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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5回京 (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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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骨眼兒出了差錯,世子的位子旁落,她豈能甘心?!

不過,相比起情緒激動的世子夫人,羅世子就要顯得冷靜的多了。鎮北侯府正如日中天,一門皆是英傑,文有十四歲的宋狀元,武有鸞儀衛指揮史的宋侯爺,就連二房的那位小宋大人,亦是探花出身,年紀輕輕就做了三品的侍郎,整個京城,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家能相媲美的來。若真能與之聯姻,對於他們這一房來說,可以說是再好不過了。

世子夫人見他半晌沒有說話,心裏不由得咯噔一下。憑她對羅世子的了解,怕是真打上了與鎮北侯府結親的主意。

這怎麽能行?!世子夫人在心裏吶喊。

鎮北侯府那樣的門第,算得上頂頂富貴的人家了。若真叫大公子得逞,那她日後在這府裏可還有立足之地?不行,她決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世子爺,您別嫌妾身說話不中聽。素來聽聞鎮北侯十分疼愛幾個子女,婚事上更是謹慎又謹慎,千挑萬選,就怕他們受了委屈。棠哥兒雖占了嫡長,可到底沒有功名在身,又體弱多病,侯府那邊兒稍稍打聽一番就能知道,怕是不會應允......”世子夫人好不容易克制住心頭的怒火,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說道。

世子夫人是個什麽心思,羅世子如何會不知。不過,相比起那病懨懨常年見不著面兒的長子,他的確是要更喜歡世子夫人所出的兩個兒子。“那依你的意思,打算如何?”

世子夫人眼珠子轉了轉,軟和了態度,上前扶著羅世子在榻上坐下。“臣妾的意思是,與其去侯府自討沒趣兒,還不如早些讓棠哥兒打消了念頭。且近來聽聞侯夫人正四處打聽各府適婚年紀的姑娘,似是要替侯府大公子相看。那侯府大公子妾身遠遠地見過一回,端的是宋玉潘安之貌,又早早地有功名在身,前途不可限量,與咱們娥姐兒年歲也相近......”

這話裏話外的意思,就是想將羅玉娥嫁進鎮北侯府。世子夫人做麽說,也是有她的打算的。原本,她是想讓自己的兒子娶了鎮北侯府的姑娘的,奈何羅敬文羅敬武兄弟倆比侯府大姑娘還小了一歲,恐侯府不同意,這才退一步,想要促成羅玉娥與宋狀元的親事。

羅玉娥若是能嫁進鎮北侯府,一來可以成為兩個兄長的助力,二來侯府斷然不可能再將女兒嫁到羅家來,也算是斷了羅大公子的念想,簡直就是一箭雙雕!

世子夫人越想越得意,覺得自己簡直太聰明了。“世子覺得如何?”

羅世子摸了摸下巴,有些舉棋不定。並非他妄自菲薄,覺得自家閨女不好,實在是鎮北侯的長子太過優秀了。年紀輕輕就中了狀元,而且還是百年難得一遇的三元及第,可想而知,會有多麽的恃才傲物!於親事上,定然眼界也頗高,尋常人家的姑娘怕是入不了他的眼。

再者,兩家雖然是門當戶對,都是有著實打實功勞的侯府門第,可在今上面前卻是無法相提並論的。雖說鎮南侯府與皇家沾親帶故,可真要論起君臣親近來,鎮北侯怕是要更受一籌。而且,父親已經年邁,過不了幾年就要致仕,鎮南侯府在朝堂上的威望怕是更不及鎮北侯府。

“世子爺,行不行,您倒是給句話啊!”世子夫人等了好半天都不見羅世子開口,不免有些著急。

羅世子淡淡的掃了她一眼,說道:“容我先與祖母商量一番。”

629女兒節

世子夫人一噎,不禁有些生惱。世子爺每次都是這樣!有什麽拿不定主意的,就愛往婆母那裏跑。玉娥可是他們的女兒,她的親事難道她這個做娘親的還做不了主?!想到這裏,她就氣悶不已。可真要叫她出言頂撞羅世子,她又沒那個膽量。萬一惹得他不高興,夫妻離了心,那她在府裏的日子就更難過了。

