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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三章天下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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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三章天下歸心

王希顏嘆了口氣,對著周牧儀深深行了一禮:“殿下胸懷寬廣,在下無地自容。如今我太學眾人完敗於梅小姐手下,願自行退去,今生不再插手此事!”

周牧儀看著他輕輕點了點頭。

太學這些學子她也觀察過了,個個都有真材實學,日後朝堂上的新秀少不得要從他們當中出。最好能把他們全都收入麾下,他們無疑比那些根基深厚的老臣,要容易收服得多。

守城門的禁衛軍聞言,也紛紛向後退,讓人群為這些學子讓出條道來。

一眾學子齊齊向周牧儀行了個禮,轉身就要離開宮門前。

“慢著!”一個聲音落下,只見那位被砸了雞蛋的學子快步走出隊伍,走到周牧儀面前道,“殿下,我有一個問題想問陛下,還望陛下成全!”

周牧儀臉色不變,點頭道:“你們想問什麽,盡管問便是。”

那學子向周牧儀行了個禮,才問道:“倘若殿下繼位,後宮如何處置?大統由誰繼承?此事關乎大周江山,還請殿下如實回答!”

周牧儀沒想到他問的竟是這個問題,略略端詳了他一會兒,自然也看了看他都上掛著的蛋花。

學子被周牧儀看得臉上掛不住,可又不能表現出惱意,只好道:“還請殿下直面學生的問題!”

“你很有膽量,日後若在朝堂,可入禦史臺。”周牧儀勾了勾嘴角。

學子聽得一楞,便又聽周牧儀道:“後宮不得幹政,皇儲亦是能者居之。這個答案你可滿意?”

“謝殿下賜教!”學子再次行了一禮,腳下沒有一絲猶豫,跟著等候他的學子們,一起離開了宮門。

眾人的目光一路跟著他們的背影,期間學子中不知誰起了個調,隊伍裏便響起一首歌。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周公吐哺,天下歸心!”

這首歌上過私塾的人大多都聽過,那是梟雄曹公的一首《短歌行》,講的是他求賢若渴,期望天下歸心的抱負。

周牧儀的那句回答雖然短,包含的意思卻極多。方才那個學子問的問題,無非是擔心她將來過於愛重某個男子,叫那個男子篡奪了大周江山,代她行使君權。又怕她用人唯信女子,將來大周都由女帝掌政,所以才問大統由誰繼承。而周牧儀則明確告訴他,無論是男是女,無論是臣子,還是帝王都由賢能之人來做!

“恭喜殿下,收服太學眾學子!”嬌奴面帶喜色。

叩宮門這一計,實在非同凡響,若是其中有半點差錯,都會造成難以收拾的後果!

周牧儀看向梅少卿的眼神,多了幾分不同。以前她的確覺得梅少卿是個人才,可在她心裏梅少卿始終居於孟雪崖之下。但方才的事情,讓她對梅少卿不敢再有絲毫小覷,同時也驚嘆於她的膽識。

畢竟那可是在宮門前,若是她說錯一句話,不但讓學子們成功叩了宮門不說,連她的名聲都要因此而毀!

可在那樣的情況下,周牧儀與孟雪崖都不能出來,只有梅少卿才是最合適的人選。誰讓她的父親是清流梅派,而祖父卻是江左大族呢?

嬌奴抿了抿嘴唇,看向周牧儀笑道:“殿下,這回梅小姐可是幫了大忙,殿下難道不該有重謝?”

周牧儀瞥了她一眼,也笑道:“梅小姐雪中送炭,我自有重謝。但我宮中仍有要事未辦,出來一趟已是不易,只好把嬌奴留下來,陪你解解悶。”

梅少卿也不推辭,與嬌奴一起把周牧儀送上了馬車。周牧儀坐到馬車裏,便見士兵們緩緩合上了宮門,門裏白玉砌成的石階也隨著宮門的關閉,消除在眾人的視線裏。

當然,眾人也沒看到早就消失在城樓上的統領,正站在側門後頭,冷冷地看著地上被按在地上,用破布塞了嘴的幾個太監。

他手上正拿著一道明黃色的聖旨,若是他早些來,那些唱著《短歌行》的學子們,早就跪在太和殿裏,力請皇帝廢儲另立了……

宮門外的眾人都散去,這時才來了一輛馬車。

梅少卿認出那是許應如的車,便牽著馬迎了上去。

許應如由南竹扶著下了馬車,看著已經散了場的顯得有些冷清的場面,露出一個笑容:“可惜我消息不如別人靈通,這才錯過了一場好戲。我聽人說,玉莊你可是出了大風頭,一人一張嘴便把那些太學的學子說得無地自容,羞愧離去了。”

說罷,還瞧了眼幫著梅少卿牽馬的孟雪崖,眼中略有深意。

孟雪崖微微一笑,摸了摸映雪馬的鬃毛。本來這件事情是該由他解決的,沒想到梅少卿竟比他早出現在這裏,可他一點也不在意梅少卿搶了他的風頭,反倒看上去一臉自豪的樣子。

自家姑娘比他厲害怎麽了?他一定也不介意跟在梅少卿身後吃軟飯。

當然,梅少卿並不知道他的想法,而是嗔怪地看了許應如一眼:“旁人都是來誇我的,你倒好一見面便奚落於我,教我好生傷心。”

杜知新也湊了過來,氣哼哼地朝他們說道:“那個溫喬實在太不要臉了!我以前是眼睛有多瞎,才會覺得他是個好的?”

