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4回娘家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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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鹿肉雖補，但我這身子卻是不能多吃的。”
立春一副受教的模樣，端了花茶過來。
宋孟氏喝了兩口漱了漱口，心情還算不錯。見桌子上的菜還剩下許多，未免太過浪費，便讓立春幾個拿下去分了。
立春代丫頭們謝了恩，正要命人將桌子上的碗盤撤下去，就見一道熟悉的身影從外頭匆匆的走了進來。
“太夫人，您還是讓奴婢回來伺候吧......”那人說著，就跪倒在了宋孟氏的面前，哭得梨花帶雨，好不可憐。
宋孟氏見立夏哭哭啼啼的樣子，一點兒好心情頓時消弭無蹤。
立春見太夫人臉色不好，忙上前小聲的呵斥道：“立夏你這是做什麽，在太夫人面前哭哭啼啼的，成什麽樣子！”
立夏也是太過心急了，這才失了分寸，忙慌亂的磕頭請罪。“奴婢一時心急，冒犯了太夫人，求太夫人寬恕！”
宋孟氏緩緩地撥弄著手腕上的佛珠，緩緩地開口道：“究竟出了什麽事？”
卻是沒叫她起身。
立夏擡手拭去臉上的淚水，哽咽著說道：“太夫人命奴婢去伺候二爺，奴婢自知做奴婢的本分，想要將二爺照顧的周到，奈何二爺卻不讓奴婢近身，想必是嫌棄奴婢笨手笨腳。既然二爺不喜奴婢在跟前，便是奴婢的失職，還請太夫人收回成命，讓奴婢回來吧。”
立夏說得委屈。
這後院裏頭，誰不知道立夏是太夫人跟前的得力人兒，太夫人平日裏都離不得的，可見她做事極有分寸。這樣一個人，怎麽會竟然會被二爺嫌棄？這怎麽都說不通啊，再聯想到二爺與二夫人鬧了別扭，這立夏哪裏是不被二爺所喜，分明就是被二夫人打壓的。
不得不說，立夏比齊氏要聰明多了，告狀也十分的高明。只是，她這點兒小伎倆騙的了別人卻騙不了宋孟氏。宋堯性子如何，她這個做娘最是清楚。宋堯將立夏領回去，本就是想借此來敲打齊氏，並未明確的接納她做通房。立夏近不了他的身，就足以說明他沒收用她的意思。立夏存了什麽心思，宋孟氏心裏也門兒清。宋堯不碰她，她便永遠只能做個伺候筆墨的丫鬟，她如何能甘心？所以，這才鬧出這麽一茬兒，想借她的勢逼迫宋堯答應納了她。這如意算盤，倒是打得響。
宋孟氏睨了她一眼，好一會兒才發話。“你這才過去幾天，就受不住了？二爺都沒有開口讓你離開，你倒是自作主張起來了。”
立夏心裏咯噔一下，慌忙應道：“是奴婢僭越了。只是，只是書房那邊根本就沒有奴婢的立足之地，奴婢，奴婢每個月領著月銀，總不能什麽事都不做。”
“二房的事，我素來不過問。既然是給了二爺，二爺如何安排，那便是他的事，我不便過問。你若是實在心有不安，倒不如去求了二夫人，讓她給你個差事。”宋孟氏喜歡她的聰明，卻不喜聰明過了頭的，想拿她作伐子，便是犯了她的忌諱，少不得要給些教訓。
立夏一聽這話，臉色都白了。
太夫人這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想要借此來警告她？
這麽一想，立夏的臉色就更加難看了。
宋孟氏見她僵硬著身子跪在地上，心情莫名的煩躁。“立春，我有些乏了，扶我進去躺一會兒。”
立春應了一聲，忙上前去攙扶。轉身離開時，她頗為憐憫的瞥了立夏一眼。這條路，是立夏自個兒選的，所謂種什麽因結什麽果，她必須自己學會承擔。
立夏怔怔的看著立春替代她的位子，扶著太夫人進了裏屋，心情極度的憋屈。她不過是想要給自己找個好的歸宿，不想像其他人那樣隨隨便便的配個小廝罷了，難道這也是錯？
只是，事情並非她想的那般順利。二爺不想碰她，甚至貼身服侍都由小廝代勞，根本不許她近身。如今，太夫人也厭棄了她，那她今後的日子要怎麽過？
想到這些，立夏忽然遍體生寒。
最後，立夏渾渾噩噩的從地上爬起來，失魂落魄的出了福安堂。
不過，這事兒還不算完呢，這不太夫人剛躺下不久，就聽丫鬟進來稟報，說是齊夫人遞了帖子，要過來探望媛姐兒。
“說是看望媛姐兒，怕是聽到什麽風聲來興師問罪的吧。”宋孟氏將帖子往矮幾上一扔，臉色沈沈。
立春滿是擔憂的勸道：“太夫人身子剛好一些，還是莫要為這些事煩心為好。”
宋孟氏苦笑了笑，道；“有些事情，躲著也沒用。罷了，你派人去將齊夫人迎過來吧。”
立春無可奈何，只得按照宋孟氏的吩咐，派人去二門等候齊夫人的大駕。
齊夫人最近幾晚都沒用睡好，若非家裏又出了些事，她早就登侯府的大門了。旁人以為她撿了個大便宜，攀上了侯府這麽一門好的姻親，這裏頭的心酸只有她自個兒清楚。
宋家兩兄弟越爬越高，看著風光無限，可是福是禍誰又能料到。所謂高處不勝寒，說不得有朝一日就要惹來殺身之禍，到時候跟著遭殃的還不是她的閨女？故而齊夫人一路上，都沒個好臉色。
以葉歡的身份，自然不用親自去門口相迎，但看在是親家又是長輩的份兒上，這才去院子門口迎了迎。不過，齊夫人冷著一張臉又是怎麽回事？
葉歡心胸再豁達，卻也沒有熱臉去貼別人冷屁股的道理，見齊夫人不冷不熱的，說了幾句客套話，便沒再開口。
直到福安堂門口，齊夫人才察覺出自己的失禮來，硬著頭皮寒暄了幾句。“方才一直擔憂著媛姐兒的身子，故而有些失神，侯夫人莫要怪罪。”
450沒出息
“無礙，夫人也是太過在意媛姐兒。母親這會兒應該醒著，夫人隨我進去吧。”葉歡禮貌的笑了笑，率先跨過門檻走了進去。
以往過來，葉歡都是讓齊夫人先行的，這一次卻似乎是忘了這個禮節。
齊夫人頗有些不滿，卻不敢宣之以口。
宋孟氏見齊夫人進來，只是欠了欠身子，並未起身相迎。“這麽大冷的天，親家怎麽過來了？”
“還不是聽說媛姐兒病了，一直放心不下，所以少不得要過來叨擾一番。”齊夫人心裏不滿，面上卻還是不敢表現得太過明顯。
若是以前，宋堯只是個五品小官，她口氣或許就要更嚴厲一些。可如今，宋霖封了侯，宋堯也官升兩級，比齊老爺還要高一個品級，差距如此明顯，容不得放肆。要知道，這官兒做到五品和三品可是一個坎兒，想要往上升，除非是立大功，否則可能一輩子就這樣了。宋家兩兄弟卻在短短幾年內，平步青雲，雖有運氣的成分在裏頭，卻沒人敢輕視他們。
宋孟氏見她只提了媛姐兒，臉色稍稍緩和了一些。“勞親家掛心，媛姐兒身子已經好了許多。只是天兒冷，不宜見風，便沒讓她過來。”
“無妨，反正一會兒也要過去瞧的。”齊夫人敷衍了一句。
宋孟氏與齊夫人本就不對盤，自然沒什麽話好說。齊夫人過來拜見，也是迫於禮數。畢竟，太夫人是侯府最為年長之人，侯府雖然是侯夫人當家，可她到底是長輩，若是不來給她見禮，肯定會被人詬病。不過，她心裏也清楚，齊夫人可不單單是為了媛姐兒來的。
果然，齊夫人抿了口茶水，便故作無意的問道：“今兒過來，一來是為了探望媛姐兒，二來也是為了我那不爭氣的閨女。也不知道她與姑爺起了什麽爭執，竟害得姑爺近來都歇在了書房。那裏沒有燒地龍，若是凍壞了，可就真是罪過了！”
