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三章河豚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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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三章河豚香
兗州城裏好久沒這麽熱鬧了。
城裏不明白內情的人，看著街上成群的衙役，來來回回地搜了半天，還以為發生了什麽大事，都圍在一起議論紛紛。
有的說，兗州城裏藏了一個江洋大盜。有的說，城裏又進來什麽采花大盜了，專采一些未出閣的小姑娘。還有的說，城裏出了個殺人犯，手段極其殘忍，逮誰殺誰，要是誰碰上了，那就倒了八輩子的血黴了。
總之，說什麽的都有。
他們正議論著，一個衙役拿著張畫像走到他們面前，指著畫像上的美貌女子問道：“別有的沒的瞎猜了，我們府衙正在找這個叫劉美香的女人，你們看見過他沒？”
劉美香雖然是個美人，但平時深居簡出的，也不是人人都認得她。只是覺得，畫像上的女子長得怪是好看。
人群裏忽然有個人指著畫像說道：“誒？這不是青竹巷的劉美香嗎？我下午的時候在龍興寺上鄉，還看到她與她丈夫走在一塊兒，府衙找她幹什麽？”
衙役一聽他的話，頓時來了精神，問道：“你說在龍興寺，看到她和趙五走在一塊兒？”
那人點頭道：“沒錯，就是和趙五在一塊。”
衙役連忙問道：“後來，他們去哪了？”
“去哪了？我也不知道，看他們的走的方向，好像是往九仙橋去了。其餘的，我就不知道了。”他回答道。
衙役聽了話，連忙朝後頭的人揮了揮手，大聲說道：“都別問了，快和我出城去找一找！”
九仙橋在兗州東門之外，兗州環城有護城河。東城外的河上有座架，就叫九仙橋。
這九仙橋附近就是泗水河，下了幾天的雨，雨勢雖然不是太大。但加上春汛，泗水河也已經漲了起來。如果劉美香“失足”掉進了河裏，那他們就是找到明年去，也不一定能找到劉美香了。
想到廖功曹下的死命令，衙役們心頭的壓力又感覺重了幾分。
而此時，九仙橋附近臨水的一間小餐館。這間餐館建在泗水河邊上，旁邊就是泗水河渡口，時常有人為了口腹之欲，從城中特地跑出來，就是為了喝一口鮮美的魚湯。
而此時，小餐館一個臨河的位置。
窗外細雨濕流光，岸邊種了一排垂柳，柳樹的枝條在微風中翩翩起舞。幾只燕子從雨幕中飛過來，停在柳樹上，歪著腦袋看窗外的情形。
劉員外正與一個看起來二十餘歲的男子對坐著，這男子生得十分俊朗，雖然一身粗衣麻布，卻掩蓋不了他身上自帶的一股清貴之氣。
店小二給兩人端上來一個銀壺，壺裏是熱過的米酒，劉員外特意吩咐，往裏頭加了些白糖。
男子也不用杯子，對著壺嘴喝了一口，滿意地點了點頭，才看向對面的劉員外。
“你會主動請我吃河豚？說吧，又有什麽事情叫我去忙的？”他看了眼劉員外，給自己倒了杯米酒，伸出手逗了逗一只蹲在窗框上的燕子。
這只燕子肥嘟嘟的，不知道為什麽，一點也不怕人，惹得男子哈哈大笑。
劉員外沒有主動說話，也看了那只呆頭呆腦的燕子，笑著道：“車訟師哪裏的話？沒事，就不能吃你吃吃河豚？”
車訟師回過頭來，一臉拒絕的表情說道：“河豚吃個不得當，頂多要了我的命。要是踩了你劉員外挖的坑，那我死都要是你的鬼了。”
劉員外“呵呵”笑著，不是很有底氣的樣子，說道：“別，我們今天不談正事，就談談這幾天的雨吧。車訟師覺得，這寫雨的詩詞中，哪一句寫得最好？”
車訟師終於不再逗燕子，看著劉員外說道：“我不知道哪一句寫得最好，卻知道你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倒是覺得，馮正中的那一句‘細雨濕流光’，綿而不軟，回味無窮啊。”劉員外自顧自地說道，“而且這首詞裏，最後幾句也頗耐人尋味，比如‘薄幸不來門半掩’，又比如‘負你殘春淚幾行’。”
劉員外朝車訟師露出一個笑容，本來就不大的眼睛，看起來瞇成了一條縫。
車訟師喝了口酒，上下嘴唇一碰，道：“案子太小，不接。”
