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4回娘家 (2)
關燈
小
中
大
了起來。“二夫人這是在防著誰呢，還是覺得侯府會照顧不好她？還特地從娘家找了人來，這不是明擺著將夫人當做外人了麽！這要是傳出去，指不定外頭怎麽編排夫人的不是呢！”
葉歡倒是沒計較這麽多，將心比心，換做是她，她也更願意相信自己身邊的人。“她自個兒有成算，也不是全然的壞處。日後總歸是要自個兒當家的，提前歷練一番也好。”
“夫人總是這般仁慈，什麽都讓著她！”驚蟄撇了撇嘴。
“你家夫人才沒那麽小氣！”葉歡嗔了她一眼，道。“都是一家人，何必為了這些個小事傷了和氣？”
頓了頓之後，葉歡又吩咐道：“一會子，你派人去打聽打聽，將宮裏放出來的有經驗的嬤嬤請一個到府裏來住下，以防不測。”
驚蟄見自家夫人處處為別人著想，又是氣惱又是心疼。“夫人這般為二夫人著想，就是不知道她會不會領情。”
“我要她領情做什麽！”葉歡嘆道。“若她真要有個萬一，到時候受苦的還是二老爺。”
驚蟄聽完，瞬間明白了。
原來，夫人是這個意思。
夫人對齊氏真心與否都不重要，夫人在意的只有自家侯爺。侯爺與二老爺從小相依為命長大，感情深厚，二老爺若是因為齊氏傷心難過，侯爺心裏也會不舒服。夫人與侯爺感情甚篤，自是不願意見侯爺難過的。
這麽一想，驚蟄心裏的那點兒不情願也就消散的無影無蹤了。
葉歡去請嬤嬤的事兒並未大張旗鼓的進行，只是想著有備無患，用得上固然好，若是用不上也不打緊，只當是圖個安心。
齊氏發動是在八月十五的早晨，葉歡得了信兒，立刻趕去了東廂。
宋孟氏亦是不放心，讓丫鬟攙扶著過來了。
“情況如何？”宋孟氏聽到齊氏的呼痛聲，一顆心也跟著懸了起來。
葉歡扶著她在偏屋的椅子裏坐下，這才說道：“剛進產室，穩婆說宮口還沒有開，還有的熬。”
宋孟氏知道女人生產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倒是沒有著急上火。只是齊氏跟前服侍的丫鬟婆子個個急的不得了，聽見齊氏的叫喊聲，恨不得替她疼，一個勁兒的在門外走來走去。
宋孟氏被她們晃來晃去，晃得頭都暈了。立夏見狀，忙上前呵斥了一聲，這才讓她們安分了下來。
不一會兒，宋堯也從衙門裏趕了回來。見宋孟氏和葉歡都在，稍稍的安了安心。他先是上前與兩人見了禮，這才關切的詢問起齊氏的情況。
見姑爺回來了，齊氏的陪嫁媽媽忙上前一步搶著答道：“夫人早上起來就喊著不舒服了，進了產室後每隔一盞茶功夫就要痛一次。穩婆說，這還是最輕的，一會子宮口開了，怕是會更疼。”
齊氏從小嬌生慣養，最是嬌氣不過，如何能夠承受這生產之痛？加上回娘家的這段日子進補的有些過了，肚子大的出奇，怕是要難產。媽媽之所以這麽說，一來是真的擔心齊氏，二來也是想讓宋堯知道，齊氏為了他，為了宋家正受著苦。
葉歡聽了那媽媽的話，不由得瞥了身旁的宋孟氏一眼。宋孟氏嘴上雖然沒說什麽，可臉色卻不怎麽好看。這女人生產，不都是這麽過來的，用得著那婆子特地強調？！她這是怕他們虧待了齊氏，說得齊氏好像蠻不得了似的，這是故意讓宋堯擔憂呢！
宋堯聽她這麽一說，臉上果然寫滿了擔憂。若非礙著規矩，他怕是早就進產室陪著齊氏去了。
就在這時，宋孟氏發話了。“齊氏才剛發動，沒那麽快生下來。你站在門口也無濟於事，過來坐著安心的等著便是。”
宋堯固然擔心齊氏，可他一個大男人的確是幫不上什麽忙，便聽從了宋孟氏的話，乖乖的回椅子裏坐下了。
齊氏在產室裏疼得死去活來，只差沒哭爹喊娘了。她從來不知道，女子生產是這般的痛。之前，兩個嫂子生下侄子侄女的時候，她還覺得是危言聳聽，有許多誇張的語氣在裏頭。如今輪到自個兒，她才真正的明白，什麽叫做痛不欲生。
“夫人，您先省省力氣吧。宮口才開了兩指，您想要生的快，只能多下地走走。”穩婆見她躺在榻上幹嚎也不是個事兒，只能勸著她下地走動。
齊氏已經疼得死去活來了，如何還有那個力氣下床走動。“林媽媽，我要痛死了......”
林媽媽聽見她的呼喚聲，忙推門走了進來。“姑娘莫怕，媽媽陪著您呢。”
“林媽媽，好痛，好痛，我不要生了......”見到熟悉的人在身邊，齊氏說話就變得無所顧忌起來。
穩婆聽了她的話，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林媽媽臉色一僵，忙安撫道：“奴婢知道您疼，您再忍忍啊，小公子馬上就能出來了......”
“嗚嗚嗚，真的好疼......”齊氏也知道自己說的是氣話，可她到底是嬌氣慣了，如何吃的了這個苦，只一個勁兒的喊疼。
“老爺呢，可回來了？為何不見他來見我？”齊氏疼得嘴唇泛白，卻還沒忘了宋堯。
“姑爺一得了信兒就回來了，在外頭守著呢。”林媽媽為了安撫住齊氏，只得往好的說。
“你讓他進來陪著我，好不好？”齊氏在這個脆弱的時候，最先想到的就是她的枕邊人。
林媽媽有些為難的說道：“這怕是不妥......姑爺到底是男子，如何能進產室......”
