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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以退為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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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霄恒這話著實把寧晚晴嚇了一跳。

寧晚晴美目微睜, 道:“殿下說的是真的?”

趙霄恒道:“怎麽,寧二姑娘害怕了?”

寧晚晴斂了斂神,道:“臣女有什?麽不敢, 遲早是一條船上的人?,早一日上船,晚一日上船,有什?麽分別??”

趙霄恒盯著寧晚晴看了一會兒,忽然笑了,“二姑娘可知道自己上的是一艘什?麽船?”

寧晚晴唇角牽起一個好看的弧度,“既然父親和兄長?都選了這艘船, 那便一定是一艘好船。”

趙霄恒的聲音又沈了三分,“二姑娘又知不知道, 這艘船要開?往哪裏?”

寧晚晴淡定開?口,道:“開?往哪裏不重要……重要的是, 不沈就行。”

一日之後?, 宮裏便來人?了。

靖軒帝的身邊的李延壽親自到了常平侯府,送上了不少賞賜。

幾十擡箱子, 從中庭一直擺到正廳,東西多得令人?咂舌。

“寧二姑娘可真有福氣,不但官家追加了賞賜,就連皇後?娘娘、嫻妃娘娘都各自備了一份賞賜給您!日後?入了宮, 只怕日子也是蜜裏調油,美得很呢!”

寧晚晴微微一笑,道:“多謝李公公, 思雲——”

思雲立即會意, 送上了一個鼓鼓囊囊的荷包。

李延壽假意推脫了一番,最終還是收下了。

李延壽抱著手中拂塵, 滿臉堆笑,“官家聽說,常平侯因為西域又起了戰事,無法回來見證大婚,實在是遺憾得很,到時候會單獨安排一份嘉獎送去?西域,讓侯爺同慶大婚。”

寧頌道:“謝官家隆恩,末將?改日定入宮叩謝。”

寧晚晴知道李延壽是靖軒帝身旁的紅人?,便道:“聽聞李公公喜歡鑒賞字畫,我這兒恰好有一幅字畫,想請公公幫我品鑒一二。”

李延壽在宮裏混了多年,自然是個人?精,他一聽這話,便猜到寧晚晴另有所求,笑道:“寧二姑娘客氣了,小人?不過附庸風雅,哪裏真懂什?麽字畫呢?”

寧晚晴道:“公公還未看過,如何知道看不懂呢?”

於是,她便遞了個眼神給慕雨,慕雨立即拿出一副卷軸,呈給了李延壽。

李延壽低頭一瞧,卻是一副大氣磅礴的山水圖,詫異道:“這是餘鷗之老先?生?的真跡?”

寧晚晴頷首,“不錯,這是兄長?從西域搜羅回來的,我不太懂字畫,放在身邊也是暴殄天物,若是李公公喜歡,便送給李公公了。”

李延壽自知不該收,但這餘鷗之老先?生?的畫,實在一副難求,他便有些猶豫了,“寧二姑娘,所謂無功不受祿,不知二姑娘有什?麽用得上小人?的地?方?”

寧晚晴笑了下,“公公是個爽快人?,那我也不兜圈子了,千秋節晚上的事,想必李公公也清楚,我雖然即將?嫁入東宮,但到底是初來乍到,對後?宮諸事都不熟悉,便想請李公公指點一二。”

李延壽一聽,笑得眼角的皺紋更深了些,“這個好說,其實在後?宮之中,您只要了解幾位主子便夠了。”

“這第一嘛,自然是太後?娘娘,但太後?娘娘常年禮佛,深居簡出,一般來說,很少過問後?宮之事,都是皇後?娘娘操持。皇後?娘娘是薛太尉的女兒,這薛太尉在朝中的地?位,就算小人?不說,想必您也心中有數。”

寧晚晴點了點頭,問道:“那薛大姑娘是?”

