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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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虎子
此時的孫青，正抱著虎子，兩人躲在屋墻和院墻的夾角處。那裏有一處凹陷，很隱蔽，不容易被發現。
幾人找不到孫青，頗為有些氣急敗壞。
當中的一人道：“要不，咱們別找了。一把火把房子燒了，無論那女人躲在哪裏，都逃不掉。”
另一人猶豫地道：“燒了，只怕不好，動靜太大了。”
“那你有什麽好辦法？空手而回，難道將那五十兩銀子還回去不成？”
一時間，幾人都沈默了。
不多時，有人一錘定音。
“那就放火燒吧。橫豎我們做了事，文公子也不好說什麽再把銀子要回去了。”
幾人掏出火石，點燃了堆放在院子裏的那一堆幹玉米芯子。
火焰在四處亂竄，聲音劈啪作響，嗆人的煙氣四處彌漫。
幾人將著了火的玉米芯子扔入矮房裏，很快，屋子裏的桌椅，被褥也飛快地燃燒起來。
火勢越發的大了，屋頂的瓦礫掉落的速度越來越頻繁。
幾人心中覺得滿意。
“咱們走吧。再不走，咱們就走不了了。”
孫青和虎子見那幾人終於離開了，才敢從夾角那處走出來。
四處火光冉冉，映著孫青的眼眸，像是在內裏點燃了兩簇小火苗。
“虎子，路都被火給堵死了，咱們翻墻吧。”
虎子點點頭，臉上有著超出他年紀的冷靜。
“好。”
孫青帶著虎子爬墻，由於兩人身高都不夠，只得踩在水缸上。
頭頂上似乎傳來異乎尋常的響動。
虎子敏感地擡頭，只見矮房頂上一截伸出來的橫梁已是被火燒得搖搖欲墜。
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應，虎子撲在孫青身上。
有時候，生與死，就只有兩步的距離。
“哢”的一聲，橫梁折斷，斷粱落下，正正地砸在虎子的後背上。
虎子承受了重擊，一口血從嘴裏噴湧而出，血花點點，飛散空中。
孫青撕心裂肺地喊著：“虎子。”
她全身激發出無比的力量，一手抱著虎子，一手支撐著自己的身體，踮起腳尖，一下便從墻上翻了過去。
孫青握住虎子開始變涼的手，使勁搓揉著：“虎子撐住，你會沒事的。”
她顫抖著手，想要拭去虎子嘴裏湧出的鮮血，可鮮血卻如同噴泉一般無法停止地不斷湧出。
虎子雙目緊閉，臉色蒼白。他的後背裂開了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深可見骨。
孫青連忙將虎子背在背上，踉踉蹌蹌地敲開了德慶班的院子大門。
“誰呀？這深更半夜的。”
大師兄揉著雙眼，咕噥著說道，聲音裏帶著重重的鼻音。
“原來是孫嫂子呀，有事麽？”
大師兄說道。
孫青哭出聲來。
“小師傅，快，快救救虎子。有人闖進了我家放火，虎子受傷了。”
聽了孫青的話，大師兄頓時清醒了。借著月光，他瞧見了伏在孫青後背，已經奄奄一息的虎子。
“是文家母子的人？”
孫青點點頭。
大師兄眼眶都紅了，急聲道：“快，先進來再說。”
孫嫂子進門後，大師兄又警惕地左右張望了片刻，確定沒有人跟在孫青的身後，方才將門合上。
大師兄將孫青領到虎子原來的屋子，屋子裏，還有別的學徒在睡覺。
大師兄吆喝道：“都別睡了，快起來，虎子受傷了。”
學徒們一聽，立時從床上起身，有的點燈，有的幫著安置。
大師兄的額頭滿是汗珠。
“孫嫂子，你先照顧著虎子，我去找師傅來。”
孫青點點頭。
“我知道了，你快去吧。”
不過片刻的功夫，孫青便見金雀兒大步流星地朝屋子走來，他穿一身家常的湖藍色暗花長衫，眉宇間滿是擔憂之色。
金雀兒摸了摸虎子的臉，又看了看後背的傷口，神色極為凝重。
孫青淚如滾瓜，口中不停地喃喃道：“虎子是為了救我……是我害了虎子……”
金雀兒拍了拍孫青的肩頭，溫聲道：“別太難過了，我已經讓大師兄去請大夫了，虎子不會有事的。”
說著，金雀兒又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孫青，問道：“孫嫂子，你沒受傷吧？”
孫青搖了搖頭，緩聲說道：“我沒受傷。”
金雀兒抿著唇，道：“沒受傷就好。”
