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5回京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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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起碼，會將一些籌碼捏在自己的手裏。而這個籌碼，便是兄長最在意的家人。大嫂和侄子侄女們會跟著兄長一道前往西北，這是楚王無法掌控的，那麽就只剩下他們這一房了，故而，他是無論如何都無法離開京城的。
齊氏是何等聰慧之人，如何看不出他的惆悵因何而來。她上前扣住他的手，默默地給予支持。“你還有我，我們都會好好兒的。”
宋堯側過頭去看了看她，彎唇笑了。
535離京
宋霖一家子離開京城的時候，天還沒有亮。雖然是奉旨行事，但宋霖依舊十分低調，只挑選了幾個得力的護衛一路往北，沿途更是以商戶自居，並沒大張旗鼓的打著侯府的名頭鬧出動靜來。
來到奉城的時候，已經是八月中旬。
“緊趕慢趕，總算是到了。”看著不遠處的城門，葉歡揉了揉酸麻的雙腿，無限的感慨。“原本以為上回去揚州已經算遠的了，沒想到這奉承竟還要遠。”
薇姐兒剛睡飽，此刻正精神著，聽見葉歡的喃喃自語，不由得來了興致，掀起車簾子朝外張望。打量了一周之後，她便忍不住嘟囔道：“娘，這裏怎麽到處都是灰蒙蒙的，連棵樹都見不著啊！”
葉歡笑了笑，解釋道：“西北不同於京城，素來幹旱少雨，常年風吹日曬的，就算是種了樹，也早就幹死了。”
“啊？這裏的氣候竟如此惡劣？”薇姐兒一聽這話，就不高興的嘟起了嘴。“那我豈不是要被曬黑變醜了？”
“小孩子家家的，就知道醜不醜了？！”葉歡斜了她一眼，笑著說道。
薇姐兒吐了吐舌頭，沒再吭聲，而是繼續朝著四處打量。
馬車噠噠噠的靠近城門，卻被攔住了去路。
“幹什麽的，可有路引？”守城門的見他們面生，立刻警備起來，拿著長矛對準了這一行人。
唐十八見到這架勢絲毫沒有懼怕，笑著從車架上跳了下來，上前說道：“有的有的，路引在此。”
說著，便從衣袖裏掏出一本冊子來。
守城門的士兵看了那路引，仍舊沒有放松警惕。“以防奸細混進城裏，我們要搜車。”
如此蠻橫無理的要求，唐十八竟是不惱不怒，似笑非笑的說道：“搜車也不是不可以，不過，馬車裏坐著的可都是女眷，若是沖撞了可不大好。況且，我家老爺與你們總兵大人可是舊識。你們可要想好了，若是總兵大人追究下來......”
這些將士也不是傻子，見他提到了總兵大人，態度頓時緩和了不少。“認識總兵大人怎麽不早說？！”
“這不是沒想到會如此戒嚴嘛。”唐十八笑著說道。
馬車順利的進了城，朝著官邸方向而去。
看守城門的將士目送著他們離開，年紀稍顯年輕的士兵對年長的同伴說道：“就這麽放他們進城了？萬一他在說謊呢？”
“你沒聽出他們的口音麽？那可是從京城那邊兒過來的。”年長的士兵說道。“既然是從京城來的，自然就不是什麽奸細了。”
“是從京裏來的？你怎麽知道的？”年輕的士兵好奇的多問了一句。
“我老家距離京城不遠，自然聽得出來。”年長的士兵說道。
年輕的士兵了然的點點頭。“也是啊，住在京城裏頭的，非富即貴。丟塊磚頭都有可能砸到一個當官兒的。幸好剛才沒做得太過，否則這梁子怕是結大了。”
他有些後怕的撫了撫胸口。
“你也不要把他們想的太可怕了，咱們攔下他們，那是盡自己的本分，沒什麽可詬病的。就算上官追究下來，咱也不理虧！”
“那你方才還......”
“多問一句而已，又不會掉塊肉。”
兩人說笑的時候，宋霖一行人已經到了一處院落前。這處宅子一看就是剛翻新過的，白墻青瓦，朱漆的大門。不同於南方的精巧空靈，卻十分的壯觀。光是那宅子的院墻，都足足有三四丈之高，尋常人想要翻院墻進去，要借助梯子才行。
葉歡在宅子門口站了許久，等宋霖走過來才開口問道：“今後咱們就住這裏了？”
宋霖嗯了一聲，便有人上前去扣門。
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一個穿著粗布衣裳的中年漢子朝外探了探頭，皺著眉頭問道：“你們找誰？”
宋霖沒有說話，而是從袖袋中取出一樣東西在他的眼前晃了一下，那人立馬變得恭敬起來。
“不知是宋爺駕到，真是罪過罪過。”他一邊說著，一邊朝身後喚了起來。“婆娘，還不趕緊過來拜見恩公！”
聽到恩公二字，葉歡有些懵。於是，拿眼神詢問身旁的男人。
宋霖沒空解釋那麽多，只回了她一個安撫的笑容。“先進去再說。”
葉歡點點頭，牽了薇姐兒泓哥兒，跟在宋霖的身後跨進門檻。等到安頓下來之後，葉歡才知道來龍去脈。原來，宋霖之前就來過邊城。那時候，建武帝尚未登基，為了打探鎮國將軍的消息，建武帝便派了最為信任的宋霖前往。那時候，奉城被鎮國將軍治理的如鐵桶一般，很難混進去。不得已，宋霖只得假裝成逃難的百姓，沒想到歪打正著，救下了被土匪逼得快要家破人亡的這一家人，也因為他們一家在奉城有親戚，這才順利的混了進來。
“打那之後，他們就視你為恩公了？”葉歡喝了口苦茶，皺著眉頭說道。
宋霖回憶起當時的事情，很是慶幸當時的明智。“不過順手的事，卻沒想到他們竟一直記著。後來，為了不被懷疑，我便買下了這處宅子，借著商販的身份瞞天過海。為了方便行事，便雇傭他們替我看門，以掩人耳目。離開的時候，我並沒想過會回來......”
