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自不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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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自不量力
徐嬤嬤也沒回過神來，她到許知衡那處，向他稟明許應如聽了梅少卿的話，想要以身犯險這件事情時。許知衡明顯是震怒了的，以她在許府服侍許應如將近二十年的經驗來看，許知衡見到梅少卿，就算不對她發怒，也必定不會有什麽好臉色。
可她怎麽感覺許知衡對梅少卿的態度，比起以前還要好呢？
徐嬤嬤任憑桃花扯著她的袖子，一句話也回答不出來。桃花擔心的事情，也正是她擔心的，難不成這梅少卿竟真有什麽通天的本事，能讓許府父女二人都乖乖地聽命於她？
“徐嬤嬤，你楞著做什麽？你倒是說說話啊！”桃花見徐嬤嬤沒反應，心裏就跟被火燒了似的。
如果梅少卿真的一點兒事都沒有，她回過頭來一定會讓許應如徹查下來，到時徐嬤嬤自己撇幹凈就不說了，哪裏還會替她打掩護？許應如心善應該不會對她怎麽樣，可梅少卿一看就不是個好得罪的，她無緣無故地惹了人家，一定會被報覆。
徐嬤嬤也說了，梅少卿可是連家的外孫女，到時……
桃花不敢再想下去，催促徐嬤嬤的語氣也愈加不好起來。她想盡快得知書房裏發生了什麽事，好讓她心上懸著的大石頭放下來。
“唉呀！”徐嬤嬤被桃花問煩了，甩開桃花的手，不耐煩地道，“我一進去就被姑娘趕了出來，哪裏知道梅小姐與老爺說了什麽！你這麽想知道，怎麽不自己進去問問，煩我個老太婆有什麽用！”
桃花見徐嬤嬤根本不吃她這套，踱了踱腳，皺起眉頭雙手叉著腰道：“也好，這件事情是徐嬤嬤去告的狀，我可沒逼著徐嬤嬤去！到時姑娘問起來，我頂多去侍弄花草，徐嬤嬤就不知怎的了！”
“你！”桃花露出的神色，讓徐嬤嬤一楞，頓時惱羞成怒，“好啊，你既然說這個，我便來同你算算姑娘春裳的事情。我才老爺院子裏的時候，管庫的也在，說這緞子拿出來的時候可是好的，怎麽到了你手裏就成這副模樣？難不成你是恨姑娘罰你出來澆花，這才毀了姑娘的料子？”
“我是先交了緞子，才被姑娘訓斥的！”桃花著急地叫道，她沒想到平時老好人一樣的徐嬤嬤，竟然倒打她一耙！
可徐嬤嬤並沒有說話，而是抱著雙臂，靜靜地看著桃花。
桃花頓時沒了聲音，薄唇一抿，勉強擠出個笑容來：“徐嬤嬤說的哪裏話，我們都是關心姑娘，此時是一條繩兒上的螞蚱，哪裏分個你我？”
徐嬤嬤雖然有些手段，但性子卻不似桃花般油滑。她實打實為許應如好，眼睛裏容不得一點沙子，最討厭許應如身邊的人動歪腦子，猶其還把主意打在許應如身上。
她冷笑一聲，白了桃花一眼，道：“一點繩上的螞蚱？說的好。當年我便勸姑娘，莫要將你帶在身邊。可姑娘心慈，見不得可憐人，硬是不聽我的勸告，現在果然養出只白眼狼！”
“徐嬤嬤，你若全心為姑娘，方才怎麽問也不問姑娘一聲，便跑去老爺跟前告狀？”桃花暗道姜還是老的辣，可她也不是吃素的，“如今事已至此，你在姑娘面前哪還有臉面！”
兩人爭執不斷，遠遠地見到一個丫鬟過來，說是許應如命她們二人到書房裏去。徐嬤嬤和桃花對視了一眼，皆都不再說話，跟著那丫鬟向書房走去，半途見到梅少卿迎面走後，略有深意地看了看她們，而後走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她們走進書房時，就看見許應如側臥在一張貴妃椅上，右手虛握成拳，支撐著她的頭部。她的雙目闔著，也不知是睡著了，還是只是在假寐。夕陽的餘輝灑在她的半邊臉上，令她迎著光的那邊半臉顯得分外柔和，相較而言，另外半邊臉就顯得異常冷酷，使她全身都散發著若有若無的陰沈氣質。
