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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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 遺忘
春去夏至。
枝頭的第一抹新芽生發成綠蔭如蓋，第一朵嫣紅綻放出萬紫千紅。大自然就是那巧手的工匠，將塵世美景篆刻在一度有一度的四季輪回裏。
午後，下起了雨。
幾聲悶雷之後，雨越下越大，似乎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方渺渺站在醉仙樓的廊下，伸出手掌，接著屋檐淌下的雨水。水珠在掌心中聚攏，又很快地從指縫間流走。
四散的水霧，落在發梢，打濕了臉龐。沁涼沁涼的感覺，給這灼熱的夏天，帶來難得的清爽。
這些日子，陸之南經常到醉仙樓來和方渺渺談天說地，也曾言辭懇切地請方渺渺是否能夠想出辦法，將被胡言紊亂的星象給逆轉回來。
方渺渺總是搖頭，逆轉天道的陣法不僅僅只有法逆七星陣，但也只有配以冰靈芝的靈力，才能夠成功。
冰靈芝已經被胡言給用了，至於另一樣聖物火玉蓮，是否存在於人世，又該去哪裏找，她不知道。
除此之外，方渺渺想到了更深一層，既然胡言逆改天道成功了，這是不是就意味著這樣的逆轉本身就是天道安排的一部分？如果她再次逆轉，又算不算是有違天道？
她眼波一轉，低嘆了一口氣，不想了，這樣的循環，像是陷入了死胡同裏，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出個結果來。
“方天師，好端端的，嘆什麽氣啊？”
鬼邪熟悉的聲音出現在耳旁，方渺渺轉頭，便看見她水藍色的鳳尾裙擺洇上斑斑點點的水痕。
她皺著眉問道：“這樣大的雨，你怎麽過來了？”
鬼邪笑瞇瞇地道：“這場雨下得倒好，悶熱了許久，如今爽快多了。”
方渺渺白了她一眼。
“你可是鬼，冷不冷，熱不熱，跟你有什麽關系？”
鬼邪沒好氣地道：“怎麽就沒關系了？我做鬼之前也是人好嗎？我如今也還是有感覺的好嗎？”
方渺渺“噗嗤”一聲笑了。
“你說的都對，我不跟你說了。”
鬼邪喝了口香茶，方渺渺那未達眼底的笑容瞞不過她的眼睛。
“怎麽了？心情不好？出什麽事兒了？”
鬼邪問道。
方渺渺搖搖頭，暗嘆了一口氣，道：“沒事兒。對了，你今天出來，為了什麽？”
鬼邪沈聲道：“黃河水道的水患一直沒有好轉的跡象，最近一段時間，更是暴雨不斷，受災的地方越來越多，死的人也越來越多。地府的鬼差接引亡魂，忙得腳不沾地，人手都不夠了。秦廣王點了我和驚雷幫忙，今日是出來接新鬼到地府去的。”
方渺渺眸色一沈，按照星象的預兆，帝星氣運消沈，只怕未來還會有更多的災難和戰爭會發生，苦的，都是無辜的百姓們。
“咦，這是什麽？”
鬼邪拿起方渺渺書桌上的一張宣紙，只見上面畫著一朵火紅色的水蓮花，細細看來，蓮花花瓣裏還有金色的鳳羽的紋樣。
方渺渺隨口應道：“這是火玉蓮，我也沒見過，只是照著古籍裏描述的模樣畫的，也不知道和真實的火玉蓮像不像。”
“火玉蓮？我好像在哪裏聽過這個名字？讓我想想。”
鬼邪一手支著頭，陷入了沈思。
方渺渺也不理會她，自顧自地找出一冊書，細細地翻看著。
“對了，我想起來了。”
鬼邪的聲音略帶興奮地道：“這火玉蓮從何而來，無從考究，反正它是元朝後宮的珍寶，據說能在夏日裏讓天降大雪，能讓山谷中的溪水倒流，十分神奇。
它由每一任皇後親自保管，代代相傳。至於它的下落，說是元朝的末代皇後，完者忽都，在元朝覆滅之後，將火玉蓮帶到了漠北。”
完者忽都，高麗人，高麗王朝大貴族總部散郎奇子敖之女。元惠宗的第三任皇後。
她年輕時以高麗貢女的身份被獻上於元朝廷，入宮服侍，因聰慧貌美，被元惠宗愛寵，先後生下兩個兒子，後被封為正宮皇後。
明軍攻破大都，奇皇後跟隨元惠宗和兩個兒子奔往漠北，一年後逝世。
方渺渺秀眉微蹙，並不太相信鬼邪的話。