“世子爺公務繁忙,還是妾身去跟母親商量吧。”深吸幾口氣之後,世子夫人總算是將心裏頭的不甘給壓制了下去。

羅世子直來直去慣了,是個很怕麻煩的人,所以後宅的這些事,他向來不怎麽插手。略思索了一番,就應了她所求。至於世子夫人如何跟侯夫人說的,成與不成,那就不是他關心的事兒了。

“你相中的,便是那鎮北侯府的大姑娘?”大長公主歪在金線繡成的枕頭上,單手支著額頭,精力有些不濟的問道。

羅敬棠恭敬地垂手站在下首,沒有否認。

長寧大長公主睨了他那張肖似其母的臉,不由得一陣嘆氣。“你可知,即便是本宮親自出面,侯府也未必肯將愛女嫁過來?”

“知道。”羅敬棠如實的答道。

“知道你還做出這種蠢事來?”大長公主恨不得撬開他的腦袋,看看裏頭都裝了些什麽。

羅敬棠緩緩地擡眸,斟酌著開口道:“或許,這便是世人常說的情難自禁吧。從上元節那晚的驚鴻一瞥,敬棠這顆心就不由自主的落在了她的身上了。所以,明知道付出不一定會有回報,也會忍不住將這世上最好的東西都給予她。”

長寧大長公主聽他說出這麽一番深情款款的話出來,不禁微微蹙起眉頭。“情深不壽,慧極必傷。你打小身子就不好,更應該愛惜自己的身子才是!大丈夫何患無妻!你為她做到如此地步,已經仁至義盡。以後還是收收心,太祖母會給你挑選合適的妻室人選,讓你下半輩子無憂。”

羅敬棠苦笑了笑,道:“若真的能收放自如,敬棠也就不配心悅這二字了。不過太祖母說的對,敬棠的確是奢望了,日後定會保重身子,好好兒的活下去的。”

長寧大長公主聽完他的話,怔了好一會兒。

羅敬棠越是表現得平靜、認命,她這心裏越發像貓爪似的。“你這性子啊,還真跟你太祖父一個樣兒!”

羅敬棠的太祖父,正是大長公主的駙馬。當年,羅駙馬亦是心悅大長公主好些年,一直不敢訴之以口,就那麽默默地守護了公主好些年。大長公主一開始還以為這個陪伴在她身邊的小跟班當她是妹妹呢,直到有一次醉酒,才得知他的心事。大長公主感動之下,這才對他漸漸的生出了男女之情。後來,又求到太宗皇帝的面前,下嫁給了羅駙馬。

回憶起往事,大長公主不禁有些傷感。她與駙馬感情甚篤,恩愛異常,可惜天意弄人,兩人並未白頭到老,駙馬先她而去。

大長公主回憶著回憶著,就昏睡了過去。

羅敬棠上前替她老人家蓋上錦被,吩咐丫鬟們好生照料,這才輕手輕腳的離開。

七月初七女兒節,葉歡難得清閑下來,便邀了齊氏一同出府游玩。李氏許久沒出門,亦心向往之,便爽快的應了。

她們不欲往人堆裏湊,便早早地出了城門,往郊外的相國寺而去。

“多年沒來,這裏依舊是這麽熱鬧。”葉歡看著寺裏攢動的人頭,忍不住大發感慨。

齊氏爬了幾步石階,早已累得氣喘籲籲。“相國寺乃是國寺,自然是不缺香客的。”

葉歡見她喘得厲害,便貼心的放慢了腳步。“看你累成這副模樣,不若先去廂房歇息片刻?”

“讓大嫂見笑了。”齊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道。

“你啊,就是鍛煉的少了。”葉歡跟齊氏向來無話不談,便拉著她說起了原先在鄉下的日子。齊氏聽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覺的就入了迷。

“去山裏打豬草,不怕被狼叼走嗎?”齊氏問道。

“狼都在深山裏呢。”

“鄉下的日子也還不賴嘛,還有那麽多的山貨可以弄來吃。”齊氏聽得都流口水了。

葉歡被她逗笑了,說道:“不過是窮苦人家用來糊口的,吃一頓或許還會覺得新鮮,吃多了可就沒那麽好的味道了。”

妯娌兩個說笑著,就被知客僧領到了廂房。葉歡看了看幹凈整潔的房間,不禁大感意外。之前來的幾次,可沒這麽好的待遇。

齊氏見葉歡面露詫異,不由得抿著嘴笑道:“大嫂如今貴為侯夫人,他們自然不敢怠慢。”