宋孟氏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說道：“夫妻之間，難免會有些齟齬，齊氏從小受夫人的教導，自然是個通情達理的，相信能夠自行解決好。”
齊夫人見宋孟氏語氣冷淡，心中的不快尤盛。“小女自小被我寵壞了，性子難免有些驕縱。不過正如太夫人所說，她素來是個知書達理的，又怎麽會驕縱任性做出不明智的事來。想來，是因為別的什麽傷了心，這才做了糊塗事。”
在她看來，齊氏與宋堯之間的矛盾，就是因為太夫人送去書房的那個丫鬟。
宋孟氏何等聰慧之人，如何聽不出她話裏的埋怨，不由得冷笑道：“夫人能這麽想，就再好不過了。還望夫人能夠幫著勸一勸，也好早日解開夫妻二人之間的心結。”
這意思便是在指責齊氏善妒了。
齊夫人氣得一噎，險些破口大罵。好在她身邊的嬤嬤及時的扯了扯她的衣袖，這才生生的忍了下來。“那我就不打擾太夫人養病了。”
說完，就徑直出去了。
葉歡看著她怒氣沖沖的背影，又看了看宋孟氏的臉色，忍不住開口道：“這親家夫人也忒不講理了。”
“她豈止是不講理。”宋孟氏閉上眼睛，懶得再去想這些煩心事。
只不過，這等自視甚高毫無自知之明之輩，絕對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且說齊夫人匆匆離開福安堂，就直接奔著東廂去了。齊氏早就聽說齊夫人進了府，一直盼著呢。若非宋堯禁了她的足，她早就去福安堂親自迎接了。
“娘，您怎麽過來了？”齊氏嘴上這樣問，心裏卻不知道多高興呢。
在這個時候，娘家人能夠在身邊自然是最安心的。
齊夫人看著瘦了一圈的寶貝閨女，不由得更加埋怨起來。“好一個宋家！我好好兒的姑娘嫁過來，竟瘦成這般！她們當我們齊家都是死人麽？！”
齊氏怕被人聽到，忙拉著齊夫人進了屋。“娘，您小聲些。”
“怕什麽？！他們都把你折騰成這樣，難道還不許我替你說句公道話？！”齊夫人素來護短，更何況齊氏還是她最疼愛的閨女，自然心疼有加。
齊氏挽著她的胳膊，輕輕地搖晃著。“府裏並未苛待我，是我自個兒心裏有事，吃不下。”
齊夫人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道：“我怎麽生了你這麽個沒出息的！”
齊氏苦笑了笑，道：“我也知道娘是為了我好，可您這樣鬧，只會讓我在府裏的處境更加艱難。”
“你還知道你如今的處境艱難？看來腦子還沒有完全被狗吃掉！”齊夫人見她這麽說，心裏的石頭算是落下了一半。“我問你，那丫鬟是怎麽回事？可是你婆母硬塞給女婿的？”
齊氏搖搖頭。“婆母只說是讓她去書房伺候，夫君，夫君並未收用。”
“算他還有些良心！”齊夫人氣呼呼的說道。“不過，你也別大意。你婆母固然存了敲打你的心思，怕也是對你只生了媛姐兒這麽一個姑娘而有所不滿。”
頓了頓之後，又問道：“你身子調養的如何了？”
齊氏不明所以，含糊應道：“還不就那樣。”
齊夫人見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氣得直拿手指戳她的腦門兒。“你這個傻丫頭！子嗣對一個女人來說，何等的重要，你竟這般的不上心！我問你，你還想不想在府裏立足，還想不想把女婿的心籠絡回來了？！”
“自然是想的。”齊氏低著頭說道。
這些日子，她想了很多。她自怨自艾過，自暴自棄過，甚至連還想過尋死。但林媽媽說，她若是死了，豈不是便宜了別人？宋堯如此年輕有為，自然不會為她守身如玉，日後還是要續弦的。有了繼室，姑爺肯定會將她給忘了，連帶的媛姐兒都會受冷落。
齊氏聽完林媽媽的話，不由得打了個冷戰。想想也是啊，她好不容易覓得的如意郎君，豈能便宜了別人？宋堯沒有收用了那丫鬟，不就是還對她有情？若她能夠低個頭，說不定就能和好如初了。
這樣想著，齊氏頓時來了精神。“娘，你說，我該如何挽回夫君的心？”
“那你跟我說說，你到底做了些什麽，讓女婿跟你離了心？”齊夫人問道。
齊氏支支吾吾半天，才將那天的事兒說了。好在屋子裏沒有旁人，齊氏這才沒有覺得太過丟臉。齊夫人沒想到女婿跟自家閨女置氣，竟是為了媛姐兒，不由狠狠地瞪了齊氏一眼。
451執迷不悟
“我上回怎麽叮囑你的，嗯？都忘得一幹二凈了？！”齊夫人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齊氏抿了抿嘴，倒是一副認錯的姿態。“我，我也是聽了娘的勸，想對媛姐兒好一點兒。生怕她吃不好，這才讓奶娘進補......”
“林媽媽，你家姑娘不懂，你難道也不懂？就沒勸著點兒？！”齊夫人知道這不是齊氏的錯，於是就把氣撒在了跟前服侍的下人身上。
林媽媽慌忙跪下請罪，道：“夫人息怒，的確是奴婢沒能好好兒規勸。”
“娘，您別怪林媽媽，是我一意孤行，沒有聽媽媽的話。”齊氏見齊夫人動怒，忙站出來替林媽媽開罪道。林媽媽雖然不如劉嬤嬤這個奶娘親近，可到底事事都為她著想，她可不想她因為自己而受罰。
齊夫人見齊氏還有所擔當，氣性稍稍收斂了一些。“你也是，什麽都不懂就瞎指揮，害得媛姐兒也跟著遭罪。日後還敢不敢胡來了？！”
“不敢了。”齊氏小聲的應道，臉上寫滿了愧疚。
媛姐兒生下來之後就一直很乖巧，從來不哭不鬧的，讓人十分省心。可自打吃壞了肚子之後，一丁點兒不舒服就愛哭，對她這個娘親也不甚親近了。
齊氏那個後悔啊，冷靜下來之後也終於想明白，為何宋堯會那般生氣了。
齊夫人看著她羞愧的模樣，忍不住嘆了口氣。“吃一塹就要長一智，日後行事切記要謹慎。”
“娘，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越說齊氏心裏越是內疚，不一會兒就說的眼淚泛濫。
齊夫人到底還是心疼閨女的，拉著她到榻上坐下。“你也莫要太過自責，這事兒你縱然有錯，但也是情有可原。只是，你千不該萬不該，那般對女婿說話。”
“我知道，我當時也是氣急了，覺得他總是偏向外人，這才......”齊氏險些說漏嘴，慌忙打住，卻還是被齊夫人窺探出一些端倪來。
“你的意思是，女婿與你置氣，不僅僅是為了媛姐兒？”齊夫人以為，他是為了那個叫立夏的丫頭。
齊氏尷尬的笑了笑，忙道：“沒，沒什麽，是我想岔了，與他無關。”
自家閨女什麽性子，齊夫人如何會不清楚？見她眼神躲躲閃閃的，就知道有問題。“林媽媽，你說！”
林媽媽不敢隱瞞，便一股腦兒的將兩人的爭吵覆述了一遍。
齊夫人聽了半天，總算是明白怎麽回事了。“就為了這麽點兒小事，你就敢頂撞你夫君？”
齊氏自知理虧，羞惱的低下頭去不再吭聲。
“這事兒，其實也不賴姑娘。當時侯夫人的舉動的確欠考慮，不該當著下人的面下了姑娘的臉子。”林媽媽自然是向著齊氏的，於是站出來替齊氏說話。