“真的麽？”
鬼邪重重地點頭，道：“我是沒怎麽讀過書，你不信我，難道還不信何昊？”
何昊是鬼邪生前的丈夫，他出身書香門第，大明開國之後，他參加了科考，高中探花，自此以後，平步青雲，被人美譽為驚才絕艷探花郎。
鬼邪的目光柔和下來，緩聲說道：“那時候，我與何昊新婚不久，他縱然有心要對付我和王家，也不得不擺出一副情深款款的姿態。
何家藏書很多，不少還是前朝的珍貴孤本，他偶爾會給我讀書，我便捧著一杯茶，安靜地坐著聽他讀書。”
鬼邪默了默，低垂著眉眼，像是在緬懷著舊日時光。
“他給我讀的書大部分都很艱澀，我聽不懂。他沒法，只好找些歷朝歷代的比較淺顯的趣聞軼事讀給我聽，其中就記載著這火玉蓮。”
“趣聞軼事？”
方渺渺斜睨了她一眼，道：“可信麽？”
鬼邪撇了撇嘴，道：“可不可信不知道，反正書上是這麽寫的。對了，你怎麽忽然想起火玉蓮了？”
鬼邪是方渺渺的鬼仆，魂神相連，也不是外人，於是，方渺渺便將圍繞在永樂皇帝身邊的一連串事情，都告訴了鬼邪。
鬼邪聽得是目瞪口呆。
“這胡言也太猛了，逆改天道，可是要受到天罰的，他是為什麽呀？”
方渺渺道：“我也想知道為什麽。總歸是能得到大好處吧，否則，他又怎會冒這個險呢。自從那天他從長禧宮逃竄了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了。”
鬼邪嘆息一聲。
“那個麗妃，也挺可憐的，唉，女人吶，總是真心實意地愛上個負心漢。”
方渺渺沈默不語，聽陸之南說，麗妃只堅持了兩天，就因為傷勢過重，去世了。永樂皇帝當然不會允許她被葬入皇陵，只命人將她送入化人場，一把火燒了完事。
鬼邪看著方渺渺，說道：“你打算怎麽做？”
“什麽怎麽做？”
方渺渺反問道。
鬼邪沈聲道：“自然是找到火玉蓮，將天道帶回它原來的軌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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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夏至。
枝頭的第一抹新芽生發成綠蔭如蓋，第一朵嫣紅綻放出萬紫千紅。大自然就是那巧手的工匠，將塵世美景篆刻在一度有一度的四季輪回裏。
午後，下起了雨。
幾聲悶雷之後，雨越下越大，似乎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方渺渺站在醉仙樓的廊下，伸出手掌，接著屋檐淌下的雨水。水珠在掌心中聚攏，又很快地從指縫間流走。
四散的水霧，落在發梢，打濕了臉龐。沁涼沁涼的感覺，給這灼熱的夏天，帶來難得的清爽。
這些日子，陸之南經常到醉仙樓來和方渺渺談天說地，也曾言辭懇切地請方渺渺是否能夠想出辦法，將被胡言紊亂的星象給逆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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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靈芝已經被胡言給用了，至於另一樣聖物火玉蓮，是否存在於人世，又該去哪裏找，她不知道。
除此之外，方渺渺想到了更深一層，既然胡言逆改天道成功了，這是不是就意味著這樣的逆轉本身就是天道安排的一部分？如果她再次逆轉，又算不算是有違天道？
她眼波一轉，低嘆了一口氣，不想了，這樣的循環，像是陷入了死胡同裏，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出個結果來。
“方天師，好端端的，嘆什麽氣啊？”
鬼邪熟悉的聲音出現在耳旁，方渺渺轉頭，便看見她水藍色的鳳尾裙擺洇上斑斑點點的水痕。
她皺著眉問道：“這樣大的雨，你怎麽過來了？”