葉歡楞了楞,沒想到寺院裏也這般勢利,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幾個孩子難得出門一趟,哪裏還坐得住,紛紛起身告退。葉歡叮囑了幾句,又讓丫鬟婆子跟了上去,便將他們打發了出去。

“到底是老了,走幾步就累得不行,比不得她們精力旺盛。”葉歡坐於窗前,看著孩子們歡呼著離開,與齊氏一邊品著茶,一邊感慨著。

齊氏亦是忍不住跟著附和。“可不是呢!一轉眼,孩子們就大了,都可以嫁人了。”

說起大房的幾個兒女,齊氏不免要多關心幾句。“大嫂替辭哥兒相看的怎麽樣了?”

提起這茬兒,葉歡就甚是苦惱。“倒是瞧了好些人家,可都覺得不盡人意。”

“以咱們辭哥兒的品貌才情,眼光高一些也是理所當然。反正距離辭哥兒及冠還有幾年,大嫂可以慢慢兒挑,不急!”齊氏並不覺得葉歡的做法有什麽不對,換做是她,怕是會比葉歡更加挑剔。

這做父母的,誰不想將最好的都留給自己的兒女?!

葉歡苦笑了笑,道:“也只好如此了!”

齊家倒是打過跟侯府結親的主意,被齊氏給否決了。先不說這門第上相差甚遠,就說齊家那幾個丫頭驕縱的性子,連她這個親姑母都瞧不上,又豈能配得上堂堂狀元郎?!

妯娌倆正說這話,門口忽然傳來一陣紛沓的腳步聲。

630鎮南侯夫人

“出了什麽事?”葉歡的思緒被打斷,不由得蹙起了眉頭。

“夫人稍等,奴婢這就去瞧瞧。”陪著葉歡一起出來的是春分,見主子問起,自然是要出去打探一番的。

不一會兒,春分便回來了。

“說是有貴人前來上香,讓閑雜人等回避呢。”

“喲,排場倒是不小!”齊氏聽到這個消息,面色有些不虞。“可打聽清楚,是哪家的女眷?”

春分垂下頭去,偷偷地打量了兩位主子一眼,而後才答道:“據說是公主府的。”

“公主府?”葉歡聽到這個稱謂,與齊氏交換了一個眼色。京城裏統共就那麽幾個公主,擁有獨立公主府的,更是屈指可數。敢如此行事的,怕是只有長寧大長公主了!

“莫非是長寧大長公主的鑾駕到了?”齊氏猜測道。

春分搖了搖頭,道:“應該不是。陪同著一起來的只是普通的護院,並非公主的親衛。”

葉歡沒想到春分竟如此的細心,連這個都知道。“如此說來,該是公主府的那位侯夫人了?”

“想來也是。”齊氏覺得這個可能性比較大。“只是,區區一個侯夫人,這陣仗也是不是太過了?”

若是大長公主這般行事,倒也說得過去。可鎮南侯夫人不過一品誥命,非皇親國戚的,上個香卻要眾人回避,也太把自個兒當回事了!

兩人正說著,就見一個面生的婆子朝這邊走了過來。這婆子眉目森冷,一看就不是好相與的。下巴更是昂的高高的,一副頤指氣使的模樣。

在見到葉歡之後,她只是敷衍的屈了屈膝。“這間廂房素來是我家夫人上香的時候暫住的居所,還請這位夫人行個方便,將屋子滕出來。”

那語氣,倨傲得沒有半點兒客氣。

而且,她說的是騰出來,而不是讓出來。顯然,是將這廂房當成是私人所有了。

葉歡兀自喝著茶,並未理會這婆子。以她如今的身份,那婆子還不夠資格與她搭話。春分也十分惱火這婆子的態度,忍無可忍,冷笑著說道:“真是好大的口氣!凡事都講究個先來後到!明明是咱們先來的,憑什麽給你們騰地方!”

那婆子穿紅戴綠,想來在主子面前有幾分體面,見她們不肯配合,臉頓時就拉了下來。“知道我家夫人是誰麽,就敢如此出言不遜,信不信我叫人來打你的板子?!”

“呵......”葉歡還從未見過如此囂張的奴才,不禁冷笑出聲。“我看你才是膽大妄為、目無尊卑吧!一個下人,也敢在本夫人面前放肆!”