齊夫人當然覺得葉歡的舉動不妥，可要不是葉歡插句嘴，怕是不能及時的發現問題所在，媛姐兒就還要跟著受罪。齊夫人是非分得很清楚，葉歡給自家閨女下臉子是一回事，自家閨女頂撞女婿又是另外一回事。事情有輕重緩急，如今最要緊的是如何讓女兒女婿重歸於好，而不是去追究別人的責任。故而，齊夫人聽過這話就輕輕地揭過去了。
“先不說葉氏的事。姑爺都搬去書房多少日子了，你們就這麽眼睜睜看著？”
林媽媽陪著笑臉說道：“姑娘這才緩過勁兒來，也去過書房了，只是姑爺一直冷著臉，姑娘面皮薄，就沒再去了，想著等過段時日姑爺的氣消得差不多了再去請回來。”
齊夫人哼了一聲，道：“等到那個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齊氏絞著手裏的帕子，悶不吭聲的坐在榻上。她也著急啊，可宋堯不給她好臉色看，難道她還要一直厚臉皮的糾纏下去？她從小就被捧在手心裏嬌養著長大，何曾受過這樣的待遇，心氣自然是難平的。她都如此的低聲下氣了，他還不肯回來，她又能如何！
齊夫人也知道自家閨女面皮薄，又嬌生慣養的，可夫妻之間這樣下去只會越來越糟。若不給她下點兒猛藥，她是不會正視起來的。
“聽說你婆母賜了個丫鬟到書房伺候，你就真的半點兒不急？”打蛇打七寸，齊夫人這一句話算是戳到了齊氏的痛處。
提起這事兒，齊氏就是一肚子的憋屈，眼眶很快就紅了。“那是婆母賜的人，我能有什麽法子。若處置了那丫鬟，定會說我善妒。到時候，光這一條就能將我休棄了！”
“那你就眼睜睜的看著那狐媚子在女婿眼前晃？”齊夫人沒好氣的懟道。
“夫君都點頭了，我又能如何？”齊氏委屈的哭道。
“哭哭哭，你就知道哭！”齊夫人見她動不動就掉淚，險些氣得背過氣去。她這麽精明的一個人，怎麽就生了這麽個不中用的東西。
齊氏正傷心呢，哪裏聽得進去，自顧自的抽泣著，也不搭話。
“出嫁之前，我是怎麽教你的，都學到狗肚子裏去了？”齊夫人恨恨的說道。“男人都喜歡溫柔小意的女子，你之前不是一直做得很好麽？怎麽做了母親之後，反倒全給丟了？！那丫鬟是長輩賜的沒錯，難道她犯了錯也不能罰了？你平日裏腦子裏的鬼主意不是挺多的麽，怎麽到這會兒就黔驢技窮了？！”
齊夫人一頓數落，總算是讓齊氏清醒了許多。“娘的意思是，讓我揪住那立夏的錯處，將她處置了？”
“我是讓你先把女婿的心給拉回來。他如今是沒有收用那丫鬟，可日子久了就難說了。更何況，我瞧著那丫鬟不是個省油的燈，即便姑爺沒那個意思，若她動點兒什麽手腳，生米煮成了熟飯，有你後悔的時候！”齊夫人掌管著一府的後院，自然知道那些妾室爭寵的手段，不得不給她提醒一番。
齊氏捏緊手裏的帕子，咬牙道：“她休想！”
“你若是再執迷不悟，她當然敢了。到時候，女婿的心向著她，又有太夫人的支持，你就算哭死也沒用！”齊夫人見她變得硬氣起來，不由得松了口氣。
她費了這麽多的口舌，若她還是聽不進去，那她今兒個就白來一趟了。
“娘，您幫幫我，幫幫我吧。”齊氏這會兒也是慌了，拉著齊夫人的衣袖就不肯撒手。
“其實，想要與女婿重歸於好也簡單。你們是因為什麽起的爭執，就去盡量彌補。”齊夫人雖然不想葉氏壓自家閨女一頭，可眼下也顧不得許多了。
齊氏想了想，終於會過意來。“娘的意思是，讓我去跟大嫂賠罪？”
讓她去給葉氏賠罪，這叫什麽事兒？
452賠罪
齊氏的心裏，還是不大樂意的。在她看來，她又沒有做過什麽對不起葉歡的事兒，憑什麽要賠禮道歉啊。反倒是葉歡當眾不給她留臉面，要賠罪也該是她啊！
齊夫人見齊氏嘴巴撅得老高，就知道她不情願了。“也不是讓你去伏低做小，你捫心自問，有多少日子沒去給太夫人請安，沒跟大房那邊走動了？”
“這不是不讓我出門嘛。”齊氏小聲嘀咕著。
“他就那麽一說，你還真信了！難怪你幾次去書房，他都是那樣的態度。換做是我，碰上你這麽個腦子笨的，我也沒個好臉色。”
“娘！”
“什麽叫投其所好，你不明白？你夫君最在意的就是家人，你想討好他，就要對他們好。就算不刻意討好，但最起碼的禮節總要有吧。你整天躲在屋子裏自怨自艾，什麽都不管不顧的，葉氏那邊兒卻還不時得往這邊送東西，也不時得問起媛姐兒的近況。就這一點，她就比你強！”齊夫人也不是擡舉葉歡，實在是自己的閨女太不爭氣了。
齊氏耷拉著腦袋，半天沒有吭聲。
其實，她也知道葉歡不是有意的，她素來是個直性子的，也不屑在人前裝模作樣。只是她那時候火氣大，遷怒了她人罷了。
盡管如此，她心裏的坎兒卻是過不去的。誰讓宋堯將別人看得比她還要重呢？
知女莫若母，齊夫人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別扭，繼續勸道：“家和萬事興，一家子和和睦睦的，比什麽都強。你兩個嫂子不也是這般，偶爾的小吵小鬧，但還是知道要以大局為重，沒有傳出什麽不好的名聲。他們是女婿的家人，相處的時日比你要長，自然會偏向他們多一些。可人心都是肉長的，日子久了，他哪裏會看不到你的好，自然也就會越發疼愛你。你倒好，根基未穩，就開始去爭這些有的沒的，也不臊得慌！”
被齊夫人這麽一頓說，齊氏的臉不由得紅了。
她的確是有些小心眼兒了。
“那，那我要怎麽彌補？”
“眼看著就要過年了，府裏那麽多事兒，葉氏她一個人能忙得過來？你得了空，便過去搭把手，一來可以多跟著學些東西，二來也算是替她分憂了。女婿看在眼裏，自然會明白。”齊夫人提點道。
齊氏聽後，陷入了沈默。
這的確是個不錯的法子，只是，就這麽貿然的去幫忙，會不會被誤認為是她想要奪權？
“你瞎琢磨什麽呢！”齊夫人見她不吭聲，眉頭糾結在一起，就知道她肯定又想岔了。“幫忙也有很多種，你只管讓她給你分配，別主動攬活兒就是！”
齊夫人這麽一說，齊氏不由得茅塞頓開。“還是娘想的周全！”
“行了，都多大的人了，還沒個正形！”齊夫人嗔了她一眼，將她的腦袋推開。“坐了這麽一會子了，都還沒見著媛姐兒，還不趕緊讓人把她抱來我瞧瞧？！”
齊氏回過神來，忙吩咐丫鬟去傳話了。
片刻之後，奶娘就抱著胖嘟嘟的媛姐兒進來了。因為是冬天，媛姐兒身上穿著厚厚的棉襖，頭上還戴著頂繡著元寶圖案的帽子，看著別提多招人喜歡了。經過這麽些時日的調養，媛姐兒的身子已經無礙了，臉上的肉也長回來不少，圓圓的特別的精神。
齊夫人一見到媛姐兒，整顆心都要軟化了。“哎喲，幾日不見，媛姐兒竟這麽大了，長得可真好！”
齊夫人抱著媛姐兒，笑的眼睛瞇成一條縫。
“娘，媛姐兒可不輕，您抱一會兒就得了，別累著。”齊氏看著胖嘟嘟的女兒，心情也好了不少，更是為之前的想法感到慚愧。再怎麽說，媛姐兒都是她十月懷胎拼了命生下來的親骨肉，她怎麽能夠會有那樣的想法，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齊夫人抱著媛姐兒逗了一會兒，果然胳膊就酸了。
奶娘忙上前接過媛姐兒，退到了一旁。
“真是老了，不中用了，這才抱了多大會兒就累得不行。”齊夫人捏了捏胳膊，臉上卻是帶著笑意。
她雖然瞧不上宋家人，但對這個外孫女還是十分喜愛的。
