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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舌戰群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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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舌戰群儒

學子一時不慎,竟中了梅少卿暗擺的一條道,雖然不情願,可無數雙眼睛看著,他不得不承認道:“若是如此,自然讀書女子勝!”

梅少卿冷哼了一聲:“那依君之理,情願讓地痞流氓做皇帝,也不願讀書女子踐帝位,只願全那倫理綱常?更何況,男子為尊女子為卑,初源於田地興旺。可治大國並非犁田耕地,如何能單以力氣論長短?”

學子哪裏肯讓梅少卿占了先機,又說道:“男為陽,女為陰。上為陽,下為陰。天高地矮,男尊女卑。何為天子?自是天之所定,天定之人豈能差於女子?”

“幽厲昔崩亂,桓靈今板蕩!君不見幽厲王烽火戲諸侯,何其荒誕?君不見桓帝沈湎女色,何其淫靡?君不見靈帝賣官鬻爵,何其昏庸?此三人皆所謂天子,倘若天定之人皆是如此,要天何用?”梅少卿的語速極快,思路清晰,頗有愈戰愈勇之勢,硬生生把學子帶進她的裸邏輯裏。

辯論之事,通常是各執其詞。一方有一方的道理,若是雙方實力相當,辨個三天三夜都分不出勝負來,到最後就看誰先支持不住,讓對方抓住了錯漏。

學子自然也清楚這一點,況且一番話下來,梅少卿字字針鋒,再拖下去只會對他不利!

於是,他抓住梅少卿話裏的漏洞,急忙攻擊道:“此三人乃昏君弊主,哪能同日而語?且古今昏聵之君,其旁必有紅顏禍水。天下但凡生得美的女子,若一朝得寵,都有做禍水的可能!自願也罷,非其所願也罷,女子者,以色侍人罷了,還有它用?”

他也是被梅少卿極快的反應,逼得昏了頭,又求勝心切,一時間竟說出自己心中真實的話來。

只見梅少卿停了片刻,露出一個極漂亮的笑容出來,在學子看來這笑容仿佛就是為了應和他的話而生,來氣死他的:“是啊,天下美女皆禍水,正是你母親個禍水,生出了你個小禍水!”

“你!”學子氣得捂住胸水,硬生生退了好幾步,漂亮的眉頭擰到一起,“你卑鄙!”

梅少卿反口相譏:“鴉有反哺之義,羊有跪乳之恩。大庭廣眾之下,汙辱自己生母,狼心狗肺,不配為人!”

學子兩眼一翻,竟受不住梅少卿的話,“撲”的一聲倒在地上。

身旁的學子大驚失色,慌忙將他扶起來,一個個地去掐他的人中。

學子好不容易悠悠轉醒,一睜眼又看見梅少卿那張漂亮致極,而又禍水致極的臉。

哦……她騎在馬上,坐得高,可不是她願意看這小兔崽子。

“你可認輸?”只見映雪馬上的女子懶懶地問道。

學子氣得從同學身上跳起來,大叫道:“什麽狗屁歪理,這宮門誰愛叩誰叩!老子不叩了!”

說罷,竟真的氣沖沖地穿過人群,丟下在學一眾目瞪口呆的學子,跑了。

映雪馬打了兩個響鼻,太學學子們臉上一片鐵青。

“好……好厲害……”陸石目瞪口呆地看著梅少卿,他幾乎是以這種姿勢聽著梅少卿答完第二個問題。

梅少卿在回答第一個問題時,他還覺得以梅少卿的家學淵源,能答出黃河水患的問題,是理所當然的。

可等到她回答第二個問題時,他才驚覺梅少卿的恐怖之處。她一張嘴能把全場的人都得罪了,會不會有人恨不得把她毒啞了?看來,以後他家公子的日子,也不是那麽好過嘍。

陸石想到這裏,兀自搖了搖頭。兩人放在一起,誰治得了誰還不一定呢,畢竟他家公子也是個極恐怖的存在啊!

杜知新不知從哪裏拿了一包南瓜子,嗑到陸石身邊來,樂滋滋地說道:“太精彩了,就算我看《真假佛陀》也沒覺得這樣刺激過。梅小姐這張嘴,真是堪比孔明當年舌戰群儒,還剩下最後一個話題,若是他們再贏不了,就要乖乖退回太學去咯。”

他對梅少卿的崇拜之情,就快要超過玉生鸞了好嗎!

陸石看了眼他:“你父親不也是清流的嗎?你怎麽這麽高興?”

杜知新聳了聳肩:“我才懶得管誰當皇帝,只要當得好,誰當不是一樣的。”

孟雪崖罕見地點了點頭:“你說的很對。”

杜知新這才想起,這裏還有個傳說中周牧儀的走狗呢!