李延壽笑道:“薛大姑娘是皇後?娘娘胞弟、也就是薛弄康將?軍之女。”

寧晚晴會意,這薛顏芝上有皇後?這個姑母,下有薛太尉這個祖父,自己的父親還執掌鎮南軍,怪不得敢如此?囂張,連太子妃之位都敢肖想。

不過,以?薛顏芝的門第,若是官家沒有為自己與趙霄恒賜婚,說不定趙霄恒真的有可能?娶那薛顏芝。

李延壽在後?宮浸染了多年,見寧晚晴問起薛顏芝,以?為她介意薛顏芝欽慕太子一事,便道:“不過,寧二姑娘大可放心,那薛家大姑娘欽慕了太子殿下多年,但太子殿下卻一直未給回應,想必殿下心中,更看重與您的婚事。”

寧晚晴斂了思緒,笑道:“公公說笑了,我不過隨口問問,對了,聽聞殿下的母妃早逝,那太子殿下是由哪位娘娘照顧呢?”

李延壽似乎遲疑了片刻,道:“珍妃娘娘去?世?之時,殿下不過十歲左右,官家有意為他擇一位娘娘為母妃,但殿下卻拒絕了,寧願一個人?住在珍妃娘娘的居所裏,不肯出來。為了這事,官家可是發了好大的火呢!”

寧晚晴有些意外,道:“可是,殿下不是十四歲才被?封為太子嗎?那中間的四年……”

“中間的四年啊,殿下就自個兒照顧自個兒,聽聞,除了嫻妃娘娘偶爾去?看看他,也沒有旁人?去?過了。”李延壽似乎不想再多說這個話題,便端起茶杯,象征性地?抿了一口。

放下茶杯後?,李延壽又道:“寧二姑娘,小人?好心提醒您一句,您日後?入了宮,別?的都可以?慢慢學,但只一條,千萬要記住了。”

寧晚晴:“公公請講。”

李延壽一臉認真道:“在官家面前?,千萬別?提珍妃娘娘。”

待李延壽走後?,寧晚晴立在門口,靜靜看著下人?們收拾宮裏的賞賜。

寧頌見她有些出神,便開?口問道:“晴晴,你怎麽了?”

“兄長?,你聽說過珍妃娘娘的事麽?”

寧頌回憶了片刻,道:“我只知道珍妃娘娘在時,集萬千寵愛於一身,曾是眾望所歸的皇後?人?選。”

寧晚晴自言自語道:“所以?,若不是宋家劇變,也許現在坐在後?位上的人?,是珍妃娘娘?”

寧頌一聽,連忙拉住她,“隔墻有耳,休得胡言。”

寧晚晴沒再說什?麽,她想起每次見到趙霄恒,他要麽玩世?不恭,要麽一臉無辜,要麽溫和敦厚,一個人?,必然是在極其覆雜的環境中,才會生?出不同的面具,用以?應對不同的危險。

寧晚晴心裏明鏡似的,遇上趙霄恒,做朋友總比做敵人?要強。

但他們的合作只是一時的,待趙霄恒登上皇位,她便要找機會出宮,瀟灑自由地?過日子。

想到這裏,寧晚晴便喚來思雲和慕雨,道:“你們二人?把我所有的嫁妝都清點一遍,將?東西編成冊子,一式兩份,給我過目之後?,再好生?保管起來。”

慕雨笑道:“姑娘,您之前?不是嫌東西太多,不願花心思看麽?”

寧晚晴認真道:“此?一時,彼一時。”

《大靖律典》她已經讀得滾瓜爛熟,在大靖,女子的陪嫁之物算是婚前?財產,即便嫁了出去?,夫家也沒有資格動用,若是和離回家,還能?原樣帶回來!

寧晚晴看著眼前?這一口口箱子,就好像看到了自己下半輩子的榮華富貴,能?不上心麽?

李延壽回宮之後?,便徑直去?了禦書房。

他見禦書房的門虛掩著,便問自己的幹兒子李瑋,“誰在裏面?”

李瑋低聲答道:“幹爹,今日大皇子回來了,似乎是鹽稅的事辦妥了,正在旁敲側擊地?邀功哩!”

