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四章人性之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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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四章人性之惡
衙役們聽了祁文相的話，上前去把劉美香圍了起來，拉著她的胳膊就要往下拖。
可劉美香不知哪來的力氣，竟死死地抓住一旁的柱子不松手。衙役們眼看奈何不了她，也不顧她是個弱女子，就操起手中的木棍，往她身上打了下去。
劉美香發出一聲悶哼，痛得松開了手，嘴角滲出一絲血跡。
“住手！”梅少卿站了起來，走到衙役身邊，把劉美香扶了過來。
孟雪崖也站了起來，臉上帶了絲怒色：“祁主薄，如今尚未定案，為何就將劉美香一人關進牢房？”
祁文相也沒想到衙役會在孟雪崖面前打劉美香，那一棍是結結實實地打在劉美香身上的，他聽到棍子打在身體上一聲悶響，就清楚有多疼。
其實他也十分意外，劉美香一個女子，即便犯了通奸罪，可由一個外人，尤其還是男子來打她終究不合適。
況且，一般男子也不會出手打女人。
祁文相看了看打人的那個衙役，忽然想起了這個衙役時常到趙五家去吃飯，似乎是趙五的堂弟。
“誰讓你打人的？”祁文相的臉色頓時不好看。
如果這個衙役沒出手，他還能強把劉美香留下來。可是這個衙役卻出了手，而且看樣子劉美香還傷得不輕，他就一點理由也沒有了。
果然，孟雪崖接著說道：“如今還是在我們眼皮子底下，這個衙役就敢把人打成這樣。不知道進了牢房，還會怎麽虐待於她！要是她真犯了通奸罪，那便罷了。若是她是個清白女子，罪沒定就進了牢房，這豈不是斷了她的生路？”
趙五的堂弟聽了，大聲道：“我這是替我哥教訓她！我哥天天在外奔波養活她，她就是這樣對我哥的，我心裏替我哥不值！”
“那孟長史打算怎麽辦？”祁文相厭惡的目光掠過劉美香，“若是她安安分分，怎麽會招得別人打她？”
孟雪崖沒理會他，直接說出自己的法子：“祁主薄若是為防她逃了，便安置兩個衙役在兩家家門前守著。至於她今天的傷勢，府衙必須出一位大夫，為她好生診治。”
這是最折中的方式了。祁文相也明白孟雪崖的意思，便同意了他的方法。
青竹巷的趙家院子前，圍著不少巷子裏的住戶。孔蓮站在最前排，把公堂上的情形繪聲繪色的說了一遍，一時間咒罵劉美香的聲音一浪接一浪地湧向院子裏。
院子的門此時是開的，衙役們則舉著火把，向井內探下頭去，用一根長長的木棍在井水裏攪動著。
好在這口井並不深，他們很快就看見一塊布在井水裏飄著。
衙役們很快就把那塊布撈了起來，原來是一個女子貼身的肚兜，正是李四口中說的“水綠色綢布繡牡丹”的那一件。
“看樣子是最近掉下去的，顏色和布料都還新。”文書看了一眼，喃喃自語地把證物的描述記在了卷宗上。
孔蓮也瞥見那肚兜的顏色，大聲嚷嚷道：“你們看看，我說的沒錯吧？趙五娶了個狐貍精，禍害了我們整條巷的男人，我們這青竹巷容不下她！”
趙家的房間裏，梅少卿合上了窗戶，窗外的聲音這才小了一些。
但這些木窗並不怎麽隔音，那些人的話仍然一字不落地傳進她耳朵裏。
床邊，一個老大夫給劉美香診了脈，摸著胡須思考過一陣後，寫了個藥方遞給梅少卿：“她急火攻心，而且還傷得不輕，需要靜養一段時間。外頭那些聲音，最好不要再讓她聽到了。”
梅少卿看了眼躺在床上，雙目緊閉，但皺了皺眉的劉美香，知道她已經醒了，卻沒有拆穿她。
她接過老大夫的藥方，道了聲謝，問道：“大夫也是青竹巷裏的人？”
老大夫整理著自己的藥箱，笑著搖頭道：“我住在自己的醫館裏，青竹巷倒是來過幾次。這位夫人我也替她診過幾次脈，她身體一直不大好，多是積郁導致的，若是換個地方生活，可能會好一些。”
外頭的話不堪入耳，這個老大夫居然像沒有聽見一樣，在他眼裏看不到一絲偏見。
梅少卿不由地有些好奇，問道：“方才府衙請了幾位大夫，一聽外頭的人說的話，連院子也不進就走了。為何你卻願意為她診治？”