齊夫人逗著媛姐兒玩了一會兒，媛姐兒就打著呵欠吵著要睡覺了。沒辦法，齊氏只好讓奶娘將媛姐兒抱了回去。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晌午。
齊氏留了齊夫人用膳，小廚房那邊很快就張羅出一桌子的吃食來。
“你院子裏竟有小廚房？”齊夫人還是頭一回頭說這事兒，不禁感到驚訝。
齊氏不好意思的笑著說道：“生了媛姐兒之後，為了方便，就跟大嫂提了提。大嫂二話沒說，就找了工匠來，將旁邊的耳房改造了一番，單獨設了個小廚房。”
“如此說來，他們對你也算不錯了。”齊夫人喃喃的說道。
當然，心裏卻是不願意承認的。
“倒也不曾虧待。”齊氏越說越小聲。
齊夫人瞥了她一眼，沒有再說什麽。
齊夫人用晚膳，便回了齊府。齊氏也遵照她的叮囑，下午就去了正院。
“這是我娘拿過來的，說是舅舅家捎來的老家土產，大嫂若是不嫌棄便收下吧。”齊氏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將這樣一番話說出口。
葉歡是個大度的，倒還不至於為了這麽些小事跟她計較。“弟妹有心了！我怎麽會嫌棄？！我也是江南長大的，還想著什麽時候能夠再吃上那邊兒的吃食呢！”
“大嫂不嫌棄就好。”齊氏聽她這麽說，不由得大大的松了口氣。
齊氏扭捏的坐了片刻，見有管事的過來拜見，便順口問了一句。“大嫂可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開口。”
葉歡近來還真是忙的頭暈眼花的，聽齊氏主動提了，也就沒跟她客氣。“的確是有好些事等著處理，弟妹若是得了空，也幫我一把。”
“都是一家人，大嫂盡管吩咐好了。”齊氏沒想到事情這麽順利，頓時來了精神。
“眼看到了年節，這年禮也要開始準備起來了。府裏的事務一大堆，我也是分身乏術，不若我將單子擬了，弟妹幫我想想這年禮要怎麽送？”葉歡坦然的說道。
“能幫著大嫂分擔，我自然是樂意的。”齊氏忙答道。“只是，我從未做過這些事，不知去年的禮單可還在？我對照一番，心裏也好有個數。”
葉歡聽她說出了自己的章程，心裏暗自稱讚。不虧是官家千金，即便是沒管過這些事務，倒也不慌不亂的，有自個兒的主意。“有的，我讓管事拿給你。”
齊氏聽了之後很高興，歡歡喜喜的接了這差事。
453大受打擊
有了事情做，齊氏總算是安心了不少。拿著去年的節禮單子，齊氏便專心的研究了起來。宋堯回府的時候，聽說了這事，臉色好了不少。
齊氏還想著替大嫂分擔，那就是還有救。
故而，晚上丫鬟過來請他回後院用膳的時候，他就沒再推掉。
立夏見宋堯回來換了身衣裳就要回後院，於是加快腳步跟了上去。
宋堯見立夏跟了過來，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你就在書房伺候。”
若真的讓齊氏見到立夏，怕是又要使小性子了。
立夏咬了咬唇，鼓起勇氣說道：“太夫人讓奴婢隨侍二爺身側，奴婢不敢懈怠。”
“母親既然將你給了我，自然一切由我安排，豈能由你擅作主張！”宋堯最不喜被人糾纏，見立夏不但沒有退下還敢跟他頂嘴，臉一下子就沈了下來。
他性子是溫和，卻不代表他會縱容不懂禮數的下人。
立夏被他的疾言厲色嚇得臉都白了，慌忙的跪了下去。“是奴婢僭越了。”
宋堯沒再理會她，轉身就走，不帶半點兒的猶豫。
立夏看著宋堯那挺拔的背影，眼淚忍不住在眼眶打轉。二爺之前明明不是這樣的，定是二夫人說了些什麽，讓他厭惡了她！
見立夏在院子裏跪著，路過的下人忍不住竊竊私語。
“這立夏怎麽在院子裏跪著，莫非是惹惱了二爺？”
“這做下人最要緊的就是安守本分，她啊，八成兒是起了不該有的心思！”
“眼看著就要放出去了，出去嫁個殷實做正頭娘子不好麽，非得削尖了腦袋上趕著做小，何苦來哉！”
立夏聽見周圍的議論聲，一張臉慘白慘白的，仿佛受到了莫大的羞辱，腦子裏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她的那點兒小心思，不知道什麽時候竟擺在了眾人的面前麽？可既然她的心思如此明顯，為何二爺卻裝作沒看見？他為何會視若無睹！
立夏覺得大受打擊，心一陣陣的揪著疼。在眾人的指指點點下，飛快的起身，掩面脫離了這個令她窒息的地方。
府邸就這麽大，外院有什麽風吹草動，自然很快就傳到了內院。
不過，各院的反應卻不盡相同。
林媽媽那頭得了信兒，自然是在心裏將立夏狠狠地咒罵了一頓，憤恨的同時又感到無比的慶幸，慶幸姑爺並沒有搭理立夏。林媽媽更是讓丫鬟們管住自己的嘴，不許傳到齊氏的耳朵裏，免得兩人關系剛緩和了一些又生出風波來。
齊氏被蒙在鼓裏，倒是相安無事。
福安堂那頭，宋孟氏知道了立夏的所作所為，眉頭卻是僅僅的皺了起來。她之所以會讓立夏去服侍宋堯，是看在她性子穩重，絕對不會鬧出什麽事來。卻不曾料到，立夏竟像是變了個人一樣，做出這等讓她跟著蒙羞的事兒來。不知情的人，還以為這是她授意的呢。
宋孟氏想想，心裏就堵得慌。
“太夫人您消消氣，保重身子要緊。”立春見宋孟氏臉色很難看忙開口勸道。
宋孟氏擡了擡手，示意她不用多嘴。“是我識人不清，原本以為她是個好的，卻沒想到......咳咳咳咳咳......”
“太夫人。”立春見她突然咳嗽得厲害，嚇得臉色都白了，慌忙的要去叫人傳大夫。
宋孟氏卻低喝一聲，不許她聲張。“我沒事，莫要大驚小怪的。”
“可是......”立春見宋孟氏臉色實在是難看的緊，心裏急得不得了。
“老毛病了，就算是把大夫請過來也是開一堆的藥，根本斷不了根兒，何苦讓他們白白擔心。”宋孟氏喘著氣躺回迎枕上。“能活到這把年紀，我已經很知足了。眼看著就是年節了，別讓了他們為了我這個藥罐子費心，不值當。”
立春聽她這麽說，心裏更加難受起來。
太夫人待人素來寬厚，便是府裏的下人，也都沒有苛責過，能遇上這麽和氣的主子，當真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可為何這麽好的人，卻要遭受這樣的罪？
“太夫人，您別只顧慮別人，也替自己想一想可好？”立春哽咽的勸道。
宋孟氏卻笑了。“我自個兒的身子我難道還不清楚？別以為他們一直瞞著我，我就不知道。我原以為能撐過夏天就不錯了，沒想到老天爺厚待，還讓我多活了這麽些日子。”
“太夫人......”
“我這輩子什麽沒經歷過？大起大落幾回，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了。如今，兒孫滿堂，兩個兒子又都有著錦繡的前程，我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唯一的遺憾，便是幾個孫兒還小，我怕是看不到嫁孫女娶孫媳婦了。”
宋孟氏的聲音越說越小，最後極為疲累的閉上了眼睛。“我乏了，睡一會兒......”