眾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害得他更是郁悶。只有嬌奴驚奇地看著杜知新,如果她沒記錯,這人不是溫喬的好友?怎麽幾天不見,居然和梅少卿他們待在一起了?

陸石看了看周圍,連忙道:“咦?他人呢?我還想打他一頓替梅小姐出出氣呢,哪想他溜得這麽快!”

梅少卿聞言也看了看周遭,不但溫喬溜得快,賈英男和張嬤嬤也不知所蹤,想必是藏在人群裏逃走了。

嬌奴說道:“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若是諸位不介意,周大姑娘有處新地方,請諸位賞臉去坐一坐。”

梅少卿點頭道:“周大姑娘的地方,自然要去沾光。”

眾人也一一附和。

一行人到了京城裏瓦舍旁,一座三層小樓前。

這小樓看樣子是剛落成不久,樓上掛的燈籠,以及匾額上戴的紅花都是嶄新的。現在這個時候,已經有不少人進出,裏頭應該相當熱鬧。

梅少卿正猜測這棟樓是用來做什麽的,便聽裏頭傳來一陣鑼鼓聲,原來這座小樓是座戲樓!

這時,一個中年男子從樓裏出來,看見奴奴臉上露出笑容:“姑娘,您怎麽來了?快到裏頭坐,戲才剛剛開始呢!”

嬌奴笑道:“可有上好的雅間?這些都是周大姑娘的貴客。”

中年男子忙道:“小的知道姑娘這幾天來,二樓最好的雅間一直為姑娘空著呢,還請幾位客人跟小的來!”

杜知新這才看清男子的長相,原來他就是徽州班的班主!一段時間沒見,他竟從瓦舍一個小小的戲臺上,搬到這座戲樓裏,而且看這戲樓的模樣,竟是獨歸他一人所有!

當日他能從一個新進京城的戲班,轉身入駐到戲樓裏,全因他一句話。怎麽今天見了嬌奴,就連他個大活人都瞧不見了。

眼看著幾人都進了雅間,趁著轉角的功夫,杜知新拉了他一把,班主見是他才賠著笑臉道:“杜公子,我這幾日剛搬進來忙得不像話,這才怠慢了您不是?您大人有大量,原諒我這一回唄?”

杜知新冷哼道:“你這新戲樓開業,也不叫我來給你賀賀喜?”

班主低聲道:“是要叫您的,今天《真假佛陀》下部新開第一場,我不是已經派人去請過您了嗎?這戲樓可不是我的,有位貴人出了重金買下我的戲班,現如今我也是給人做工的呢!”

杜知新想了想,問道:“你身後那老板可是姓周?”

班主驚奇地問道:“您怎麽知道?”

杜知新心裏有了譜,拍拍他的肩膀,說道:“好了,我不和你計較了。你且去忙吧,我還要看我的戲去!”

梅少卿註意到杜知新進來,還站在二樓的欄桿前,看了看低下看戲的人,才揀了個位置坐下來,津津有味地看著臺上的言小姐緩緩登場。

這戲樓比之前瓦舍裏的小地方不知要大上多少,自何昌被抄家後,更多人知道了《真假佛陀》這部戲。因此,這戲的下半部一上戲臺,整座戲樓便人滿為患。

就算幾人在雅間裏,也能聽見一樓的觀眾,討論著何昌與這部戲的種種聯系。還有人提到許知衡的名字,據說他正好有個女兒,與那言小姐的年紀十分相符……

梅少卿擔心地看了眼許應如,她臉上沒有異樣,而是十分平靜地看著戲,身旁的南竹時不時為她添茶。

她松了一口氣,感覺有人扯了扯她的袖子。

梅少卿一回頭,就見孟雪崖雙眼亮晶晶地看著她,拉了拉她的手看向門外。

梅少卿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與看戲比起來,左右還是孟雪崖更吸引她一些。

兩人一前一後地出了雅室。

梅少卿在走廊裏沒見到孟雪崖的身影,心裏暗道奇怪,想到他可能到了樓下等她,便沿著樓道向外走。

忽然,一扇門在她身邊打開,從裏面伸出只手來,攬著她的腰將她整個人往裏頭一撈。

梅少卿發出一聲驚呼,撞到一個堅實的懷抱裏,便聽門發出一聲輕響關上了,有人“嗒”的一聲插上了門栓。

“你……”梅少卿還沒來得及發出身聲,唇上便傳來柔軟的觸感,把她要說的話全都堵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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