鬼邪笑瞇瞇地道：“這場雨下得倒好，悶熱了許久，如今爽快多了。”
方渺渺白了她一眼。
“你可是鬼，冷不冷，熱不熱，跟你有什麽關系？”
鬼邪沒好氣地道：“怎麽就沒關系了？我做鬼之前也是人好嗎？我如今也還是有感覺的好嗎？”
方渺渺“噗嗤”一聲笑了。
“你說的都對，我不跟你說了。”
鬼邪喝了口香茶，方渺渺那未達眼底的笑容瞞不過她的眼睛。
“怎麽了？心情不好？出什麽事兒了？”
鬼邪問道。
方渺渺搖搖頭，暗嘆了一口氣，道：“沒事兒。對了，你今天出來，為了什麽？”
鬼邪沈聲道：“黃河水道的水患一直沒有好轉的跡象，最近一段時間，更是暴雨不斷，受災的地方越來越多，死的人也越來越多。地府的鬼差接引亡魂，忙得腳不沾地，人手都不夠了。秦廣王點了我和驚雷幫忙，今日是出來接新鬼到地府去的。”
方渺渺眸色一沈，按照星象的預兆，帝星氣運消沈，只怕未來還會有更多的災難和戰爭會發生，苦的，都是無辜的百姓們。
“咦，這是什麽？”
鬼邪拿起方渺渺書桌上的一張宣紙，只見上面畫著一朵火紅色的水蓮花，細細看來，蓮花花瓣裏還有金色的鳳羽的紋樣。
方渺渺隨口應道：“這是火玉蓮，我也沒見過，只是照著古籍裏描述的模樣畫的，也不知道和真實的火玉蓮像不像。”
“火玉蓮？我好像在哪裏聽過這個名字？讓我想想。”
鬼邪一手支著頭，陷入了沈思。
方渺渺也不理會她，自顧自地找出一冊書，細細地翻看著。
“對了，我想起來了。”
鬼邪的聲音略帶興奮地道：“這火玉蓮從何而來，無從考究，反正它是元朝後宮的珍寶，據說能在夏日裏讓天降大雪，能讓山谷中的溪水倒流，十分神奇。
它由每一任皇後親自保管，代代相傳。至於它的下落，說是元朝的末代皇後，完者忽都，在元朝覆滅之後，將火玉蓮帶到了漠北。”
完者忽都，高麗人，高麗王朝大貴族總部散郎奇子敖之女。元惠宗的第三任皇後。
她年輕時以高麗貢女的身份被獻上於元朝廷，入宮服侍，因聰慧貌美，被元惠宗愛寵，先後生下兩個兒子，後被封為正宮皇後。
明軍攻破大都，奇皇後跟隨元惠宗和兩個兒子奔往漠北，一年後逝世。
方渺渺秀眉微蹙，並不太相信鬼邪的話。
“真的麽？”
鬼邪重重地點頭，道：“我是沒怎麽讀過書，你不信我，難道還不信何昊？”
何昊是鬼邪生前的丈夫，他出身書香門第，大明開國之後，他參加了科考，高中探花，自此以後，平步青雲，被人美譽為驚才絕艷探花郎。
鬼邪的目光柔和下來，緩聲說道：“那時候，我與何昊新婚不久，他縱然有心要對付我和王家，也不得不擺出一副情深款款的姿態。
何家藏書很多，不少還是前朝的珍貴孤本，他偶爾會給我讀書，我便捧著一杯茶，安靜地坐著聽他讀書。”
鬼邪默了默，低垂著眉眼，像是在緬懷著舊日時光。
“他給我讀的書大部分都很艱澀，我聽不懂。他沒法，只好找些歷朝歷代的比較淺顯的趣聞軼事讀給我聽，其中就記載著這火玉蓮。”
“趣聞軼事？”
方渺渺斜睨了她一眼，道：“可信麽？”
鬼邪撇了撇嘴，道：“可不可信不知道，反正書上是這麽寫的。對了，你怎麽忽然想起火玉蓮了？”
鬼邪是方渺渺的鬼仆，魂神相連，也不是外人，於是，方渺渺便將圍繞在永樂皇帝身邊的一連串事情，都告訴了鬼邪。
鬼邪聽得是目瞪口呆。
“這胡言也太猛了，逆改天道，可是要受到天罰的，他是為什麽呀？”
方渺渺道：“我也想知道為什麽。總歸是能得到大好處吧，否則，他又怎會冒這個險呢。自從那天他從長禧宮逃竄了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了。”
鬼邪嘆息一聲。
“那個麗妃，也挺可憐的，唉，女人吶，總是真心實意地愛上個負心漢。”
方渺渺沈默不語，聽陸之南說，麗妃只堅持了兩天，就因為傷勢過重，去世了。永樂皇帝當然不會允許她被葬入皇陵，只命人將她送入化人場，一把火燒了完事。
鬼邪看著方渺渺，說道：“你打算怎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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