桃花不知為何，一進書房就感覺心驚肉跳的，身後的房門“砰”的一聲關上了，讓她嚇得跳了起來，一把抓住徐嬤嬤的手，掐得徐嬤嬤低叫著拂開了她。
緊接著，南邊的窗也被人從外頭關上了，唯一的光源突然消失，整個書房短暫地陷入黑暗中去。
桃花的眼睛漸漸適應過來，發現書房裏只是有些昏暗，還不至於太黑。她一眼瞥見貴妃椅上的許應如，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睜開了眼睛，冷冷地盯著她和徐嬤嬤看。
這時，許應如身上唯一溫和的氣質也不見了。桃花連連後退了幾步，躲到徐嬤嬤背後，她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卻嚇得心跳加速，手心裏冒出冷汗來。
“把燈點上。”許應如在昏暗之中開了口。
然而桃花已經嚇得不敢動了，直到徐嬤嬤用力推了下她，她才踉踉蹌蹌地找出火折子，找到書房的幾盞高腳燈，把燈罩裏的蠟燭逐一點亮了。
直到這時，她才註意到，徐嬤嬤臉上的神色也不大好看，也許是她畢竟活了這麽久，見過的世面比她多得多，所以才能強作鎮定。
“桃花，聽說是你慫恿徐嬤嬤，到我父親面前告狀去的？”許應如緩緩從貴妃椅上坐起來，目光如劍一般刺向桃花。
桃花嚇得腳一軟，一下子跪在木板上，支支吾吾道：“我……奴婢，奴婢只是覺得委屈，平日與徐嬤嬤處得也不錯，一時大意便向徐嬤嬤訴苦，後來事情變成這樣！奴婢也是後悔萬分，奴婢實在不是有意為之，還請姑娘原諒！”
“哦？你竟覺得委屈？”許應如修長的手指，打在貴妃椅的邊沿上，發出有規律的“嗒嗒”聲。
桃花楞住，一時猜測不到許應如是什麽意思：“桃花……不敢覺得委屈。”
“你，不敢覺得委屈麽？”許應如冷哼一聲，揚手把一只茶杯摔碎在桃花面前，“我可曾提醒過你？你不過區區一個奴婢，竟然不自量力，也想插手我和她的事情？”
轟——
不自量力？許應如和梅少卿的事？原來她在許應如心中，竟沒有半分重量嗎！
桃花只覺得耳旁一聲驚雷炸響，臉上一道和頭發絲差不多的血跡，慢慢滲了出來。她雖然感覺到臉上一陣陣刺痛，卻一點也沒有動手擦幹凈血跡的意思。
自她在許應如身邊服侍以來，從來沒受過這樣重的斥責。
是她錯了麽？她本以為她和許應如情同姐妹，許應如有的總忘不了分她一份。她以往犯了錯，她也總能耐心引導。她與許應如之間，不過多了分主仆的束縛罷了！可現在她竟為了一個認識才幾個月的人，把她的尊嚴都踩到泥土裏去！
桃花的眼淚控制不住地流下來，雙手按地重重地磕了下頭：“桃花在這件事情上，對姑娘的心天地可鑒，姑娘這樣以為桃花，桃花咽不下這口氣！”
“為了我好？”許應如站了起來，一步步走到跪拜在地上的桃花身邊，“你所說的為了我好，不過是自私地想讓那個包容你的一切，讓你過上半個貴女生活的，原來的許應如，永遠留在你身邊罷了！桃花你捫心自問，我說的可是你心中所想！”
縱然桃花已經跪在地上，可看著許應如的繡鞋一步步走過來，心裏仍然掀起滔天巨浪。她雖然不願意承認許應如的說法，可事實上，她的確要比許府裏的其他下人過得要好得多。
桃花擡起頭來，眼淚打濕了她大半張臉：“桃花的得的，都是姑娘的賞賜……桃花的性命也掌握在姑娘手中，桃花是貧是賤，是生是死都掌握在姑娘手中！”
她的話一說話，就感覺一旁的徐嬤嬤踢了她一下，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再說下去。
