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三章榆木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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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三章榆木腦袋
祁文相見李四吞吞吐吐的，看看梅少卿，又看看他，不由沒好氣地說道：“自然是說，在這公堂上還由得你不說？”
李四見祁文相發怒，只好說道：“其實，事情是這樣的。我做事的米行離青竹巷很近，所以每天中午就回家裏吃飯。今天中午我回家時，就見劉美香站在她家門口招呼我，說她家的侍候的下人回去了，她一人提不動水，讓我幫她提一提。誰知……”
“繼續往下說。”梅少卿轉身把手裏的紙放在公堂書辦的桌上，紙上還很大一部分空白，叮囑他道，“李四說的每一句話都替我記錄下來。”
書辦接過紙張，恭敬地對梅少卿點了點頭，把紙張用鎮紙壓好，提著筆等李四說話。
李四在米行做事，雖然沒有多大的眼界，但到底還是有些見識的。梅少卿讓書辦把自己的話記錄下來，就意味著他將要對自己的話負全責。可是，別人不知道事情的真實情況，他自己還不知道嗎？
李四感覺自己的手心裏一片濕潤，心跳也快了起來。
可是，孔蓮卻使勁推了推他，罵道：“啞巴了？”
“誰知……誰知，我好意幫她提水，她竟趁我不註意，把她家大門給栓上了。然後……當著我的面解開衣服，說趙五常年不在家，讓我陪陪她。我當然不願意，可她竟威脅我，說我若不從了她，便大聲叫喊，說我非禮她！”李四氣也不喘地快速說道。
說完，還看了眼梅少卿，見她臉上沒有異樣，才長出了口氣。
可梅少卿卻看出了他的異樣，一個人若是說的實話，因為有事實依據，即便可能緊張，也不會是這種表現。因此，事實一定不像他描述的那樣，李四他一定在這件事上撒了謊。
“然後，你就屈從了？”梅少卿問道。
李四點了點頭，臉上還出現羞愧的樣子：“她不要臉，我還是要臉的，只好……”
他話音剛落下，就見孔蓮滿臉恨意，痛罵道：“我就知道是這個不要臉的狐貍精，逼迫我家老李的！趙五，如今證據確鑿，我看你還有什麽話說！”
趙五據著嘴唇，瞥了眼劉美香，一句話也沒說。
劉美香則冷哼了一聲，也不辯駁，她知道無論自己怎麽自證清白，這些人也不會相信她。從一開始，他們就認定她是所謂的狐貍精，認定是她勾引了所有人。
可他們也不想想，青竹巷裏有幾個好男人？一群歪瓜裂棗，她劉美香自恃貌美，又怎麽可能勾引這些人？
“果然是這只狐貍精鬧的！我就說，自從她劉美香嫁進我們青竹巷後，巷子裏什麽時候安寧過？”
“誒，我說，這劉美香生得這樣狐媚，又是趙五不知從哪裏娶來的。該不會真的是引了只狐貍精回來吧？”
“這樣的淫婦，該拉她去浸豬籠！我聽說精怪死了之後，就會現出原形來，到時不就知道了！”
李四的證詞出來後，外頭的人又開始議論不休。
祁文相惱怒地拍了驚堂木：“公堂之上，什麽神神怪怪的，豈容你們胡言亂語？而且，本主薄說過多少次了，大周不允許動私刑！若是你們真拉人去浸豬籠，全都要關進府衙的大牢裏！”
外頭的人這才停止了議論。
梅少卿等的就是祁文相發怒，如今她和孟雪崖在兗州都說不上話，這些人也就只怕公堂上的驚堂木了。
李四卻開心不起來。
因為梅少卿看了他一眼，又說了兩個字：“細節。”
“你說劉美香勾引你，有什麽證據證明，是她勾引的你？”梅少卿見李四發起了呆，向他解釋道。
李四想了會，突然想起件事來，喊道：“肚兜！”
梅少卿挑了挑眉，看向一旁的文書，文書會意把這個關鍵的證物記了下來。
“那天，我趁劉美香不註意，把她的肚兜扔進了她家井裏，就是為了防止她反咬我一口！”李四急急說道，“如果沒人把它從井裏撈起來，那肚兜現在應該還在井裏！”
李四握了握拳頭，好在他臨時想起這件事情來。其實，這件肚兜是李四上次給劉美香送雙魚吊墜時扔下去的。那一次差點就成了事，只可惜孔蓮似乎察覺了異狀，他才沒得手。