“可我真的很想見他。”齊氏咬著唇說道。“我怕，我怕我熬不住，以後就再也見不著了。”
“姑娘莫要說這些喪氣話！女人生孩子都是這樣的，宮口開了就好了！”林媽媽心疼的拉著她的手，耐著性子勸慰著。
她是看著齊氏長大的，雖然沒有劉嬤嬤那般親近，但到底是看顧了十幾年的小主子，見她如何難受，心裏也不好受。
齊氏卻是不依不饒，總覺得自己快要死了，非要鬧著見宋堯。
440有驚無險
宋堯聽見她的嚎哭聲，心裏也跟貓爪似的，總是靜不下心來。可規矩如此，他也不好破了例進去。他倒是不怕什麽汙穢，只是怕影響齊氏生產。
宋孟氏見他坐立難安的樣子，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這人吶，果然是比較出來的。
當初葉歡生哥兒姐兒的時候，不也照樣疼得呼天搶地的，卻也沒有這般沒規矩的要讓自個兒男人陪著。這齊氏出身名門，卻連一個鄉野出身的葉歡都比不上，她如何能不失望！那產室是男人能進去的麽？！即便他們夫妻感情再深，那也不能不顧祖宗規矩！
屋子裏，齊氏還在哭喊著，一聲高過一聲的，林媽媽沒辦法，只得硬著頭皮出來請宋堯。“夫人是真的熬不住了，老爺您就算不進去，隔著門跟夫人說說話也好。”
宋堯有些為難的望了望一旁的宋孟氏，一時難以抉擇。
宋孟氏閉著眼睛，也不吭聲。
葉歡見他們母子倆對峙著也不是個事兒，便上前替宋堯說了句話。“弟妹頭一胎，難免會吃力一些。若聽到二爺的聲音能讓她安心，倒也不妨一試。靠東邊的那扇窗子正好對著床榻，稍稍打開一條縫也不會見風著涼。”
葉歡都開口了，宋孟氏自然是要給些面子的。“如此，你就隔著窗子與她說幾句話，切記不要說的太久，她得省著些力氣。”
“兒子知道了。”宋堯感激的朝著葉歡投去一瞥，繼而起身朝著產室而去。
宋孟氏見宋堯迫不及待的離開，忍不住嘆了口氣。兒大不由人，這句話說的一點兒不假！兒子娶了媳婦之後，總會偏心媳婦兒一些的！
葉歡知道宋孟氏心裏的想法，卻不敢貿然的相勸。畢竟，她方才壯著膽子幫著小叔子求情已經是犯了忌諱了，若是再開口怕是要惹得婆母厭惡了。
婆媳兩個安靜的坐在屋子裏喝茶，產室那頭齊氏已經和宋堯說上了話。齊氏聽到宋堯的聲音，果然安生了許多。在穩婆的勸說下，也試著下地走了幾圈。只是，下腹撕裂般的疼痛很快讓她支持不住，又重新躺了回去。
“開了四指，可是還不夠。”穩婆檢查了產道，眉頭仍舊緊緊地皺著。她接生過無數的產婦，卻還是頭一回碰到這般嬌氣的。再這樣下去，不但大人受罪，肚子裏的小的也會危險。
“這可如何是好？”林媽媽急切的問道。
“扶著夫人再走幾圈，再去找些吃食來，絕對不能失了力氣。”穩婆素來有經驗，很快就吩咐了下去。
林媽媽這會兒也是心慌意亂，自然穩婆說什麽就是什麽。
齊氏不願意下地走，林媽媽只得威脅她，說胎兒在肚子裏憋得久了，怕是要不行了，齊氏這才強迫自己船上繡鞋，咬著牙在屋子裏走了起來。
又過了一個時辰，宮口總算是開全了，羊水也破了，穩婆才稍稍放心。
宋堯這個時候，也不能再站在窗口了，被丫鬟請回了偏廳。
屋子裏，齊氏的呼通聲不斷地響起，喊得人心惶惶。縱然經歷過生產的葉歡和宋孟氏，亦是一顆心跟著七上八下，沒個著落。
好不容易熬到要生了，屋子裏突然一陣慌亂。
“糟糕，怎麽是腿先出來了！”穩婆看著露出的一只腳丫子，嚇得冷汗直冒，手忙腳亂的趕緊將胎兒往肚子裏推。
齊氏本就已經疼得脫力，被這麽一折騰，頓時慘叫一聲，暈了過去。
“快，快把你們夫人弄醒，這個時候，怎麽能睡過去！”穩婆一邊急著將胎兒歸位，一邊催促著林媽媽把齊氏喚醒。
林媽媽又是掐人中，又是不停地喊叫，齊氏卻是閉著眼睛一動也不動。這可把林媽媽給急壞了，只差沒跪在地上哭爺爺告奶奶了。
穩婆一見這情況，不由得叫糟。“還楞著做什麽，趕緊叫人來幫忙啊！”
林媽媽回過神來，撒腿就往外跑。
宋孟氏和葉歡聽說齊氏難產，眉頭也都高高的皺了起來。
“不是說一切順利的麽，怎麽就難產了？”宋孟氏問道。
林媽媽一邊抹淚，一邊答道：“一開始也好好兒的，宮口也都開全了，只是沒想到，竟是腿先下來的。姑娘疼暈了過去，怎麽都叫不醒。太夫人，求您想想法子，救救我家姑娘吧！”
林媽媽這會兒也顧不上什麽稱謂了，無語倫次的沖著宋孟氏磕頭。
宋孟氏見她們慌亂成這樣子，心裏就憋得難受。回府的時候，齊氏說什麽都準備妥當了，還自個兒帶了穩婆回來，沒讓府裏插手。如今出了事，倒是想著她們了。
葉歡朝著驚蟄使了個眼色，在一旁勸道：“娘也不要著急，府裏另外還準備了穩婆，可要請過來幫忙？”
宋孟氏聽她這麽一說，不由得讚許的說道：“還是你想的周到。”
很快，那位在宮裏伺候過貴主的嬤嬤就被請了過來。
“無需多禮，救人要緊。”葉歡免了她的行禮，催促著她進了產室。
那嬤嬤是宮裏出來的，手段自然不是一般的穩婆能比的。見齊氏昏睡不醒，也顧不上憐香惜玉了，上前就是兩耳刮子，齊氏果然悠悠的醒了過來。
“那參片給你家夫人含著。”嬤嬤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淡然的接替了穩婆的位子，手腳利落的幾個來回就把胎兒給順了過來。
一刻鐘之後，屋子裏傳來一陣響亮的啼哭聲。
“生了，生了。”林媽媽聽見娃兒哭，激動地眼淚直往下掉。
不一會兒，嬤嬤便抱著個繈褓來到門口，朝著葉歡等人屈膝行禮。“恭喜宋大人喜得千金，母女平安。”
宋堯得知齊氏沒事，一顆心總算落回了肚子裏。
好在有驚無險！
宋堯慶幸之餘，還滿是誠懇的跟葉歡道謝。“若非大嫂設想周到，怕是......小弟感激不盡！”
“瞧小叔說的，本就是一家人，哪裏需要這般客套。”葉歡謙虛的說道。“弟妹拼了命才將小侄女生下來，你快些進去看看她。”
宋堯聽了葉歡的話，忙不跌的去了產室。
441情話
齊氏剛生產完，早已虛弱的睡了過去。產室已經收拾幹凈，齊氏也挪到了床上。宋堯進去的時候，林媽媽正在齊氏蓋被子。
宋堯見齊氏睡了，倒是沒有吵醒她。只是，看著她濡濕的頭發和蒼白的臉龐，心裏十分的愧疚。
林媽媽見他露出憐惜的表情，心中稍感安慰。“老爺要不要看看大姑娘？”
之前，嬤嬤只是抱著娃兒在門口報了喜，這會子剛落地的姑娘被抱去浴房洗澡去了，算算時辰，差不多該出來了。
宋堯對齊氏所生的孩兒十分的期待，於是點了點頭。
不一會兒，奶娘抱著一個粉色的繈褓走了過來。