但話一出口，就像潑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來了。
桃花只覺得自己的下巴，被一只冰冷的手掌擡了起來。
許應如半蹲在她面前，腳上的繡鞋踩在散落在地板上的碎片上，發出“咯吱”的聲響。書房裏的數盞高腳臺齊齊點燃，照得整間書房亮如白晝，可屬於許應如的那雙漂亮的眼睛，此時全如兩汪見不到底的深潭，一縷燭光也照不進她幽深的雙眼。
桃花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口水，下巴處傳來的冰冷觸感，仿佛那不是許應如的手，而是一塊千年寒冰，緊緊箍在她的下巴上。
“姑娘……”桃花一開口，連自己都沒想到，她的居然聲音顫抖起來，“姑娘，您弄疼我了！”
“你是在指責我，不該給你恩寵，而後又冷落於你？”許應如在桃花耳邊低聲問道，“不過，你有幾句話倒說的不錯。當初你父母賣你出去時，是賣了死契的，我從人牙子手中將你買過來，這死契自然轉到我手上。你的生死，的確是我勾勾手指的問題。”
桃花直勾勾地看著許應如的眼睛，仿佛被那雙眼睛魘住似的只知道顫抖，連一句求饒的話也說不出來。
許應如的巨大變化，一時也把徐嬤嬤驚住了。她雖然已經厭惡了桃花，可見桃花嚇得哆哆嗦嗦，多少有些於心不忍：“姑娘，你就饒過桃花吧！姑娘要是實在氣不過，將她扔去做粗使便是！今日之事也有我的責任，要罰就連我這個老太婆一起罰吧！”
“呵！”許應如用大拇指狠狠擦掉桃花臉上的血跡，手中一用力，她整個人便跌坐在地上，“我並沒有什麽慈悲心腸，你今天既做下這種事情，便該知道這麽做的後果。從今往後不必再到許府來，到外頭去是生是死由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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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嬤嬤也沒回過神來，她到許知衡那處，向他稟明許應如聽了梅少卿的話，想要以身犯險這件事情時。許知衡明顯是震怒了的，以她在許府服侍許應如將近二十年的經驗來看，許知衡見到梅少卿，就算不對她發怒，也必定不會有什麽好臉色。
可她怎麽感覺許知衡對梅少卿的態度，比起以前還要好呢？
徐嬤嬤任憑桃花扯著她的袖子，一句話也回答不出來。桃花擔心的事情，也正是她擔心的，難不成這梅少卿竟真有什麽通天的本事，能讓許府父女二人都乖乖地聽命於她？
“徐嬤嬤，你楞著做什麽？你倒是說說話啊！”桃花見徐嬤嬤沒反應，心裏就跟被火燒了似的。
如果梅少卿真的一點兒事都沒有，她回過頭來一定會讓許應如徹查下來，到時徐嬤嬤自己撇幹凈就不說了，哪裏還會替她打掩護？許應如心善應該不會對她怎麽樣，可梅少卿一看就不是個好得罪的，她無緣無故地惹了人家，一定會被報覆。
徐嬤嬤也說了，梅少卿可是連家的外孫女，到時……
桃花不敢再想下去，催促徐嬤嬤的語氣也愈加不好起來。她想盡快得知書房裏發生了什麽事，好讓她心上懸著的大石頭放下來。
“唉呀！”徐嬤嬤被桃花問煩了，甩開桃花的手，不耐煩地道，“我一進去就被姑娘趕了出來，哪裏知道梅小姐與老爺說了什麽！你這麽想知道，怎麽不自己進去問問，煩我個老太婆有什麽用！”
桃花見徐嬤嬤根本不吃她這套，踱了踱腳，皺起眉頭雙手叉著腰道：“也好，這件事情是徐嬤嬤去告的狀，我可沒逼著徐嬤嬤去！到時姑娘問起來，我頂多去侍弄花草，徐嬤嬤就不知怎的了！”