那婆子沒想到葉歡會說出這樣一番話出來,不由得一楞。可是,在看到她那身素凈的打扮之後,一顆懸著的心便又落了下來。“瞧你們也不像是富貴人家出身,我勸你們還是識相一些的好!惹惱了我家夫人,仔細你們當家的官位不保?!”

這話裏頭威脅的意味十分明顯,換做是小門小戶的官夫人,怕是早就嚇退了。可葉歡是什麽人?那可是皇帝親封的一品誥命!

“今兒個倒是長見識了!我倒要親口問一問侯夫人,這究竟是何道理?!”葉歡平日裏脾氣挺好的,可真要惹惱了她,那可就是不依不饒,非要將是非曲直弄明白不可。

見葉歡一開口就說出了自家夫人的名號,那婆子的神色才略變了變。只不過,她並沒認出葉歡的身份,仍舊是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既然知道我家夫人是誰,還不趕緊挪地方?若是叫侍衛們來請,可就不好看了。”

葉歡被這不知死活的婆子給氣樂了。“哦,若我不肯讓呢?”

“那可別怪我不客氣!”婆子瞇了瞇眼,朝著身後的侍衛使了個眼色。

那些侍衛自然是認得這婆子的,知道她在侯夫人跟前有幾分體面,故而都會給她幾分面子。見屋子裏的人不肯配合,便圍了上來,打算直接將人給拖出去。

然而,鎮北侯府的侍衛也不是吃素的,見他們圍過來,也都齊齊現身,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突然冒出這麽些侍衛,鎮南侯夫人帶來的那些人全都楞住了。

“什麽人,敢在佛門清靜之地喧嘩!”初一本就長得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冷著臉往門口一站,威懾力十足,叫那些人都不敢輕舉妄動。

婆子被冷面侍衛嚇了一跳,卻不甘就這麽被壓下去,對著身後的侍衛喝道:“楞著做什麽,還不趕緊將他們給轟出去!夫人一會兒該過來了!”

那些侍衛都是聽命行事的,雖然覺得眼前的那幾個不好惹,可還是硬著頭皮沖了上去。只是,他們太過高估了自己的實力,且養尊處優多年,哪裏是初一幾個的對手。兩三招之內,就被打趴下了,一個個躺在地上打著滾,哀嚎不已。

婆子沒料到侯府的侍衛這麽不經用,這才有了一絲後怕。“你們,你們等著......”

說完,便灰溜溜的撒腿就跑,想來是去搬救兵去了。

這邊的動靜鬧得有些大,好些人都探過頭來,竊竊私語起來。就連寺裏的武僧也被驚動,在方丈的帶領下,朝著這邊而來。

鎮南侯夫人聽說侍衛被打,面色有些難看。“什麽人動的手?”

“就是一尋常婦人,看著不像是大富大貴的人家。”婆子低著頭,有些心虛的說道。

鎮南侯夫人可不是個蠢的,哪裏不知這婆子心裏所想。“可是你沒有好好兒跟她們說,惹惱了她們?”

“沒有,沒有的事。”婆子立馬否認道。“奴婢是好說歹說,可她們就是不肯行方便。奴婢甚至都將夫人的名號報出來了,她們仍舊是......還說......”

“還說什麽?”

“還說,先來後到,就算是鎮南侯府的人,也得乖乖的候著。”那婆子為了脫罪,竟是滿口胡謅,憑著一張嘴胡亂編排起來。

鎮南侯夫人雙手合十,在觀音菩薩座前跪了好一會兒才讓丫鬟攙扶起來。這婆子是她的陪嫁,最是喜歡添油加醋,說三道四。可那畢竟是她的左膀右臂,縱然知道她的話不可全信,可對方不依不饒不肯將房間讓出來,想來是真的沒將鎮南侯府放在眼裏。如此,若她一味地相讓,豈不是越發顯得鎮南侯府可欺?