這次，他得了機會進到劉美香院子裏，吸取了上次的教訓，一心速戰速決，便只掀了她的裙子。若不是趙五臨時回來，現在劉美香已經是他的人了。
他的話音剛落下，只聽孟雪崖又問道：“你如何證明，那件肚兜是你扔下去的，而非劉美香不慎掉下去的？”
“我可以說出那件肚兜的顏色！”李四立刻說道，“水綠色的綢布，上面繡了幾朵牡丹花！”
“很好，到時煩請祁主薄，派人到趙五家中取證！”梅少卿含笑點了點頭。
祁文相見她不曾偏頗，也表示會立刻派人去取證。
李四心道，這次總該問完他的話了吧？
可他沒想到的是，梅少卿的話剛問完，孟雪崖又開口問道：“物證雖有了，卻不足以證明，是劉美香威脅於你。李四，你可有人證替你證明，是劉美香請你進她家門的？”
“這……”李四楞住。
孟雪崖笑了笑，道：“不急，你且好好想想。趙五，我問你幾個問題，你來公堂上與李四對質，可是因為覺得是李四因色心起，對你妻子圖謀不軌？”
趙五立刻擡起頭來，點了點頭道：“是的，我發現這件事時震怒非常。劉氏她向我哭訴，是李四強迫她，好在我及時趕到，才沒令他得逞。可是，我沒想到她……若是我早些懷疑他，也不至於傷了郝青的耳朵。”
趙五愧疚地看了眼郝青，又垂下頭去。
郝青媳婦罵道：“你要是早些看清那狐貍精，我家老頭子也不用受這些苦！那狐貍精就是個禍害！”
郝青則擺了擺手，生怕惹上麻煩似的：“罷了罷了，不說這些了。因為她，咱們家的麻煩還少嗎？”
梅少卿看了眼劉美香，她臉上沒有什麽反應，可放在膝蓋上的手指動了動，顯然對趙五的態度還是在意的。
可是，又能如何呢？連帶她來告狀的趙五，都因為眾人的說辭，而選擇不相信劉美香。
孟雪崖也註意到劉美香的表情，他頓了頓，再次問趙五：“將你進門時，看見的情況說一遍。”
“這……”趙五有些難以啟齒，可祁文相一拍驚堂木，立刻就把他的膽嚇破了，連忙道，“我進門時，見到李四縛著劉氏的手，將她按在井邊。而劉氏奮力掙紮，我才以為是李四強迫的她。”
李四轉了轉眼珠子，連忙大呼冤枉：“是她願意這樣，而非我強迫於她！我若真強迫她，能蠢到在她家裏嗎？”
周圍爆發出一聲唏噓聲。
趙五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漲紅，連著脖根都一片通紅。
祁文相滿意地看向孟雪崖，問道：“孟長史，既然證據確鑿，那就下了定論了吧？孟長史與梅小姐的細致，令在下深感佩服，但本案事實擺在堂上，是那劉氏本性淫賤，按我大周的律法判了就是！”
孟雪崖還沒說話，就聽梅少卿冷哼了一聲：“祁主薄未免太過心急，誰說證據確鑿了？”
她看向已經想得滿得大汗的李四，問道：“李四，你可想到了，究竟有沒人看到，是劉美香邀你進了她家院子？”
“我……”李四看了看梅少卿，又看了看堂上的祁文相，只感覺頭痛不已，“讓我想想，讓我想想……”
孔蓮恨鐵不成鋼地戳了下李四的腦袋，恨恨地瞪了眼梅少卿：“你個榆木腦袋，平時不是精明得很？中午巷子裏這麽多人，就沒人看見過你？”
李四還是支支吾吾的：“看是有人看見，可我這一下想不起來都是誰……”
祁文相的臉色不大好了，本來這個案子馬上就可以審完，可李四偏偏想不起有誰見過他。
如今太守葉適不在城內，他本想通過這個案子，讓葉適對自己刮目相看。他身邊的廖功曹也老了，再過個一兩年可能就要退下去休息，到時這個空位肯定從他們這群人裏補。
雖然說功曹的職位，也只比他大那麽一些。可功曹卻是府衙中除葉適外的第一人，掌了府衙的人事不說，還可以參預兗州的一切事務。就沖著這一點，可不是他一個主薄就可以比得上的。
“來人，把劉美香收入牢房，等候再次提審！”祁文相板著張臉說道。
這次，他怎麽說也得到劉美香留下來。
據說，她不是本地人，至於娘家在哪裏，他也不是很清楚。若她得知奸情敗露，逃到娘家去，由娘家人幫著躲避。
那這樁案子，便會從此不了了之。府衙也不可能派人手，滿兗州的去找一個小小的劉美香。