“看來，這就是天意了。”葉歡喃喃的說道。
否則，這世上怎麽會有這麽巧的事！
頓了一下之後，又接著說道：“如此也好，省去了許多的麻煩。”
這宅子葉歡囫圇的逛了一圈，雖比不得京城侯府寬敞，但格局也不小。三進的院子，有外院有內院，屋後頭還有塊空地，足夠他們一家子住了。
“這邊民風淳樸，沒那麽多講究。日後若是得了閑，可以出去走動走動。”宋霖不想葉歡太過拘束，便將這邊的風土人情給她簡要的介紹了一遍。
當葉歡聽說這裏的百姓以羊肉為主食時，不禁驚愕的張大了嘴。“羊肉那麽大的腥味，能吃得下嗎？”
以前葉歡開著食肆的時候，也嘗試過做羊肉來著，奈何那膻味實在是太重了，不管用什麽法子都沒辦法根除。久而久之，她也就懶得去琢磨了。
“他們自有除掉腥味的做法。”宋霖想了想，說道。“你若是感興趣，可以找幸嫂子來問問。”
幸嫂子便是他當初救下的那人的婆娘。
葉歡連連點頭，她正有此意。
536撮合
夫妻二人說了會子話，宋霖便出了門。葉歡閑著沒事，指揮著丫鬟將帶來的箱籠整理了一遍，能用的東西拿出來擺上，缺什麽列了單子叫人去街上采買。這樣一忙，半天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幾個孩子玩的累了，太陽還沒下山就歇下了，倒是不用葉歡操心。
趕路辛苦，葉歡沒什麽胃口，讓廚房簡單的做了幾樣吃食。那廚房燒火做飯的就是幸嫂子，得了上頭的吩咐，不敢怠慢，麻溜兒的炒了幾個拿手菜，又將早上蒸好的饅頭裝了兩盤一並送到了正房。
宋霖趕在天黑之前回來，葉歡伺候她換了衣裳洗了手，丫鬟們便魚貫而入，將做好的吃食端了上來。
幸嫂子是北地人，做的菜自然也是西北的家常菜。葉歡看了看那沒什麽顏色的菜肴，胃口更差了。喝了兩口粥吃了一個饅頭，葉歡就放下了筷子。
宋霖對吃的東西沒什麽講究，也不管合不合胃口，胡亂的往嘴裏塞了兩碗。
用過晚膳，宋霖去浴房沖了個涼水澡，出來的時候，葉歡已經將床鋪好。
“累了一天了，早些歇著吧。”宋霖體諒葉歡的辛苦，夜裏並沒有折騰她，擁著她的身子側身睡了過去。
葉歡的確是累了，很快也沈入了夢鄉。在夢裏，葉歡又回到了前世，在盧家被人支使著做這做那。盧方氏仍舊嘴甜心辣，盧春花也一如既往的好吃懶做，不過卻再無盧燊的身影出現。
這一晚，葉歡睡得不算好。第二天起來，她靠坐在榻上晃了會神，這才披衣下床。
“老爺呢？”出門在外，為了避人耳目，葉歡一直用著這個稱呼，一時之間還改不過來。
小滿端著木盆進來，恭敬地答道：“老爺一早就出門了，說是要去總兵府一趟，讓夫人自行用膳不必等了。”
葉歡點了點頭，接過小滿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臉。
簡單的挽了個發髻之後，葉歡簡單的吃了些東西，就去餵瀾姐兒了。瀾姐兒的奶娘這一路折騰過來，身子有些不適，正吃著藥，自然是不能奶孩子的。
瀾姐兒吃飽之後，打了幾個飽嗝。葉歡將她抱起，輕輕地在她的背上拍了幾下。瀾姐兒舒服的趴在葉歡的肩膀上，就打起呵欠來。
“娘，妹妹又要睡過去了。”薇姐兒不知打哪兒揪來一把野花，逗瀾姐兒不成，忍不住抱怨道。
葉歡也覺得瀾姐兒的瞌睡多了一些，想方設法的要將她弄醒。瀾姐兒被葉歡放在圈椅裏，有些不滿的癟了癟嘴。不過，她並不像薇姐兒小時候那般愛哭，見葉歡沒有妥協的意思，砸吧砸吧嘴就將頭扭到了一旁，沒精打采的看著泓哥兒在院子裏捉蛐蛐兒。
沒有了那麽多的庶務要打理，葉歡一下子就清閑了下來。不過，有這麽幾個惹人疼的兒女圍繞在身旁，葉歡也不會覺得無聊。陪著他們逛園子，就能混上半天。
如此過了幾天，驚蟄就有些沈不住氣了，對葉歡說道：“夫人若覺得太閑了，不若在這邊開個鋪子？也好打發打發時辰。”
說起這個，葉歡還真有些動心。奉城雖不比京城繁華，瞎下卻也有數十萬的百姓。而有人的地方，就會行成大大小小的集市，有集市就有各類生意人，就有錢賺。
葉歡倒不是缺錢花，而是很享受做生意的過程。京城的幾個鋪子看似不起眼，比不得那些世家大族的產業，但卻不聲不響的賺了個盆缽滿滿，單去年一年瓷器店的進項就有五萬兩。葉歡嘗到了做生意的樂趣，便一發不可收。如今來了奉城，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或許真的可以像驚蟄建議的那般，再開個鋪子過日子。
葉歡想了想，夜裏就對宋霖說了。宋霖倒是不反對她做生意，只是怕她累著。
“家裏丫鬟婆子伺候著，能有多累。更何況，我只是幫著管管賬出出主意，又不在外頭拋頭露面。”葉歡嗔了他一眼，然後乖乖的趴回了他的胸膛。
宋霖無意識的撫摸著她柔順的長發，享受著美人在懷的愜意。“你做主便是，我沒意見。”
葉歡見他答應了，歡喜的在他的臉上啾了一口。
夏季，兩人身上穿的衣裳本就單薄。葉歡這麽毫無意識的動作卻亂了宋霖的心緒，他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哪兒能經得住她這般，一個翻身就把她給壓在了身下。
“看來，夫人是歇息夠了。”宋霖附在她耳邊說道。
葉歡雖然已經生過了四個孩子，但臉皮仍舊很薄，稍稍被他撩撥一下就臉紅了。夜裏他們已經鬧過一回了，而且動靜還挺大，她原以為可以入睡了，卻沒料到他這麽快就恢覆了體力。很快的，葉歡就再也無法思考。
等到雲收雨歇，已過了子時。
宋霖知道葉歡面皮薄，便沒叫值夜的丫鬟進來伺候，而是親自去院子裏打了水進來幫葉歡擦洗。在這西北，水可是稀缺得很，像他們這般每天早晚都洗漱都十分奢侈。
宋霖再次躺下的時候，葉歡已經累極睡了過去。看著葉歡仍舊泛著淺淺粉色的脖頸，宋霖下腹又是一陣發熱。好在他是個懂得節制的，沒有再將葉歡吵醒，摟著她合上了眼。
葉歡決定了的事情，就會付諸行動。說要開鋪子，第二天一早就把唐十八叫了過來，讓他出去打聽去了。要做生意，自然要先了解這邊的行情。什麽生意能做，什麽生意不好做，都要心裏有數。
午時過後，唐十八滿頭大汗的回來了。
“鋪面倒是看了幾個，不過位置比較偏。”
“南邊兒用的東西在這邊是稀罕物件兒，夫人倒是在這邊開一家瓷器行分店。”
唐十八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葉歡認真的聆聽過後，開口說道：“沒有合適的就再等等看，反正也不急於一時。”
“小的已經跟當地的牙行打過招呼了，有了合適的鋪面空出來，就會立刻通報過來。”
“唐管家辦事，我自然是放心的。”葉歡笑了笑，然後對身後的驚蟄吩咐道。“唐管家來回奔波著實辛苦，想必還沒來得及用午膳，你去準備一些吃食，替我好好兒的犒勞犒勞。”
葉歡這就是刻意給兩人制造碰面的機會了。
537開鋪子
自打上回驚蟄拒絕了唐十八的求親之後，唐十八不但沒有氣餒，反而粘驚蟄粘得更緊了。葉歡看在眼裏急在心裏，不介意適時的幫他一把。
“謝夫人！”唐十八樂呵呵的朝著葉歡道謝，一雙桃花眼卻沒有離開過驚蟄。
驚蟄輕咬著下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轉身出去了。
唐十八也立馬告退，追了出去。
葉歡看著他們眉來眼去的，什麽都沒說，只當沒瞧見一般。
又過了兩日，牙行那邊總算是有了消息。只不過，要價卻是要高出了葉歡的預期。
“這年頭，生意難做啊！”
“這鋪子好些人一直想買，東家就是舍不得賣，若非家裏出了點兒事，這好事怕是還落不到你們頭上！”
牙行的掌櫃如是的說道，無非就是想多撈些銀子。
唐十八也不是個蠢的，怎麽會任由他漫天喊價，三兩句話就將對方的氣焰給壓制了下去。最終，以兩千兩的價格簽了契書。
契書拿到手之後，唐十八便在門口貼了召夥計的告示。不到三天，人手就都湊齊了。
葉歡親自去看了看，對唐十八挑選的鋪子十分滿意。
“夫人，您可想好了做什麽營生？”唐十八陪著葉歡將鋪子裏裏外外逛了一遍之後開口問道。
葉歡心裏其實早就有了盤算。“我打算開米店。”
“米店？”聽到這個答案，唐十八顯然很是驚訝。在他看來，米店太過平凡無奇了。而且，這邊的百姓大多愛吃面食，對米糧並不怎麽喜愛。賣些稀缺物件兒豈不是更賺？
葉歡從樓梯上下來，嘆了口氣說道：“西北百姓大多貧苦，能填飽肚子就不錯了。縱然有不少的富貴之家，又有多少人願意花大價錢買這些華而不實的東西呢？”