“你！”桃花露出的神色，讓徐嬤嬤一楞，頓時惱羞成怒，“好啊，你既然說這個，我便來同你算算姑娘春裳的事情。我才老爺院子裏的時候，管庫的也在，說這緞子拿出來的時候可是好的，怎麽到了你手裏就成這副模樣？難不成你是恨姑娘罰你出來澆花，這才毀了姑娘的料子？”
“我是先交了緞子，才被姑娘訓斥的！”桃花著急地叫道，她沒想到平時老好人一樣的徐嬤嬤，竟然倒打她一耙！
可徐嬤嬤並沒有說話，而是抱著雙臂，靜靜地看著桃花。
桃花頓時沒了聲音，薄唇一抿，勉強擠出個笑容來：“徐嬤嬤說的哪裏話，我們都是關心姑娘，此時是一條繩兒上的螞蚱，哪裏分個你我？”
徐嬤嬤雖然有些手段，但性子卻不似桃花般油滑。她實打實為許應如好，眼睛裏容不得一點沙子，最討厭許應如身邊的人動歪腦子，猶其還把主意打在許應如身上。
她冷笑一聲，白了桃花一眼，道：“一點繩上的螞蚱？說的好。當年我便勸姑娘，莫要將你帶在身邊。可姑娘心慈，見不得可憐人，硬是不聽我的勸告，現在果然養出只白眼狼！”
“徐嬤嬤，你若全心為姑娘，方才怎麽問也不問姑娘一聲，便跑去老爺跟前告狀？”桃花暗道姜還是老的辣，可她也不是吃素的，“如今事已至此，你在姑娘面前哪還有臉面！”
兩人爭執不斷，遠遠地見到一個丫鬟過來，說是許應如命她們二人到書房裏去。徐嬤嬤和桃花對視了一眼，皆都不再說話，跟著那丫鬟向書房走去，半途見到梅少卿迎面走後，略有深意地看了看她們，而後走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她們走進書房時，就看見許應如側臥在一張貴妃椅上，右手虛握成拳，支撐著她的頭部。她的雙目闔著，也不知是睡著了，還是只是在假寐。夕陽的餘輝灑在她的半邊臉上，令她迎著光的那邊半臉顯得分外柔和，相較而言，另外半邊臉就顯得異常冷酷，使她全身都散發著若有若無的陰沈氣質。
桃花不知為何，一進書房就感覺心驚肉跳的，身後的房門“砰”的一聲關上了，讓她嚇得跳了起來，一把抓住徐嬤嬤的手，掐得徐嬤嬤低叫著拂開了她。
緊接著，南邊的窗也被人從外頭關上了，唯一的光源突然消失，整個書房短暫地陷入黑暗中去。
桃花的眼睛漸漸適應過來，發現書房裏只是有些昏暗，還不至於太黑。她一眼瞥見貴妃椅上的許應如，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睜開了眼睛，冷冷地盯著她和徐嬤嬤看。
這時，許應如身上唯一溫和的氣質也不見了。桃花連連後退了幾步，躲到徐嬤嬤背後，她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卻嚇得心跳加速，手心裏冒出冷汗來。
“把燈點上。”許應如在昏暗之中開了口。
然而桃花已經嚇得不敢動了，直到徐嬤嬤用力推了下她，她才踉踉蹌蹌地找出火折子，找到書房的幾盞高腳燈，把燈罩裏的蠟燭逐一點亮了。
直到這時，她才註意到，徐嬤嬤臉上的神色也不大好看，也許是她畢竟活了這麽久，見過的世面比她多得多，所以才能強作鎮定。
“桃花，聽說是你慫恿徐嬤嬤，到我父親面前告狀去的？”許應如緩緩從貴妃椅上坐起來，目光如劍一般刺向桃花。
桃花嚇得腳一軟，一下子跪在木板上，支支吾吾道：“我……奴婢，奴婢只是覺得委屈，平日與徐嬤嬤處得也不錯，一時大意便向徐嬤嬤訴苦，後來事情變成這樣！奴婢也是後悔萬分，奴婢實在不是有意為之，還請姑娘原諒！”
“哦？你竟覺得委屈？”許應如修長的手指，打在貴妃椅的邊沿上，發出有規律的“嗒嗒”聲。
桃花楞住，一時猜測不到許應如是什麽意思：“桃花……不敢覺得委屈。”