沒想到，老大夫卻笑出聲來。
他擡頭，看見梅少卿詫異地看著他，便解釋道：“那是因為，他們沒為這位婦人診過脈。”
“哦？此話怎講？”
老大夫道：“淫邪之人，一般眼白黃濁，精氣缺失。而這位夫人目光清徹，雖然身體不大好，卻不是因為縱欲之故。所以，我並不相信，外頭那些人的話。”
梅少卿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只可惜公堂之上，卻不能有這樣的證言。”
老大夫向梅少卿辭行，梅少卿將他送到了院門前。這時，衙役們已經將證物用袋子裝好了，孟雪崖向他們交代了幾件事情，他們才離開了院子。
直到兩人把院門關上，孔蓮才心不甘情不願地離開。
梅少卿看著逼仄的院子，心裏覺得悶得慌，這院墻明顯是後來加高的，比周圍的院墻高了足足三尺。趙五哪是在養活自己老婆，分明是在囚禁犯人！
也難怪剛剛那個老大夫，會說劉美香郁結於心，天天住在這種地方，只有一個下人陪著她，不悶出病來那才不正常！
那些咒罵聲一停，空落落的趙家院子顯得有些冷清。
梅少卿看了一圈，沒看見趙五在院子裏，便問道：“趙五呢？”
孟雪崖皺了皺眉頭道：“他不願意住在家裏，說去他堂弟那裏湊和。”
“這樣不負責任的男子，我還是第一次見。”梅少卿氣得翻了個白眼，“也難怪有人會說，天下男子沒一個好東西。”
這趙五是這樣，李四是這樣，青竹巷裏但凡是個男的，幾乎都打過劉美香的主意。而就連她父親老梅頭那樣身居高位的，也是動不動就翻臉不認人，自己說過的話完全不當一回事。
孟雪崖看了眼梅少卿，心裏有些受傷，似乎他也被梅少卿定義成壞人了？他可和那些背信棄義的男子不一樣，兩輩子心心念念的可都是梅少卿，她怎麽能翻臉不認人？
梅少卿這時義憤填膺，哪裏顧得上孟雪崖的反應？
可她的話，倒給孟雪崖帶來了一點靈光，他眼前一亮，看著梅少卿道：“這青竹巷裏，還真有沒打過劉美香主意的男子。”
“誰？”
“祁文相。”孟雪崖說道。
這個時候，兩人都反應過來，祁文相給人的異樣感究竟是什麽了。
早在蓬萊閣的時候，他們就發現，祁文相似乎對長得漂亮的女子十分排斥。剛開始，他們還以為祁文相是潔身自好，可再聯想他對梅少卿與劉美香的態度，就會發現他似乎對這類女子存在著莫名的偏見。
想到了這一點，他們也想起，祁文相在公堂上見到劉美香時的眼神。
那是一種避如蛇蠍，又厭惡至極的目光。
照理說，兩人之間應該沒有什麽仇恨。可他為什麽會在定案之前，就這麽討厭劉美香？
“其實，祁文相剛見到我時，也給我這種感覺。”梅少卿回憶起她在驛館裏第一次見到祁文相的情形，“當時，我只以為，他身為葉適的下屬，自然不待見殿下派來的特使。可當他看你的時候，雖然仍不待見，卻與看我的眼神不相同。”
孟雪崖點了點頭，他們終於找到癥結所在，那麽接下來對祁文相應該好突破得多。
“我們何不從他不知所蹤的妻子查起？”兩人異口同聲的說道。
緊接著，兩人兵分兩路。梅少卿留在院子裏照看劉美香，防止一些心懷不軌的人，趁機溜進來為難於她。
而孟雪崖則帶著藥方，替劉美香把藥抓回來，順便去找陸石和荊和兩人，派一人去步雲村查查祁文相的往事。另一人則盯緊了府衙這邊的情況，盡力替劉美香討回一個公道。
梅少卿回到劉美香的房間裏的時候，劉美香已經從床上坐起來。她雙眼木然地看著墻壁，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梅少卿怕她做傻事，過去搖了搖她，將她喚醒道：“我與孟長史都相信你是清白的，你若此時想不開，豈不便宜了外頭那些想要誣陷你的人？”
“我明白，我何嘗不明白？”劉美香拽著被子，雙手用力到指節泛白，“自從我嫁到青竹巷裏，他們便這麽說我。我知道遲早會有這一天，我若是想死早就死了。只是，我想不到，趙五……他終究還是不願意信我。”
她說起話來十分斯文，與青竹巷裏的婦人完全不是一類人。
