊她很在意你，是不是全心全意地忠心於她。”孟雪崖似乎察覺荊和的想法，發出一聲輕笑，“因此，你大可不必在意所謂的恩情。即便沒有我，你很快也會離開牙行。”
荊和聽得心中五味摻雜，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
“我不是很明白，梅小姐她與我素不相識，為什麽一直在找我？”荊和把自己最想要了解的話問了出來。
孟雪崖顯然不願意告訴荊和，他轉了轉眼珠子，笑道：“她的心思藏得深，不願意讓人知道的，誰也不會清楚。”
荊和站在原地沒有說話。
孟雪崖平躺下來，輕飄飄地說道：“後日我們便啟程回京城。到時，你便直接到梅府去吧。”
荊和恭敬地應了一聲，轉身走出房門，替孟雪崖把門關上，自己則站在房外的石階上，親自替孟雪崖守起夜來。
他本來以為，孟雪崖哪怕是發怒，也不應該是現在這個表現。可孟雪崖的一句話，卻讓他徹底清醒過來。
他能到長史府的根本原因，是因為梅小姐想要找他。而孟長史把他買回去，也是看在梅小姐的份上。
如果自己再這樣拎不清的話，那才是有愧梅小姐對他的幫助。
而房間裏的孟雪崖並沒有睡下，而是從床下的一個木匣子裏拿出一封信。他打開信封，掏出裏頭的信紙，信紙上端秀的字跡出現在他面前。
他迅速讀完信，把信紙揉成一團，用火點著燒了。
而後，臉色鐵青地披衣起床，用房間裏擺的紙筆，飛快地寫了一封信，塞進一個竹管裏，而後借口要上茅廁，把竹管藏進茅廁附近的一個花盆裏……
這一切都沒人發現，他面色如常地回了房間，這才熄燈睡下。
直到淩晨，一個家丁打扮的男子才悄聲靠近花盆，把裏面的竹管取了，迅速地帶出太守府，到府外交給一個黑衣人。
等到天亮，梅少卿一起來便收到一封信。這封信是許應如來的，信裏說了些道觀裏的事情，又著重提了王家的小姐，深夜來找她談話的事情。
梅少卿並不認得這位王小姐，但由於她家世顯赫，在進京後還是了解了不少。這位王小姐前幾年喪母，便在玄一觀裏帶發修行，順便替她母親守了幾年的孝。
據說，進玄一觀前王夢歧在京中風頭很盛。由於她面容姣好，舉手投足間有大家風範，是京中難得的才貌雙全的貴女，每次出場排場僅此於宜安公主，與今上的同胞弟弟恭親王的嫡女丹陽郡主。
所以，一時在眾貴女之間是眾星捧月。到了成婚的年紀，踏破她家門檻去求親的世家公子不知凡幾。
可惜，王夢歧是沒有一個看得上眼的，加上她家人又想多留她幾年。未成想，中途她母親去世，親事便耽擱到了現在。
可饒是如此，王夢歧出玄一觀的消息一出，不過幾天便又成了炙手可熱的人物。
梅少卿放下手裏的信，想不明白王夢歧為什麽這麽關心自己。她與王夢歧素不相識，而她外祖與王家也沒有什麽糾葛，王夢歧沒道理連一天都等不得，這麽頗不及待地通過許應如試探自己。
沒想到她才來兗州，京城就變得這樣有意思了。
梅少卿深吸了口氣，暫時把信放到一邊，用了一些下人送來的粥，便乘馬車去了府衙。
她一到府衙還沒坐到椅子上，祁文相就火急火燎地找上來，一見到她一張臉就皺得和橘子似的：“梅小姐，我聽葉大人府上的人說，您和孟長史明天就要回京城？”
梅少卿一見到他，就知道他為了什麽事情而來，點頭道：“祁主薄的消息倒是很靈通，我與孟長史的事情已經解決了。那群水寇的事情也已經有了起色，太女殿下在京中的事務繁多，便打算早些回去。”
“可、可是……”祁文相一聽梅少卿真的要回去，急得在原地踱起腳。
他急匆匆走到門旁，看了看外頭沒有其他人，連忙問道：“梅小姐，你可是答應我的，只要我出手幫你們，你們便……”
梅少卿連忙讓他打住，笑道：“祁主薄稍安勿躁，美香的事情我是掛在心上的。你放心吧，她過不了多久，就又會回兗州來的。”
“梅小姐此話當真？”祁文相雙眼一亮，立刻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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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少卿拍了拍荊和的肩膀，見他的眼中仍有幾分遲疑，便緩緩說道：“他不但是陸石，還是孟雪崖手中的一把刀。你也許會覺得，你本來就是孟雪崖救回來的，即便陸石是把刀，也不會有什麽問題，是嗎？”