宋堯看著那嬌嬌小小的一團，神情不自覺的就柔和了下來。這就是他的長女，他宋堯終於做爹了！
“姐兒還沒有名字呢，老爺要不要幫著取一個？”林媽媽看得出宋堯對這個長女的喜愛，並未因為是個姑娘而有任何的嫌棄，便壯著膽子上前說了這麽一句。
宋堯沈吟片刻，說道：“她是八月十五中秋佳節出生，便叫圓圓吧。大名兒，就取同音的媛字。”
“媛姐兒，這名字真好。”林媽媽樂呵呵的接過繈褓，喜不自勝。
宋堯盯著媛姐兒看了好一會兒，這才讓奶娘抱出去給宋孟氏和葉歡看。宋孟氏雖然不喜歡齊氏這個兒媳婦，但對這個孫女還是很寶貝的。畢竟是宋堯的頭一個子嗣，怎麽都是金貴的。
“媛姐兒長得真好！”葉歡看著繈褓裏白白嫩嫩的奶娃兒，真誠的感嘆道。
齊氏懷胎的時候吃得好睡得好，故而媛姐兒養的也好，生下來並不像其他的嬰兒那般紅彤彤皺巴巴的，尤其是那雙又大又圓的眼睛，眼珠墨黑，當真是惹人疼。
“喲喲喲，怎麽癟嘴了？”宋孟氏因為還在病中，故而並沒有抱媛姐兒，就怕把病氣過給她。見剛才還好好兒的躺在葉歡懷裏的娃兒突然哭了，不由得跟著揪心。
“想必是餓了。”葉歡笑著將媛姐兒遞回奶娘的懷裏。
奶娘將媛姐兒抱下去餵奶，葉歡也扶著宋孟氏回福安堂歇息。坐了大半天，又擔驚受怕了一陣子，宋孟氏的身子早就有些撐不住了。
伺候宋孟氏躺下之後，葉歡這才得了閑，派人去賬房支了銀子賞賜府裏的下人，又往齊府抱了信兒。
“按照府裏的規矩，是不是還要施粥？”春分捧著賬冊進來，問道。
葉歡點了點頭。“你不說，我還差點兒忘了。媛姐兒出生是喜事，自然是要施粥積福的。這事兒，就交給何大家的你去辦了。”
春分如今也換了稱呼，該叫何大家的了。
春分臉皮雖然薄，但被葉歡取笑慣了，很快就釋然了。“已經叫人準備下了，今兒個就能開始施粥了。”
“你辦事，我向來是放心的。”葉歡笑了笑，很快就把註意力放回了別的事情上。
這一忙，葉歡直到天色暗下來才能坐下來喘口氣。
宋霖從宮裏回來，見葉歡歪在榻上，問過丫鬟這才知道府裏發生的事。看到葉歡如此的辛苦，宋霖心疼的眉頭都皺了起來。
丫鬟進來傳膳的時候，他一個眼神丟過去，丫鬟立刻放輕了腳步。
葉歡瞇了一會兒就醒了，見宋霖在一旁看書，立馬就精神了。“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也不叫醒我？”
“你忙了一天，我哪裏忍心吵醒你。”宋霖伸手撫了撫她的臉蛋。
葉歡羞得紅了紅臉，坐起身來。
“可是餓了？飯菜已經重新溫過一遍，我這就叫她們端進來。”宋霖體貼的說道。
葉歡哪裏敢讓他操心這些後宅事務，起身問道：“侯爺也還沒用飯吧？”
宋霖嗯了一聲，夫妻二人來到外間。
辭哥兒薇姐兒泓哥兒幾個聽說娘親醒了，一股腦兒的跑了過來。
“娘，你今兒個都沒空陪我們玩！”薇姐兒撅著嘴抱怨道。
葉歡摸了摸她的頭，說道：“一天到晚就知道玩兒，娘教你的針法可還記得？”
薇姐兒辦了個鬼臉，說道：“娘每次都問這個，能不能換個新花樣？”
“你若是將那些針法都學會了，娘也就懶得過問了。”葉歡搖了搖頭，覺得這丫頭真是被慣壞了。
宋霖見薇姐兒一直纏著葉歡說話，不耐煩的伸手將她拎起，放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食不言寢不語，都忘了麽？”
宋霖板起臉來的時候，還是挺威嚴的。縱然是薇姐兒這般頑皮的，也生出幾分懼意來，老老實實的坐著不敢動了。
宋霖見她消停了，然後才拿起筷子，往葉歡碗裏夾了幾樣她愛吃的菜。
葉歡見他當著孩子們的面兒給她夾菜，臉不自覺的紅了。“我自己來。”
宋霖知道她臉皮薄，也就沒再做出這般舉動。
興許是餓慘了，葉歡比平日裏多吃了半碗飯一碗湯。摸著圓鼓鼓的肚子，葉歡不由得懊惱起來。不等宋霖開口，她便拉著宋霖要去院子散步消食。
“就算要出去，也要加件衣裳。”宋霖拉住她，接過丫鬟遞過來的披風替她披上。
雖說秋老虎肆虐，可到底已經入秋，早晚還是有了些涼意。
宋霖這般的體貼，讓葉歡十分的受用。
夫妻二人撇下丫鬟，牽著手在院子裏散著步，頗為享受這種安靜的氛圍。宋霖不是個話多的，但做出的舉動卻每每讓葉歡感到舒心不已。
“今兒個城裏很熱鬧，可要出去走走？”宋霖體諒她辛苦了一天，想要帶著她出去散散心。
葉歡聽得眼睛一亮，只是想著府裏不能沒個人照應，還是搖著頭拒絕了。“燈會又不是只有中秋才有，算不得稀奇，錯過便錯過了。”
葉歡越是大度，宋霖越是心疼她的付出。“歸雲樓新出了一些衣裳首飾，我叫人給你準備了一套，明兒個應該就會送過來了。”
“非年非節的，做什麽打首飾？”葉歡心裏感動，嘴上卻還是客套著。
“上回你的生辰因為一些事給耽擱了，算是補給你的生辰禮物。”宋霖從身後摟她入懷，說著平淡卻格外叫人動心的情話。
442月子
葉歡見周圍沒人，膽子也就大了起來，轉過身來緊緊地摟住他的腰身。“你有這個心就行了，何必這麽破費！”
歸雲樓的衣裳首飾可是出了名的貴，他俸祿就那麽多，她可不想平白的浪費在這些可有可無的東西上頭，塗惹人說閑話。
宋霖只是笑了笑，沒有接話。
歸雲樓的東西是貴，可也不是買不起。只要葉歡喜歡，比什麽都重要。再說了，上次抄家底下的人孝敬了不少的東西，光是銀兩就有不少，他是不缺銀子使的。
兩人繞著院子走了兩圈，肚子裏的東西克化的差不多了，便回了寢房安歇。
媛姐兒洗三這一日，齊府的人早早地就過來了。齊夫人看著白白嫩嫩的媛姐兒，別提多稀罕了，一口一個心肝兒的叫著。齊氏的兩個嫂子亦是送來了不少的賀禮，可見對這個外甥女的喜愛。
媛姐兒也不哭不鬧，任由人抱來抱去，餓了就哼兩聲，吃飽了就睡，別提多省心了。
“是個知道心疼娘的！”齊夫人目送著奶娘將媛姐兒抱下去，拉著齊氏的手說道。
齊氏間屋子裏沒有別人，滿是委屈的說道：“早知道生孩子那麽痛，我就不生了！”
“說的什麽胡話！”齊夫人聽了齊氏的話，狠狠地睨了她一眼。“女人都是這麽過來的，就你一個人疼不成？以後這種話，你當著我的面兒說說也就罷了，可千萬別讓別人聽見！”
齊氏嘟了嘟嘴，有些不高興。
齊夫人體諒她還在月子中，倒是沒敢說重話，於是換了個說法勸道：“你瞧瞧媛姐兒多惹人疼，便是看在她的份兒上，這生產之苦也是值得的！”
齊氏抿了抿嘴，小聲的嘀咕道：“可惜是個姑娘，要是個小子就好了......”