這些問題，葉歡早就想過。奉城不比京城，這裏的百姓溫飽問題都沒解決，又怎麽會有那個閑錢去買瓷器這種高檔貨？所謂入鄉隨俗，就是這個道理。官宦富戶是有那個閑錢，可真正懂得欣賞的人有多少？一開始或許會覺得新鮮，可日子久了就會無人問津。
“賠錢是小事，如何將鋪子長久的開下去才是正經。”葉歡不緊不慢的說道。“尤其是這邊常年鬧災，吃食自然是擺在第一位的。”
唐十八聽完葉歡的話，不由得對她豎起大拇指。“夫人高見。”
“什麽高見不高見的，不過是過過苦日子，知道百姓最缺的是什麽罷了。”葉歡擺了擺手，並沒有因為他的稱讚而沾沾自喜。
在奉城逛了幾圈之後，葉歡深刻的認識到了邊城的貧苦。所以，她將原先那些不成熟的想法摒棄，最終決定從江南運糧食過來賣。
今年雨水足，江南大豐收，米價比往年要低上許多，可以說是天時地利人和。
奉城的米販子也有不少，不過大多只是小打小鬧。葉歡要做就要做大的，加上有著官家的背景，手續很快就批了下來。
於是，葉歡便找人去了南邊兒，從南方各鎮收購米糧。
葉歡所做的事情，宋霖很是支持。而且，他還有更多的考慮。眼看著戰火一觸即發，軍隊一動軍備物資就要跟上，總不能讓將士們空著肚子上戰場吧。如今國庫空虛，指望朝廷的補給還不如自力更生自食其力。所以，從南方運米糧過來，是再正確不過的決定。
半個月後，第一批糧食運進了奉城。又過了半個月，其他車隊陸續抵達，將剛剛修建好的糧倉都填滿了。就這樣，葉歡的米鋪子順利的開張了。
聽到鞭炮聲響起，不少的百姓都朝著這邊聚攏過來。
“四方米店。”有識字的人看了那牌匾，大聲的念了出來。
“原來是米店啊，沒啥稀奇的嘛！”
“開什麽米店，不知道咱們這邊只吃面食的麽？也不怕虧死！”
“聽說是南邊兒過來的大米商，人家多得是銀子。”
“我也聽說了，他們在城郊還特地建了糧倉呢！”
“真是銀子多得沒處使了！”
聽著周圍的議論聲，坐在對面茶樓的葉歡臉色並沒有多少變化。
“喲，掛了個牌子出來，上面寫著啥？”
“我來瞧瞧。”
待那人將牌子上的字念過一遍之後，原先只是看熱鬧的人漸漸有些心動了。
“竟賣的比面還要便宜？”
“真的假的？該不會是發黴賣不出去的米吧？”
“不是不是，我看過了，都是今年的新米！”
“你咋知道？”
“我家裏以前種著水田呢，後來河幹了之後才改成旱田的！”
四方米行賣的也不全是米，還有其他的五谷雜糧，不過以白米為主。而那牌子上寫著的，正是各種糧食的價格。因為剛開張，頭三天還有優待。比如，買一鬥米送一升包谷之類的。
盡管看熱鬧的人多過買米的人，但好歹也算是成交了幾筆。
“看來，這邊的人是真的不愛吃白米飯啊。”小滿一直盯著鋪子那邊的情況，見進去買東西的人不多，不免有些擔心。
葉歡面色一如既往的平靜，並沒有患得患失。“做生意，總得慢慢兒來，一口氣可吃不成胖子。”
葉歡開鋪子的初衷可不是賺錢，只要不虧就成。
“夫人說的是，是奴婢見識淺薄了。”小滿臉紅了紅，不好意思的說道。
主仆二人在茶樓坐了片刻，就打道回府了。剛踏進院子不久，薇姐兒幾個就圍了過來。
“娘，您一早上去哪兒了？”
“是不是又背著我們出府去了？”
“娘，糕糕。”
葉歡耐著性子安撫好了他們，然後牽著他們的手進了屋。
“娘出去轉了轉，給你們買了些吃食。”葉歡出去自然不會空著手回來，這不，特地讓丫鬟去城裏最有名的糕餅鋪子買了些回來。
薇姐兒聽說有吃的，立馬就不鬧了。只不過，咬了那糕點一口之後，她就忍不住吐了出來。“這是什麽味道，也太難吃了！”
葉歡不信，拿起一塊嘗了嘗，果然味道不怎麽盡人意。
538下廚
“想必是當地的做法吧。”葉歡端著杯子漱了漱口，又拿起一塊放進嘴裏。勉強咽下去之後，葉歡沒再將手伸向糕點盒子。
“還不如娘做的好吃呢。”薇姐兒頗為嫌棄的將剩下的半塊扔回了盒子裏。
葉歡聽了薇姐兒的誇獎，忍不住笑了。“你這嘴果然是養刁了，還挑三揀四起來了！”
“我說的是實話嘛。”薇姐兒嘟著嘴說道。小丫頭沈默了片刻，忽然計上心來。“娘，不如你也開一家糕餅鋪子？保證生意興隆！”
“你這鬼靈精，還知道生意興隆？”
薇姐兒微微昂起下巴，一副我當然知道的表情。
小滿聽著主子們說笑，適時的插話道：“奴婢也覺得這個主意甚好！夫人的手藝，當真是沒話說！”
“你就別跟著瞎起哄了。”葉歡心動歸心動，卻還是有著一絲理智的。她有幾個孩子要照看，哪兒能將所有的心思都用在做生意上，這不是本末倒置麽？雖然她閑下來的時候喜歡搗鼓些吃食，但並不代表她就要將這門手藝拿出來賺錢啊。
小滿跟著葉歡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主子一個細微的表情，她都能猜測出一二來。“其實，開鋪子也不一定非要有鋪面的，不是有許多貨郎麽，他們每日走街串巷，不也能賣出去不少？”
葉歡聽她這麽說，不由得來了興致。“你說下去。”
“夫人金尊玉貴，自然不必事事親力親為，只需要將這門手藝傳授給下人，讓他們去做就行了。”小滿想了想，越說越激動。“就好比錦繡閣的繡娘，她們有著一手絕活兒，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就能坐在家裏收錢。聽說，她們繡的東西宮裏的娘娘都跨過，一副繡品千金難求。還有好些大戶人家爭相聘請她們教導府上的姑娘女紅，光是束脩每個月都有好些呢。”
“你是如何知道這些的？”葉歡好奇的問道。
小滿扭捏的扯了扯衣角，說道：“實不相瞞，奴婢祖上就有一位姑婆是做繡娘的，繡的一手好雙面繡。只不過後代子孫沒有這方面的天賦，這門技藝就失傳了。”
葉歡沒想到這裏頭還有這樣一個故事，不禁深深地感到可惜。不過，小滿說的話她倒是聽進去了。反正閑在家裏也是閑著，鋪子裏有掌櫃的打理，她每個月對對賬就行，的確是可以找些事做做。
“容我仔細想想......”
葉歡是真的在很認真的思考這個問題，以至於宋霖回來她都沒有察覺。宋霖以為她是累著了，便做主往家裏添了好些丫鬟婆子。葉歡知道後，有些哭笑不得。
不過，人都進了門了，葉歡不好拂了他的好意，便將這些人留下了。如此一來，她倒是能騰出手來做自己喜歡做的事了。
這天一大早，葉歡用過早膳之後就去了廚房。幸嫂子見葉歡過來，還以為是自己做的吃食出了什麽問題，嚇得臉色都泛白了。
葉歡見她那戰戰兢兢的模樣，這才恍然。“與你無關，是我想自己做些吃食。”
夫人竟會親自下廚？幸嫂子腦子裏閃過這個念頭的時候，很快就否決了。這怎麽可能！那些大戶人家的夫人可金貴著呢，身邊丫鬟婆子一大堆，哪兒用得著親自下廚。這位宋夫人，怕也只是做做樣子，擔個賢惠的名頭罷了。不過，接下來葉歡做的事情，就狠狠地打了她的臉，也讓她有些自慚形穢起來。
看著葉歡利索的揉面和面，小滿幾個從京城跟過來的倒是沒露出任何的驚訝，顯然是早就見怪不怪。幸嫂子和其他剛進來的仆婦則一副見了鬼的樣子，一個個將眼睛瞪得都直了。
夫人還真的會下廚啊，而且還做得這麽熟練，不知情的還以為她才是廚娘呢！
葉歡熟練地將面團翻來覆去的揉著，直到面團變得又軟又勻才松了手。將揉好的面團搓成一個個小丸子之後，小滿找來的模具也清洗好了。葉歡將搓好的丸子中間捏了個小洞，將備下的各類餡兒填充滿，而後將丸子封口壓進模具裏。
葉歡的手法很快，轉眼間那一堆的面團就去了一半。趁著蒸籠還未上汽，葉歡放緩了手裏的動作，將剩下的活計全都交給了小滿幾個。
葉歡之前下廚的時候，小滿和另外幾個丫頭時常幫著打下手，做起這些事情來倒是十分的順手。
幸嫂子看著這些穿著體面的丫鬟忙的不亦樂乎，驚得嘴巴都合不攏了。
眼前這情形，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樣啊！
等時辰差不多了，葉歡便讓人將模具裏的面團倒了出來上了蒸籠。幸嫂子回過神來，忙拿著火鉗坐到了竈門口，往裏頭添了不少的柴禾。
竈裏的火燒的旺，蒸籠四周不斷地有白色的氣霧冒出來。
“好香啊，這做的是什麽？”
“幸嫂子還真是有兩手，聞著就好吃！”
“哪裏是幸嫂子做的，是夫人親自下廚來了！”
“夫人能做得來這些事？”
“我親眼瞧見的，還能有假？！”
被吸引過來的下人們圍在廚房門口小聲議論著，不時得朝著裏頭張望著。
葉歡見時辰差不多了，讓幸嫂子撤了竈膛裏的火。將蒸籠裏的糕點裝了兩盤之後，剩下的葉歡便讓她們拿去分了。
葉歡一離開，那些圍觀的丫鬟婆子就擠了過來。也顧不上是不是燙手，一個個爭著搶著的往蒸籠格子裏伸手。幸嫂子見她們像是沒見過世面似的，不由得拔高聲音喊了兩句。