禦書房中,靖軒帝合上了大皇子趙霄譽的折子,道:“這次鹽稅的事,你辦得不錯,可有什?麽想要的賞賜?”

趙霄譽忙低頭拱手,“兒臣為父皇分憂,乃是分內之事,怎敢要賞賜?”

靖軒帝笑笑,卻不說話。

頓了頓,趙霄譽又道:“不過,兒臣這次去?江南巡查,卻意外發現一事。”

靖軒帝擡起眼簾,“何事?”

“江南有不少低階武官,已過了天命之年,一不能?上陣殺敵,二不能?護百姓安穩,卻還在職受祿,人?數之多,實在數不勝數。”趙霄譽一面說著,一面暗自打量靖軒帝的神情,“兒臣覺得,是時候吐故納新了,不知父皇意下如何?”

靖軒帝目不轉睛地?看著他,道:“譽兒當真能?幹,管了戶部鹽稅之時,還有閑暇關註吏部的疏漏?”

趙霄譽立即道:“兒臣並非有心參奏吏部,只不過擔心那些老邁之人?,做不好朝廷交代之事。”

靖軒帝扯了扯嘴角,但眼中卻沒有什?麽笑意,“譽兒想得很是周到,這吏部是時候革新了,容朕考慮考慮。”

趙霄譽心頭一喜,道:“多謝父皇。”

趙霄譽躬身退出了禦書房,李延壽和李瑋見到趙霄譽,便從善如流地?行禮。

“恭迎殿下回宮。”

趙霄譽面無表情地?“嗯”了一聲,“方才怎麽沒見李公公?”

李延壽掛起笑容,“小人?受命去?常平侯府送賞,這不是才回宮覆命麽。”

趙霄譽笑了下,“這些跑腿之事都要李公公親自去?做,你內侍省是無人?可用了麽?”

“瞧您說的。”李延壽不慌不忙答道:“官家重視太子大婚,才特意囑咐小人?去?的,小人?哪敢推辭呢?”

趙霄譽聽罷,臉色有些不自然,只冷冷瞥了李延壽一眼,便拂袖而去?。

李瑋忍不住道:“幹爹,咱們和大皇子無仇無怨,他何苦擠兌您呢?”

李延壽面色平靜,“有些人?啊,天生?覺得自己高人?一等,他若是不把咱們當人?,咱們也不必把他當主子,明白麽?”

李瑋點頭,“明白。”

李延壽瞧著趙霄昀的背影,又對李瑋道:“如今的薛家,既有薛太尉,又有薛將?軍,就連後?位都坐上了,還敢討賞?你瞧著吧,過滿則溢!記住了,可千萬別?學他。”

李瑋低頭應是,“兒子受教。”

李延壽邁入禦書房,才走了沒兩步,便聽到“啪”地?一聲。

擡頭一看,只見靖軒帝面色慍怒,平日裏最愛用的茶盞,也摔了一地?。

靖軒帝冷冷看向李延壽,幽聲道:“不過天命之年,便垂垂老矣,萬事不堪了麽?”

李延壽面色變了變,忙道:“官家是萬歲,如今還未到百歲,怎能?稱老?說這話的人?,簡直是大逆不道!”

靖軒帝面色稍霽,重新坐了下來。

李延壽急忙上前?收拾茶盞,隨口道:“官家這是怎麽了,誰這麽大膽,惹您生?氣呀?”

靖軒帝冷笑一聲,道:“牢牢把著戶部還不夠,還想對吏部伸手,當這大靖是他們的麽?”

靖軒帝沒說是誰,李延壽卻明白了什?麽意思,他笑著安慰道:“這大靖自然是官家的,官家願意分給誰,就分給誰,哪能?容旁人?來討呢?”

靖軒帝聽罷,忽然瞧了李延壽一眼,李延壽忙道:“小人?失言了,還請官家恕罪!”