他的語氣頓了頓，又問道：“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孫青穩了穩心神，便一五一十地將才剛發生的事情告訴了金雀兒。
融融的燈火下，金雀兒的側顏像是冰霜一般的冷峻。
他默了默，道：“文家母子果然毒如蛇蠍，看來此事不能善了了，文家母子不會放過你的。”
孫青擡手，衣袖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咬牙切齒地道：“我知道。文家母子毒殺了我的父母，他們是不可能放任我這個知情者逃脫在外的。如今，支撐著我活下去的，就是為父母報仇這一個念頭，我不怕他們，大不了，魚死網破，同歸於盡。”
金雀兒搖了搖頭，沈聲道：“孫嫂子，同歸於盡的想法，切不可再有。你是孫員外和夫人留在世上的唯一骨血，我想，孫員外和孫夫人也必定是希望你能夠好好地活著。”
孫青眼眸裏蒙上了一層水光。
“若是不能為父母報仇，我又有何顏面好好活著。我恨，恨文家母子心狠手毒，也恨自己有眼無珠。如果我能夠早一些察覺文家母子的狼子野心，興許爹娘就不會慘遭毒手。如今還連累了虎子……”
金雀兒能夠理解孫青的心情，這種殺父弒母的深仇大恨，不是一兩句話就可以開解的。從另一個角度看，若是連謀害至親的兇手都可以放過，那麽這人也不配為人子女。
“你報過官麽？”
金雀兒問道。
孫青道：“報過。不過姓文的謀奪了孫家的財產之後，和鎮上衙門的仆役，主簿都有往來，我的冤情石沈大海。所以我在逃脫之後，便往金陵城來，我相信總會有一個地方，能夠還我公道。”
金雀兒沈吟了片刻，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從長計議。”
孫青深深地吸了口氣，道：“金師傅，你們給予我的幫助，我銘記在心。姓文的，不好惹。我不願因為我的緣故，再為德慶班帶來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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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孫青，正抱著虎子，兩人躲在屋墻和院墻的夾角處。那裏有一處凹陷，很隱蔽，不容易被發現。
幾人找不到孫青，頗為有些氣急敗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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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人猶豫地道：“燒了，只怕不好，動靜太大了。”
“那你有什麽好辦法？空手而回，難道將那五十兩銀子還回去不成？”
一時間，幾人都沈默了。
不多時，有人一錘定音。
“那就放火燒吧。橫豎我們做了事，文公子也不好說什麽再把銀子要回去了。”
幾人掏出火石，點燃了堆放在院子裏的那一堆幹玉米芯子。
火焰在四處亂竄，聲音劈啪作響，嗆人的煙氣四處彌漫。
幾人將著了火的玉米芯子扔入矮房裏，很快，屋子裏的桌椅，被褥也飛快地燃燒起來。
火勢越發的大了，屋頂的瓦礫掉落的速度越來越頻繁。
幾人心中覺得滿意。
“咱們走吧。再不走，咱們就走不了了。”
孫青和虎子見那幾人終於離開了，才敢從夾角那處走出來。
四處火光冉冉，映著孫青的眼眸，像是在內裏點燃了兩簇小火苗。
“虎子，路都被火給堵死了，咱們翻墻吧。”
虎子點點頭，臉上有著超出他年紀的冷靜。
“好。”
孫青帶著虎子爬墻，由於兩人身高都不夠，只得踩在水缸上。
頭頂上似乎傳來異乎尋常的響動。
虎子敏感地擡頭，只見矮房頂上一截伸出來的橫梁已是被火燒得搖搖欲墜。
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應，虎子撲在孫青身上。
有時候，生與死，就只有兩步的距離。
“哢”的一聲，橫梁折斷，斷粱落下，正正地砸在虎子的後背上。
虎子承受了重擊，一口血從嘴裏噴湧而出，血花點點，飛散空中。
孫青撕心裂肺地喊著：“虎子。”
