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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蛉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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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疆的天變幻莫測,很快又下起了大雨。在遠處的西嶺王庭之中,摩埜姒瑯望著漫天的雨,微微皺起了眉。周圍的侍女問道:“大巫師,您在看什麽?時間不是很多,我們還是快點過去探望王妃吧。”

“好。”摩埜姒瑯點了點頭,“我們先去看母親吧。”

她又看了一眼檐外密密麻麻的雨,隔著瀟瀟的雨幕,是遼闊如海的雲洲湖。摩埜姒瑯掃了一眼,隨後很快把視線移開。

她並不喜歡下雨天,不喜歡下雨的西嶺,尤其是下雨天的雲洲湖。

西嶺境內的雲洲湖,是整個南疆境內最大的湖泊,湖的北岸靠近西嶺的北境,也是西嶺最重要的貿易點。就像之前姜央月所說,雲洲湖的北側有很多的船只和樓寨,就像同樣越川臨水的大寨,是西嶺除了王庭外最繁華的地方。

雲洲湖畔生活著好幾個游牧的部落,有“走婚”的習俗。換言之——雲洲湖北畔,風俗業也相當發達。加上這裏臨近瑞朝,異域風情和特殊的風俗,加上罕見的景色,不少瑞朝人也心馳神往。他們江這裏稱為“雲間仙境”,“雲洲”一名也是他們起的。西嶺人原本管這個湖叫摩棱海,但“雲洲”這個名字顯然更有意境。瑞州人還相當有雅致地將那些風塵女子接客的船稱作“蛉蜻”。這個詞的原意是指有飄窗的輕舟,摩埜姒瑯猜,他們如此稱呼,是因為瑞州那邊名為“畫舫”的東西。聽說那裏也有女子在相似的船上,做著一樣的事情。

摩埜姒瑯對這些可悲女子的命運並不是很關心,因為她也在做差不多的事。雲洲湖畔的寨子,除了商貿,還有別的用處——收納戰俘,男人充作奴隸做工和維持秩序,女人充作玩樂的工具。不止是西嶺,其它的部落也會把多餘的戰俘賣到這裏來,也有人會把船上的女人買回去。在這裏出生的孩子也會被打上奴隸的烙印,男人刻在身上,女人則是在心上。摩埜姒瑯就在這種地方出生。

不對,那個時候她還不叫摩埜姒瑯,她沒有名字,只有母親隨口使喚的乳名。摩埜姒瑯的母親叫阿勒如那木,據說是雲洲湖邊某個大部落首領的妹妹。那個部落盛極一時,當時的西嶺世子,現在的西嶺王要娶她做正妃。可是好景不長,還沒等到她出嫁,她的部落就先被滅了。仇人為了折磨她,特地把她丟到了雲洲湖的船上,要她從最低賤的活幹起。

西嶺王早年的時候相當風流,那個時候阿勒如那木已經有了五個月的身孕。仇人大抵是知道點什麽,也可能是有不存在的一些仁慈,讓她從打雜開始幹。等到摩埜姒瑯出世,阿勒如那木沒修養幾天,就幹起了正事。她被仇人們拖去陪酒賠笑,用身體侍奉他們,最多的時候一個晚上要陪五個男人,被幾個人輪流弄。她地位低賤,事後也無人會管她,只能自己爬回去。不過阿勒如那木聰明又有手段,同時大概是把摩埜姒瑯當成了救命稻草,小心把她護了下來。摩埜姒瑯就在這種環境下長大了,阿勒如那木也借著自己的姿色和才識一點點往上爬。阿勒如那木曾身處高位,最後落得個以色侍人的下場,恐怕是不會甘心的。她花了五年的時間,終於掙得了自己的一艘船,還有十來個侍女與奴隸,摩埜姒瑯的日子看起來是稍稍好了一些。

條件好了一些,但摩埜姒瑯的日子並沒有好過,因為她長大了。最開始艱苦的幾年,阿勒如那木身邊只有摩埜姒瑯,對她是最好的。隨著她的地位上升和摩埜姒瑯的長大,就變得越來越差了。摩埜姒瑯年歲漸長,就要學著處理各種事情,也要幫母親收拾爛攤子。湖上的女人相互競爭,不好對阿勒如那木下手,自然而然就會把主意打到她頭上。摩埜姒瑯就經常被人推進湖裏。好在她聰明,很快就學會了游泳,總歸是平安得長大了。但外人的惡意不要緊,最要命的還是阿勒如那木的敵意。

阿勒如那木留著她,是曾經堅信,現在覺得,她還會和西嶺王有以後。不知道西嶺王用什麽樣的話騙過了這個女人,讓她心甘情願地等著。也有可能只是過久了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生出一點幻想來。可是現實給她潑了一盆冷水,摩埜姒瑯長得一點都不像西嶺王,而是像她。阿勒如那木原本寄希望於這個孩子能夠長得像西嶺王,日後如果他回到這裏,相似的容貌就是最有說服力的證據。可是摩埜姒瑯一點都不像西嶺王,只有眉眼能看出幾分神似。俗話說,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她還沒派上用場就已經廢了,怎麽能行呢?