梅少卿嘆了口氣，這就像一群癩蛤蟆突然看見一只天鵝仰天掉了下來。他們被這只天鵝的美貌震驚，卻只想著把她也拖進泥潭裏，狠狠地踩低她，玷汙她，卻不曾回頭看看自己醜惡的嘴臉與可怕的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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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役們聽了祁文相的話，上前去把劉美香圍了起來，拉著她的胳膊就要往下拖。
可劉美香不知哪來的力氣，竟死死地抓住一旁的柱子不松手。衙役們眼看奈何不了她，也不顧她是個弱女子，就操起手中的木棍，往她身上打了下去。
劉美香發出一聲悶哼，痛得松開了手，嘴角滲出一絲血跡。
“住手！”梅少卿站了起來，走到衙役身邊，把劉美香扶了過來。
孟雪崖也站了起來，臉上帶了絲怒色：“祁主薄，如今尚未定案，為何就將劉美香一人關進牢房？”
祁文相也沒想到衙役會在孟雪崖面前打劉美香，那一棍是結結實實地打在劉美香身上的，他聽到棍子打在身體上一聲悶響，就清楚有多疼。
其實他也十分意外，劉美香一個女子，即便犯了通奸罪，可由一個外人，尤其還是男子來打她終究不合適。
況且，一般男子也不會出手打女人。
祁文相看了看打人的那個衙役，忽然想起了這個衙役時常到趙五家去吃飯，似乎是趙五的堂弟。
“誰讓你打人的？”祁文相的臉色頓時不好看。
如果這個衙役沒出手，他還能強把劉美香留下來。可是這個衙役卻出了手，而且看樣子劉美香還傷得不輕，他就一點理由也沒有了。
果然，孟雪崖接著說道：“如今還是在我們眼皮子底下，這個衙役就敢把人打成這樣。不知道進了牢房，還會怎麽虐待於她！要是她真犯了通奸罪，那便罷了。若是她是個清白女子，罪沒定就進了牢房，這豈不是斷了她的生路？”
趙五的堂弟聽了，大聲道：“我這是替我哥教訓她！我哥天天在外奔波養活她，她就是這樣對我哥的，我心裏替我哥不值！”
“那孟長史打算怎麽辦？”祁文相厭惡的目光掠過劉美香，“若是她安安分分，怎麽會招得別人打她？”
孟雪崖沒理會他，直接說出自己的法子：“祁主薄若是為防她逃了，便安置兩個衙役在兩家家門前守著。至於她今天的傷勢，府衙必須出一位大夫，為她好生診治。”
這是最折中的方式了。祁文相也明白孟雪崖的意思，便同意了他的方法。
青竹巷的趙家院子前，圍著不少巷子裏的住戶。孔蓮站在最前排，把公堂上的情形繪聲繪色的說了一遍，一時間咒罵劉美香的聲音一浪接一浪地湧向院子裏。
院子的門此時是開的，衙役們則舉著火把，向井內探下頭去，用一根長長的木棍在井水裏攪動著。
好在這口井並不深，他們很快就看見一塊布在井水裏飄著。
衙役們很快就把那塊布撈了起來，原來是一個女子貼身的肚兜，正是李四口中說的“水綠色綢布繡牡丹”的那一件。
“看樣子是最近掉下去的，顏色和布料都還新。”文書看了一眼，喃喃自語地把證物的描述記在了卷宗上。
孔蓮也瞥見那肚兜的顏色，大聲嚷嚷道：“你們看看，我說的沒錯吧？趙五娶了個狐貍精，禍害了我們整條巷的男人，我們這青竹巷容不下她！”
趙家的房間裏，梅少卿合上了窗戶，窗外的聲音這才小了一些。
但這些木窗並不怎麽隔音，那些人的話仍然一字不落地傳進她耳朵裏。
床邊，一個老大夫給劉美香診了脈，摸著胡須思考過一陣後，寫了個藥方遞給梅少卿：“她急火攻心，而且還傷得不輕，需要靜養一段時間。外頭那些聲音，最好不要再讓她聽到了。”
梅少卿看了眼躺在床上，雙目緊閉，但皺了皺眉的劉美香，知道她已經醒了，卻沒有拆穿她。
她接過老大夫的藥方，道了聲謝，問道：“大夫也是青竹巷裏的人？”
老大夫整理著自己的藥箱，笑著搖頭道：“我住在自己的醫館裏，青竹巷倒是來過幾次。這位夫人我也替她診過幾次脈，她身體一直不大好，多是積郁導致的，若是換個地方生活，可能會好一些。”
外頭的話不堪入耳，這個老大夫居然像沒有聽見一樣，在他眼裏看不到一絲偏見。
梅少卿不由地有些好奇，問道：“方才府衙請了幾位大夫，一聽外頭的人說的話，連院子也不進就走了。為何你卻願意為她診治？”
沒想到，老大夫卻笑出聲來。
他擡頭，看見梅少卿詫異地看著他，便解釋道：“那是因為，他們沒為這位婦人診過脈。”
“哦？此話怎講？”