“走,去廂房瞧瞧。”她倒要看看,是誰敢如此大言不慚,敢欺負到鎮南侯府的頭上來。

婆子見鎮南侯夫人聽信了自己的話,不由得松了口氣。

主仆一行人趕到廂房的時候,方丈正在給葉歡幾位賠禮道歉。

631生隙

“攪擾了夫人的清靜,實在是不應該。”方丈雖是世外之人,但寺廟得以延續,全靠了這些達官顯貴們的香火供奉。故而,雖不至於需要刻意的討好,但卻是萬萬都不能得罪的。更何況,鎮北侯乃是天子近臣,手握兵權,深受皇寵,鎮北侯夫人在民間的聲望也頗高,更加不能怠慢。

葉歡倒是不會為難寺裏的僧人,更加不會遷怒於方丈大師。“大師言重了,此乃惡仆刁鉆故意找茬兒,與大師無關。”

鎮南侯夫人見到這一幕的時候,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呢?能夠得方丈大師親自接待的,會是尋常婦人?而且,這北苑的屋子都是給達官顯貴預留的,平時不輕易的讓人住,說明眼前這位夫人的身份地位並不比自己低。想到婆子的故意隱瞞,鎮南侯夫人就忍不住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那婆子自知理虧,沈默的低下頭去。

方丈見衣著華貴的鎮南侯夫人在丫鬟的簇擁下走過來,於是上前迎了迎。“不知夫人駕臨,有失遠迎。”

“方丈大師客氣了。”鎮南侯夫人一邊與方丈搭話,一邊不著痕跡的打量著端坐在椅子裏的兩人。鎮南侯夫人剛回京不久,對於京中的貴婦並不怎麽熟悉。加上葉歡的裝扮實在是太過樸素,她竟是好一會兒才認出她來。“原來是鎮北侯夫人,先前多有得罪,真是失禮了。”

而後,又喝令身後那婆子上前給葉歡賠罪。“沒眼力勁兒的東西,還不給侯夫人磕頭認錯!”

那婆子沒想到對方的身份竟如此的貴重,早已嚇得面無血色。被鎮南侯夫人一頓呵斥,總算是回過神來,忙站出來噗通一聲給跪下了。“奴婢有眼不識泰山,望侯夫人大人有大量,饒恕奴婢則個。”

葉歡也不是蠻不講理的,既然那婆子肯道歉,鎮南侯夫人的態度又尚可,倒是願意給她們一個臺階下。只是,先前受過的罪也不能白受,待婆子磕了十幾下之後,葉歡才叫她起來。“你起來吧。望你日後能夠謹言慎行,莫要再如此魯莽。今日得虧遇到的是本夫人,不與你一般見識,換做是其他人,怕是未必肯就此輕易作罷。”

那婆子被葉歡一頓數落,不由得面紅耳赤。

她是鎮南侯夫人的陪嫁丫鬟,年紀與鎮南侯夫人差不多,在侯夫人面前素來有幾分臉面,侯府上上下下都對她恭敬客氣,如今卻被一個比自己小的小輩給訓斥了,面子上自然是掛不住的。奈何對方身份尊貴,不是她能夠得罪的起,縱然心有不甘,卻也只能生生的受著。

不禁婆子心裏煎熬著,鎮南侯夫人的臉上也感到無光。這位鎮北侯夫人嘴上說著不計較,可這樣的一番話說出來,分明就是在打她的臉。奈何是這婆子有錯在先,她們是理虧的一方,想要理論都站不住腳。

葉歡痛痛快快的發洩了一通,心裏暢快了不少。“聽說侯夫人素來喜歡這間屋子,不料今日讓我搶了先。不過這屋子十分寬敞,侯夫人若是不嫌棄,咱們擠一擠也就是了。”

鎮南侯夫人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一張嘴險些氣歪了。“夫人的心意,我心領了。寺裏的廂房又不止這一間,何必擠在一處。”

說完,也不管葉歡是否回應,帶著人匆匆的離去。

方才還擠得水洩不通的過道裏,此刻人都四散開來。

“瞧那侯夫人的臉色不大好,想必是生著氣呢。”葉歡本不欲與人為難的,可誰叫她是個受不得氣的呢。若非看在大長公主的面兒上,她怕是要將那婆子拖下去挨一頓板子的。

齊氏鮮少見葉歡用這般冷硬的口氣說話,楞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本就是她們的不對,還怕人說道?大嫂方才說的太好了,真是解氣!”

鎮北侯府正是鼎盛時期,也沒像他們那般囂張的!

他們自個兒送上門來找罵,該!