縱使阿勒如那木再不甘心,再怎麽調教她,摩埜姒瑯還是沒有半點像西嶺王,和她越長越像。阿勒如那木心裏積了不少氣,借這個機會全部爆發,統統撒在摩埜姒瑯身上。只要她沒有活做,就在船上折磨摩埜姒瑯,巴不得把她弄死然後越爬越高。可是所有人都知道她有個女兒,就連仇人都知道,那很有可能是西嶺王的孩子,加上阿勒如那木的確很能幹,地位水漲船高,船寨裏已經沒什麽人想對摩埜姒瑯下手了。而摩埜姒瑯也長大了,有了更多自保的能力,想要害死她已經沒那麽容易了。阿勒如那木自然是無比不甘的,於是變本加厲折磨摩埜姒瑯。

“我後悔,我後悔!我為什麽要生下你,我為什麽要讓你這個廢物活下來!我就應該掐死你,像她們說的那樣,把你丟進湖裏!”這是摩埜姒瑯初記事那幾年,阿勒如那木說過的最多的話,也是她印象最深刻的話。

可是,母親,你在這裏後悔又有什麽用呢?她想,既然你讓我活到了這個時候,我就一定會想辦法活下去。

轉機出現在她八歲的時候,那天也是個下著雨的日子。摩埜姒瑯要出去辦事,見到下雨也不敢停,急急地冒著雨趕回來。下雨的日子雲洲湖浪大,來的客人也就少。除了雲洲湖上最頂尖的女人,都是接不到客的。這個時候阿勒如那木的心情會很差,摩埜姒瑯會遭受更多的打罵。摩埜姒瑯今天是奉了她的命令去外面的寨子買魚,如果她沒有按時回來,結果可想而知。摩埜姒瑯跑得急,一身都是泥水。她想著肯定是要被母親責罵的,臟一點也沒關系。可是她跑回船寨的時候,寨子裏卻多了一批人。他們的衣服上刺繡著華麗的蠍子花紋,是西嶺王庭的人才能用的花紋,似乎在打聽著什麽。

摩埜姒瑯已經不期待,或者說不在乎母親說的那些關於西嶺王庭的話了。她現在只想著活下去。再說了,已經那麽多年過去了,她母親還能被看上麽,一定是為了新人來的。雲洲湖最近不知道為什麽來了幾個瑞州女孩,她們的腰肢軟得要命,聲音也細細軟軟的,得到了周邊很多人的青睞。她們得到了雲洲湖畔大部落的力捧,有最好的船,還有大把的奴隸侍女可以使喚。摩埜姒瑯見過她們幾次,覺得瑞州人說什麽“仙女”不是無憑無據的。而阿勒如那木一直在咒罵她們,因為她的生意更不好了。摩埜姒瑯一路小跑回她們的船上,看到那附近也有人在打聽。

那是她第一次見到摩埜帝宇,對方只當她是個奴隸,很不客氣地問:“餵,那邊那個奴隸,這附近有沒有一個女人,可能帶著一個孩子的?那個孩子應該有七八歲,應該比你大一點。”

摩埜姒瑯回答他:“大人,這裏有很多女人,也有十來個帶著孩子的女人。您要找的是什麽樣的女人?”

“我怎麽知道,都是父王一時興起。”對方冷冷道,隨後拂袖便走,“要不是為了琳瑯,誰要來這種地方。”他走出去幾步,又想起來什麽似的,掏出一塊什麽東西砸在摩埜姒瑯身上:“看你可憐,賞賜給你的。臟死了,快從我眼前滾開。”

不知道他用了幾分力,摩埜姒瑯覺得被和石頭砸了一樣疼,被打到的地方已經已經紅了。她從泥水裏把那塊東西撿起來,是塊金錠。摩埜姒瑯趕緊擦了擦,把它收好。隨後趕緊跑回去。回到的時候阿勒如那木嫌她臟,罵她回得慢,把魚拿走以後又臭罵她一頓。那錠金子也被她拿走了,還罵摩埜姒瑯是白眼狼。摩埜姒瑯被她打罵一頓才去清洗換衣服,等她收拾好出來,一切都變了。

一個面上帶著喜色的男人牽著母親的手,他身後是十幾個西嶺武士,母親喊他“大王”,又喊他伊布,西嶺話裏的丈夫。兩個人拿著一模一樣的信物,是已經確認過身份了。摩埜姒瑯站在屋子裏,有幾分手足無措,而男人看著她,問母親:“阿勒如那木,這就是我們的孩子麽?”