立春又驚又怕，卻不敢忤逆主子的意思，只得生生的將驚恐壓制下來，沒有聲張。
只是，立春不對外宣揚，卻不代表不會被察覺。
葉歡每天再忙，晨昏定省還是不會省的。更何況，自打入冬之後，宋孟氏的身子愈發的懶憊，她心裏不是不擔心的，所以傍晚的時候，她照常過來給宋孟氏請安，順便陪著她老人家一道用晚膳。
正院距離福安堂還有一段的距離，葉歡裹著厚厚的鬥篷，一邊朝前走著，一邊聽著驚蟄匯報府裏的動靜。得知立夏的事兒時，她顯得有些驚訝。之前她對立夏的印象還不錯，畢竟能夠得到宋孟氏信任的確不是誰都能做到的，她是真的有幾分欣賞。卻不曾料到，她竟會起了這等心思。
“按理說，她到了年紀就該放出府了。以咱們侯府的名聲，即便是丫鬟也會有無數人求娶，更何況還是主子身邊得力的大丫鬟，她怎麽會......”葉歡百思不得其解。
驚蟄不屑的撇了撇嘴，道：“什麽叫做人心不足蛇吞象，這就是了！好好兒的正頭娘子不做，非上趕著爬主子的床，妄想飛上枝頭變鳳凰。”
“所謂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說的便是她這種人。”驚蟄是個嘴快的，興致所致，便一股腦兒的將立夏的身世當做是閑聊告訴了葉歡這個主子。
454病危
葉歡眨了眨眼，不由得在心底感慨。幸虧她生在葉家，窮是窮了些，可好歹用不著賣兒賣女。誰不想被爹娘捧在手心裏長大，誰又願意低人一等仰人鼻息將生死交到別人手上？或許，這就是立夏不惜一切往那條道兒上走的原因？可即便如此，擺脫奴婢身份的法子那麽多，何必選擇這一條呢？
她若是肯老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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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春一副受教的模樣，端了花茶過來。
宋孟氏喝了兩口漱了漱口，心情還算不錯。見桌子上的菜還剩下許多，未免太過浪費，便讓立春幾個拿下去分了。
立春代丫頭們謝了恩，正要命人將桌子上的碗盤撤下去，就見一道熟悉的身影從外頭匆匆的走了進來。
“太夫人，您還是讓奴婢回來伺候吧......”那人說著，就跪倒在了宋孟氏的面前，哭得梨花帶雨，好不可憐。
宋孟氏見立夏哭哭啼啼的樣子，一點兒好心情頓時消弭無蹤。
立春見太夫人臉色不好，忙上前小聲的呵斥道：“立夏你這是做什麽，在太夫人面前哭哭啼啼的，成什麽樣子！”
立夏也是太過心急了，這才失了分寸，忙慌亂的磕頭請罪。“奴婢一時心急，冒犯了太夫人，求太夫人寬恕！”
宋孟氏緩緩地撥弄著手腕上的佛珠，緩緩地開口道：“究竟出了什麽事？”
卻是沒叫她起身。
立夏擡手拭去臉上的淚水，哽咽著說道：“太夫人命奴婢去伺候二爺，奴婢自知做奴婢的本分，想要將二爺照顧的周到，奈何二爺卻不讓奴婢近身，想必是嫌棄奴婢笨手笨腳。既然二爺不喜奴婢在跟前，便是奴婢的失職，還請太夫人收回成命，讓奴婢回來吧。”
立夏說得委屈。
這後院裏頭，誰不知道立夏是太夫人跟前的得力人兒，太夫人平日裏都離不得的，可見她做事極有分寸。這樣一個人，怎麽會竟然會被二爺嫌棄？這怎麽都說不通啊，再聯想到二爺與二夫人鬧了別扭，這立夏哪裏是不被二爺所喜，分明就是被二夫人打壓的。
不得不說，立夏比齊氏要聰明多了，告狀也十分的高明。只是，她這點兒小伎倆騙的了別人卻騙不了宋孟氏。宋堯性子如何，她這個做娘最是清楚。宋堯將立夏領回去，本就是想借此來敲打齊氏，並未明確的接納她做通房。立夏近不了他的身，就足以說明他沒收用她的意思。立夏存了什麽心思，宋孟氏心裏也門兒清。宋堯不碰她，她便永遠只能做個伺候筆墨的丫鬟，她如何能甘心？所以，這才鬧出這麽一茬兒，想借她的勢逼迫宋堯答應納了她。這如意算盤，倒是打得響。
宋孟氏睨了她一眼，好一會兒才發話。“你這才過去幾天，就受不住了？二爺都沒有開口讓你離開，你倒是自作主張起來了。”
立夏心裏咯噔一下，慌忙應道：“是奴婢僭越了。只是，只是書房那邊根本就沒有奴婢的立足之地，奴婢，奴婢每個月領著月銀，總不能什麽事都不做。”
“二房的事，我素來不過問。既然是給了二爺，二爺如何安排，那便是他的事，我不便過問。你若是實在心有不安，倒不如去求了二夫人，讓她給你個差事。”宋孟氏喜歡她的聰明，卻不喜聰明過了頭的，想拿她作伐子，便是犯了她的忌諱，少不得要給些教訓。
立夏一聽這話，臉色都白了。
太夫人這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想要借此來警告她？
這麽一想，立夏的臉色就更加難看了。
宋孟氏見她僵硬著身子跪在地上，心情莫名的煩躁。“立春，我有些乏了，扶我進去躺一會兒。”
立春應了一聲，忙上前去攙扶。轉身離開時，她頗為憐憫的瞥了立夏一眼。這條路，是立夏自個兒選的，所謂種什麽因結什麽果，她必須自己學會承擔。
立夏怔怔的看著立春替代她的位子，扶著太夫人進了裏屋，心情極度的憋屈。她不過是想要給自己找個好的歸宿，不想像其他人那樣隨隨便便的配個小廝罷了，難道這也是錯？
只是，事情並非她想的那般順利。二爺不想碰她，甚至貼身服侍都由小廝代勞，根本不許她近身。如今，太夫人也厭棄了她，那她今後的日子要怎麽過？
想到這些，立夏忽然遍體生寒。
最後，立夏渾渾噩噩的從地上爬起來，失魂落魄的出了福安堂。
不過，這事兒還不算完呢，這不太夫人剛躺下不久，就聽丫鬟進來稟報，說是齊夫人遞了帖子，要過來探望媛姐兒。
“說是看望媛姐兒，怕是聽到什麽風聲來興師問罪的吧。”宋孟氏將帖子往矮幾上一扔，臉色沈沈。
立春滿是擔憂的勸道：“太夫人身子剛好一些，還是莫要為這些事煩心為好。”
宋孟氏苦笑了笑，道；“有些事情，躲著也沒用。罷了，你派人去將齊夫人迎過來吧。”
立春無可奈何，只得按照宋孟氏的吩咐，派人去二門等候齊夫人的大駕。
齊夫人最近幾晚都沒用睡好，若非家裏又出了些事，她早就登侯府的大門了。旁人以為她撿了個大便宜，攀上了侯府這麽一門好的姻親，這裏頭的心酸只有她自個兒清楚。
宋家兩兄弟越爬越高，看著風光無限，可是福是禍誰又能料到。所謂高處不勝寒，說不得有朝一日就要惹來殺身之禍，到時候跟著遭殃的還不是她的閨女？故而齊夫人一路上，都沒個好臉色。
以葉歡的身份，自然不用親自去門口相迎，但看在是親家又是長輩的份兒上，這才去院子門口迎了迎。不過，齊夫人冷著一張臉又是怎麽回事？
葉歡心胸再豁達，卻也沒有熱臉去貼別人冷屁股的道理，見齊夫人不冷不熱的，說了幾句客套話，便沒再開口。
直到福安堂門口，齊夫人才察覺出自己的失禮來，硬著頭皮寒暄了幾句。“方才一直擔憂著媛姐兒的身子，故而有些失神，侯夫人莫要怪罪。”
450沒出息
“無礙，夫人也是太過在意媛姐兒。母親這會兒應該醒著，夫人隨我進去吧。”葉歡禮貌的笑了笑，率先跨過門檻走了進去。
以往過來，葉歡都是讓齊夫人先行的，這一次卻似乎是忘了這個禮節。
齊夫人頗有些不滿，卻不敢宣之以口。
宋孟氏見齊夫人進來，只是欠了欠身子，並未起身相迎。“這麽大冷的天，親家怎麽過來了？”
“還不是聽說媛姐兒病了，一直放心不下，所以少不得要過來叨擾一番。”齊夫人心裏不滿，面上卻還是不敢表現得太過明顯。
若是以前，宋堯只是個五品小官，她口氣或許就要更嚴厲一些。可如今，宋霖封了侯，宋堯也官升兩級，比齊老爺還要高一個品級，差距如此明顯，容不得放肆。要知道，這官兒做到五品和三品可是一個坎兒，想要往上升，除非是立大功，否則可能一輩子就這樣了。宋家兩兄弟卻在短短幾年內，平步青雲，雖有運氣的成分在裏頭，卻沒人敢輕視他們。