“哎，大夥兒別擠，都有份兒，都有份兒！”
“慢點兒，小心燙著！”
眼看著格子裏的糕點一點點的變少，幸嫂子有些急了，撥開人群也擠了進去。她胡亂的抓起一個就往嘴裏塞去，還沒嘗著味兒呢，就已經吃完了。
“好吃，太好吃了！”
“我還是頭一次吃到這麽好吃的餅子！”
“還有沒有，還有沒有？！”
這些個丫鬟婆子嘗到了味兒，哪裏還顧得上許多，一個個像是從牢裏放出來似的，爭先恐後的撲向了放著蒸籠的案板。
你推我攮之下，案板都被撞歪了。
539貨郎糕點
幸嫂子見她們越來越不像話，扯著嗓子吼了一聲。“幹什麽呢！還有沒一點兒規矩了！”
幸嫂子這一聲吼，那些婆子媳婦子這才安靜了下來。
看著案板上擠得東倒西歪的蒸籠格子，幸嫂子就忍不住發火。“瞧你們把廚房弄得像什麽樣，還不趕緊給我收拾了！”
幸嫂子在鄰裏間頗有幾分名氣，以潑辣著稱。她板起臉來，其他人自然不敢再胡鬧。
不過，那糕點實在是太好吃了，好吃到她們都忍不住偷偷地打聽起做法來。為此，幸嫂子可是從中得到不少的好處。
令幸嫂子詫異的是，葉歡做糕餅的手法也沒什麽奇特之處，跟她做的也差不多。可是在味道上，卻是要差了十萬八千裏。
接下來的一段時日，葉歡每天都要在廚房待上半天。或是做糕點，或是炒菜，事事躬親，一天都沒落下。為此，府裏的人可是有了口福。因為葉歡每次做菜都會剩下一些，自然就被她們拿去分了。
這一天，幸嫂子剛買完菜回來就被隔壁的程嬸子給拽住了。“今兒個又在做什麽好吃的呢？我隔老遠就聞到香味兒了！這幾天，你們天天在家裏搗鼓吃食，饞的我家孫子都流口水了！”
幸嫂子也叫不出個名兒來，含糊的應了一句。“我家夫人弄的，我也不曉得是什麽。”
“你家裏丫鬟匍匐成群，還用得著當家夫人親自下廚？”程嬸子驚訝的張了張嘴，說道。
“我家夫人閑著無聊，一時興起做的。哎，不跟你說了，遲了可是連湯都分不到了。”幸嫂子被程嬸子幾句話勾起了饞蟲，扒開程嬸子的手就往裏頭走，生怕晚一些就吃不著了。
程嬸子見她急匆匆的離開，好半天都反應不過來。
“當真有那麽好吃？”程嬸子吸了吸鼻子，嘴巴裏津液直泛濫。
如此持續了幾日，街坊鄰居們都開始議論起來。
“天天在家裏搗騰這些吃食，真是饞死我了！”
“可不是？每天只要聞聞那味兒，我都能多吃兩個饅頭！”
“真有那麽香？”
“你是沒聞到，我這輩子都沒聞過那麽香的飯菜！”
不管周圍的人怎麽說，葉歡仍舊我行我素，一有時間就往廚房跑。這樣堅持了半個月，就有人打聽上門來了。尤其是那些開食肆鋪子的，全都聞風而動，生怕別人搶了先。這年頭，做生意不易啊，能把生意長長久久的做下去，靠的就是不斷地推陳出新。一個好的廚子，絕對能夠讓酒樓生意興隆。
多方打聽之下，這些人便湧入了奉城這條不怎麽起眼的小巷子。
只不過，當他們聽說這做吃食的是宋家的當家夫人時，一個個都打了退堂鼓。一來，葉歡是個女人，不宜在外頭拋頭露面。二來，宋家也不像是缺錢的人家，興許身份還不凡，哪裏會落魄到去酒樓做廚子。
這些人算是白跑一趟了。
事情雖然就這麽過去了，可葉歡的名聲卻是悄然的傳了出去。一傳十十傳百，在奉城也算是小有名氣了。
不管外頭議論什麽，葉歡仍舊過著自己的小日子，該做什麽就做什麽，絲毫不受影響。就這樣又過了半個月，一個打著葉記標志的貨郎隊伍在奉城悄然的盛行起來。這些貨郎走街串巷，兜售著一種名為五彩糕的糕餅，五種不同顏色的糕點，五種不同的口味。
一開始，這些貨郎並不怎麽起眼，畢竟挑著擔子的人滿大街都是。故而，圍觀的多買的人少。一天下來，能賣出去兩盒就不錯了。
葉歡也不著急，剩下的打賞給府裏的下人或是讓他們拿回去給親朋好友，然後重新再做。第二天再出去的時候，絕對是新鮮的。
幾天下來，都是如此。
“到底行不行啊？！”
“銀子大把大把的花出去了，糕點卻沒賣出去幾盒，可不得虧死！”
府裏的下人們從一開始的看熱鬧，到如今的質疑，心裏都沒了底。被雇傭的貨郎們也是滿臉的沮喪，就怕賣不掉東西被東家給辭退。到那時，工錢怕是都結不上。
當然，也有比較樂觀的。
“那不正好？便宜了咱們！”吃過糕點的丫鬟婆子可都是對那五彩糕的滋味讚不絕口，巴不得天天賣不出去，好滿足她們的口腹之欲。
丫鬟婆子們聚在一起說笑，大都是不看好這門生意了。
不過，事情卻在三天之後有了反轉。
這一天，幾個貨郎照舊挑著擔子出了門，剛沒走多遠，就被叫住了。
“哎，那個挑擔子的，今兒個的五彩糕還有嗎？”
貨郎聽見叫喚聲，忙笑著走了過去。“有的，有的，要多少？”
“給我來兩盒，不，三盒。”那等在門口的婆子想了想，改口道。
貨郎聽後欣喜不已，放下擔子，利索的取了三個漂亮的盒子出來。這些盒子都是專門為了這五彩糕打制的，裏頭分了五個小格，分別擺放著五種不同顏色的糕點。盒蓋子上還雕有纏枝花紋，正中刻著葉記二字。糕點美味，盒子精致，這樣討喜的東西如何不招人喜歡？
當然，這些裝在盒子裏的糕點是用來賣給大戶人家的，因為也只有他們買得起。畢竟，這一盒子糕點就要二兩銀子呢。還有一些是散賣的，價格要便宜很多。
這買糕點的婆子，就是當地一個富戶家看門的。上一回，她無意中看到這五彩糕便隨手買了一盒，原本打算孝敬給府裏的管事婆子好換個好點兒的差事的，卻沒想到，那糕點被府裏的主子瞧上了，吃過之後便念念不忘。管事娘子得了主子的賞識，便尋來了她這裏，問起這糕點打哪兒買的，讓她再買兩盒回來。這不，婆子一大早就起來在門口張望了，生怕錯過了，無法完成上頭交待的任務。
那多出的一盒，則是她打算買來給管事婆子的。
給了銀子之後，婆子就拿著盒子進去了。
貨郎收好了銀子，挑著擔子沒走多遠，就又被另外一戶人家給叫住了。如此這般幾次，不到晌午，他擔子裏的糕點就全都賣完了。
540惦記
“挑擔子的，還有嗎？”往回走的時候，還有好些人問起。
貨郎笑著擺手道：“沒有了！明兒個趕早咧！”
沒買到的人皆露出遺憾的神色。
“那你明兒個早些送來啊！”
“我定兩盒，千萬別忘了！”
貨郎一邊應著，一邊笑得合不攏嘴。
功夫不負有心人，這生意總算是有了起色了。
幾個貨郎在宋宅門口碰了頭，個個都面帶喜色。幾個人交換了一下消息，竟是都賣完了。
消息傳到後院，葉歡只說了聲知道了，並沒有多少的喜色。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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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氏是何等聰慧之人，如何看不出他的惆悵因何而來。她上前扣住他的手，默默地給予支持。“你還有我，我們都會好好兒的。”
宋堯側過頭去看了看她，彎唇笑了。
535離京
宋霖一家子離開京城的時候，天還沒有亮。雖然是奉旨行事，但宋霖依舊十分低調，只挑選了幾個得力的護衛一路往北，沿途更是以商戶自居，並沒大張旗鼓的打著侯府的名頭鬧出動靜來。
來到奉城的時候，已經是八月中旬。
“緊趕慢趕，總算是到了。”看著不遠處的城門，葉歡揉了揉酸麻的雙腿，無限的感慨。“原本以為上回去揚州已經算遠的了，沒想到這奉承竟還要遠。”
薇姐兒剛睡飽，此刻正精神著，聽見葉歡的喃喃自語，不由得來了興致，掀起車簾子朝外張望。打量了一周之後，她便忍不住嘟囔道：“娘，這裏怎麽到處都是灰蒙蒙的，連棵樹都見不著啊！”
葉歡笑了笑，解釋道：“西北不同於京城，素來幹旱少雨，常年風吹日曬的，就算是種了樹，也早就幹死了。”
“啊？這裏的氣候竟如此惡劣？”薇姐兒一聽這話，就不高興的嘟起了嘴。“那我豈不是要被曬黑變醜了？”
“小孩子家家的，就知道醜不醜了？！”葉歡斜了她一眼，笑著說道。
薇姐兒吐了吐舌頭，沒再吭聲，而是繼續朝著四處打量。
馬車噠噠噠的靠近城門，卻被攔住了去路。
“幹什麽的，可有路引？”守城門的見他們面生，立刻警備起來，拿著長矛對準了這一行人。
唐十八見到這架勢絲毫沒有懼怕，笑著從車架上跳了下來，上前說道：“有的有的，路引在此。”
說著，便從衣袖裏掏出一本冊子來。
守城門的士兵看了那路引，仍舊沒有放松警惕。“以防奸細混進城裏，我們要搜車。”
如此蠻橫無理的要求，唐十八竟是不惱不怒，似笑非笑的說道：“搜車也不是不可以，不過，馬車裏坐著的可都是女眷，若是沖撞了可不大好。況且，我家老爺與你們總兵大人可是舊識。你們可要想好了，若是總兵大人追究下來......”