“是的,大王。”母親趕緊把她推到前面去,“這就是我們的孩子。我一直帶著她,在這裏等著您回來接我們去王庭。”她的演技很好,很快就哭了出來。摩埜姒瑯不知道她有幾分真心,還是全都是假意。阿勒如那木把摩埜姒瑯往前推:“這可憐的孩子在這裏吃了不少苦頭。我為了保護她,連名字都沒有給她起。不過您來了,您終於來了,我們的苦難也結束了。您給這個孩子起名字吧,賜予她符合身份的名字!”

西嶺王的面容上有著摩埜姒瑯說不清的神情,她到後來也沒有想明白那是什麽表情。西嶺王長了張嘴,並沒有做出什麽承諾。而在這時候,門外傳來了響聲,隨後有一個男孩走了進來:“父王,我沒打聽到您要的消息。護衛們說您在這裏,您是找到人了麽?”

摩埜姒瑯好奇地探出頭去看,是剛剛給了她金錠的那個男孩!阿勒如那木看起來也有幾分驚訝:“大王,這是?”而西嶺王像是送了一口氣一樣:“這是我的長子,這次隨我一同來迎接你們。帝宇,過來。”

摩埜姒瑯到了西嶺王庭以後才知道,只有被選為下一任西嶺掌權人的孩子,名字裏才會帶上“帝”這個稱謂。不過她的母親並沒有心存自己還能成為正妃的幻想,所以很快就接受了這個結果,拉著摩埜姒瑯一起跪下,向他行禮:“世子大人。”

摩埜帝宇看著跪在地上的她們,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摩埜姒瑯才感到有一雙溫暖的手把自己扶了起來。她怔怔地擡起頭來,對上一雙溫和的眼睛:“起來吧。你就是我妹妹?”

太好了,還好他沒認出我來。摩埜姒瑯這樣想。

摩埜帝宇握著她的手,問她:“你有名字麽?”摩埜姒瑯看了一眼母親,得到她肯定的眼神以後搖了搖頭。摩埜帝宇又笑了,他看了一眼西嶺王,隨後轉過頭看著摩埜姒瑯:“父王同意了,那我給你起一個名字吧。”

“讓我想一想叫什麽好呢?”摩埜帝宇思考了一會兒,或者說是看似思考了一會兒,“我想到一個很好的字,它在瑞州是美玉的意思。從今以後,你就叫摩埜姒瑯好了,希望你以後能像美玉一樣。”

摩埜姒瑯楞楞地點了點頭,可那時她還不知道,命運已經給所有東西都標好了價碼,而她很快就要支付其中一個代價。

西嶺王一行來就是為了找阿勒如那木,任務已經完成了,自然就要返回西嶺王庭。但是西嶺王把阿勒如那木叫單獨走談了一會後,氣氛隱隱有點不對,摩埜姒瑯不知道是為什麽。她想問摩埜帝宇,但是對方並沒有想要認真回答她問題的意思,只是隨口糊弄了一下。說是阿勒如那木大概是因為地位今非昔比所以不甘心。他稱呼阿勒如那木的時候是直接說的名字,摩埜姒瑯心想,她母親好歹也是西嶺王的側妃,摩埜帝宇這樣稱呼她是不是有些不合規矩?但是周圍的人沒有異議,她也不能說什麽。摩埜帝宇看她有些拘謹,主動問道:“怎麽了,是有什麽不習慣麽?”

“兄長,沒什麽不習慣的,只是平日裏很少這樣而已。”摩埜姒瑯新換了一身一扇,打扮得也漂亮了一些,這時候她有幾分像西嶺王了。誰知道摩埜帝宇聽了這話,臉色立刻沈了下來:“你馬上要回到王庭,有一些規矩是要遵守的。你要知道,我和你並非一母所出,你沒有資格稱呼我為兄長,只能稱呼我為王兄。”

他的態度和剛才的溫和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摩埜姒瑯一下有些害怕。摩埜帝宇很快又恢覆了先前的溫和:“抱歉,這是很重要的事。王庭的規矩很多,你不想讓別人說你沒有教養,又把你和你母親趕回這裏吧?”

“我知道了,王兄。”摩埜姒瑯縮了縮,感受到無論在哪,活下去都是不容易的。摩埜帝宇點了點頭,好像對她的表現很滿意。他示意手下人端上來一些茶水糕餅,柔聲問摩埜姒瑯吃不吃。摩埜姒瑯點了點頭,摩埜帝宇給她拿了一個餅,問道:“關於王庭,你有什麽想知道的事麽?”

“我想知道,父王有多少個孩子?”摩埜姒瑯問,這個問題是她仔細考量過的,“如果我回去了,能過得比現在好麽?”