可這對於他來說，就少了一個當上功曹的籌碼。畢竟，葉適去巡查期間，可不是天天都會有案子找上門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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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文相見李四吞吞吐吐的，看看梅少卿，又看看他，不由沒好氣地說道：“自然是說，在這公堂上還由得你不說？”
李四見祁文相發怒，只好說道：“其實，事情是這樣的。我做事的米行離青竹巷很近，所以每天中午就回家裏吃飯。今天中午我回家時，就見劉美香站在她家門口招呼我，說她家的侍候的下人回去了，她一人提不動水，讓我幫她提一提。誰知……”
“繼續往下說。”梅少卿轉身把手裏的紙放在公堂書辦的桌上，紙上還很大一部分空白，叮囑他道，“李四說的每一句話都替我記錄下來。”
書辦接過紙張，恭敬地對梅少卿點了點頭，把紙張用鎮紙壓好，提著筆等李四說話。
李四在米行做事，雖然沒有多大的眼界，但到底還是有些見識的。梅少卿讓書辦把自己的話記錄下來，就意味著他將要對自己的話負全責。可是，別人不知道事情的真實情況，他自己還不知道嗎？
李四感覺自己的手心裏一片濕潤，心跳也快了起來。
可是，孔蓮卻使勁推了推他，罵道：“啞巴了？”
“誰知……誰知，我好意幫她提水，她竟趁我不註意，把她家大門給栓上了。然後……當著我的面解開衣服，說趙五常年不在家，讓我陪陪她。我當然不願意，可她竟威脅我，說我若不從了她，便大聲叫喊，說我非禮她！”李四氣也不喘地快速說道。
說完，還看了眼梅少卿，見她臉上沒有異樣，才長出了口氣。
可梅少卿卻看出了他的異樣，一個人若是說的實話，因為有事實依據，即便可能緊張，也不會是這種表現。因此，事實一定不像他描述的那樣，李四他一定在這件事上撒了謊。
“然後，你就屈從了？”梅少卿問道。
李四點了點頭，臉上還出現羞愧的樣子：“她不要臉，我還是要臉的，只好……”
他話音剛落下，就見孔蓮滿臉恨意，痛罵道：“我就知道是這個不要臉的狐貍精，逼迫我家老李的！趙五，如今證據確鑿，我看你還有什麽話說！”
趙五據著嘴唇，瞥了眼劉美香，一句話也沒說。
劉美香則冷哼了一聲，也不辯駁，她知道無論自己怎麽自證清白，這些人也不會相信她。從一開始，他們就認定她是所謂的狐貍精，認定是她勾引了所有人。
可他們也不想想，青竹巷裏有幾個好男人？一群歪瓜裂棗，她劉美香自恃貌美，又怎麽可能勾引這些人？
“果然是這只狐貍精鬧的！我就說，自從她劉美香嫁進我們青竹巷後，巷子裏什麽時候安寧過？”
“誒，我說，這劉美香生得這樣狐媚，又是趙五不知從哪裏娶來的。該不會真的是引了只狐貍精回來吧？”
“這樣的淫婦，該拉她去浸豬籠！我聽說精怪死了之後，就會現出原形來，到時不就知道了！”
李四的證詞出來後，外頭的人又開始議論不休。
祁文相惱怒地拍了驚堂木：“公堂之上，什麽神神怪怪的，豈容你們胡言亂語？而且，本主薄說過多少次了，大周不允許動私刑！若是你們真拉人去浸豬籠，全都要關進府衙的大牢裏！”
外頭的人這才停止了議論。
梅少卿等的就是祁文相發怒，如今她和孟雪崖在兗州都說不上話，這些人也就只怕公堂上的驚堂木了。
李四卻開心不起來。
因為梅少卿看了他一眼，又說了兩個字：“細節。”
“你說劉美香勾引你，有什麽證據證明，是她勾引的你？”梅少卿見李四發起了呆，向他解釋道。
李四想了會，突然想起件事來，喊道：“肚兜！”
梅少卿挑了挑眉，看向一旁的文書，文書會意把這個關鍵的證物記了下來。
“那天，我趁劉美香不註意，把她的肚兜扔進了她家井裏，就是為了防止她反咬我一口！”李四急急說道，“如果沒人把它從井裏撈起來，那肚兜現在應該還在井裏！”
李四握了握拳頭，好在他臨時想起這件事情來。其實，這件肚兜是李四上次給劉美香送雙魚吊墜時扔下去的。那一次差點就成了事，只可惜孔蓮似乎察覺了異狀，他才沒得手。
這次，他得了機會進到劉美香院子裏，吸取了上次的教訓，一心速戰速決，便只掀了她的裙子。若不是趙五臨時回來，現在劉美香已經是他的人了。