宋孟氏見她只提了媛姐兒，臉色稍稍緩和了一些。“勞親家掛心，媛姐兒身子已經好了許多。只是天兒冷，不宜見風，便沒讓她過來。”
“無妨，反正一會兒也要過去瞧的。”齊夫人敷衍了一句。
宋孟氏與齊夫人本就不對盤，自然沒什麽話好說。齊夫人過來拜見，也是迫於禮數。畢竟，太夫人是侯府最為年長之人，侯府雖然是侯夫人當家，可她到底是長輩，若是不來給她見禮，肯定會被人詬病。不過，她心裏也清楚，齊夫人可不單單是為了媛姐兒來的。
果然，齊夫人抿了口茶水，便故作無意的問道：“今兒過來，一來是為了探望媛姐兒，二來也是為了我那不爭氣的閨女。也不知道她與姑爺起了什麽爭執，竟害得姑爺近來都歇在了書房。那裏沒有燒地龍，若是凍壞了，可就真是罪過了！”
宋孟氏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說道：“夫妻之間，難免會有些齟齬，齊氏從小受夫人的教導，自然是個通情達理的，相信能夠自行解決好。”
齊夫人見宋孟氏語氣冷淡，心中的不快尤盛。“小女自小被我寵壞了，性子難免有些驕縱。不過正如太夫人所說，她素來是個知書達理的，又怎麽會驕縱任性做出不明智的事來。想來，是因為別的什麽傷了心，這才做了糊塗事。”
在她看來，齊氏與宋堯之間的矛盾，就是因為太夫人送去書房的那個丫鬟。
宋孟氏何等聰慧之人，如何聽不出她話裏的埋怨，不由得冷笑道：“夫人能這麽想，就再好不過了。還望夫人能夠幫著勸一勸，也好早日解開夫妻二人之間的心結。”
這意思便是在指責齊氏善妒了。
齊夫人氣得一噎，險些破口大罵。好在她身邊的嬤嬤及時的扯了扯她的衣袖，這才生生的忍了下來。“那我就不打擾太夫人養病了。”
說完，就徑直出去了。
葉歡看著她怒氣沖沖的背影，又看了看宋孟氏的臉色，忍不住開口道：“這親家夫人也忒不講理了。”
“她豈止是不講理。”宋孟氏閉上眼睛，懶得再去想這些煩心事。
只不過，這等自視甚高毫無自知之明之輩，絕對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且說齊夫人匆匆離開福安堂，就直接奔著東廂去了。齊氏早就聽說齊夫人進了府，一直盼著呢。若非宋堯禁了她的足，她早就去福安堂親自迎接了。
“娘，您怎麽過來了？”齊氏嘴上這樣問，心裏卻不知道多高興呢。
在這個時候，娘家人能夠在身邊自然是最安心的。
齊夫人看著瘦了一圈的寶貝閨女，不由得更加埋怨起來。“好一個宋家！我好好兒的姑娘嫁過來，竟瘦成這般！她們當我們齊家都是死人麽？！”
齊氏怕被人聽到，忙拉著齊夫人進了屋。“娘，您小聲些。”
“怕什麽？！他們都把你折騰成這樣，難道還不許我替你說句公道話？！”齊夫人素來護短，更何況齊氏還是她最疼愛的閨女，自然心疼有加。
齊氏挽著她的胳膊，輕輕地搖晃著。“府裏並未苛待我，是我自個兒心裏有事，吃不下。”
齊夫人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道：“我怎麽生了你這麽個沒出息的！”
齊氏苦笑了笑，道：“我也知道娘是為了我好，可您這樣鬧，只會讓我在府裏的處境更加艱難。”
“你還知道你如今的處境艱難？看來腦子還沒有完全被狗吃掉！”齊夫人見她這麽說，心裏的石頭算是落下了一半。“我問你，那丫鬟是怎麽回事？可是你婆母硬塞給女婿的？”
齊氏搖搖頭。“婆母只說是讓她去書房伺候，夫君，夫君並未收用。”
“算他還有些良心！”齊夫人氣呼呼的說道。“不過，你也別大意。你婆母固然存了敲打你的心思，怕也是對你只生了媛姐兒這麽一個姑娘而有所不滿。”
頓了頓之後，又問道：“你身子調養的如何了？”
齊氏不明所以，含糊應道：“還不就那樣。”
齊夫人見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氣得直拿手指戳她的腦門兒。“你這個傻丫頭！子嗣對一個女人來說，何等的重要，你竟這般的不上心！我問你，你還想不想在府裏立足，還想不想把女婿的心籠絡回來了？！”
“自然是想的。”齊氏低著頭說道。
這些日子，她想了很多。她自怨自艾過，自暴自棄過，甚至連還想過尋死。但林媽媽說，她若是死了，豈不是便宜了別人？宋堯如此年輕有為，自然不會為她守身如玉，日後還是要續弦的。有了繼室，姑爺肯定會將她給忘了，連帶的媛姐兒都會受冷落。
齊氏聽完林媽媽的話，不由得打了個冷戰。想想也是啊，她好不容易覓得的如意郎君，豈能便宜了別人？宋堯沒有收用了那丫鬟，不就是還對她有情？若她能夠低個頭，說不定就能和好如初了。
這樣想著，齊氏頓時來了精神。“娘，你說，我該如何挽回夫君的心？”
“那你跟我說說，你到底做了些什麽，讓女婿跟你離了心？”齊夫人問道。
齊氏支支吾吾半天，才將那天的事兒說了。好在屋子裏沒有旁人，齊氏這才沒有覺得太過丟臉。齊夫人沒想到女婿跟自家閨女置氣，竟是為了媛姐兒，不由狠狠地瞪了齊氏一眼。
451執迷不悟
“我上回怎麽叮囑你的，嗯？都忘得一幹二凈了？！”齊夫人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齊氏抿了抿嘴，倒是一副認錯的姿態。“我，我也是聽了娘的勸，想對媛姐兒好一點兒。生怕她吃不好，這才讓奶娘進補......”
“林媽媽，你家姑娘不懂，你難道也不懂？就沒勸著點兒？！”齊夫人知道這不是齊氏的錯，於是就把氣撒在了跟前服侍的下人身上。
林媽媽慌忙跪下請罪，道：“夫人息怒，的確是奴婢沒能好好兒規勸。”
“娘，您別怪林媽媽，是我一意孤行，沒有聽媽媽的話。”齊氏見齊夫人動怒，忙站出來替林媽媽開罪道。林媽媽雖然不如劉嬤嬤這個奶娘親近，可到底事事都為她著想，她可不想她因為自己而受罰。
齊夫人見齊氏還有所擔當，氣性稍稍收斂了一些。“你也是，什麽都不懂就瞎指揮，害得媛姐兒也跟著遭罪。日後還敢不敢胡來了？！”
“不敢了。”齊氏小聲的應道，臉上寫滿了愧疚。
媛姐兒生下來之後就一直很乖巧，從來不哭不鬧的，讓人十分省心。可自打吃壞了肚子之後，一丁點兒不舒服就愛哭，對她這個娘親也不甚親近了。
齊氏那個後悔啊，冷靜下來之後也終於想明白，為何宋堯會那般生氣了。
齊夫人看著她羞愧的模樣，忍不住嘆了口氣。“吃一塹就要長一智，日後行事切記要謹慎。”
“娘，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越說齊氏心裏越是內疚，不一會兒就說的眼淚泛濫。
齊夫人到底還是心疼閨女的，拉著她到榻上坐下。“你也莫要太過自責，這事兒你縱然有錯，但也是情有可原。只是，你千不該萬不該，那般對女婿說話。”
“我知道，我當時也是氣急了，覺得他總是偏向外人，這才......”齊氏險些說漏嘴，慌忙打住，卻還是被齊夫人窺探出一些端倪來。
“你的意思是，女婿與你置氣，不僅僅是為了媛姐兒？”齊夫人以為，他是為了那個叫立夏的丫頭。
齊氏尷尬的笑了笑，忙道：“沒，沒什麽，是我想岔了，與他無關。”
自家閨女什麽性子，齊夫人如何會不清楚？見她眼神躲躲閃閃的，就知道有問題。“林媽媽，你說！”
林媽媽不敢隱瞞，便一股腦兒的將兩人的爭吵覆述了一遍。
齊夫人聽了半天，總算是明白怎麽回事了。“就為了這麽點兒小事，你就敢頂撞你夫君？”
齊氏自知理虧，羞惱的低下頭去不再吭聲。
“這事兒，其實也不賴姑娘。當時侯夫人的舉動的確欠考慮，不該當著下人的面下了姑娘的臉子。”林媽媽自然是向著齊氏的，於是站出來替齊氏說話。
齊夫人當然覺得葉歡的舉動不妥，可要不是葉歡插句嘴，怕是不能及時的發現問題所在，媛姐兒就還要跟著受罪。齊夫人是非分得很清楚，葉歡給自家閨女下臉子是一回事，自家閨女頂撞女婿又是另外一回事。事情有輕重緩急，如今最要緊的是如何讓女兒女婿重歸於好，而不是去追究別人的責任。故而，齊夫人聽過這話就輕輕地揭過去了。