摩埜帝宇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輕輕笑了笑:“哪裏不比這裏好呢?你還挺聰明的嘛。你放心好了,父王雖然有很多姬妾,但現在只有三個孩子,除了你我,還有我的妹妹,你應該稱呼她為王姐。你們回到王庭以後,還不知道會是什麽情況,但有孩子的話應該不會過得太差。對了,你們在這裏過得怎麽樣?我看了看周圍的船,你們的還算好,看來是過得不錯麽?”

“不知道算不算好,現在看來不算太差。”摩埜姒瑯理了理頭發,“另外一邊,更繁華的地方有更多過得很好的女人們。用這裏的標準看,母親只能算是過得比較好的,在外面就不知道是怎麽樣了。”

摩埜帝宇沒有說話,摩埜姒瑯垂下眼簾,沒有再說話。過了一會兒,摩埜帝宇輕輕拍了拍她的肩:“無事,以後會越來越好的。”摩埜姒瑯覺得,反正不會變得更差了,於是點了點頭。她沒有看到那時候摩埜帝宇眼中泛起的冷光,如果她看到了,之後的一切雖然不一定會有所改變,但是她至少不會死得那麽慘。

可是她並沒有看到。那個時候她還在為自己有了一個兄長,還有了一個姐姐歡欣鼓舞。也是,她那個時候不過是個愚蠢天真的小女孩,怎麽能比得上心機深沈的摩埜帝宇和與他一母同胞、一起長大的摩埜琳瑯呢?

摩埜帝宇又問她:“我看到你的腳上有傷,這是怎麽一回事?”

“其它地方其實也有。”摩埜姒瑯下意識縮了縮,“都是以前受的傷,以前的時候總有人欺負我們。主要是她們和母親搶生意沒搶過,又沒辦法直接對母親下手,就只好來欺負我。王兄會幫我報仇麽?”

摩埜帝宇挑了挑眉:“你想我幫你報仇?”摩埜姒瑯以為他不願意,又縮了縮,趕忙辯解:“我只是隨口說一說!王兄要是覺得這個要求很無理的話,就當我沒有說過吧!”

“怎麽會呢?哪有哥哥不答應妹妹要求的道理?”摩埜帝宇還是在笑,“我只是在想,這湖上的女人那麽多,究竟是哪一個做的這種事?我得好好想一想怎麽辦才好。”

摩埜姒瑯眼睛發光,看著他:“真的?王兄真的會幫我報仇麽?”摩埜帝宇理所應當得摸了摸她的頭:“真的。我們還有三天就離開了,你好好想一想,在這個地方還有什麽要做的,有什麽想要我帶你去做的,就趕緊說。之後可就沒有機會再回到這裏來了哦?”

摩埜姒瑯猛然從回憶之中驚醒,她這才回過神來,她已經不是十二年前那個天真愚蠢的女孩了。她現在是西嶺的人蠱,西嶺的大巫師。她揉了揉太陽穴,不知道為什麽,最近總是想起舊事來,是不是姜央韶藥的副作用?這個時候,有一個宮女跑上前來:“大巫師,久等了。娘娘已經梳洗打扮完了,現在請您進去。”

“好。”摩埜姒瑯點了點頭,跟著那個宮女進了宮殿。主座之上,阿勒如那木正在等著她。她這些年越發地在乎自己的容貌,越發地在意自己在別人眼中的看法。不過也是理所當然的,在那個地方呆久了,沒有女人會不在意自己的臉。摩埜姒瑯給她行禮:“母親。母親進來好麽?”

“大巫師好我就好。”阿勒如那木的語氣疏遠了很多。摩埜姒瑯也過了在乎她那些話的年紀,聞言只是輕輕“嗯”了一聲,又問:“我聽說琳瑯王姐最近又不舒服了,王後有沒有來找您的麻煩?”

阿勒如那木還是那句話:“我過得好不好,不全在你麽?你好好做你王姐的藥引子,好好聽帝宇大人的話,我就能夠好好的。”摩埜姒瑯不說話了,又只是輕輕“嗯”了一聲。阿勒如那木看著她,開口問道:“這幾天你有去探望過琳瑯大人麽?前線戰事吃緊,聽王後說帝宇大人很快就要離開了,你是不是也要跟著隨軍?這個時候不去看琳瑯大人,還有時間麽?你聰明一些,我的日子就會好過很多。”

“我不和王兄一起出去,他也沒有要出去。前線的軍隊吃了敗仗,他們在天險峽谷還有一仗就會回來了。瑞州人的攻勢很兇險,雲詔和山詔的軍隊也過來了。”摩埜姒瑯說,“算了,和你說這些也沒有用,我來探望完你以後就回去看琳瑯王姐。你有什麽話要和我說麽?”

“沒有。”阿勒如那木說,“你快去探望她吧。做好你該做的事。”

“是,母親。”摩埜姒瑯向她行禮,隨後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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