他的話音剛落下，只聽孟雪崖又問道：“你如何證明，那件肚兜是你扔下去的，而非劉美香不慎掉下去的？”
“我可以說出那件肚兜的顏色！”李四立刻說道，“水綠色的綢布，上面繡了幾朵牡丹花！”
“很好，到時煩請祁主薄，派人到趙五家中取證！”梅少卿含笑點了點頭。
祁文相見她不曾偏頗，也表示會立刻派人去取證。
李四心道，這次總該問完他的話了吧？
可他沒想到的是，梅少卿的話剛問完，孟雪崖又開口問道：“物證雖有了，卻不足以證明，是劉美香威脅於你。李四，你可有人證替你證明，是劉美香請你進她家門的？”
“這……”李四楞住。
孟雪崖笑了笑，道：“不急，你且好好想想。趙五，我問你幾個問題，你來公堂上與李四對質，可是因為覺得是李四因色心起，對你妻子圖謀不軌？”
趙五立刻擡起頭來，點了點頭道：“是的，我發現這件事時震怒非常。劉氏她向我哭訴，是李四強迫她，好在我及時趕到，才沒令他得逞。可是，我沒想到她……若是我早些懷疑他，也不至於傷了郝青的耳朵。”
趙五愧疚地看了眼郝青，又垂下頭去。
郝青媳婦罵道：“你要是早些看清那狐貍精，我家老頭子也不用受這些苦！那狐貍精就是個禍害！”
郝青則擺了擺手，生怕惹上麻煩似的：“罷了罷了，不說這些了。因為她，咱們家的麻煩還少嗎？”
梅少卿看了眼劉美香，她臉上沒有什麽反應，可放在膝蓋上的手指動了動，顯然對趙五的態度還是在意的。
可是，又能如何呢？連帶她來告狀的趙五，都因為眾人的說辭，而選擇不相信劉美香。
孟雪崖也註意到劉美香的表情，他頓了頓，再次問趙五：“將你進門時，看見的情況說一遍。”
“這……”趙五有些難以啟齒，可祁文相一拍驚堂木，立刻就把他的膽嚇破了，連忙道，“我進門時，見到李四縛著劉氏的手，將她按在井邊。而劉氏奮力掙紮，我才以為是李四強迫的她。”
李四轉了轉眼珠子，連忙大呼冤枉：“是她願意這樣，而非我強迫於她！我若真強迫她，能蠢到在她家裏嗎？”
周圍爆發出一聲唏噓聲。
趙五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漲紅，連著脖根都一片通紅。
祁文相滿意地看向孟雪崖，問道：“孟長史，既然證據確鑿，那就下了定論了吧？孟長史與梅小姐的細致，令在下深感佩服，但本案事實擺在堂上，是那劉氏本性淫賤，按我大周的律法判了就是！”
孟雪崖還沒說話，就聽梅少卿冷哼了一聲：“祁主薄未免太過心急，誰說證據確鑿了？”
她看向已經想得滿得大汗的李四，問道：“李四，你可想到了，究竟有沒人看到，是劉美香邀你進了她家院子？”
“我……”李四看了看梅少卿，又看了看堂上的祁文相，只感覺頭痛不已，“讓我想想，讓我想想……”
孔蓮恨鐵不成鋼地戳了下李四的腦袋，恨恨地瞪了眼梅少卿：“你個榆木腦袋，平時不是精明得很？中午巷子裏這麽多人，就沒人看見過你？”
李四還是支支吾吾的：“看是有人看見，可我這一下想不起來都是誰……”
祁文相的臉色不大好了，本來這個案子馬上就可以審完，可李四偏偏想不起有誰見過他。
如今太守葉適不在城內，他本想通過這個案子，讓葉適對自己刮目相看。他身邊的廖功曹也老了，再過個一兩年可能就要退下去休息，到時這個空位肯定從他們這群人裏補。
雖然說功曹的職位，也只比他大那麽一些。可功曹卻是府衙中除葉適外的第一人，掌了府衙的人事不說，還可以參預兗州的一切事務。就沖著這一點，可不是他一個主薄就可以比得上的。
“來人，把劉美香收入牢房，等候再次提審！”祁文相板著張臉說道。
這次，他怎麽說也得到劉美香留下來。
據說，她不是本地人，至於娘家在哪裏，他也不是很清楚。若她得知奸情敗露，逃到娘家去，由娘家人幫著躲避。
那這樁案子，便會從此不了了之。府衙也不可能派人手，滿兗州的去找一個小小的劉美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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