“可是你婆母說了些什麽？”齊夫人聽她這麽說，還以為是宋家不喜歡媛姐兒呢。
“那倒是沒有。”齊氏撇撇嘴道。“生孩子這般的痛，我還想著生一次就夠了。可惜頭一個是個姐兒，就還要接著生，那豈不是還要痛幾次？”
齊夫人嗔了這個不懂事的閨女一眼，道：“你說這話，媛姐兒可要傷心了。你這個做娘的都不喜歡她，日後還有誰會心疼她？既然你婆母沒說什麽，我看女婿也挺看重媛姐兒的，你就莫要胡思亂了，養好了身子才是正經。等調養好了身子，再考慮嫡子的事。你總歸已經生過一回了，後面生就順利的多。”
齊氏聽齊夫人的意思是還要她接著生，臉就不自覺的拉長了。“誰知道要生到什麽時候，萬一後面幾個都是姑娘呢？”
“那就生到兒子為止！”齊夫人沒好氣的說道。“這女人，只有生了兒子，才能在夫家站穩腳跟。你不想生，難道想女婿納妾生兒子？”
一聽說宋堯納妾，齊氏立馬將頭搖得像撥浪鼓一般。
“這不就得了！”齊夫人嘆了口氣，耐著性子接著勸道。“總之，在你生下嫡子之前，可要將女婿的心給籠絡住咯！”
齊氏嘟囔道：“宋府沒有納妾的規矩。”
“不是沒有這規矩，而是不屑罷了。”齊夫人說道。“天底下的男人，有哪個不偷腥的。只是有的男人看得透徹，女人多則是非多，所以不願讓後院變得烏煙瘴氣。你若是不能將女婿的心籠絡住，做出什麽讓他惱火的事兒來，他難道還能守著你一個人過日子不成？！”
齊氏抿了抿嘴，沒再吭聲。
她知道齊夫人說的都是對的。就好比她那個唯唯諾諾的爹，除了齊夫人這個正妻之外，屋子裏不也有幾個丫鬟伺候著？雖說沒什麽名分，可到底還是近了他的身的。若非齊夫人手段了得，將那些個通房丫頭死死地壓制著，她怕是要多出好些個庶出的兄弟姐妹來。
齊夫人見她肯聽進去她的話，臉色才好看了許多。“你正坐月子呢，別整天七想八想的，養好身子要緊。有什麽事別憋在心裏，受了委屈盡管叫林媽媽給娘遞個信兒，娘就算是拼了臉面不要，也會替你討回個公道。只是，你身為宋家的兒媳，也莫要太驕縱任性，仗著女婿愛重就不分輕重。”
齊氏聽著齊夫人的教導，不時得點點頭。
母女倆說了會子體己話，外頭就有丫鬟進來，說媛姐兒的洗三禮要開始了。齊夫人於是叮囑了齊氏好好歇息，就帶著丫鬟婆子出去了。
等到齊氏出了月子，侯府便廣發帖子，擺了喜酒，好好兒的熱鬧了一番。
齊氏月子裏大都在床上躺著，故而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時候，身子尚未恢覆，略微有些胖。不過，有了孩子之後，她倒是成長了不少，不再動不動就羞得躲著不敢見人了。
葉歡看著她的轉變，暗自替她高興。
等到賓客散去，葉歡便讓人將賀禮送到了東廂。
“大嫂這是何意？”齊氏看著下人將一個個箱子擡進院子，忍不住好奇的問道。
葉歡拉著她的手進屋，替她解惑道：“這些賀禮，大都是給媛姐兒用的物事，就讓他們全都拿過來了。你放心，該回禮的我都已經回了，你只管安心的收下便是。”
“我不是這個意思。”齊氏聽出葉歡話裏頭的意思，忙擺著手解釋道。“既然是一家人，這些東西就不該分你我，大嫂處置就好，不用特地拿過來。”
“既是讓我處置，那就更應該收下。”葉歡笑著說道。“這些物事我和娘那邊兒都用不著，不給媛姐兒給誰？”
齊氏推了幾次，最終還是收下了。
不一會兒，宋堯送完客人也回來了。葉歡不便多留，便帶著丫鬟離開了。齊氏看著滿滿一院子的箱籠，開始犯難了。“夫君，這，這些東西該如何規整？”
“既是大嫂派人拿來的，你就安心的收下。”宋堯說道。“叫人造了冊子收進庫房，到時候別人家做事，咱再多隨一份禮便是。”
齊氏聽他都這麽說了，也就沒再矯情，讓林媽媽將東西收下了。
“媛姐兒呢，可睡下了？”宋堯進了屋之後，便問起了寶貝閨女。
齊氏楞了一下，答道：“應該已經睡了吧，妾身回來的時候並未見到她。”
宋堯聽了她的回答，眉頭不自覺的皺了一下。媛姐兒可是他們的第一個孩子，齊氏竟這般的不聞不問，連她是否睡下都不清楚？
443媛姐兒
齊氏見他的眉頭皺了起來，也自知自己太過失職，忙補救道：“我剛回來，還沒來得及去看媛姐兒。我，我這就過去瞧瞧。”
齊氏說完，也不等宋堯開口，便轉身出去了。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宋堯忍不住嘆了口氣。齊氏到底是太過年輕了！他不是看不出來，她對生產的恐懼，連帶的對媛姐兒也怨恨上了。只是，媛姐兒何其的無辜。她讓齊氏吃盡了苦頭，就該受到齊氏的漠視甚至是厭棄麽？！想到這裏，宋堯不由得覺得腦門兒疼。
齊氏這性子，著實是有些不像話。
一開始，他還覺得她嬌嬌弱弱的，挺招人憐愛的。卻不曾料到，她竟嬌弱到如此的地步，竟連自己親生的閨女都不顧了。
宋堯對齊氏，當真是有些失望了。
東廂這頭夫妻倆各懷心思，卻絲毫不影響正院一家子的和樂。因為多了個堂妹，薇姐兒顯得格外的興奮，一直拉著葉歡的手說個不停。
“圓圓的皮膚真白，比雪還要白！”
“圓圓的眼睛又大又亮，還會沖著我笑！”
“圓圓什麽時候能夠長大，我可以把我的布偶給她玩。”