葉歡倒不是怕得罪人,卻不得不顧忌長寧大長公主。薇姐兒的及笄禮,長寧大長公主親自前來道賀,還做了正賓,讓薇姐兒出盡了風頭,這份人情她可還記著呢。只是沒料到,今日出門游玩,竟會碰上公主府的刁奴,攪得她連游玩的興致都沒有了。

不過,葉歡是個心寬的,很快就調整了過來。“日後總歸沒多少交集,得罪也就得罪了,大不了不相往來。”

她念著大長公主的人情,將來尋個機會還了這份人情便是。至於英國公和鎮南侯,他們雖是公主的至親,但一碼歸一碼,葉歡可不買他們的賬。

想通了這一點,葉歡心裏的那點兒不痛快頓時就煙消雲散了。

在寺裏用過素齋,又去大雄寶殿聽方丈解析了經文,天色已經不早。葉歡命仆婦將幾個孩子找了回來,便準備動身回城。

薇姐兒坐在葉歡的身邊,顯得有些心不在焉。葉歡喚了她好幾聲,她都沒回過神來。

“你這丫頭,發什麽楞呢。”葉歡見叫不動她,只得伸手推了推她的肩頭。

薇姐兒嗯了一聲,一臉茫然的看向葉歡。

“可是出了什麽事,怎麽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薇姐兒性子活潑,突然變得安靜下來,葉歡還真有些不大習慣。

“沒什麽。”薇姐兒輕咬著下唇,垂眸說道。或者應該說,她不知道該如何啟齒。方才在後山,她帶著兩個妹妹在塔林旁邊玩耍,結果不知打哪兒冒出來一群黑衣人。這些人顯然是有備而來,見了她們幾個就動上了手。薇姐兒打小就學功夫防身,身手倒是不錯,可跟這些黑衣人比起來,就差得遠了。加上要護著兩個妹妹周全,有些束手束腳,很快就落了下風。眼看著就要被擒,一個戴著銀色面具的男子突然從天而降,救下了她們姐妹三人。等她驚魂甫定,想要向那面具男子道謝的時候,他卻已經消失在了塔林深處。這些事情,她不欲與葉歡說,就怕她擔心。故而,才會有所隱瞞。

薇姐兒是從葉歡的肚子裏爬出來的,她豈會不知道她那些小動作?

“瀾姐兒,你來說,方才在後山,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薇姐兒不肯透露,那她就從瀾姐兒這裏入手。瀾姐兒向來最聽她的話,定會一五一十的告訴她。

瀾姐兒還沈浸在剛才被追殺的那一幕當中,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沒,沒什麽......”

葉歡不敢置信的皺了皺眉,越發覺得這裏頭有古怪。“你以為你們不說,我就不會知道,是不是?”

葉歡這話說的不假。自打幾個孩子出生後,宋霖便派了暗衛暗中保護他們幾個。所以,他們的一舉一動,都會在暗衛的掌控當中,葉歡只要把人叫出來問問便知。

632慈母嚴父

瀾姐兒知道瞞不過去,只得如實的說道:“大姐姐被一個大哥哥給抱了一下,所以害羞了。”

葉歡乍聞這個消息,眼睛瞪得老大。“有登徒子,輕薄你姐姐?”

瀾姐兒搖了搖頭。“救人的時候,不得已而為之。”

“救人?你們遇上了歹人?”聽到這裏,葉歡的一顆心頓時揪了起來,忙將兩個閨女上上下下仔細的檢查了一番,見沒什麽大礙這才放下心來。

薇姐兒耳根子微微泛紅,嗔了瀾姐兒一眼,道:“不過是不小心撞到了一起。”

“到底怎麽回事,瀾姐兒你說。”葉歡板下臉來的時候,頗具威嚴。

瀾姐兒瞥了朝她打眼色的薇姐兒一眼,覆又低下頭去,小聲的說道:“就是遇到一群黑衣人,他們似乎想要對咱們不利,後來來了個戴著面具的大哥哥,救下了咱們......”

“黑衣人?”葉歡越聽越覺得後背發寒。

光天化日之下,佛門清靜之地,竟也會有歹徒出沒,簡直是目無法紀!