她說到這裏，敏銳地察覺到荊和的瞳孔微縮。
梅少卿搖了搖頭，徹底擊碎了他的希望：“但你要記住，孟雪崖買你回來，不是為了替自己培養一個助力。他買你回來，單純是因為知道我在找你。也就是說，無論如何你沒辦法徹頭徹尾成為孟雪崖的人，他永久無法像相信陸石一樣相信你。”
荊和混身一震，心中唯一的僥幸也隨著梅少卿的聲音消失了。
“梅小姐教訓的是……”
“這不是教訓。”梅少卿看了荊和一眼，說道，“不管由於什麽原因，你要記住你姓的是梅，而不是姓孟。荊和，我想你應該早點擺正自己的位置。”
“可是，您和公子他不是也……”荊和一直覺得，孟雪崖和梅少卿兩人遲早是要在一起的，既然如此又為什麽非要分出彼此？
梅少卿回頭看了眼孟雪崖緊閉的房門，臉上露出個似笑非笑的表情：“荊和，你聽過一種雜耍嗎？在斷崖之間系上一根鐵索，然後只拿著一根木棍維持平衡，在毫無保護的情況下，從鐵索的這一頭走到那一頭。”
荊和搖了搖頭，他聽得冷汗直流，怎麽可能有人冒著生命危險，只為表演一段雜耍？
“所以，我現在就是在鐵索上的那個人。”梅少卿淡淡地說道，“難道，你也要步我的後塵嗎？”
要步梅小姐的後塵？
荊和被梅少卿的話弄得一頭霧水，他雖然不明白，梅少卿為什麽說自己是在斷崖上走鐵索，但卻不得不正視她的態度。
他知道自己，早就應該擺正態度，把梅少卿當著真正的主子。而非一直把孟雪崖放在梅少卿前頭，以前梅少卿從沒有警告過自己，卻不代表她一點也不在意這件事情。
這段時間，的確是自己過分了。
荊和目送梅少卿離開，自己則轉身進了院子。他進到孟雪崖的房間時，發現孟雪崖靠坐在床上，似乎在等他回來。
荊和想起梅少卿的話，看見孟雪崖臉上的表情，心裏一驚，立刻問道：“公子，剛才梅小姐的話……”
“我都聽到了。”孟雪崖淡淡地看了荊和一眼。
荊和摸不透孟雪崖的意思，目光停留在他的臉上，等他先向自己開口。
他還以為孟雪崖會生氣，沒想到對方只是微微一笑，說道：“玉莊希望你怎麽做，你怎麽做就是了，無需看我的臉色。”
“可是……公子的救命之恩，荊和無以為報。”荊和深吸了口氣。
如果不是孟雪崖，他可能已經被賣到下一戶人家手上，根本不可能習得一身武藝，還過得這麽愜意。
孟雪崖對他的恩情如同再造，荊和沒辦法把這件事情拋到腦後。
孟雪崖聽到荊和的話，不由地多看了他幾眼，心想如果他不是梅少卿指名要的人，把他留在自己身邊，也是難能可貴的一個心腹。
但他上輩子便是梅少卿身邊的人，梅少卿也十分看重他，如果他把人留在自己身邊，恐怕梅少卿要找他拼命。
“你可記得，玉莊來兗州的第一天是什麽心情？”孟雪崖勾了勾嘴角，把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自己找了個舒服的地方重新靠好。
荊和抿了抿嘴唇，點頭道：“我記得，梅小姐那天看起來很不高興。”
孟雪崖也點頭，若有所思地繼續問：“她那天確實很不高興，那你又知道她為何不高興？”
“這……”荊和臉上露出茫然之色。
在他看來，主子的事情做下人的不便打聽。而且，他當時才與梅少卿初次見面，對方是高門嫡女，而自己只是個小小的侍衛，又哪裏敢打探她的事情？
“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事情。”孟雪崖看了荊和一眼，繼續往下說道，“我在這裏同你說也是一樣的，她那天不高興是因為見到了你。”
荊和一驚，立刻想要問，自己是不是哪裏得罪梅少卿了。
可孟雪崖沒給他說話的機會，一個眼神就把他的話堵住了：“我之所以特地從人牙子手裏，把你給買回來，是因為知道玉莊在找你。既能討她歡心，又能讓你對我心存感激，這樣兩全齊美的事情有何不可呢？”
荊和瞪大了眼睛，雖然他隱隱知道孟雪崖的意思。可由他親自說出來，他心裏還是有幾分異樣，這讓他感覺自己似乎只是一件籌碼，只是湊巧與兩人有了聯系而已。