小姑娘嘰嘰喳喳的，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問題，葉歡都不知道該從何應答。
宋霖知道葉歡累了一天，正是疲累的時候，於是將薇姐兒叫到自己跟前。“別去鬧你娘，你的千字文背的如何了？”
一說起背書，薇姐兒就覺得頭疼。“爹爹，好不容易放一天假，就不能不提背書的事兒嗎？”
宋霖被她的話逗笑了，說道：“辭哥兒都會默寫了，你連背都還背不出來？”
薇姐兒輕哼一聲，說道：“辭弟生來就有慧根，您別總拿我跟他比！再說了，我一個姑娘家，讀那麽多書做什麽，又不去考狀元！”
“喲，居然連考狀元都知道？！”葉歡也跟著笑了。
“娘，您別打岔，我說正經的。”薇姐兒一臉嚴肅的說道。
葉歡被她的模樣逗樂了，掩嘴笑道：“嗯，說的倒像是那麽回事兒！”
宋霖卻是不讚同的挑了挑眉，道：“你是不用考狀元，讀書的目的也不在於要你博學多才，詩書滿腹，而是讓你學習前人的智慧，能夠知禮儀、明事理。”
薇姐兒還是頭一次聽爹爹跟她講這種大道理，不由得怔住了。
“爹爹不指望你做個冠蓋京華的大才女，只盼著你能做個懂事明理之人，將來不至於被人欺負。”宋霖摸了摸薇姐兒的頭，語重心長的說道。
“會有人欺負我麽？”薇姐兒聽的重點顯然不在同一處。
宋霖揉了揉眉心，解釋道：“爹爹說的是以防萬一。京城之中權貴遍地，隨便擡出來一個皆是地位顯赫。有的時候，你不去招惹別人亦會惹來禍事。”
薇姐兒聽得一知半解，並不是完全懂。不過，她將爹爹的話記在了心上，對念書的事情似乎不像以前那般排斥了。
“好了好了，薇姐兒還這麽小，哪裏懂得這些大道理。”葉歡見屋子裏氣氛有些沈悶，於是站出來說道。“天色不早了，你們幾個還不去沐浴更衣準備歇息？”
“娘，您就知道打發我們出去，是不是想一個人霸著爹爹？！”薇姐兒口沒遮攔的嚷嚷。
葉歡嗔了她一眼，故意板起臉來。“小姑娘家家的，這話也是你能說的？”
薇姐兒撇了撇嘴，往宋霖的懷裏靠了靠。“爹爹，您瞧，娘又兇我了！”
喲，還學會告狀了！
葉歡氣樂了。
宋霖嘴角不自覺的向上翹了翹，似是在極力的忍著笑意。
葉歡被他們父子這麽一番打趣，鬧了個大紅臉。“算了，懶得跟你一般計較。”
說完，就徑直去了浴房。
宋霖見妻子躲羞去了，也就沒了繼續玩笑的興致，讓奶娘進來把三個娃兒給領走。薇姐兒一開始還不願意呢，宋霖指著已經開始搖頭晃腦的泓哥兒，說道：“泓哥兒困了，你這個做姐姐的難道就不心疼？”
薇姐兒性子雖然鬧，但是對兩個兄弟還是挺疼愛的。聽爹爹這麽一說，也就沒再耍賴，主動牽著弟弟的手回去歇著了。
葉歡洗完澡出來，宋霖已經在榻上躺著了。葉歡走過去，輕輕地推了推他。“熱水已經備好，你去洗洗吧。”
宋霖嗯了一聲，卻沒有起身，反而將葉歡一把拉進懷裏。“夫人許久不曾伺候我沐浴了......”
葉歡臉蛋一紅，啐了他一口。“都幾個娃的爹了，還這般不正經！”
“哪裏不正經了？”宋霖挑眉道。
葉歡見他這麽沒羞沒臊的，忍不住嗔了他一眼。“丫鬟還在外間呢......”
“沒有本侯的命令，她們誰敢進來？”宋霖突然起身，一把將葉歡抱了起來。
葉歡驚呼一聲，一雙胳膊緊緊地摟住他的脖子。“我方才已經洗過了......”
“那就再洗一遍，我親自伺候夫人......”宋霖壓低聲音在她耳邊說道。
葉歡羞得不行，將頭埋向他的懷裏。
這個澡洗了多久，連葉歡都不記得了。只知道最後身子虛軟無力都連站都站不住，還是宋霖抱著她回寢房的。那浴房的地面更是濕了一大片，也不知道丫鬟們進去收拾的時候會作何感想。想到這裏，葉歡都覺得臉頰發燙，沒臉出去見人了。
過了中秋之後，天氣漸漸地轉涼。府裏因為多了個媛姐兒，顯得更加熱鬧了。只是，媛姐兒三天兩頭的生病，也是挺讓人揪心的。
“奶娘是怎麽照看的，怎的又著涼了？”葉歡得知媛姐兒上吐下瀉，眼看著圓嘟嘟的臉龐瘦了下去，就感到心疼不已。
奶娘除了不停地磕頭請罪，實在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她們自知責任重大，不敢有半點兒馬虎，即便是夜裏，都是兩個人輪流守著，而且窗戶門都緊閉著，被子也蓋得厚，又怎麽會著涼了呢？
齊氏僵硬著姿勢抱著媛姐兒，看著她哭得慘兮兮的，心裏也不好受。“原本以為你們都是好的，卻不曾想竟這般苛待我的媛姐兒！”
“夫人明鑒，奴婢一直伺候的盡心盡力，從來不敢有任何怠慢啊！”
“夫人，奴婢若有半句假話，定不得好死，還望夫人明察！”
兩個奶娘都是齊夫人幫著挑選的，平日裏也都是老實本分的，如今被齊氏一番指責，又是害怕又是委屈。
444拎不清
葉歡自己帶過娃兒，也知道娃兒生病不一定是疏忽所致。有的娃兒天生的身子弱，一丁點兒的不對就會生病。於是，開口問道：“你們近來都吃了些什麽？”
兩個奶娘見葉歡問起，便老實的答了。
葉歡一聽全都是些葷腥之物，不由得皺起眉頭。“去將奶水擠一些出來。”
事關清白，兩個奶娘二話不說就轉身去了屋子裏，不一會兒就各自端了一碗母乳過來。葉歡讓她們將碗放置了一會兒，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才打量了一眼。看到上頭凝結的一層油脂，葉歡便大概猜到了問題的所在。