這些將士也不是傻子，見他提到了總兵大人，態度頓時緩和了不少。“認識總兵大人怎麽不早說？！”
“這不是沒想到會如此戒嚴嘛。”唐十八笑著說道。
馬車順利的進了城，朝著官邸方向而去。
看守城門的將士目送著他們離開，年紀稍顯年輕的士兵對年長的同伴說道：“就這麽放他們進城了？萬一他在說謊呢？”
“你沒聽出他們的口音麽？那可是從京城那邊兒過來的。”年長的士兵說道。“既然是從京城來的，自然就不是什麽奸細了。”
“是從京裏來的？你怎麽知道的？”年輕的士兵好奇的多問了一句。
“我老家距離京城不遠，自然聽得出來。”年長的士兵說道。
年輕的士兵了然的點點頭。“也是啊，住在京城裏頭的，非富即貴。丟塊磚頭都有可能砸到一個當官兒的。幸好剛才沒做得太過，否則這梁子怕是結大了。”
他有些後怕的撫了撫胸口。
“你也不要把他們想的太可怕了，咱們攔下他們，那是盡自己的本分，沒什麽可詬病的。就算上官追究下來，咱也不理虧！”
“那你方才還......”
“多問一句而已，又不會掉塊肉。”
兩人說笑的時候，宋霖一行人已經到了一處院落前。這處宅子一看就是剛翻新過的，白墻青瓦，朱漆的大門。不同於南方的精巧空靈，卻十分的壯觀。光是那宅子的院墻，都足足有三四丈之高，尋常人想要翻院墻進去，要借助梯子才行。
葉歡在宅子門口站了許久，等宋霖走過來才開口問道：“今後咱們就住這裏了？”
宋霖嗯了一聲，便有人上前去扣門。
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一個穿著粗布衣裳的中年漢子朝外探了探頭，皺著眉頭問道：“你們找誰？”
宋霖沒有說話，而是從袖袋中取出一樣東西在他的眼前晃了一下，那人立馬變得恭敬起來。
“不知是宋爺駕到，真是罪過罪過。”他一邊說著，一邊朝身後喚了起來。“婆娘，還不趕緊過來拜見恩公！”
聽到恩公二字，葉歡有些懵。於是，拿眼神詢問身旁的男人。
宋霖沒空解釋那麽多，只回了她一個安撫的笑容。“先進去再說。”
葉歡點點頭，牽了薇姐兒泓哥兒，跟在宋霖的身後跨進門檻。等到安頓下來之後，葉歡才知道來龍去脈。原來，宋霖之前就來過邊城。那時候，建武帝尚未登基，為了打探鎮國將軍的消息，建武帝便派了最為信任的宋霖前往。那時候，奉城被鎮國將軍治理的如鐵桶一般，很難混進去。不得已，宋霖只得假裝成逃難的百姓，沒想到歪打正著，救下了被土匪逼得快要家破人亡的這一家人，也因為他們一家在奉城有親戚，這才順利的混了進來。
“打那之後，他們就視你為恩公了？”葉歡喝了口苦茶，皺著眉頭說道。
宋霖回憶起當時的事情，很是慶幸當時的明智。“不過順手的事，卻沒想到他們竟一直記著。後來，為了不被懷疑，我便買下了這處宅子，借著商販的身份瞞天過海。為了方便行事，便雇傭他們替我看門，以掩人耳目。離開的時候，我並沒想過會回來......”
“看來，這就是天意了。”葉歡喃喃的說道。
否則，這世上怎麽會有這麽巧的事！
頓了一下之後，又接著說道：“如此也好，省去了許多的麻煩。”
這宅子葉歡囫圇的逛了一圈，雖比不得京城侯府寬敞，但格局也不小。三進的院子，有外院有內院，屋後頭還有塊空地，足夠他們一家子住了。
“這邊民風淳樸，沒那麽多講究。日後若是得了閑，可以出去走動走動。”宋霖不想葉歡太過拘束，便將這邊的風土人情給她簡要的介紹了一遍。
當葉歡聽說這裏的百姓以羊肉為主食時，不禁驚愕的張大了嘴。“羊肉那麽大的腥味，能吃得下嗎？”
以前葉歡開著食肆的時候，也嘗試過做羊肉來著，奈何那膻味實在是太重了，不管用什麽法子都沒辦法根除。久而久之，她也就懶得去琢磨了。
“他們自有除掉腥味的做法。”宋霖想了想，說道。“你若是感興趣，可以找幸嫂子來問問。”
幸嫂子便是他當初救下的那人的婆娘。
葉歡連連點頭，她正有此意。
536撮合
夫妻二人說了會子話，宋霖便出了門。葉歡閑著沒事，指揮著丫鬟將帶來的箱籠整理了一遍，能用的東西拿出來擺上，缺什麽列了單子叫人去街上采買。這樣一忙，半天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幾個孩子玩的累了，太陽還沒下山就歇下了，倒是不用葉歡操心。
趕路辛苦，葉歡沒什麽胃口，讓廚房簡單的做了幾樣吃食。那廚房燒火做飯的就是幸嫂子，得了上頭的吩咐，不敢怠慢，麻溜兒的炒了幾個拿手菜，又將早上蒸好的饅頭裝了兩盤一並送到了正房。
宋霖趕在天黑之前回來，葉歡伺候她換了衣裳洗了手，丫鬟們便魚貫而入，將做好的吃食端了上來。
幸嫂子是北地人，做的菜自然也是西北的家常菜。葉歡看了看那沒什麽顏色的菜肴，胃口更差了。喝了兩口粥吃了一個饅頭，葉歡就放下了筷子。
宋霖對吃的東西沒什麽講究，也不管合不合胃口，胡亂的往嘴裏塞了兩碗。
用過晚膳，宋霖去浴房沖了個涼水澡，出來的時候，葉歡已經將床鋪好。
“累了一天了，早些歇著吧。”宋霖體諒葉歡的辛苦，夜裏並沒有折騰她，擁著她的身子側身睡了過去。
葉歡的確是累了，很快也沈入了夢鄉。在夢裏，葉歡又回到了前世，在盧家被人支使著做這做那。盧方氏仍舊嘴甜心辣，盧春花也一如既往的好吃懶做，不過卻再無盧燊的身影出現。
這一晚，葉歡睡得不算好。第二天起來，她靠坐在榻上晃了會神，這才披衣下床。
“老爺呢？”出門在外，為了避人耳目，葉歡一直用著這個稱呼，一時之間還改不過來。
小滿端著木盆進來，恭敬地答道：“老爺一早就出門了，說是要去總兵府一趟，讓夫人自行用膳不必等了。”
葉歡點了點頭，接過小滿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臉。
簡單的挽了個發髻之後，葉歡簡單的吃了些東西，就去餵瀾姐兒了。瀾姐兒的奶娘這一路折騰過來，身子有些不適，正吃著藥，自然是不能奶孩子的。
瀾姐兒吃飽之後，打了幾個飽嗝。葉歡將她抱起，輕輕地在她的背上拍了幾下。瀾姐兒舒服的趴在葉歡的肩膀上，就打起呵欠來。
“娘，妹妹又要睡過去了。”薇姐兒不知打哪兒揪來一把野花，逗瀾姐兒不成，忍不住抱怨道。
葉歡也覺得瀾姐兒的瞌睡多了一些，想方設法的要將她弄醒。瀾姐兒被葉歡放在圈椅裏，有些不滿的癟了癟嘴。不過，她並不像薇姐兒小時候那般愛哭，見葉歡沒有妥協的意思，砸吧砸吧嘴就將頭扭到了一旁，沒精打采的看著泓哥兒在院子裏捉蛐蛐兒。
沒有了那麽多的庶務要打理，葉歡一下子就清閑了下來。不過，有這麽幾個惹人疼的兒女圍繞在身旁，葉歡也不會覺得無聊。陪著他們逛園子，就能混上半天。