靖軒帝長?眸微瞇,沈思片刻之後?,道:“宣太子來。”

一刻鐘後?,趙霄恒便到了禦書房。

他一臉恭順地?給靖軒帝請了安,便安靜地?立在房中,一言不發。

靖軒帝一面翻閱手中的折子,一面道:“可知朕喚你來,所為何事?”

趙霄恒沈聲道:“回父皇,兒臣不知。”

靖軒帝道:“你大皇兄回來了,鹽稅的事情辦得很周到,你見過他了沒有?”

趙霄恒微微訝異了一瞬,道:“恕兒臣消息閉塞,還不知道大皇兄回來了,稍後?兒臣便去?探望大皇兄,順便請教請教他,鹽稅的事情是如何辦的。”

靖軒帝聽罷,點了下頭,又道:“鹽稅之事著實了了,但近日裏又有一事,讓朕有些頭疼。”

趙霄恒忙道:“父皇為何事憂心?不知兒臣能?否幫得上忙。”

靖軒帝便將?吏部的情況覆述了一遍,問道:“那些老邁之人?,為朝堂也奉獻了大半輩子,若是貿然裁減,只怕會寒了他們的心,可若是不處置,新人?又沒有機會,你覺得該如何是好?”

趙霄恒沈吟片刻,答道:“兒臣以?為,可以?嘗試革新武官考察制。”

靖軒帝一聽,頓時來了興趣,“如何革新?”

“回父皇,以?往的武舉考試,皆是考一次,保終身,若不長?期跟蹤考察,很可能?有所松懈。且不少武官都是靠著蔭補入朝,本就不是武舉人?出身,而每年的功績考評,又極少考察武官的基本能?力,久而久之,便容易有漏網之魚。”

“若是每年對現任武官開?展一次能?力考察,既能?篩選出那些不適合在位之人?,予以?勸退,又能?選賢任能?,不知是否值得一試?”

靖軒帝面上不辨喜怒,目光審視著趙霄恒,道:“這法子……什?麽時候想到的?”

趙霄恒不慌不忙道:“兒臣又不能?未蔔先?知,如何能?提前?想呢?不過是受了父皇啟發,一時興起。”

靖軒帝有些意外,道:“朕的啟發?”

趙霄恒頷首,淡笑著答道:“父皇方才說,不想寒老臣的心,說明父皇體?恤臣子,不想用過激的辦法,同時又提到想選拔新人?,那自然就得給新人?展現身手的機會,故而兒臣想到了這個折中的法子。”

趙霄恒態度謙虛,微微低頭而立,似是不敢看靖軒帝。

靖軒帝唇角勾了勾,道:“不錯,近來還算有些長?進。”

趙霄恒忙道:“多謝父皇誇獎。”

靖軒帝輕輕“嗯”了一聲,道:“那吏部這件事,便交給你去?辦罷。”

趙霄恒微微一楞,詫異地?看向靖軒帝,“交給兒臣?可是……兒臣從未接觸過吏部之事,不若還是讓大皇兄試試?或者四皇弟也可……”

“讓你接你就接!”靖軒帝的語氣不容置疑,道:“鹽稅之事已經夠老大忙了,老四整日裏玩得沒影,若交給他,朕還不如維持現狀。”

趙霄恒面色猶豫,似乎好一會兒才下了決心,道:“既然父皇有命,那兒臣自當遵從,若兒臣做得不足,還請父皇多多指教……”

靖軒帝道:“你乃當朝太子,當大大方方接管吏部,無需這般畏首畏尾。”

趙霄恒這才微微站直了身子,朗聲道:“多謝父皇,兒臣一定不讓父皇失望。”

趙霄恒出了禦書房,於書和福生?已經等在一旁。

於書壓低了聲音道:“恭喜殿下,得償所願。”

趙霄恒面上卻沒有太多笑意,他要這吏部,不過是為了查裏面的一個人?。

而身旁最擅推案之人?,眼下卻不在京城,“忠傑何時能?回來?”