“去把大夫請來。”葉歡吩咐了一句，很快時常在府上走動的大夫就背著藥箱過來了。
葉歡讓大夫看了看那兩碗擠出來的乳汁，問道：“娃兒上吐下瀉，可與此有關聯？”
那大夫年過半百，最是擅長醫治小兒的疑難雜癥。在聽葉歡說了媛姐兒的癥狀之後，讚許的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葉歡倒是沒計較這麽多，將心比心，換做是她，她也更願意相信自己身邊的人。“她自個兒有成算，也不是全然的壞處。日後總歸是要自個兒當家的，提前歷練一番也好。”
“夫人總是這般仁慈，什麽都讓著她！”驚蟄撇了撇嘴。
“你家夫人才沒那麽小氣！”葉歡嗔了她一眼，道。“都是一家人，何必為了這些個小事傷了和氣？”
頓了頓之後，葉歡又吩咐道：“一會子，你派人去打聽打聽，將宮裏放出來的有經驗的嬤嬤請一個到府裏來住下，以防不測。”
驚蟄見自家夫人處處為別人著想，又是氣惱又是心疼。“夫人這般為二夫人著想，就是不知道她會不會領情。”
“我要她領情做什麽！”葉歡嘆道。“若她真要有個萬一，到時候受苦的還是二老爺。”
驚蟄聽完，瞬間明白了。
原來，夫人是這個意思。
夫人對齊氏真心與否都不重要，夫人在意的只有自家侯爺。侯爺與二老爺從小相依為命長大，感情深厚，二老爺若是因為齊氏傷心難過，侯爺心裏也會不舒服。夫人與侯爺感情甚篤，自是不願意見侯爺難過的。
這麽一想，驚蟄心裏的那點兒不情願也就消散的無影無蹤了。
葉歡去請嬤嬤的事兒並未大張旗鼓的進行，只是想著有備無患，用得上固然好，若是用不上也不打緊，只當是圖個安心。
齊氏發動是在八月十五的早晨，葉歡得了信兒，立刻趕去了東廂。
宋孟氏亦是不放心，讓丫鬟攙扶著過來了。
“情況如何？”宋孟氏聽到齊氏的呼痛聲，一顆心也跟著懸了起來。
葉歡扶著她在偏屋的椅子裏坐下，這才說道：“剛進產室，穩婆說宮口還沒有開，還有的熬。”
宋孟氏知道女人生產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倒是沒有著急上火。只是齊氏跟前服侍的丫鬟婆子個個急的不得了，聽見齊氏的叫喊聲，恨不得替她疼，一個勁兒的在門外走來走去。
宋孟氏被她們晃來晃去，晃得頭都暈了。立夏見狀，忙上前呵斥了一聲，這才讓她們安分了下來。
不一會兒，宋堯也從衙門裏趕了回來。見宋孟氏和葉歡都在，稍稍的安了安心。他先是上前與兩人見了禮，這才關切的詢問起齊氏的情況。
見姑爺回來了，齊氏的陪嫁媽媽忙上前一步搶著答道：“夫人早上起來就喊著不舒服了，進了產室後每隔一盞茶功夫就要痛一次。穩婆說，這還是最輕的，一會子宮口開了，怕是會更疼。”
齊氏從小嬌生慣養，最是嬌氣不過，如何能夠承受這生產之痛？加上回娘家的這段日子進補的有些過了，肚子大的出奇，怕是要難產。媽媽之所以這麽說，一來是真的擔心齊氏，二來也是想讓宋堯知道，齊氏為了他，為了宋家正受著苦。
葉歡聽了那媽媽的話，不由得瞥了身旁的宋孟氏一眼。宋孟氏嘴上雖然沒說什麽，可臉色卻不怎麽好看。這女人生產，不都是這麽過來的，用得著那婆子特地強調？！她這是怕他們虧待了齊氏，說得齊氏好像蠻不得了似的，這是故意讓宋堯擔憂呢！
宋堯聽她這麽一說，臉上果然寫滿了擔憂。若非礙著規矩，他怕是早就進產室陪著齊氏去了。
就在這時，宋孟氏發話了。“齊氏才剛發動，沒那麽快生下來。你站在門口也無濟於事，過來坐著安心的等著便是。”
宋堯固然擔心齊氏，可他一個大男人的確是幫不上什麽忙，便聽從了宋孟氏的話，乖乖的回椅子裏坐下了。
齊氏在產室裏疼得死去活來，只差沒哭爹喊娘了。她從來不知道，女子生產是這般的痛。之前，兩個嫂子生下侄子侄女的時候，她還覺得是危言聳聽，有許多誇張的語氣在裏頭。如今輪到自個兒，她才真正的明白，什麽叫做痛不欲生。
“夫人，您先省省力氣吧。宮口才開了兩指，您想要生的快，只能多下地走走。”穩婆見她躺在榻上幹嚎也不是個事兒，只能勸著她下地走動。
齊氏已經疼得死去活來了，如何還有那個力氣下床走動。“林媽媽，我要痛死了......”
林媽媽聽見她的呼喚聲，忙推門走了進來。“姑娘莫怕，媽媽陪著您呢。”
“林媽媽，好痛，好痛，我不要生了......”見到熟悉的人在身邊，齊氏說話就變得無所顧忌起來。
穩婆聽了她的話，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林媽媽臉色一僵，忙安撫道：“奴婢知道您疼，您再忍忍啊，小公子馬上就能出來了......”
“嗚嗚嗚，真的好疼......”齊氏也知道自己說的是氣話，可她到底是嬌氣慣了，如何吃的了這個苦，只一個勁兒的喊疼。
“老爺呢，可回來了？為何不見他來見我？”齊氏疼得嘴唇泛白，卻還沒忘了宋堯。
“姑爺一得了信兒就回來了，在外頭守著呢。”林媽媽為了安撫住齊氏，只得往好的說。
“你讓他進來陪著我，好不好？”齊氏在這個脆弱的時候，最先想到的就是她的枕邊人。
林媽媽有些為難的說道：“這怕是不妥......姑爺到底是男子，如何能進產室......”