瀾姐兒點點頭。“蒙著臉,看不清他們的樣子。武功高強,應該不是普通的賊匪。”

瀾姐兒平時話不多,但每每說出的話卻都短小精悍,一語中的。

“京城重地,天子腳下,自然不會有賊匪。敢如此猖狂的行事,怕是某些府邸蓄養的私兵。”薇姐兒也覺得那些黑衣人不是尋常的山賊。

能夠有能力蓄養私兵的,皆是大富大貴之家。畢竟,培養一批這樣的私兵可不容易,需要有打量的財力和勢力,一般的門第可消耗不起。

“莫非,侯爺最近得罪了什麽人?”葉歡唯一能夠想到的,只有這個理由。畢竟,她們這些侯府女眷平日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能與人有多大的仇怨?

薇姐兒和瀾姐兒對視了一眼,沒有吭聲,想來也是認同葉歡的推斷。

有了這檔子事兒,葉歡也沒心情賞什麽花燈了,早早的就回了府。齊氏也知道媛姐兒受了驚嚇,忙著安撫她的情緒,又想著小兒子無人照料,便也沒了繼續逛的心思,一起回了侯府。

經歷了塔林的那一遭,媛姐兒和瀾姐兒的精神都不大好。葉歡命人熬了安神湯給兩人灌下,又陪在身邊哄了好一會兒,兩個小丫頭才沈沈地睡了過去。

等到兩人睡熟,葉歡才和齊氏來到次間說話。

“看來是有人盯上了咱們侯府。”葉歡嘆道。隨著宋霖的權勢越來越大,葉歡便料到遲早會有這麽一日。只是沒想到的是,這一天來的竟是這麽突然。

“有本事就沖著咱們來,何必為難幾個孩子。”齊氏提及此事,亦是恨恨的直磨牙。

葉歡也是這個意思。“日後還是盡量少出府吧,便是出去,也要讓侍衛跟著。”

身為人母,她不敢冒這個險。

齊氏深以為然的點頭。“最要緊的,是將那幕後黑手找出來。這種事情,有一便會有二。與其整日提心吊膽的防著,不如主動出擊,永絕後患!”

“侯爺回來,我便與他說。”葉歡畢竟是後宅婦人,可管不了這些事情。

兩人合計了一番,便各自回了屋。

入夜之後,宋霖總算是踏著夜色進了後院。他的臉色沈沈的,讓屋子裏伺候的丫鬟都格外的謹慎小心。其實不用葉歡開口,他早就知道了相國寺裏發生的一切。

伺候宋霖梳洗,又陪著宋霖一道用了膳,葉歡才將憋了半天的話說出了口。“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動手,可見他們居心叵測,目無王法。若非有人搭救及時,薇姐兒幾個怕是......”

說到激動之處,葉歡的身子都跟著抖了起來。

宋霖知道她是擔憂孩子們的安慰,於是伸手將她攬入懷中,安撫道:“聽暗衛們說了。我已派人去查探那些黑衣人的下落,絕不會讓今日之事再次發生的。”

宋霖不輕易做承諾,但承諾過的事情,就一定會兌現。

葉歡聽完他的話,心裏略好受了一些。“叫我知道那些黑心肝的是誰,定不會饒了他們!”

“嗯,到時候咱們以眼還眼以牙還牙!好叫他們知道,咱們侯夫人可不是能夠輕易招惹的!”

葉歡見他還有心思說笑,不由氣鼓鼓的瞪了他一眼。“跟你說正事呢!”

“為夫說的難道不是正事?”宋霖挑眉問道。

葉歡被他這麽一鬧,心裏的陰郁散去了不少。方才她光顧著生氣了,連飯都沒怎麽吃。這會子空閑下來,肚子就開始唱起了空城計。

宋霖似是早就料到她會餓,喚了丫鬟進來,吩咐道:“小廚房的飯菜應該還溫著,趕緊端過來。”

丫鬟應了一聲,利索的退了出去。

不一會兒,幾道葉歡愛吃的菜便擺在了桌子上。

葉歡心情一松,胃口就跟著好了起來,一連喝了兩碗蓮藕大骨湯,用了半碗飯,吃了半條魚,這才放下了碗筷。

丫鬟端來漱口水,葉歡抿了兩口,這才扶著桌子站起身來。

宋霖坐在燈下看著書,見她用完了飯,這才開口道:“我陪你去院子裏走走。”

葉歡知道他累了一天了,哪裏肯讓他陪。“侯爺勞累了一日,早些歇著吧。我去看看瀾姐兒,一會子就回來。”

瀾姐兒受了驚嚇的事,宋霖也是知道的,便擱下手裏的書。“我陪你一道過去。”