老大夫道：“淫邪之人，一般眼白黃濁，精氣缺失。而這位夫人目光清徹，雖然身體不大好，卻不是因為縱欲之故。所以，我並不相信，外頭那些人的話。”
梅少卿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只可惜公堂之上，卻不能有這樣的證言。”
老大夫向梅少卿辭行，梅少卿將他送到了院門前。這時，衙役們已經將證物用袋子裝好了，孟雪崖向他們交代了幾件事情，他們才離開了院子。
直到兩人把院門關上，孔蓮才心不甘情不願地離開。
梅少卿看著逼仄的院子，心裏覺得悶得慌，這院墻明顯是後來加高的，比周圍的院墻高了足足三尺。趙五哪是在養活自己老婆，分明是在囚禁犯人！
也難怪剛剛那個老大夫，會說劉美香郁結於心，天天住在這種地方，只有一個下人陪著她，不悶出病來那才不正常！
那些咒罵聲一停，空落落的趙家院子顯得有些冷清。
梅少卿看了一圈，沒看見趙五在院子裏，便問道：“趙五呢？”
孟雪崖皺了皺眉頭道：“他不願意住在家裏，說去他堂弟那裏湊和。”
“這樣不負責任的男子，我還是第一次見。”梅少卿氣得翻了個白眼，“也難怪有人會說，天下男子沒一個好東西。”
這趙五是這樣，李四是這樣，青竹巷裏但凡是個男的，幾乎都打過劉美香的主意。而就連她父親老梅頭那樣身居高位的，也是動不動就翻臉不認人，自己說過的話完全不當一回事。
孟雪崖看了眼梅少卿，心裏有些受傷，似乎他也被梅少卿定義成壞人了？他可和那些背信棄義的男子不一樣，兩輩子心心念念的可都是梅少卿，她怎麽能翻臉不認人？
梅少卿這時義憤填膺，哪裏顧得上孟雪崖的反應？
可她的話，倒給孟雪崖帶來了一點靈光，他眼前一亮，看著梅少卿道：“這青竹巷裏，還真有沒打過劉美香主意的男子。”
“誰？”
“祁文相。”孟雪崖說道。
這個時候，兩人都反應過來，祁文相給人的異樣感究竟是什麽了。
早在蓬萊閣的時候，他們就發現，祁文相似乎對長得漂亮的女子十分排斥。剛開始，他們還以為祁文相是潔身自好，可再聯想他對梅少卿與劉美香的態度，就會發現他似乎對這類女子存在著莫名的偏見。
想到了這一點，他們也想起，祁文相在公堂上見到劉美香時的眼神。
那是一種避如蛇蠍，又厭惡至極的目光。
照理說，兩人之間應該沒有什麽仇恨。可他為什麽會在定案之前，就這麽討厭劉美香？
“其實，祁文相剛見到我時，也給我這種感覺。”梅少卿回憶起她在驛館裏第一次見到祁文相的情形，“當時，我只以為，他身為葉適的下屬，自然不待見殿下派來的特使。可當他看你的時候，雖然仍不待見，卻與看我的眼神不相同。”
孟雪崖點了點頭，他們終於找到癥結所在，那麽接下來對祁文相應該好突破得多。
“我們何不從他不知所蹤的妻子查起？”兩人異口同聲的說道。
緊接著，兩人兵分兩路。梅少卿留在院子裏照看劉美香，防止一些心懷不軌的人，趁機溜進來為難於她。
而孟雪崖則帶著藥方，替劉美香把藥抓回來，順便去找陸石和荊和兩人，派一人去步雲村查查祁文相的往事。另一人則盯緊了府衙這邊的情況，盡力替劉美香討回一個公道。
梅少卿回到劉美香的房間裏的時候，劉美香已經從床上坐起來。她雙眼木然地看著墻壁，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梅少卿怕她做傻事，過去搖了搖她，將她喚醒道：“我與孟長史都相信你是清白的，你若此時想不開，豈不便宜了外頭那些想要誣陷你的人？”
“我明白，我何嘗不明白？”劉美香拽著被子，雙手用力到指節泛白，“自從我嫁到青竹巷裏，他們便這麽說我。我知道遲早會有這一天，我若是想死早就死了。只是，我想不到，趙五……他終究還是不願意信我。”
她說起話來十分斯文，與青竹巷裏的婦人完全不是一類人。
梅少卿嘆了口氣，這就像一群癩蛤蟆突然看見一只天鵝仰天掉了下來。他們被這只天鵝的美貌震驚，卻只想著把她也拖進泥潭裏，狠狠地踩低她，玷汙她，卻不曾回頭看看自己醜惡的嘴臉與可怕的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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