這時,杜知新口中的周牧儀走狗,看了眼不遠處一個衣著華貴的人物,他身邊圍著一圈穿著平民衣裳的侍衛。雖然另作了打扮,可不同尋常的氣質,讓人一眼看出其中的端倪來。

與此同時,那位也轉過頭來看了眼孟雪崖,還面帶微笑地沖他點了點頭。這才讓孟雪崖看清了他的眼,正是寧伯侯楊浚,當今朝堂上士族中最有權勢的一位。

他怎麽也到這裏來了?孟雪崖若有所思,今天的場面真是熱鬧極了。

太學學子們見狀,連忙商討起對策來,爭取最後一個問題要問倒梅少卿。否則,他們就得打道回府,放棄扣宮門這一計劃。

“還有哪個?”梅少卿漫不經心地掃了底下一眼,她等得實在有些久了。

有人這才想起來,他們和梅少卿啰嗦了半天,還不知道對方姓甚名誰,從何而來。

王希顏看了眼溫喬,想起他方才大聲喊的一句話,質問梅少卿是不是要背叛清流。可看梅少卿的衣著,以及她身下那匹映雪馬,實在不像是清流家中姑娘的作派,倒像是權貴養出的貴女。

想起了溫喬的異常,梅少卿的身份就很好判斷了。如果他猜的不錯,她就是梅家那位去年才從江左回到京城,卻又鮮少露面的大小姐,梅少卿!

王希顏心中對要問她的第三個問題,忽然有了些頭緒,緊皺的眉頭也緩緩松開。要是換作尋常,他絕不會拿這樣的問題來為難一個女子,可現在是非常時刻,昌裕酒樓中一眾清流前輩還拖著重病的身體,等他們把好消息帶回去。

他萬不得已,只好出此下策,誰讓梅少卿好巧不巧,竟攔在他們叩宮門的路上呢?

“這第三個問題,就由我來問吧。”王希顏的聲音一響起來,眾人便停止了好討論,等他問出最後一個決定性的問題。

太學學子們心中的焦慮也減輕了一些,王希顏是他們這群人中最靈活的一個,只要是他認真對待的事情,幾乎沒有人能夠比得上他。所以,他才成為太學中的佼佼者,學子們都相信由他出面,一定能打敗面前這個牙尖嘴利的陌生女子!

杜知新本來與孟雪崖之間,本來還隔著一個人,不知被誰一擠,把他與孟雪崖擠到了一起。他想起之間與孟雪崖之間的齟齬,心裏仍然有些尷尬,可見孟雪崖提也不提那些事情,心裏便舒暢許多。

他越過孟雪崖把手裏的南瓜子往陸石面前一遞,南瓜子香噴噴的味道,一下收買了陸石。

陸石只猶豫了一下,便經受不住誘惑,對杜知新眉開眼笑起來:“這不是杜公子,你怎麽也在這裏?”

杜知新想說是溫喬強行把他拉來的,可又怕提起溫喬引得兩人誤會,便轉移話題看向王希顏道:“也不知道他會提什麽問題來為難梅小姐?他們一副看不起梅小姐的樣子,要是梅小姐全都答出來了,他們會不會耍賴?”

“他們要是敢,就別怪我的拳頭不長眼睛!”陸石揚了揚自己的拳頭,冷哼了一聲,緊緊盯著王希顏。

孟雪崖示意一左一右兩只知了安靜下來,淡淡道:“若我是王希顏,我一定會往著玉莊的痛處問。”

果然,他的話音一落下,就見王希顏向梅少卿行了個禮,而後揚聲道:“恕在下冒昧,想問問姑娘如何看待如今的寒族與士族?”

問題一出,在場眾人都不由地倒吸一口寒氣!

好厲害的王希顏,好刁鉆的問題!

若是這個問題,出現在科舉試題中,並不會有人覺得有任何不妥。可這個問題在宮門前問出,就多了幾分別有用意!若是梅少卿各論兩派之間的長短,那必會被學子們嗤之以鼻,前面的努力化為烏有。而梅少卿要是偏幫一方,則要得罪另外一方,此後她在京中生活,必會受另一方冷眼。

王希顏這麽問,擺明了就是要梅少卿看清形勢,早早認輸!

不得不說,王希顏這一套若是放在其他人身上,說不定那人就真的屈服了。可梅少卿是誰?她上輩子得罪的人數都數不清了,這輩子還怕多得罪幾個人?

她微微一笑,用食指卷了卷馬鞭柄上系的穗子:“你們太學這麽多人,這麽多顆腦袋,就想了這個問題讓我回答?可是半路後悔了,想要早些打道回太學?”

“你可不要太狂妄!”王希顏終於忍受不了梅少卿三番兩次的蔑視,“就算你答得出這個問題又如何?這大周終究是男子的天下!你一個女子生而有父母養育,出嫁後有丈夫依附,老後有子嗣供養,每日關心之事皆是妯娌矛盾、柴米油鹽。不過借著家中便利讀幾本閑書,又有父兄教養才明白些道理,又懂什麽天下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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