如此過了幾天，驚蟄就有些沈不住氣了，對葉歡說道：“夫人若覺得太閑了，不若在這邊開個鋪子？也好打發打發時辰。”
說起這個，葉歡還真有些動心。奉城雖不比京城繁華，瞎下卻也有數十萬的百姓。而有人的地方，就會行成大大小小的集市，有集市就有各類生意人，就有錢賺。
葉歡倒不是缺錢花，而是很享受做生意的過程。京城的幾個鋪子看似不起眼，比不得那些世家大族的產業，但卻不聲不響的賺了個盆缽滿滿，單去年一年瓷器店的進項就有五萬兩。葉歡嘗到了做生意的樂趣，便一發不可收。如今來了奉城，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或許真的可以像驚蟄建議的那般，再開個鋪子過日子。
葉歡想了想，夜裏就對宋霖說了。宋霖倒是不反對她做生意，只是怕她累著。
“家裏丫鬟婆子伺候著，能有多累。更何況，我只是幫著管管賬出出主意，又不在外頭拋頭露面。”葉歡嗔了他一眼，然後乖乖的趴回了他的胸膛。
宋霖無意識的撫摸著她柔順的長發，享受著美人在懷的愜意。“你做主便是，我沒意見。”
葉歡見他答應了，歡喜的在他的臉上啾了一口。
夏季，兩人身上穿的衣裳本就單薄。葉歡這麽毫無意識的動作卻亂了宋霖的心緒，他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哪兒能經得住她這般，一個翻身就把她給壓在了身下。
“看來，夫人是歇息夠了。”宋霖附在她耳邊說道。
葉歡雖然已經生過了四個孩子，但臉皮仍舊很薄，稍稍被他撩撥一下就臉紅了。夜裏他們已經鬧過一回了，而且動靜還挺大，她原以為可以入睡了，卻沒料到他這麽快就恢覆了體力。很快的，葉歡就再也無法思考。
等到雲收雨歇，已過了子時。
宋霖知道葉歡面皮薄，便沒叫值夜的丫鬟進來伺候，而是親自去院子裏打了水進來幫葉歡擦洗。在這西北，水可是稀缺得很，像他們這般每天早晚都洗漱都十分奢侈。
宋霖再次躺下的時候，葉歡已經累極睡了過去。看著葉歡仍舊泛著淺淺粉色的脖頸，宋霖下腹又是一陣發熱。好在他是個懂得節制的，沒有再將葉歡吵醒，摟著她合上了眼。
葉歡決定了的事情，就會付諸行動。說要開鋪子，第二天一早就把唐十八叫了過來，讓他出去打聽去了。要做生意，自然要先了解這邊的行情。什麽生意能做，什麽生意不好做，都要心裏有數。
午時過後，唐十八滿頭大汗的回來了。
“鋪面倒是看了幾個，不過位置比較偏。”
“南邊兒用的東西在這邊是稀罕物件兒，夫人倒是在這邊開一家瓷器行分店。”
唐十八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葉歡認真的聆聽過後，開口說道：“沒有合適的就再等等看，反正也不急於一時。”
“小的已經跟當地的牙行打過招呼了，有了合適的鋪面空出來，就會立刻通報過來。”
“唐管家辦事，我自然是放心的。”葉歡笑了笑，然後對身後的驚蟄吩咐道。“唐管家來回奔波著實辛苦，想必還沒來得及用午膳，你去準備一些吃食，替我好好兒的犒勞犒勞。”
葉歡這就是刻意給兩人制造碰面的機會了。
537開鋪子
自打上回驚蟄拒絕了唐十八的求親之後，唐十八不但沒有氣餒，反而粘驚蟄粘得更緊了。葉歡看在眼裏急在心裏，不介意適時的幫他一把。
“謝夫人！”唐十八樂呵呵的朝著葉歡道謝，一雙桃花眼卻沒有離開過驚蟄。
驚蟄輕咬著下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轉身出去了。
唐十八也立馬告退，追了出去。
葉歡看著他們眉來眼去的，什麽都沒說，只當沒瞧見一般。
又過了兩日，牙行那邊總算是有了消息。只不過，要價卻是要高出了葉歡的預期。
“這年頭，生意難做啊！”
“這鋪子好些人一直想買，東家就是舍不得賣，若非家裏出了點兒事，這好事怕是還落不到你們頭上！”
牙行的掌櫃如是的說道，無非就是想多撈些銀子。
唐十八也不是個蠢的，怎麽會任由他漫天喊價，三兩句話就將對方的氣焰給壓制了下去。最終，以兩千兩的價格簽了契書。
契書拿到手之後，唐十八便在門口貼了召夥計的告示。不到三天，人手就都湊齊了。
葉歡親自去看了看，對唐十八挑選的鋪子十分滿意。
“夫人，您可想好了做什麽營生？”唐十八陪著葉歡將鋪子裏裏外外逛了一遍之後開口問道。
葉歡心裏其實早就有了盤算。“我打算開米店。”
“米店？”聽到這個答案，唐十八顯然很是驚訝。在他看來，米店太過平凡無奇了。而且，這邊的百姓大多愛吃面食，對米糧並不怎麽喜愛。賣些稀缺物件兒豈不是更賺？
葉歡從樓梯上下來，嘆了口氣說道：“西北百姓大多貧苦，能填飽肚子就不錯了。縱然有不少的富貴之家，又有多少人願意花大價錢買這些華而不實的東西呢？”
這些問題，葉歡早就想過。奉城不比京城，這裏的百姓溫飽問題都沒解決，又怎麽會有那個閑錢去買瓷器這種高檔貨？所謂入鄉隨俗，就是這個道理。官宦富戶是有那個閑錢，可真正懂得欣賞的人有多少？一開始或許會覺得新鮮，可日子久了就會無人問津。
“賠錢是小事，如何將鋪子長久的開下去才是正經。”葉歡不緊不慢的說道。“尤其是這邊常年鬧災，吃食自然是擺在第一位的。”
唐十八聽完葉歡的話，不由得對她豎起大拇指。“夫人高見。”
“什麽高見不高見的，不過是過過苦日子，知道百姓最缺的是什麽罷了。”葉歡擺了擺手，並沒有因為他的稱讚而沾沾自喜。
在奉城逛了幾圈之後，葉歡深刻的認識到了邊城的貧苦。所以，她將原先那些不成熟的想法摒棄，最終決定從江南運糧食過來賣。
今年雨水足，江南大豐收，米價比往年要低上許多，可以說是天時地利人和。
奉城的米販子也有不少，不過大多只是小打小鬧。葉歡要做就要做大的，加上有著官家的背景，手續很快就批了下來。
於是，葉歡便找人去了南邊兒，從南方各鎮收購米糧。
葉歡所做的事情，宋霖很是支持。而且，他還有更多的考慮。眼看著戰火一觸即發，軍隊一動軍備物資就要跟上，總不能讓將士們空著肚子上戰場吧。如今國庫空虛，指望朝廷的補給還不如自力更生自食其力。所以，從南方運米糧過來，是再正確不過的決定。
半個月後，第一批糧食運進了奉城。又過了半個月，其他車隊陸續抵達，將剛剛修建好的糧倉都填滿了。就這樣，葉歡的米鋪子順利的開張了。
聽到鞭炮聲響起，不少的百姓都朝著這邊聚攏過來。
“四方米店。”有識字的人看了那牌匾，大聲的念了出來。
“原來是米店啊，沒啥稀奇的嘛！”
“開什麽米店，不知道咱們這邊只吃面食的麽？也不怕虧死！”
“聽說是南邊兒過來的大米商，人家多得是銀子。”
“我也聽說了，他們在城郊還特地建了糧倉呢！”