於書答道:“照殿下的意思,歌姬案厘清之後?,小人?便向南邊傳信了,讓他們放了邱長?史,但是近日雪天難行,信只怕沒那麽快送到南越。”

趙霄恒道:“忠傑流放南越,已有兩個月了罷?”

於書答道:“是,殿下,小人?之前?去?信問過邱長?史的情況,南越那邊回消息說一切安好。殿下放心,如今歌姬案已了,他們也沒有理由再拘著邱長?史了。”

趙霄恒點點頭,道:“知道了。”

趙霄恒繼續向前?走,卻迎面遇到了兩位官員。

為首的一位年近半百,身著緋色官袍,生?得微胖,故而走起路來也有點大搖大擺的架勢,他一見到趙霄恒,便滿臉堆笑地?走了過來。“微臣參見太子殿下。”

他身旁還跟著一位清瘦的官員,看著約莫四十來歲,他也跟著欠了欠身。

趙霄恒溫和地?點頭,道:“溫大人?,田大人?,是去?覲見父皇麽?”

禮部尚書溫喻笑道:“不錯,禮部今日都在為殿下籌備大婚,如今大婚議程已基本定下,昨日已經呈了折子給官家。”

趙霄恒笑了下,道:“大婚的議程孤已看過,安排得十分用心,不知是哪位大人?主導?”

溫喻不假思索道:“這都是微臣分內之事。”

趙霄恒掃了一眼站在旁邊的禮部侍郎田升,他就這麽安安靜靜地?低著頭,一言不發。

趙霄恒問:“這議程哪裏都好,只是有一處,孤頗有疑慮。”

溫喻連忙問道:“殿下請講。”

趙霄恒道:“如今西域動蕩,常平侯無法回京,而西域與北疆接壤,孤的仲舅定國公,也無法脫身回京,接親、迎親之時無長?輩牽引,是否於禮法不符?”

溫喻楞了下,“定國公不歸?”

趙霄恒長?眉微挑,道:“不錯,之前?吏部派人?來東宮接洽之時,孤便說過了,怎麽,溫大人?忘了?”

溫喻頓時有些尷尬,忙賠笑道:“這……近日事多,一時記岔了!”說罷,他連忙轉向田升,“此?事是如何安排的?”

田升這才緩緩開?口:“殿下請勿擔憂,此?事微臣已征得官家同意,屆時常平侯府由寧將?軍暫代長?輩一職,而殿下是儲君之尊,就算無長?輩牽引,親自迎太子妃入宮,亦是可行的。”

趙霄恒唇角微揚,道:“那孤就放心了,只可惜常平侯和舅父都不能?回京,無法當面見證大婚了。”

田升又道:“微臣已經請了禦用畫師,解釋會將?殿下大婚的場景畫下來,分別?送去?北疆與西域,讓定國公與常平侯一賞大婚盛景,喜餅喜禮也將?悉數送達,若殿下還有什?麽需要的,也可一並交代微臣。”

趙霄恒看著田升,露出滿意的神色,道:“田大人?心細如發,辦事妥帖,孤的大婚交到你的手上,萬事放心。”

田升聽罷,仿佛有一絲惶恐,道:“殿下過獎了,這都是溫大人?指導有方。”

趙霄恒盯著田升看了一眼,卻沒有再說什?麽,笑了笑便離開?了。

待趙霄恒走後?,溫喻面色不愉地?看了田升一眼,道:“田大人?,看不出來啊,將?自己女兒嫁給了二殿下做側妃還不夠,如今二殿下倒了,便敢來攀附太子殿下了?”

田升面不改色,道:“下官不過行職能?之責,太子大婚乃禮部重中之重,萬一出了紕漏,下官承擔不起,故而格外上心些。”

溫喻不屑地?笑了笑,“最好是這樣,人?得清楚自己的位置,若是起了不該起的心思,選錯了路,只怕是荊棘滿布,會走得鮮血淋漓。”

田升面色難看,但卻沒有反駁,只低低應了一聲,“是。”

待從禦書房出來,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

溫喻方才被?靖軒帝耳提面命了好一陣,出了門便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方才官家交代的事,你都記下了?”