劉員外有些郁悶，他還沒說到底是什麽案子呢，人家就直接明白過來了。可他已經在孟長史與梅小姐面前誇下了海口，說什麽也要讓車訟師應下來。
劉員外咬了咬牙，說道：“再加兩只河豚！”
“再加一百只也不頂用。”車訟師完全不為所動，“別忘了，你之前托我辦事時怎麽說的？河豚就那麽幾天好吃，總不至於我賴在兗州城一輩子，把河豚吃完再走吧？”
“車訟師，您就行行好吧！”劉員外就差雙手合十，舉過頭頂對他頂禮膜拜了，“這次案子雖小，卻不是什麽小事情。這可是皇太女派來的兩位特使交待下來的，你也知道我的位置，不幫不行啊！”
車訟師大約知道，劉員外是周牧儀手底下的人，但具體他幫周牧儀做什麽，車訟師就不清楚了。
而且，他也有自知之明，這朝堂上的事情，他也不想知道得過多，以防惹禍上身。
“就算是皇太女派來的特使，又關我什麽事？”車訟師用手指彈了彈，衣角上沾的泥點子。
下雨天就是這點不好，出個門一不下心，就要弄臟鞋襪。如果不是劉員外說要請他吃河豚，他才懶得出來。
車訟師雖然沒有明確拒絕，但劉員外也知道這事是難了。
“那我怎麽同孟長史與梅小姐他們交待？”
劉員外可憐巴巴地盯著車訟師，卻見眼神動了動，問道：“你剛才說的是誰？”
“就是皇太女身邊的孟長史，還有那位梅小姐。”
車訟師聽清楚了劉員外的話，正色問道：“你說清楚了，哪位梅小姐？”
劉員外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嘴上還是詳細地說道：“京城梅侍郎的嫡長小姐，江左連老人的外孫女。”
他驚奇地看著車訟師，只見車訟師臉上露出一個罕見的笑容，那笑容越來越大，連一雙眼睛都染上了笑意。
他從來沒見到車訟師這樣高興過，即便他常笑，可也大多是不屑與勝券在握的笑容。像這樣真心實意的笑容，還真的是第一次出現在車訟師臉上。
劉員外心中頓時充滿疑惑，看他心情不錯，才敢試探著問：“莫非，車訟師認識這位梅小姐？”
“哦……”車訟師回過神來，輕快地說道，“我與這位梅小姐，的確有幾分淵源。”
“不知你們是……”
車訟師沒讓劉員外問下去，眨了眨眼睛，示意他適可而止：“好了，劉員外，你這個忙我幫了。”
劉員外喜出望外，早知道他求了這麽久，又是河豚，又是低聲下氣的，卻不頂梅少卿的一個名頭，就早些亮出梅少卿的身份好了，說不定還能省這一頓河豚呢！
但車訟師的心情卻出奇的好，看著店小二端上來的河豚，立刻給劉員外倒了杯酒，說道：“快吃，吃完了，就帶我去見那個叫劉什麽香的！”
這前後態度變化也太大了吧？
梅少卿的名頭真的就這麽好用？
劉員外看了眼車訟師手裏的酒壺，他如果記得沒錯，剛剛這家夥才對著壺嘴來了一口吧？他能不喝這杯酒嗎？
劉員外又叫了一壺酒，美其名曰盡興，偷偷地把原來的酒灑進泗水河裏。
店小二端酒壺上來時，無意中瞥了眼窗外，忽然看見了什麽，指著河裏的東西大叫起來：“你們快看！那河裏漂著的，像不像一個人？”
一句話讓店內的食客大驚失色，紛紛看向上游漂下來的一個籠子。籠子半浸在水中，只有籠頭翹起來，露在河面上，當中影影綽綽，似乎真的像一個女子半浸在水中！
而泗水河的河水頗是湍急，眼看著那女子就要漂過去，再往前就是一處深潭。那個地方河水看似平靜，看實則暗藏漩渦，若是她真的漂到那裏，就是大羅神仙也撈不上來！
“快！開船！不管是死是活，把她撈上來再說！”
渡口的船家與店裏的夥計合力，終於把那個籠子撈上了船。那籠子正好一人大小，籠中不但裝了一個被捆了手腳的女子，她的腳上還綁著一個份量不輕的石頭。
若不是此時泗水河正值春汛，水流遠比平時湍急得多，而那石頭的重量又不至於讓人沈進河底，那女子也不會漂在河面上，一直被沖到渡口附近。
劉員外趕到渡口邊上，看見眾人把那籠子搬到岸上，解開籠子上的繩索，將籠裏的女子救出來時，他禁不住長長地倒吸了一口冷氣。
他萬萬沒想到，剛剛他才和車訟師說，吃完河豚就帶他見劉美香。
可這河豚還沒吃完，劉美香卻已經出現在他們面前。
而且，還是用這樣的方式，出現在他面前！