“先不說葉氏的事。姑爺都搬去書房多少日子了，你們就這麽眼睜睜看著？”
林媽媽陪著笑臉說道：“姑娘這才緩過勁兒來，也去過書房了，只是姑爺一直冷著臉，姑娘面皮薄，就沒再去了，想著等過段時日姑爺的氣消得差不多了再去請回來。”
齊夫人哼了一聲，道：“等到那個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齊氏絞著手裏的帕子，悶不吭聲的坐在榻上。她也著急啊，可宋堯不給她好臉色看，難道她還要一直厚臉皮的糾纏下去？她從小就被捧在手心裏嬌養著長大，何曾受過這樣的待遇，心氣自然是難平的。她都如此的低聲下氣了，他還不肯回來，她又能如何！
齊夫人也知道自家閨女面皮薄，又嬌生慣養的，可夫妻之間這樣下去只會越來越糟。若不給她下點兒猛藥，她是不會正視起來的。
“聽說你婆母賜了個丫鬟到書房伺候，你就真的半點兒不急？”打蛇打七寸，齊夫人這一句話算是戳到了齊氏的痛處。
提起這事兒，齊氏就是一肚子的憋屈，眼眶很快就紅了。“那是婆母賜的人，我能有什麽法子。若處置了那丫鬟，定會說我善妒。到時候，光這一條就能將我休棄了！”
“那你就眼睜睜的看著那狐媚子在女婿眼前晃？”齊夫人沒好氣的懟道。
“夫君都點頭了，我又能如何？”齊氏委屈的哭道。
“哭哭哭，你就知道哭！”齊夫人見她動不動就掉淚，險些氣得背過氣去。她這麽精明的一個人，怎麽就生了這麽個不中用的東西。
齊氏正傷心呢，哪裏聽得進去，自顧自的抽泣著，也不搭話。
“出嫁之前，我是怎麽教你的，都學到狗肚子裏去了？”齊夫人恨恨的說道。“男人都喜歡溫柔小意的女子，你之前不是一直做得很好麽？怎麽做了母親之後，反倒全給丟了？！那丫鬟是長輩賜的沒錯，難道她犯了錯也不能罰了？你平日裏腦子裏的鬼主意不是挺多的麽，怎麽到這會兒就黔驢技窮了？！”
齊夫人一頓數落，總算是讓齊氏清醒了許多。“娘的意思是，讓我揪住那立夏的錯處，將她處置了？”
“我是讓你先把女婿的心給拉回來。他如今是沒有收用那丫鬟，可日子久了就難說了。更何況，我瞧著那丫鬟不是個省油的燈，即便姑爺沒那個意思，若她動點兒什麽手腳，生米煮成了熟飯，有你後悔的時候！”齊夫人掌管著一府的後院，自然知道那些妾室爭寵的手段，不得不給她提醒一番。
齊氏捏緊手裏的帕子，咬牙道：“她休想！”
“你若是再執迷不悟，她當然敢了。到時候，女婿的心向著她，又有太夫人的支持，你就算哭死也沒用！”齊夫人見她變得硬氣起來，不由得松了口氣。
她費了這麽多的口舌，若她還是聽不進去，那她今兒個就白來一趟了。
“娘，您幫幫我，幫幫我吧。”齊氏這會兒也是慌了，拉著齊夫人的衣袖就不肯撒手。
“其實，想要與女婿重歸於好也簡單。你們是因為什麽起的爭執，就去盡量彌補。”齊夫人雖然不想葉氏壓自家閨女一頭，可眼下也顧不得許多了。
齊氏想了想，終於會過意來。“娘的意思是，讓我去跟大嫂賠罪？”
讓她去給葉氏賠罪，這叫什麽事兒？
452賠罪
齊氏的心裏，還是不大樂意的。在她看來，她又沒有做過什麽對不起葉歡的事兒，憑什麽要賠禮道歉啊。反倒是葉歡當眾不給她留臉面，要賠罪也該是她啊！
齊夫人見齊氏嘴巴撅得老高，就知道她不情願了。“也不是讓你去伏低做小，你捫心自問，有多少日子沒去給太夫人請安，沒跟大房那邊走動了？”
“這不是不讓我出門嘛。”齊氏小聲嘀咕著。
“他就那麽一說，你還真信了！難怪你幾次去書房，他都是那樣的態度。換做是我，碰上你這麽個腦子笨的，我也沒個好臉色。”
“娘！”
“什麽叫投其所好，你不明白？你夫君最在意的就是家人，你想討好他，就要對他們好。就算不刻意討好，但最起碼的禮節總要有吧。你整天躲在屋子裏自怨自艾，什麽都不管不顧的，葉氏那邊兒卻還不時得往這邊送東西，也不時得問起媛姐兒的近況。就這一點，她就比你強！”齊夫人也不是擡舉葉歡，實在是自己的閨女太不爭氣了。
齊氏耷拉著腦袋，半天沒有吭聲。
其實，她也知道葉歡不是有意的，她素來是個直性子的，也不屑在人前裝模作樣。只是她那時候火氣大，遷怒了她人罷了。
盡管如此，她心裏的坎兒卻是過不去的。誰讓宋堯將別人看得比她還要重呢？
知女莫若母，齊夫人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別扭，繼續勸道：“家和萬事興，一家子和和睦睦的，比什麽都強。你兩個嫂子不也是這般，偶爾的小吵小鬧，但還是知道要以大局為重，沒有傳出什麽不好的名聲。他們是女婿的家人，相處的時日比你要長，自然會偏向他們多一些。可人心都是肉長的，日子久了，他哪裏會看不到你的好，自然也就會越發疼愛你。你倒好，根基未穩，就開始去爭這些有的沒的，也不臊得慌！”
被齊夫人這麽一頓說，齊氏的臉不由得紅了。
她的確是有些小心眼兒了。
“那，那我要怎麽彌補？”
“眼看著就要過年了，府裏那麽多事兒，葉氏她一個人能忙得過來？你得了空，便過去搭把手，一來可以多跟著學些東西，二來也算是替她分憂了。女婿看在眼裏，自然會明白。”齊夫人提點道。
齊氏聽後，陷入了沈默。
這的確是個不錯的法子，只是，就這麽貿然的去幫忙，會不會被誤認為是她想要奪權？
“你瞎琢磨什麽呢！”齊夫人見她不吭聲，眉頭糾結在一起，就知道她肯定又想岔了。“幫忙也有很多種，你只管讓她給你分配，別主動攬活兒就是！”
齊夫人這麽一說，齊氏不由得茅塞頓開。“還是娘想的周全！”
“行了，都多大的人了，還沒個正形！”齊夫人嗔了她一眼，將她的腦袋推開。“坐了這麽一會子了，都還沒見著媛姐兒，還不趕緊讓人把她抱來我瞧瞧？！”
齊氏回過神來，忙吩咐丫鬟去傳話了。
片刻之後，奶娘就抱著胖嘟嘟的媛姐兒進來了。因為是冬天，媛姐兒身上穿著厚厚的棉襖，頭上還戴著頂繡著元寶圖案的帽子，看著別提多招人喜歡了。經過這麽些時日的調養，媛姐兒的身子已經無礙了，臉上的肉也長回來不少，圓圓的特別的精神。
齊夫人一見到媛姐兒，整顆心都要軟化了。“哎喲，幾日不見，媛姐兒竟這麽大了，長得可真好！”
齊夫人抱著媛姐兒，笑的眼睛瞇成一條縫。
“娘，媛姐兒可不輕，您抱一會兒就得了，別累著。”齊氏看著胖嘟嘟的女兒，心情也好了不少，更是為之前的想法感到慚愧。再怎麽說，媛姐兒都是她十月懷胎拼了命生下來的親骨肉，她怎麽能夠會有那樣的想法，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齊夫人抱著媛姐兒逗了一會兒，果然胳膊就酸了。
奶娘忙上前接過媛姐兒，退到了一旁。
“真是老了，不中用了，這才抱了多大會兒就累得不行。”齊夫人捏了捏胳膊，臉上卻是帶著笑意。
她雖然瞧不上宋家人，但對這個外孫女還是十分喜愛的。
齊夫人逗著媛姐兒玩了一會兒，媛姐兒就打著呵欠吵著要睡覺了。沒辦法，齊氏只好讓奶娘將媛姐兒抱了回去。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晌午。
齊氏留了齊夫人用膳，小廚房那邊很快就張羅出一桌子的吃食來。
“你院子裏竟有小廚房？”齊夫人還是頭一回頭說這事兒，不禁感到驚訝。
齊氏不好意思的笑著說道：“生了媛姐兒之後，為了方便，就跟大嫂提了提。大嫂二話沒說，就找了工匠來，將旁邊的耳房改造了一番，單獨設了個小廚房。”
“如此說來，他們對你也算不錯了。”齊夫人喃喃的說道。
當然，心裏卻是不願意承認的。
“倒也不曾虧待。”齊氏越說越小聲。
齊夫人瞥了她一眼，沒有再說什麽。
齊夫人用晚膳，便回了齊府。齊氏也遵照她的叮囑，下午就去了正院。
“這是我娘拿過來的，說是舅舅家捎來的老家土產，大嫂若是不嫌棄便收下吧。”齊氏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將這樣一番話說出口。