“但顯然，玉莊她很在意你，是不是全心全意地忠心於她。”孟雪崖似乎察覺荊和的想法，發出一聲輕笑，“因此，你大可不必在意所謂的恩情。即便沒有我，你很快也會離開牙行。”
荊和聽得心中五味摻雜，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
“我不是很明白，梅小姐她與我素不相識，為什麽一直在找我？”荊和把自己最想要了解的話問了出來。
孟雪崖顯然不願意告訴荊和，他轉了轉眼珠子，笑道：“她的心思藏得深，不願意讓人知道的，誰也不會清楚。”
荊和站在原地沒有說話。
孟雪崖平躺下來，輕飄飄地說道：“後日我們便啟程回京城。到時，你便直接到梅府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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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來以為，孟雪崖哪怕是發怒，也不應該是現在這個表現。可孟雪崖的一句話，卻讓他徹底清醒過來。
他能到長史府的根本原因，是因為梅小姐想要找他。而孟長史把他買回去，也是看在梅小姐的份上。
如果自己再這樣拎不清的話，那才是有愧梅小姐對他的幫助。
而房間裏的孟雪崖並沒有睡下，而是從床下的一個木匣子裏拿出一封信。他打開信封，掏出裏頭的信紙，信紙上端秀的字跡出現在他面前。
他迅速讀完信，把信紙揉成一團，用火點著燒了。
而後，臉色鐵青地披衣起床，用房間裏擺的紙筆，飛快地寫了一封信，塞進一個竹管裏，而後借口要上茅廁，把竹管藏進茅廁附近的一個花盆裏……
這一切都沒人發現，他面色如常地回了房間，這才熄燈睡下。
直到淩晨，一個家丁打扮的男子才悄聲靠近花盆，把裏面的竹管取了，迅速地帶出太守府，到府外交給一個黑衣人。
等到天亮，梅少卿一起來便收到一封信。這封信是許應如來的，信裏說了些道觀裏的事情，又著重提了王家的小姐，深夜來找她談話的事情。
梅少卿並不認得這位王小姐，但由於她家世顯赫，在進京後還是了解了不少。這位王小姐前幾年喪母，便在玄一觀裏帶發修行，順便替她母親守了幾年的孝。
據說，進玄一觀前王夢歧在京中風頭很盛。由於她面容姣好，舉手投足間有大家風範，是京中難得的才貌雙全的貴女，每次出場排場僅此於宜安公主，與今上的同胞弟弟恭親王的嫡女丹陽郡主。
所以，一時在眾貴女之間是眾星捧月。到了成婚的年紀，踏破她家門檻去求親的世家公子不知凡幾。
可惜，王夢歧是沒有一個看得上眼的，加上她家人又想多留她幾年。未成想，中途她母親去世，親事便耽擱到了現在。
可饒是如此，王夢歧出玄一觀的消息一出，不過幾天便又成了炙手可熱的人物。
梅少卿放下手裏的信，想不明白王夢歧為什麽這麽關心自己。她與王夢歧素不相識，而她外祖與王家也沒有什麽糾葛，王夢歧沒道理連一天都等不得，這麽頗不及待地通過許應如試探自己。
沒想到她才來兗州，京城就變得這樣有意思了。
梅少卿深吸了口氣，暫時把信放到一邊，用了一些下人送來的粥，便乘馬車去了府衙。
她一到府衙還沒坐到椅子上，祁文相就火急火燎地找上來，一見到她一張臉就皺得和橘子似的：“梅小姐，我聽葉大人府上的人說，您和孟長史明天就要回京城？”
梅少卿一見到他，就知道他為了什麽事情而來，點頭道：“祁主薄的消息倒是很靈通，我與孟長史的事情已經解決了。那群水寇的事情也已經有了起色，太女殿下在京中的事務繁多，便打算早些回去。”
“可、可是……”祁文相一聽梅少卿真的要回去，急得在原地踱起腳。
他急匆匆走到門旁，看了看外頭沒有其他人，連忙問道：“梅小姐，你可是答應我的，只要我出手幫你們，你們便……”
梅少卿連忙讓他打住，笑道：“祁主薄稍安勿躁，美香的事情我是掛在心上的。你放心吧，她過不了多久，就又會回兗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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