“真是銀子多得沒處使了！”
聽著周圍的議論聲，坐在對面茶樓的葉歡臉色並沒有多少變化。
“喲，掛了個牌子出來，上面寫著啥？”
“我來瞧瞧。”
待那人將牌子上的字念過一遍之後，原先只是看熱鬧的人漸漸有些心動了。
“竟賣的比面還要便宜？”
“真的假的？該不會是發黴賣不出去的米吧？”
“不是不是，我看過了，都是今年的新米！”
“你咋知道？”
“我家裏以前種著水田呢，後來河幹了之後才改成旱田的！”
四方米行賣的也不全是米，還有其他的五谷雜糧，不過以白米為主。而那牌子上寫著的，正是各種糧食的價格。因為剛開張，頭三天還有優待。比如，買一鬥米送一升包谷之類的。
盡管看熱鬧的人多過買米的人，但好歹也算是成交了幾筆。
“看來，這邊的人是真的不愛吃白米飯啊。”小滿一直盯著鋪子那邊的情況，見進去買東西的人不多，不免有些擔心。
葉歡面色一如既往的平靜，並沒有患得患失。“做生意，總得慢慢兒來，一口氣可吃不成胖子。”
葉歡開鋪子的初衷可不是賺錢，只要不虧就成。
“夫人說的是，是奴婢見識淺薄了。”小滿臉紅了紅，不好意思的說道。
主仆二人在茶樓坐了片刻，就打道回府了。剛踏進院子不久，薇姐兒幾個就圍了過來。
“娘，您一早上去哪兒了？”
“是不是又背著我們出府去了？”
“娘，糕糕。”
葉歡耐著性子安撫好了他們，然後牽著他們的手進了屋。
“娘出去轉了轉，給你們買了些吃食。”葉歡出去自然不會空著手回來，這不，特地讓丫鬟去城裏最有名的糕餅鋪子買了些回來。
薇姐兒聽說有吃的，立馬就不鬧了。只不過，咬了那糕點一口之後，她就忍不住吐了出來。“這是什麽味道，也太難吃了！”
葉歡不信，拿起一塊嘗了嘗，果然味道不怎麽盡人意。
538下廚
“想必是當地的做法吧。”葉歡端著杯子漱了漱口，又拿起一塊放進嘴裏。勉強咽下去之後，葉歡沒再將手伸向糕點盒子。
“還不如娘做的好吃呢。”薇姐兒頗為嫌棄的將剩下的半塊扔回了盒子裏。
葉歡聽了薇姐兒的誇獎，忍不住笑了。“你這嘴果然是養刁了，還挑三揀四起來了！”
“我說的是實話嘛。”薇姐兒嘟著嘴說道。小丫頭沈默了片刻，忽然計上心來。“娘，不如你也開一家糕餅鋪子？保證生意興隆！”
“你這鬼靈精，還知道生意興隆？”
薇姐兒微微昂起下巴，一副我當然知道的表情。
小滿聽著主子們說笑，適時的插話道：“奴婢也覺得這個主意甚好！夫人的手藝，當真是沒話說！”
“你就別跟著瞎起哄了。”葉歡心動歸心動，卻還是有著一絲理智的。她有幾個孩子要照看，哪兒能將所有的心思都用在做生意上，這不是本末倒置麽？雖然她閑下來的時候喜歡搗鼓些吃食，但並不代表她就要將這門手藝拿出來賺錢啊。
小滿跟著葉歡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主子一個細微的表情，她都能猜測出一二來。“其實，開鋪子也不一定非要有鋪面的，不是有許多貨郎麽，他們每日走街串巷，不也能賣出去不少？”
葉歡聽她這麽說，不由得來了興致。“你說下去。”
“夫人金尊玉貴，自然不必事事親力親為，只需要將這門手藝傳授給下人，讓他們去做就行了。”小滿想了想，越說越激動。“就好比錦繡閣的繡娘，她們有著一手絕活兒，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就能坐在家裏收錢。聽說，她們繡的東西宮裏的娘娘都跨過，一副繡品千金難求。還有好些大戶人家爭相聘請她們教導府上的姑娘女紅，光是束脩每個月都有好些呢。”
“你是如何知道這些的？”葉歡好奇的問道。
小滿扭捏的扯了扯衣角，說道：“實不相瞞，奴婢祖上就有一位姑婆是做繡娘的，繡的一手好雙面繡。只不過後代子孫沒有這方面的天賦，這門技藝就失傳了。”
葉歡沒想到這裏頭還有這樣一個故事，不禁深深地感到可惜。不過，小滿說的話她倒是聽進去了。反正閑在家裏也是閑著，鋪子裏有掌櫃的打理，她每個月對對賬就行，的確是可以找些事做做。
“容我仔細想想......”
葉歡是真的在很認真的思考這個問題，以至於宋霖回來她都沒有察覺。宋霖以為她是累著了，便做主往家裏添了好些丫鬟婆子。葉歡知道後，有些哭笑不得。
不過，人都進了門了，葉歡不好拂了他的好意，便將這些人留下了。如此一來，她倒是能騰出手來做自己喜歡做的事了。
這天一大早，葉歡用過早膳之後就去了廚房。幸嫂子見葉歡過來，還以為是自己做的吃食出了什麽問題，嚇得臉色都泛白了。
葉歡見她那戰戰兢兢的模樣，這才恍然。“與你無關，是我想自己做些吃食。”
夫人竟會親自下廚？幸嫂子腦子裏閃過這個念頭的時候，很快就否決了。這怎麽可能！那些大戶人家的夫人可金貴著呢，身邊丫鬟婆子一大堆，哪兒用得著親自下廚。這位宋夫人，怕也只是做做樣子，擔個賢惠的名頭罷了。不過，接下來葉歡做的事情，就狠狠地打了她的臉，也讓她有些自慚形穢起來。
看著葉歡利索的揉面和面，小滿幾個從京城跟過來的倒是沒露出任何的驚訝，顯然是早就見怪不怪。幸嫂子和其他剛進來的仆婦則一副見了鬼的樣子，一個個將眼睛瞪得都直了。
夫人還真的會下廚啊，而且還做得這麽熟練，不知情的還以為她才是廚娘呢！
葉歡熟練地將面團翻來覆去的揉著，直到面團變得又軟又勻才松了手。將揉好的面團搓成一個個小丸子之後，小滿找來的模具也清洗好了。葉歡將搓好的丸子中間捏了個小洞，將備下的各類餡兒填充滿，而後將丸子封口壓進模具裏。
葉歡的手法很快，轉眼間那一堆的面團就去了一半。趁著蒸籠還未上汽，葉歡放緩了手裏的動作，將剩下的活計全都交給了小滿幾個。
葉歡之前下廚的時候，小滿和另外幾個丫頭時常幫著打下手，做起這些事情來倒是十分的順手。
幸嫂子看著這些穿著體面的丫鬟忙的不亦樂乎，驚得嘴巴都合不攏了。
眼前這情形，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樣啊！
等時辰差不多了，葉歡便讓人將模具裏的面團倒了出來上了蒸籠。幸嫂子回過神來，忙拿著火鉗坐到了竈門口，往裏頭添了不少的柴禾。
竈裏的火燒的旺，蒸籠四周不斷地有白色的氣霧冒出來。
“好香啊，這做的是什麽？”
“幸嫂子還真是有兩手，聞著就好吃！”
“哪裏是幸嫂子做的，是夫人親自下廚來了！”
“夫人能做得來這些事？”
“我親眼瞧見的，還能有假？！”
被吸引過來的下人們圍在廚房門口小聲議論著，不時得朝著裏頭張望著。
葉歡見時辰差不多了，讓幸嫂子撤了竈膛裏的火。將蒸籠裏的糕點裝了兩盤之後，剩下的葉歡便讓她們拿去分了。