葉歡知道他一直視幾個子女為珍寶,尤其是薇姐兒和瀾姐兒這兩個閨女,更是看得跟眼珠子似的,便沒有開口阻攔。

夫妻兩個去到瀾姐兒院子的時候,丫鬟剛好伺候她沐浴出來。

“瀾姐兒是不是瘦了?”宋霖看著小閨女原本胖嘟嘟的臉頰都凹陷了下去,不禁有些心疼,恨不得立馬割兩塊肉下來給她補上。

瀾姐兒規矩的上前行禮,安靜的在凳子上坐了。“沒有,是長個兒了。”

宋霖比劃了一下,的確是長高了一些,這才略微放心。“平日裏多跟著哥哥姐姐鍛煉一些,身子才能長得結實。”

“是。”瀾姐兒乖乖的應了。

說實話,幾個孩子其實都挺怕宋霖這個父親的。宋霖習慣了帶兵,卻不知道如何與孩子們親近,久而久之,便給他們留下了一個刻板嚴肅的印象。而且,他還整日都繃著一張臉,不茍言笑,對下頭鬧事的人又有著殺伐果斷的手段,故而給人難以親近之感。

慈母嚴父,在這個家裏,體現的淋漓盡致。

不過,這個怕也不是畏懼,更多的是敬畏。

633鍛煉

葉歡看得出瀾姐兒有些不自在,不由得嘆了口氣。“你爹說得對,你是不能再偷懶了。明兒個起,就跟著薇姐兒修習拳腳功夫。”

瀾姐兒還以為父親只是口頭上說說,便沒當回事。如今見母親也這麽說了,一張臉不由得拉長了。她每天除了學規矩,還要學女紅、練書法,哪有那個功夫去學功夫啊!原本每天五個時辰都不夠她睡的,如今又要多學一門,簡直太殘忍了!

“娘~”瀾姐兒破天荒的撒起嬌來。

葉歡卻虎著臉,不肯輕易地妥協。“你爹也是為了你好!若是再遇上今日這般情形,你起碼的有能力自保不是?”

提及被黑衣人追殺的事,瀾姐兒便不吭聲兒了。

若非大姐姐練過拳腳功夫,拖延了一些時辰,等來了救兵,她們早就束手就擒了。想想,也的確是她們拖累了大姐姐。

見瀾姐兒低著頭不說話,葉歡只當她默認了。“行了,你也早些歇著,免得明兒個一早起不來。”

瀾姐兒抿了抿嘴,低低的應了一聲。

宋霖從頭到尾就沒怎麽插得上話,不過臨走時卻身後摸了摸瀾姐兒的腦袋,說道:“學不會也沒關系,爹會給你找幾個會功夫的丫頭。”

瀾姐兒擡眸,看向宋霖的眼神充滿了驚喜和笑意。

宋霖揉了揉她的頭發,沒再說什麽,陪著葉歡一起離開。

第二天天還沒亮,瀾姐兒就被丫鬟給喚醒。

“姑娘,該去演武場了,可別讓大姑娘久等。”

瀾姐兒揉著朦朧的雙眼,這才想起這檔子事兒來。她抱著被子在床上滾了兩圈,十分不舍被子下的溫度。“可不可以不去?”

“夫人說不去也可以,就在院子裏蹲梅花樁。”丫鬟覺得姑娘的舉動著實可愛的緊,忍著笑意說道。

瀾姐兒哀嚎一聲,在被子上蹭了幾下,還是不情不願的坐起身來。

丫鬟們伺候著她梳洗之後,瀾姐兒便打著呵欠去了演武場。她過去的時候,薇姐兒已經耍完一套拳法,正在指點泓哥兒的動作。

“瀾姐兒,快過來。”薇姐兒瞧見自家小妹,笑著朝她招了招手。

瀾姐兒慢吞吞的挪動著步子,一副生無可戀的姿態。

泓哥兒見瀾姐兒過來,笑嘻嘻的湊上前去。“妹妹可是還沒睡醒?不如,我先陪你過兩招?”

薇姐兒卻將他拎著丟開,笑罵道:“真是出息了!功夫沒學好,就知道欺負小妹了!”

瀾姐兒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便像沒骨頭一樣的靠在了薇姐兒的身上。“大姐姐,可不可以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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