“可我真的很想見他。”齊氏咬著唇說道。“我怕，我怕我熬不住，以後就再也見不著了。”
“姑娘莫要說這些喪氣話！女人生孩子都是這樣的，宮口開了就好了！”林媽媽心疼的拉著她的手，耐著性子勸慰著。
她是看著齊氏長大的，雖然沒有劉嬤嬤那般親近，但到底是看顧了十幾年的小主子，見她如何難受，心裏也不好受。
齊氏卻是不依不饒，總覺得自己快要死了，非要鬧著見宋堯。
440有驚無險
宋堯聽見她的嚎哭聲，心裏也跟貓爪似的，總是靜不下心來。可規矩如此，他也不好破了例進去。他倒是不怕什麽汙穢，只是怕影響齊氏生產。
宋孟氏見他坐立難安的樣子，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這人吶，果然是比較出來的。
當初葉歡生哥兒姐兒的時候，不也照樣疼得呼天搶地的，卻也沒有這般沒規矩的要讓自個兒男人陪著。這齊氏出身名門，卻連一個鄉野出身的葉歡都比不上，她如何能不失望！那產室是男人能進去的麽？！即便他們夫妻感情再深，那也不能不顧祖宗規矩！
屋子裏，齊氏還在哭喊著，一聲高過一聲的，林媽媽沒辦法，只得硬著頭皮出來請宋堯。“夫人是真的熬不住了，老爺您就算不進去，隔著門跟夫人說說話也好。”
宋堯有些為難的望了望一旁的宋孟氏，一時難以抉擇。
宋孟氏閉著眼睛，也不吭聲。
葉歡見他們母子倆對峙著也不是個事兒，便上前替宋堯說了句話。“弟妹頭一胎，難免會吃力一些。若聽到二爺的聲音能讓她安心，倒也不妨一試。靠東邊的那扇窗子正好對著床榻，稍稍打開一條縫也不會見風著涼。”
葉歡都開口了，宋孟氏自然是要給些面子的。“如此，你就隔著窗子與她說幾句話，切記不要說的太久，她得省著些力氣。”
“兒子知道了。”宋堯感激的朝著葉歡投去一瞥，繼而起身朝著產室而去。
宋孟氏見宋堯迫不及待的離開，忍不住嘆了口氣。兒大不由人，這句話說的一點兒不假！兒子娶了媳婦之後，總會偏心媳婦兒一些的！
葉歡知道宋孟氏心裏的想法，卻不敢貿然的相勸。畢竟，她方才壯著膽子幫著小叔子求情已經是犯了忌諱了，若是再開口怕是要惹得婆母厭惡了。
婆媳兩個安靜的坐在屋子裏喝茶，產室那頭齊氏已經和宋堯說上了話。齊氏聽到宋堯的聲音，果然安生了許多。在穩婆的勸說下，也試著下地走了幾圈。只是，下腹撕裂般的疼痛很快讓她支持不住，又重新躺了回去。
“開了四指，可是還不夠。”穩婆檢查了產道，眉頭仍舊緊緊地皺著。她接生過無數的產婦，卻還是頭一回碰到這般嬌氣的。再這樣下去，不但大人受罪，肚子裏的小的也會危險。
“這可如何是好？”林媽媽急切的問道。
“扶著夫人再走幾圈，再去找些吃食來，絕對不能失了力氣。”穩婆素來有經驗，很快就吩咐了下去。
林媽媽這會兒也是心慌意亂，自然穩婆說什麽就是什麽。
齊氏不願意下地走，林媽媽只得威脅她，說胎兒在肚子裏憋得久了，怕是要不行了，齊氏這才強迫自己船上繡鞋，咬著牙在屋子裏走了起來。
又過了一個時辰，宮口總算是開全了，羊水也破了，穩婆才稍稍放心。
宋堯這個時候，也不能再站在窗口了，被丫鬟請回了偏廳。
屋子裏，齊氏的呼通聲不斷地響起，喊得人心惶惶。縱然經歷過生產的葉歡和宋孟氏，亦是一顆心跟著七上八下，沒個著落。
好不容易熬到要生了，屋子裏突然一陣慌亂。
“糟糕，怎麽是腿先出來了！”穩婆看著露出的一只腳丫子，嚇得冷汗直冒，手忙腳亂的趕緊將胎兒往肚子裏推。
齊氏本就已經疼得脫力，被這麽一折騰，頓時慘叫一聲，暈了過去。
“快，快把你們夫人弄醒，這個時候，怎麽能睡過去！”穩婆一邊急著將胎兒歸位，一邊催促著林媽媽把齊氏喚醒。
林媽媽又是掐人中，又是不停地喊叫，齊氏卻是閉著眼睛一動也不動。這可把林媽媽給急壞了，只差沒跪在地上哭爺爺告奶奶了。
穩婆一見這情況，不由得叫糟。“還楞著做什麽，趕緊叫人來幫忙啊！”
林媽媽回過神來，撒腿就往外跑。
宋孟氏和葉歡聽說齊氏難產，眉頭也都高高的皺了起來。
“不是說一切順利的麽，怎麽就難產了？”宋孟氏問道。
林媽媽一邊抹淚，一邊答道：“一開始也好好兒的，宮口也都開全了，只是沒想到，竟是腿先下來的。姑娘疼暈了過去，怎麽都叫不醒。太夫人，求您想想法子，救救我家姑娘吧！”
林媽媽這會兒也顧不上什麽稱謂了，無語倫次的沖著宋孟氏磕頭。
宋孟氏見她們慌亂成這樣子，心裏就憋得難受。回府的時候，齊氏說什麽都準備妥當了，還自個兒帶了穩婆回來，沒讓府裏插手。如今出了事，倒是想著她們了。
葉歡朝著驚蟄使了個眼色，在一旁勸道：“娘也不要著急，府裏另外還準備了穩婆，可要請過來幫忙？”
宋孟氏聽她這麽一說，不由得讚許的說道：“還是你想的周到。”
很快，那位在宮裏伺候過貴主的嬤嬤就被請了過來。
“無需多禮，救人要緊。”葉歡免了她的行禮，催促著她進了產室。
那嬤嬤是宮裏出來的，手段自然不是一般的穩婆能比的。見齊氏昏睡不醒，也顧不上憐香惜玉了，上前就是兩耳刮子，齊氏果然悠悠的醒了過來。
“那參片給你家夫人含著。”嬤嬤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淡然的接替了穩婆的位子，手腳利落的幾個來回就把胎兒給順了過來。
一刻鐘之後，屋子裏傳來一陣響亮的啼哭聲。
“生了，生了。”林媽媽聽見娃兒哭，激動地眼淚直往下掉。
不一會兒，嬤嬤便抱著個繈褓來到門口，朝著葉歡等人屈膝行禮。“恭喜宋大人喜得千金，母女平安。”
宋堯得知齊氏沒事，一顆心總算落回了肚子裏。
好在有驚無險！
宋堯慶幸之餘，還滿是誠懇的跟葉歡道謝。“若非大嫂設想周到，怕是......小弟感激不盡！”
“瞧小叔說的，本就是一家人，哪裏需要這般客套。”葉歡謙虛的說道。“弟妹拼了命才將小侄女生下來，你快些進去看看她。”
宋堯聽了葉歡的話，忙不跌的去了產室。
441情話
齊氏剛生產完，早已虛弱的睡了過去。產室已經收拾幹凈，齊氏也挪到了床上。宋堯進去的時候，林媽媽正在齊氏蓋被子。