葉歡一離開，那些圍觀的丫鬟婆子就擠了過來。也顧不上是不是燙手，一個個爭著搶著的往蒸籠格子裏伸手。幸嫂子見她們像是沒見過世面似的，不由得拔高聲音喊了兩句。
“哎，大夥兒別擠，都有份兒，都有份兒！”
“慢點兒，小心燙著！”
眼看著格子裏的糕點一點點的變少，幸嫂子有些急了，撥開人群也擠了進去。她胡亂的抓起一個就往嘴裏塞去，還沒嘗著味兒呢，就已經吃完了。
“好吃，太好吃了！”
“我還是頭一次吃到這麽好吃的餅子！”
“還有沒有，還有沒有？！”
這些個丫鬟婆子嘗到了味兒，哪裏還顧得上許多，一個個像是從牢裏放出來似的，爭先恐後的撲向了放著蒸籠的案板。
你推我攮之下，案板都被撞歪了。
539貨郎糕點
幸嫂子見她們越來越不像話，扯著嗓子吼了一聲。“幹什麽呢！還有沒一點兒規矩了！”
幸嫂子這一聲吼，那些婆子媳婦子這才安靜了下來。
看著案板上擠得東倒西歪的蒸籠格子，幸嫂子就忍不住發火。“瞧你們把廚房弄得像什麽樣，還不趕緊給我收拾了！”
幸嫂子在鄰裏間頗有幾分名氣，以潑辣著稱。她板起臉來，其他人自然不敢再胡鬧。
不過，那糕點實在是太好吃了，好吃到她們都忍不住偷偷地打聽起做法來。為此，幸嫂子可是從中得到不少的好處。
令幸嫂子詫異的是，葉歡做糕餅的手法也沒什麽奇特之處，跟她做的也差不多。可是在味道上，卻是要差了十萬八千裏。
接下來的一段時日，葉歡每天都要在廚房待上半天。或是做糕點，或是炒菜，事事躬親，一天都沒落下。為此，府裏的人可是有了口福。因為葉歡每次做菜都會剩下一些，自然就被她們拿去分了。
這一天，幸嫂子剛買完菜回來就被隔壁的程嬸子給拽住了。“今兒個又在做什麽好吃的呢？我隔老遠就聞到香味兒了！這幾天，你們天天在家裏搗鼓吃食，饞的我家孫子都流口水了！”
幸嫂子也叫不出個名兒來，含糊的應了一句。“我家夫人弄的，我也不曉得是什麽。”
“你家裏丫鬟匍匐成群，還用得著當家夫人親自下廚？”程嬸子驚訝的張了張嘴，說道。
“我家夫人閑著無聊，一時興起做的。哎，不跟你說了，遲了可是連湯都分不到了。”幸嫂子被程嬸子幾句話勾起了饞蟲，扒開程嬸子的手就往裏頭走，生怕晚一些就吃不著了。
程嬸子見她急匆匆的離開，好半天都反應不過來。
“當真有那麽好吃？”程嬸子吸了吸鼻子，嘴巴裏津液直泛濫。
如此持續了幾日，街坊鄰居們都開始議論起來。
“天天在家裏搗騰這些吃食，真是饞死我了！”
“可不是？每天只要聞聞那味兒，我都能多吃兩個饅頭！”
“真有那麽香？”
“你是沒聞到，我這輩子都沒聞過那麽香的飯菜！”
不管周圍的人怎麽說，葉歡仍舊我行我素，一有時間就往廚房跑。這樣堅持了半個月，就有人打聽上門來了。尤其是那些開食肆鋪子的，全都聞風而動，生怕別人搶了先。這年頭，做生意不易啊，能把生意長長久久的做下去，靠的就是不斷地推陳出新。一個好的廚子，絕對能夠讓酒樓生意興隆。
多方打聽之下，這些人便湧入了奉城這條不怎麽起眼的小巷子。
只不過，當他們聽說這做吃食的是宋家的當家夫人時，一個個都打了退堂鼓。一來，葉歡是個女人，不宜在外頭拋頭露面。二來，宋家也不像是缺錢的人家，興許身份還不凡，哪裏會落魄到去酒樓做廚子。
這些人算是白跑一趟了。
事情雖然就這麽過去了，可葉歡的名聲卻是悄然的傳了出去。一傳十十傳百，在奉城也算是小有名氣了。
不管外頭議論什麽，葉歡仍舊過著自己的小日子，該做什麽就做什麽，絲毫不受影響。就這樣又過了半個月，一個打著葉記標志的貨郎隊伍在奉城悄然的盛行起來。這些貨郎走街串巷，兜售著一種名為五彩糕的糕餅，五種不同顏色的糕點，五種不同的口味。
一開始，這些貨郎並不怎麽起眼，畢竟挑著擔子的人滿大街都是。故而，圍觀的多買的人少。一天下來，能賣出去兩盒就不錯了。
葉歡也不著急，剩下的打賞給府裏的下人或是讓他們拿回去給親朋好友，然後重新再做。第二天再出去的時候，絕對是新鮮的。
幾天下來，都是如此。
“到底行不行啊？！”
“銀子大把大把的花出去了，糕點卻沒賣出去幾盒，可不得虧死！”
府裏的下人們從一開始的看熱鬧，到如今的質疑，心裏都沒了底。被雇傭的貨郎們也是滿臉的沮喪，就怕賣不掉東西被東家給辭退。到那時，工錢怕是都結不上。
當然，也有比較樂觀的。
“那不正好？便宜了咱們！”吃過糕點的丫鬟婆子可都是對那五彩糕的滋味讚不絕口，巴不得天天賣不出去，好滿足她們的口腹之欲。
丫鬟婆子們聚在一起說笑，大都是不看好這門生意了。
不過，事情卻在三天之後有了反轉。
這一天，幾個貨郎照舊挑著擔子出了門，剛沒走多遠，就被叫住了。
“哎，那個挑擔子的，今兒個的五彩糕還有嗎？”
貨郎聽見叫喚聲，忙笑著走了過去。“有的，有的，要多少？”
“給我來兩盒，不，三盒。”那等在門口的婆子想了想，改口道。
貨郎聽後欣喜不已，放下擔子，利索的取了三個漂亮的盒子出來。這些盒子都是專門為了這五彩糕打制的，裏頭分了五個小格，分別擺放著五種不同顏色的糕點。盒蓋子上還雕有纏枝花紋，正中刻著葉記二字。糕點美味，盒子精致，這樣討喜的東西如何不招人喜歡？
當然，這些裝在盒子裏的糕點是用來賣給大戶人家的，因為也只有他們買得起。畢竟，這一盒子糕點就要二兩銀子呢。還有一些是散賣的，價格要便宜很多。
這買糕點的婆子，就是當地一個富戶家看門的。上一回，她無意中看到這五彩糕便隨手買了一盒，原本打算孝敬給府裏的管事婆子好換個好點兒的差事的，卻沒想到，那糕點被府裏的主子瞧上了，吃過之後便念念不忘。管事娘子得了主子的賞識，便尋來了她這裏，問起這糕點打哪兒買的，讓她再買兩盒回來。這不，婆子一大早就起來在門口張望了，生怕錯過了，無法完成上頭交待的任務。
那多出的一盒，則是她打算買來給管事婆子的。
給了銀子之後，婆子就拿著盒子進去了。
貨郎收好了銀子，挑著擔子沒走多遠，就又被另外一戶人家給叫住了。如此這般幾次，不到晌午，他擔子裏的糕點就全都賣完了。
540惦記
“挑擔子的，還有嗎？”往回走的時候，還有好些人問起。
貨郎笑著擺手道：“沒有了！明兒個趕早咧！”
沒買到的人皆露出遺憾的神色。
“那你明兒個早些送來啊！”
“我定兩盒，千萬別忘了！”
貨郎一邊應著，一邊笑得合不攏嘴。
功夫不負有心人，這生意總算是有了起色了。
幾個貨郎在宋宅門口碰了頭，個個都面帶喜色。幾個人交換了一下消息，竟是都賣完了。
消息傳到後院，葉歡只說了聲知道了，並沒有多少的喜色。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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