葉歡是個大度的，倒還不至於為了這麽些小事跟她計較。“弟妹有心了！我怎麽會嫌棄？！我也是江南長大的，還想著什麽時候能夠再吃上那邊兒的吃食呢！”
“大嫂不嫌棄就好。”齊氏聽她這麽說，不由得大大的松了口氣。
齊氏扭捏的坐了片刻，見有管事的過來拜見，便順口問了一句。“大嫂可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開口。”
葉歡近來還真是忙的頭暈眼花的，聽齊氏主動提了，也就沒跟她客氣。“的確是有好些事等著處理，弟妹若是得了空，也幫我一把。”
“都是一家人，大嫂盡管吩咐好了。”齊氏沒想到事情這麽順利，頓時來了精神。
“眼看到了年節，這年禮也要開始準備起來了。府裏的事務一大堆，我也是分身乏術，不若我將單子擬了，弟妹幫我想想這年禮要怎麽送？”葉歡坦然的說道。
“能幫著大嫂分擔，我自然是樂意的。”齊氏忙答道。“只是，我從未做過這些事，不知去年的禮單可還在？我對照一番，心裏也好有個數。”
葉歡聽她說出了自己的章程，心裏暗自稱讚。不虧是官家千金，即便是沒管過這些事務，倒也不慌不亂的，有自個兒的主意。“有的，我讓管事拿給你。”
齊氏聽了之後很高興，歡歡喜喜的接了這差事。
453大受打擊
有了事情做，齊氏總算是安心了不少。拿著去年的節禮單子，齊氏便專心的研究了起來。宋堯回府的時候，聽說了這事，臉色好了不少。
齊氏還想著替大嫂分擔，那就是還有救。
故而，晚上丫鬟過來請他回後院用膳的時候，他就沒再推掉。
立夏見宋堯回來換了身衣裳就要回後院，於是加快腳步跟了上去。
宋堯見立夏跟了過來，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你就在書房伺候。”
若真的讓齊氏見到立夏，怕是又要使小性子了。
立夏咬了咬唇，鼓起勇氣說道：“太夫人讓奴婢隨侍二爺身側，奴婢不敢懈怠。”
“母親既然將你給了我，自然一切由我安排，豈能由你擅作主張！”宋堯最不喜被人糾纏，見立夏不但沒有退下還敢跟他頂嘴，臉一下子就沈了下來。
他性子是溫和，卻不代表他會縱容不懂禮數的下人。
立夏被他的疾言厲色嚇得臉都白了，慌忙的跪了下去。“是奴婢僭越了。”
宋堯沒再理會她，轉身就走，不帶半點兒的猶豫。
立夏看著宋堯那挺拔的背影，眼淚忍不住在眼眶打轉。二爺之前明明不是這樣的，定是二夫人說了些什麽，讓他厭惡了她！
見立夏在院子裏跪著，路過的下人忍不住竊竊私語。
“這立夏怎麽在院子裏跪著，莫非是惹惱了二爺？”
“這做下人最要緊的就是安守本分，她啊，八成兒是起了不該有的心思！”
“眼看著就要放出去了，出去嫁個殷實做正頭娘子不好麽，非得削尖了腦袋上趕著做小，何苦來哉！”
立夏聽見周圍的議論聲，一張臉慘白慘白的，仿佛受到了莫大的羞辱，腦子裏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她的那點兒小心思，不知道什麽時候竟擺在了眾人的面前麽？可既然她的心思如此明顯，為何二爺卻裝作沒看見？他為何會視若無睹！
立夏覺得大受打擊，心一陣陣的揪著疼。在眾人的指指點點下，飛快的起身，掩面脫離了這個令她窒息的地方。
府邸就這麽大，外院有什麽風吹草動，自然很快就傳到了內院。
不過，各院的反應卻不盡相同。
林媽媽那頭得了信兒，自然是在心裏將立夏狠狠地咒罵了一頓，憤恨的同時又感到無比的慶幸，慶幸姑爺並沒有搭理立夏。林媽媽更是讓丫鬟們管住自己的嘴，不許傳到齊氏的耳朵裏，免得兩人關系剛緩和了一些又生出風波來。
齊氏被蒙在鼓裏，倒是相安無事。
福安堂那頭，宋孟氏知道了立夏的所作所為，眉頭卻是僅僅的皺了起來。她之所以會讓立夏去服侍宋堯，是看在她性子穩重，絕對不會鬧出什麽事來。卻不曾料到，立夏竟像是變了個人一樣，做出這等讓她跟著蒙羞的事兒來。不知情的人，還以為這是她授意的呢。
宋孟氏想想，心裏就堵得慌。
“太夫人您消消氣，保重身子要緊。”立春見宋孟氏臉色很難看忙開口勸道。
宋孟氏擡了擡手，示意她不用多嘴。“是我識人不清，原本以為她是個好的，卻沒想到......咳咳咳咳咳......”
“太夫人。”立春見她突然咳嗽得厲害，嚇得臉色都白了，慌忙的要去叫人傳大夫。
宋孟氏卻低喝一聲，不許她聲張。“我沒事，莫要大驚小怪的。”
“可是......”立春見宋孟氏臉色實在是難看的緊，心裏急得不得了。
“老毛病了，就算是把大夫請過來也是開一堆的藥，根本斷不了根兒，何苦讓他們白白擔心。”宋孟氏喘著氣躺回迎枕上。“能活到這把年紀，我已經很知足了。眼看著就是年節了，別讓了他們為了我這個藥罐子費心，不值當。”
立春聽她這麽說，心裏更加難受起來。
太夫人待人素來寬厚，便是府裏的下人，也都沒有苛責過，能遇上這麽和氣的主子，當真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可為何這麽好的人，卻要遭受這樣的罪？
“太夫人，您別只顧慮別人，也替自己想一想可好？”立春哽咽的勸道。
宋孟氏卻笑了。“我自個兒的身子我難道還不清楚？別以為他們一直瞞著我，我就不知道。我原以為能撐過夏天就不錯了，沒想到老天爺厚待，還讓我多活了這麽些日子。”
“太夫人......”
“我這輩子什麽沒經歷過？大起大落幾回，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了。如今，兒孫滿堂，兩個兒子又都有著錦繡的前程，我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唯一的遺憾，便是幾個孫兒還小，我怕是看不到嫁孫女娶孫媳婦了。”
宋孟氏的聲音越說越小，最後極為疲累的閉上了眼睛。“我乏了，睡一會兒......”
立春又驚又怕，卻不敢忤逆主子的意思，只得生生的將驚恐壓制下來，沒有聲張。
只是，立春不對外宣揚，卻不代表不會被察覺。
葉歡每天再忙，晨昏定省還是不會省的。更何況，自打入冬之後，宋孟氏的身子愈發的懶憊，她心裏不是不擔心的，所以傍晚的時候，她照常過來給宋孟氏請安，順便陪著她老人家一道用晚膳。
正院距離福安堂還有一段的距離，葉歡裹著厚厚的鬥篷，一邊朝前走著，一邊聽著驚蟄匯報府裏的動靜。得知立夏的事兒時，她顯得有些驚訝。之前她對立夏的印象還不錯，畢竟能夠得到宋孟氏信任的確不是誰都能做到的，她是真的有幾分欣賞。卻不曾料到，她竟會起了這等心思。
“按理說，她到了年紀就該放出府了。以咱們侯府的名聲，即便是丫鬟也會有無數人求娶，更何況還是主子身邊得力的大丫鬟，她怎麽會......”葉歡百思不得其解。
驚蟄不屑的撇了撇嘴，道：“什麽叫做人心不足蛇吞象，這就是了！好好兒的正頭娘子不做，非上趕著爬主子的床，妄想飛上枝頭變鳳凰。”
“所謂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說的便是她這種人。”驚蟄是個嘴快的，興致所致，便一股腦兒的將立夏的身世當做是閑聊告訴了葉歡這個主子。
454病危
葉歡眨了眨眼，不由得在心底感慨。幸虧她生在葉家，窮是窮了些，可好歹用不著賣兒賣女。誰不想被爹娘捧在手心裏長大，誰又願意低人一等仰人鼻息將生死交到別人手上？或許，這就是立夏不惜一切往那條道兒上走的原因？可即便如此，擺脫奴婢身份的法子那麽多，何必選擇這一條呢？
她若是肯老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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