她全身激發出無比的力量，一手抱著虎子，一手支撐著自己的身體，踮起腳尖，一下便從墻上翻了過去。
孫青握住虎子開始變涼的手，使勁搓揉著：“虎子撐住，你會沒事的。”
她顫抖著手，想要拭去虎子嘴裏湧出的鮮血，可鮮血卻如同噴泉一般無法停止地不斷湧出。
虎子雙目緊閉，臉色蒼白。他的後背裂開了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深可見骨。
孫青連忙將虎子背在背上，踉踉蹌蹌地敲開了德慶班的院子大門。
“誰呀？這深更半夜的。”
大師兄揉著雙眼，咕噥著說道，聲音裏帶著重重的鼻音。
“原來是孫嫂子呀，有事麽？”
大師兄說道。
孫青哭出聲來。
“小師傅，快，快救救虎子。有人闖進了我家放火，虎子受傷了。”
聽了孫青的話，大師兄頓時清醒了。借著月光，他瞧見了伏在孫青後背，已經奄奄一息的虎子。
“是文家母子的人？”
孫青點點頭。
大師兄眼眶都紅了，急聲道：“快，先進來再說。”
孫嫂子進門後，大師兄又警惕地左右張望了片刻，確定沒有人跟在孫青的身後，方才將門合上。
大師兄將孫青領到虎子原來的屋子，屋子裏，還有別的學徒在睡覺。
大師兄吆喝道：“都別睡了，快起來，虎子受傷了。”
學徒們一聽，立時從床上起身，有的點燈，有的幫著安置。
大師兄的額頭滿是汗珠。
“孫嫂子，你先照顧著虎子，我去找師傅來。”
孫青點點頭。
“我知道了，你快去吧。”
不過片刻的功夫，孫青便見金雀兒大步流星地朝屋子走來，他穿一身家常的湖藍色暗花長衫，眉宇間滿是擔憂之色。
金雀兒摸了摸虎子的臉，又看了看後背的傷口，神色極為凝重。
孫青淚如滾瓜，口中不停地喃喃道：“虎子是為了救我……是我害了虎子……”
金雀兒拍了拍孫青的肩頭，溫聲道：“別太難過了，我已經讓大師兄去請大夫了，虎子不會有事的。”
說著，金雀兒又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孫青，問道：“孫嫂子，你沒受傷吧？”
孫青搖了搖頭，緩聲說道：“我沒受傷。”
金雀兒抿著唇，道：“沒受傷就好。”
他的語氣頓了頓，又問道：“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孫青穩了穩心神，便一五一十地將才剛發生的事情告訴了金雀兒。
融融的燈火下，金雀兒的側顏像是冰霜一般的冷峻。
他默了默，道：“文家母子果然毒如蛇蠍，看來此事不能善了了，文家母子不會放過你的。”
孫青擡手，衣袖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咬牙切齒地道：“我知道。文家母子毒殺了我的父母，他們是不可能放任我這個知情者逃脫在外的。如今，支撐著我活下去的，就是為父母報仇這一個念頭，我不怕他們，大不了，魚死網破，同歸於盡。”
金雀兒搖了搖頭，沈聲道：“孫嫂子，同歸於盡的想法，切不可再有。你是孫員外和夫人留在世上的唯一骨血，我想，孫員外和孫夫人也必定是希望你能夠好好地活著。”
孫青眼眸裏蒙上了一層水光。
“若是不能為父母報仇，我又有何顏面好好活著。我恨，恨文家母子心狠手毒，也恨自己有眼無珠。如果我能夠早一些察覺文家母子的狼子野心，興許爹娘就不會慘遭毒手。如今還連累了虎子……”
金雀兒能夠理解孫青的心情，這種殺父弒母的深仇大恨，不是一兩句話就可以開解的。從另一個角度看，若是連謀害至親的兇手都可以放過，那麽這人也不配為人子女。
“你報過官麽？”
金雀兒問道。
孫青道：“報過。不過姓文的謀奪了孫家的財產之後，和鎮上衙門的仆役，主簿都有往來，我的冤情石沈大海。所以我在逃脫之後，便往金陵城來，我相信總會有一個地方，能夠還我公道。”
金雀兒沈吟了片刻，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從長計議。”
孫青深深地吸了口氣，道：“金師傅，你們給予我的幫助，我銘記在心。姓文的，不好惹。我不願因為我的緣故，再為德慶班帶來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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