“你，不敢覺得委屈麽？”許應如冷哼一聲，揚手把一只茶杯摔碎在桃花面前，“我可曾提醒過你？你不過區區一個奴婢，竟然不自量力，也想插手我和她的事情？”
轟——
不自量力？許應如和梅少卿的事？原來她在許應如心中，竟沒有半分重量嗎！
桃花只覺得耳旁一聲驚雷炸響，臉上一道和頭發絲差不多的血跡，慢慢滲了出來。她雖然感覺到臉上一陣陣刺痛，卻一點也沒有動手擦幹凈血跡的意思。
自她在許應如身邊服侍以來，從來沒受過這樣重的斥責。
是她錯了麽？她本以為她和許應如情同姐妹，許應如有的總忘不了分她一份。她以往犯了錯，她也總能耐心引導。她與許應如之間，不過多了分主仆的束縛罷了！可現在她竟為了一個認識才幾個月的人，把她的尊嚴都踩到泥土裏去！
桃花的眼淚控制不住地流下來，雙手按地重重地磕了下頭：“桃花在這件事情上，對姑娘的心天地可鑒，姑娘這樣以為桃花，桃花咽不下這口氣！”
“為了我好？”許應如站了起來，一步步走到跪拜在地上的桃花身邊，“你所說的為了我好，不過是自私地想讓那個包容你的一切，讓你過上半個貴女生活的，原來的許應如，永遠留在你身邊罷了！桃花你捫心自問，我說的可是你心中所想！”
縱然桃花已經跪在地上，可看著許應如的繡鞋一步步走過來，心裏仍然掀起滔天巨浪。她雖然不願意承認許應如的說法，可事實上，她的確要比許府裏的其他下人過得要好得多。
桃花擡起頭來，眼淚打濕了她大半張臉：“桃花的得的，都是姑娘的賞賜……桃花的性命也掌握在姑娘手中，桃花是貧是賤，是生是死都掌握在姑娘手中！”
她的話一說話，就感覺一旁的徐嬤嬤踢了她一下，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再說下去。
但話一出口，就像潑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來了。
桃花只覺得自己的下巴，被一只冰冷的手掌擡了起來。
許應如半蹲在她面前，腳上的繡鞋踩在散落在地板上的碎片上，發出“咯吱”的聲響。書房裏的數盞高腳臺齊齊點燃，照得整間書房亮如白晝，可屬於許應如的那雙漂亮的眼睛，此時全如兩汪見不到底的深潭，一縷燭光也照不進她幽深的雙眼。
桃花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口水，下巴處傳來的冰冷觸感，仿佛那不是許應如的手，而是一塊千年寒冰，緊緊箍在她的下巴上。
“姑娘……”桃花一開口，連自己都沒想到，她的居然聲音顫抖起來，“姑娘，您弄疼我了！”
“你是在指責我，不該給你恩寵，而後又冷落於你？”許應如在桃花耳邊低聲問道，“不過，你有幾句話倒說的不錯。當初你父母賣你出去時，是賣了死契的，我從人牙子手中將你買過來，這死契自然轉到我手上。你的生死，的確是我勾勾手指的問題。”
桃花直勾勾地看著許應如的眼睛，仿佛被那雙眼睛魘住似的只知道顫抖，連一句求饒的話也說不出來。
許應如的巨大變化，一時也把徐嬤嬤驚住了。她雖然已經厭惡了桃花，可見桃花嚇得哆哆嗦嗦，多少有些於心不忍：“姑娘，你就饒過桃花吧！姑娘要是實在氣不過，將她扔去做粗使便是！今日之事也有我的責任，要罰就連我這個老太婆一起罰吧！”
“呵！”許應如用大拇指狠狠擦掉桃花臉上的血跡，手中一用力，她整個人便跌坐在地上，“我並沒有什麽慈悲心腸，你今天既做下這種事情，便該知道這麽做的後果。從今往後不必再到許府來，到外頭去是生是死由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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