他不敢想象，如果當時不是店小二眼尖，劉美香會不會就這麽從他們眼皮子底下漂過，沈進下游的深潭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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兗州城裏好久沒這麽熱鬧了。
城裏不明白內情的人，看著街上成群的衙役，來來回回地搜了半天，還以為發生了什麽大事，都圍在一起議論紛紛。
有的說，兗州城裏藏了一個江洋大盜。有的說，城裏又進來什麽采花大盜了，專采一些未出閣的小姑娘。還有的說，城裏出了個殺人犯，手段極其殘忍，逮誰殺誰，要是誰碰上了，那就倒了八輩子的血黴了。
總之，說什麽的都有。
他們正議論著，一個衙役拿著張畫像走到他們面前，指著畫像上的美貌女子問道：“別有的沒的瞎猜了，我們府衙正在找這個叫劉美香的女人，你們看見過他沒？”
劉美香雖然是個美人，但平時深居簡出的，也不是人人都認得她。只是覺得，畫像上的女子長得怪是好看。
人群裏忽然有個人指著畫像說道：“誒？這不是青竹巷的劉美香嗎？我下午的時候在龍興寺上鄉，還看到她與她丈夫走在一塊兒，府衙找她幹什麽？”
衙役一聽他的話，頓時來了精神，問道：“你說在龍興寺，看到她和趙五走在一塊兒？”
那人點頭道：“沒錯，就是和趙五在一塊。”
衙役連忙問道：“後來，他們去哪了？”
“去哪了？我也不知道，看他們的走的方向，好像是往九仙橋去了。其餘的，我就不知道了。”他回答道。
衙役聽了話，連忙朝後頭的人揮了揮手，大聲說道：“都別問了，快和我出城去找一找！”
九仙橋在兗州東門之外，兗州環城有護城河。東城外的河上有座架，就叫九仙橋。
這九仙橋附近就是泗水河，下了幾天的雨，雨勢雖然不是太大。但加上春汛，泗水河也已經漲了起來。如果劉美香“失足”掉進了河裏，那他們就是找到明年去，也不一定能找到劉美香了。
想到廖功曹下的死命令，衙役們心頭的壓力又感覺重了幾分。
而此時，九仙橋附近臨水的一間小餐館。這間餐館建在泗水河邊上，旁邊就是泗水河渡口，時常有人為了口腹之欲，從城中特地跑出來，就是為了喝一口鮮美的魚湯。
而此時，小餐館一個臨河的位置。
窗外細雨濕流光，岸邊種了一排垂柳，柳樹的枝條在微風中翩翩起舞。幾只燕子從雨幕中飛過來，停在柳樹上，歪著腦袋看窗外的情形。
劉員外正與一個看起來二十餘歲的男子對坐著，這男子生得十分俊朗，雖然一身粗衣麻布，卻掩蓋不了他身上自帶的一股清貴之氣。
店小二給兩人端上來一個銀壺，壺裏是熱過的米酒，劉員外特意吩咐，往裏頭加了些白糖。
男子也不用杯子，對著壺嘴喝了一口，滿意地點了點頭，才看向對面的劉員外。
“你會主動請我吃河豚？說吧，又有什麽事情叫我去忙的？”他看了眼劉員外，給自己倒了杯米酒，伸出手逗了逗一只蹲在窗框上的燕子。
這只燕子肥嘟嘟的，不知道為什麽，一點也不怕人，惹得男子哈哈大笑。
劉員外沒有主動說話，也看了那只呆頭呆腦的燕子，笑著道：“車訟師哪裏的話？沒事，就不能吃你吃吃河豚？”
車訟師回過頭來，一臉拒絕的表情說道：“河豚吃個不得當，頂多要了我的命。要是踩了你劉員外挖的坑，那我死都要是你的鬼了。”
劉員外“呵呵”笑著，不是很有底氣的樣子，說道：“別，我們今天不談正事，就談談這幾天的雨吧。車訟師覺得，這寫雨的詩詞中，哪一句寫得最好？”
車訟師終於不再逗燕子，看著劉員外說道：“我不知道哪一句寫得最好，卻知道你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倒是覺得，馮正中的那一句‘細雨濕流光’，綿而不軟，回味無窮啊。”劉員外自顧自地說道，“而且這首詞裏，最後幾句也頗耐人尋味，比如‘薄幸不來門半掩’，又比如‘負你殘春淚幾行’。”
劉員外朝車訟師露出一個笑容，本來就不大的眼睛，看起來瞇成了一條縫。
車訟師喝了口酒，上下嘴唇一碰，道：“案子太小，不接。”
劉員外有些郁悶，他還沒說到底是什麽案子呢，人家就直接明白過來了。可他已經在孟長史與梅小姐面前誇下了海口，說什麽也要讓車訟師應下來。
劉員外咬了咬牙，說道：“再加兩只河豚！”