田升答道:“是,溫大人?。”

溫喻點點頭,道:“那成,你回去?改罷,改好了明早給本官過目。”

田升怔了下,下意識道:“溫大人?,但官家提出的內容太多,一夜恐怕……”

“一夜都改不完,要你何用?”溫喻毫不客氣地?橫了田升一眼,道:“田大人?,你可別?忘了,你當年是如何辛辛苦苦考入吏部的,如今得了禮部侍郎的位置,就想憊懶推脫了?”

田升面色白了白,“下官不敢。”

溫喻笑了,“好,那此?事便辛苦你了。”

說罷,溫喻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田升面色慍怒地?看著溫喻的背影,卻敢怒不敢言,他站在原地?,平靜了好一會兒之後?,才邁出了步子。

可還沒走出幾步,便被?一個太監攔住了去?路。

田升詫異了一瞬,定睛看去?,竟然是太子殿下的親信,於書。

“於侍衛?”

於書淡笑了下,道:“田大人?,又見面了。”

田升打量了一眼於書的神色,便知對方是故意在這兒等著他的,他一貫是個耿直的性子,忍不住問道:“於侍衛來找本官,有何貴幹?”

於書道:“殿下回東宮之後?,又看了一遍禮部呈上來的大婚議程,越發覺得田大人?才幹卓著,只可惜這禮部一直論資排輩,害得田大人?沒有嶄露頭角的機會。”

田升聽了,神情頓時覆雜起來,但片刻之後?,便重新定了定神,道:“殿下過獎了,微臣不過是食君之祿,擔君之憂,沒有想過要木秀於林。”

於書唇角彎了彎,道:“田大人?自己不想,可不代表旁人?也這麽想,若是溫大人?相信您,也就不會處處打壓您了,不是麽?”

田升面色僵了僵,道:“殿下他……他到底想做什?麽?”

他與趙霄恒平日裏並無交集,少數幾次對話,都是為了政務。

田升腦中思索一瞬,忽然臉色頓了下,開?口解釋道:“麗妃娘娘和二殿下雖然謀害太子,可微臣事先?並不知曉,還望太子明鑒!”

於書道:“田大人?不要誤會,殿下是非分明,不會遷怒無辜。殿下讓小人?傳話給田大人?,不過是因為惜才,不願讓明珠蒙塵罷了。”

田升半信半疑地?看著於書,道:“此?話當真?”

於書鄭重點頭,“不錯。殿下還說,若是田大人?遇到什?麽困難,盡管差人?去?東宮找他,若有他幫得上忙的地?方,一定義不容辭。”

於書說完,對著田升恭敬一揖,而後?便離開?了。

田升沈思了一瞬,仿佛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急急轉身,向宮門走去?。

田升出宮之後?,並沒有直接回府,而是讓車夫將?他送到了城西一處長?街。

長?街上人?群熙攘,夜市之中,也是沸沸揚揚。

田升坐在馬車上,小心翼翼地?撩起車簾,目光逡巡過路邊的招牌,仿佛在找尋什?麽。

待他的目光鎖定在一家食肆之後?,便連忙招呼車夫停了車。

田升下車之後?,左顧右盼地?檢查了一番,確認沒有人?跟著自己,才匆匆入了食肆,徑直上了二樓。

侍女小若已經在二樓樓梯口等了許久,一見到田升,頓時激動地?迎了上去?,“老爺,您終於來了!”

田升步履不停,道:“今日事多,耽擱得晚了,柳兒在哪裏?”

小若立即將?田升帶到了一處雅間門口,道:“小姐就在裏面,不過……”

小若話說到一半,欲言又止。

田升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二話不說,便推開?了門,“柳兒,父親來了,你久等了。”

田柳兒纖細的身影,孤零零地?坐在雅間之中,聽到田升的聲音,下意識轉過身來,田升定睛一看,頓時身子僵住,“柳兒,你、你這是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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