“再加一百只也不頂用。”車訟師完全不為所動，“別忘了，你之前托我辦事時怎麽說的？河豚就那麽幾天好吃，總不至於我賴在兗州城一輩子，把河豚吃完再走吧？”
“車訟師，您就行行好吧！”劉員外就差雙手合十，舉過頭頂對他頂禮膜拜了，“這次案子雖小，卻不是什麽小事情。這可是皇太女派來的兩位特使交待下來的，你也知道我的位置，不幫不行啊！”
車訟師大約知道，劉員外是周牧儀手底下的人，但具體他幫周牧儀做什麽，車訟師就不清楚了。
而且，他也有自知之明，這朝堂上的事情，他也不想知道得過多，以防惹禍上身。
“就算是皇太女派來的特使，又關我什麽事？”車訟師用手指彈了彈，衣角上沾的泥點子。
下雨天就是這點不好，出個門一不下心，就要弄臟鞋襪。如果不是劉員外說要請他吃河豚，他才懶得出來。
車訟師雖然沒有明確拒絕，但劉員外也知道這事是難了。
“那我怎麽同孟長史與梅小姐他們交待？”
劉員外可憐巴巴地盯著車訟師，卻見眼神動了動，問道：“你剛才說的是誰？”
“就是皇太女身邊的孟長史，還有那位梅小姐。”
車訟師聽清楚了劉員外的話，正色問道：“你說清楚了，哪位梅小姐？”
劉員外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嘴上還是詳細地說道：“京城梅侍郎的嫡長小姐，江左連老人的外孫女。”
他驚奇地看著車訟師，只見車訟師臉上露出一個罕見的笑容，那笑容越來越大，連一雙眼睛都染上了笑意。
他從來沒見到車訟師這樣高興過，即便他常笑，可也大多是不屑與勝券在握的笑容。像這樣真心實意的笑容，還真的是第一次出現在車訟師臉上。
劉員外心中頓時充滿疑惑，看他心情不錯，才敢試探著問：“莫非，車訟師認識這位梅小姐？”
“哦……”車訟師回過神來，輕快地說道，“我與這位梅小姐，的確有幾分淵源。”
“不知你們是……”
車訟師沒讓劉員外問下去，眨了眨眼睛，示意他適可而止：“好了，劉員外，你這個忙我幫了。”
劉員外喜出望外，早知道他求了這麽久，又是河豚，又是低聲下氣的，卻不頂梅少卿的一個名頭，就早些亮出梅少卿的身份好了，說不定還能省這一頓河豚呢！
但車訟師的心情卻出奇的好，看著店小二端上來的河豚，立刻給劉員外倒了杯酒，說道：“快吃，吃完了，就帶我去見那個叫劉什麽香的！”
這前後態度變化也太大了吧？
梅少卿的名頭真的就這麽好用？
劉員外看了眼車訟師手裏的酒壺，他如果記得沒錯，剛剛這家夥才對著壺嘴來了一口吧？他能不喝這杯酒嗎？
劉員外又叫了一壺酒，美其名曰盡興，偷偷地把原來的酒灑進泗水河裏。
店小二端酒壺上來時，無意中瞥了眼窗外，忽然看見了什麽，指著河裏的東西大叫起來：“你們快看！那河裏漂著的，像不像一個人？”
一句話讓店內的食客大驚失色，紛紛看向上游漂下來的一個籠子。籠子半浸在水中，只有籠頭翹起來，露在河面上，當中影影綽綽，似乎真的像一個女子半浸在水中！
而泗水河的河水頗是湍急，眼看著那女子就要漂過去，再往前就是一處深潭。那個地方河水看似平靜，看實則暗藏漩渦，若是她真的漂到那裏，就是大羅神仙也撈不上來！
“快！開船！不管是死是活，把她撈上來再說！”
渡口的船家與店裏的夥計合力，終於把那個籠子撈上了船。那籠子正好一人大小，籠中不但裝了一個被捆了手腳的女子，她的腳上還綁著一個份量不輕的石頭。
若不是此時泗水河正值春汛，水流遠比平時湍急得多，而那石頭的重量又不至於讓人沈進河底，那女子也不會漂在河面上，一直被沖到渡口附近。
劉員外趕到渡口邊上，看見眾人把那籠子搬到岸上，解開籠子上的繩索，將籠裏的女子救出來時，他禁不住長長地倒吸了一口冷氣。
他萬萬沒想到，剛剛他才和車訟師說，吃完河豚就帶他見劉美香。
可這河豚還沒吃完，劉美香卻已經出現在他們面前。
而且，還是用這樣的方式，出現在他面前！
他不敢想象，如果當時不是店小二眼尖，劉美香會不會就這麽從他們眼皮子底下漂過，沈進下游的深潭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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