宋堯見齊氏睡了，倒是沒有吵醒她。只是，看著她濡濕的頭發和蒼白的臉龐，心裏十分的愧疚。
林媽媽見他露出憐惜的表情，心中稍感安慰。“老爺要不要看看大姑娘？”
之前，嬤嬤只是抱著娃兒在門口報了喜，這會子剛落地的姑娘被抱去浴房洗澡去了，算算時辰，差不多該出來了。
宋堯對齊氏所生的孩兒十分的期待，於是點了點頭。
不一會兒，奶娘抱著一個粉色的繈褓走了過來。
宋堯看著那嬌嬌小小的一團，神情不自覺的就柔和了下來。這就是他的長女，他宋堯終於做爹了！
“姐兒還沒有名字呢，老爺要不要幫著取一個？”林媽媽看得出宋堯對這個長女的喜愛，並未因為是個姑娘而有任何的嫌棄，便壯著膽子上前說了這麽一句。
宋堯沈吟片刻，說道：“她是八月十五中秋佳節出生，便叫圓圓吧。大名兒，就取同音的媛字。”
“媛姐兒，這名字真好。”林媽媽樂呵呵的接過繈褓，喜不自勝。
宋堯盯著媛姐兒看了好一會兒，這才讓奶娘抱出去給宋孟氏和葉歡看。宋孟氏雖然不喜歡齊氏這個兒媳婦，但對這個孫女還是很寶貝的。畢竟是宋堯的頭一個子嗣，怎麽都是金貴的。
“媛姐兒長得真好！”葉歡看著繈褓裏白白嫩嫩的奶娃兒，真誠的感嘆道。
齊氏懷胎的時候吃得好睡得好，故而媛姐兒養的也好，生下來並不像其他的嬰兒那般紅彤彤皺巴巴的，尤其是那雙又大又圓的眼睛，眼珠墨黑，當真是惹人疼。
“喲喲喲，怎麽癟嘴了？”宋孟氏因為還在病中，故而並沒有抱媛姐兒，就怕把病氣過給她。見剛才還好好兒的躺在葉歡懷裏的娃兒突然哭了，不由得跟著揪心。
“想必是餓了。”葉歡笑著將媛姐兒遞回奶娘的懷裏。
奶娘將媛姐兒抱下去餵奶，葉歡也扶著宋孟氏回福安堂歇息。坐了大半天，又擔驚受怕了一陣子，宋孟氏的身子早就有些撐不住了。
伺候宋孟氏躺下之後，葉歡這才得了閑，派人去賬房支了銀子賞賜府裏的下人，又往齊府抱了信兒。
“按照府裏的規矩，是不是還要施粥？”春分捧著賬冊進來，問道。
葉歡點了點頭。“你不說，我還差點兒忘了。媛姐兒出生是喜事，自然是要施粥積福的。這事兒，就交給何大家的你去辦了。”
春分如今也換了稱呼，該叫何大家的了。
春分臉皮雖然薄，但被葉歡取笑慣了，很快就釋然了。“已經叫人準備下了，今兒個就能開始施粥了。”
“你辦事，我向來是放心的。”葉歡笑了笑，很快就把註意力放回了別的事情上。
這一忙，葉歡直到天色暗下來才能坐下來喘口氣。
宋霖從宮裏回來，見葉歡歪在榻上，問過丫鬟這才知道府裏發生的事。看到葉歡如此的辛苦，宋霖心疼的眉頭都皺了起來。
丫鬟進來傳膳的時候，他一個眼神丟過去，丫鬟立刻放輕了腳步。
葉歡瞇了一會兒就醒了，見宋霖在一旁看書，立馬就精神了。“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也不叫醒我？”
“你忙了一天，我哪裏忍心吵醒你。”宋霖伸手撫了撫她的臉蛋。
葉歡羞得紅了紅臉，坐起身來。
“可是餓了？飯菜已經重新溫過一遍，我這就叫她們端進來。”宋霖體貼的說道。
葉歡哪裏敢讓他操心這些後宅事務，起身問道：“侯爺也還沒用飯吧？”
宋霖嗯了一聲，夫妻二人來到外間。
辭哥兒薇姐兒泓哥兒幾個聽說娘親醒了，一股腦兒的跑了過來。
“娘，你今兒個都沒空陪我們玩！”薇姐兒撅著嘴抱怨道。
葉歡摸了摸她的頭，說道：“一天到晚就知道玩兒，娘教你的針法可還記得？”
薇姐兒辦了個鬼臉，說道：“娘每次都問這個，能不能換個新花樣？”
“你若是將那些針法都學會了，娘也就懶得過問了。”葉歡搖了搖頭，覺得這丫頭真是被慣壞了。
宋霖見薇姐兒一直纏著葉歡說話，不耐煩的伸手將她拎起，放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食不言寢不語，都忘了麽？”
宋霖板起臉來的時候，還是挺威嚴的。縱然是薇姐兒這般頑皮的，也生出幾分懼意來，老老實實的坐著不敢動了。
宋霖見她消停了，然後才拿起筷子，往葉歡碗裏夾了幾樣她愛吃的菜。
葉歡見他當著孩子們的面兒給她夾菜，臉不自覺的紅了。“我自己來。”
宋霖知道她臉皮薄，也就沒再做出這般舉動。
興許是餓慘了，葉歡比平日裏多吃了半碗飯一碗湯。摸著圓鼓鼓的肚子，葉歡不由得懊惱起來。不等宋霖開口，她便拉著宋霖要去院子散步消食。
“就算要出去，也要加件衣裳。”宋霖拉住她，接過丫鬟遞過來的披風替她披上。
雖說秋老虎肆虐，可到底已經入秋，早晚還是有了些涼意。
宋霖這般的體貼，讓葉歡十分的受用。
夫妻二人撇下丫鬟，牽著手在院子裏散著步，頗為享受這種安靜的氛圍。宋霖不是個話多的，但做出的舉動卻每每讓葉歡感到舒心不已。
“今兒個城裏很熱鬧，可要出去走走？”宋霖體諒她辛苦了一天，想要帶著她出去散散心。
葉歡聽得眼睛一亮，只是想著府裏不能沒個人照應，還是搖著頭拒絕了。“燈會又不是只有中秋才有，算不得稀奇，錯過便錯過了。”
葉歡越是大度，宋霖越是心疼她的付出。“歸雲樓新出了一些衣裳首飾，我叫人給你準備了一套，明兒個應該就會送過來了。”
“非年非節的，做什麽打首飾？”葉歡心裏感動，嘴上卻還是客套著。
“上回你的生辰因為一些事給耽擱了，算是補給你的生辰禮物。”宋霖從身後摟她入懷，說著平淡卻格外叫人動心的情話。
442月子
葉歡見周圍沒人，膽子也就大了起來，轉過身來緊緊地摟住他的腰身。“你有這個心就行了，何必這麽破費！”
歸雲樓的衣裳首飾可是出了名的貴，他俸祿就那麽多，她可不想平白的浪費在這些可有可無的東西上頭，塗惹人說閑話。
宋霖只是笑了笑，沒有接話。
歸雲樓的東西是貴，可也不是買不起。只要葉歡喜歡，比什麽都重要。再說了，上次抄家底下的人孝敬了不少的東西，光是銀兩就有不少，他是不缺銀子使的。
兩人繞著院子走了兩圈，肚子裏的東西克化的差不多了，便回了寢房安歇。
媛姐兒洗三這一日，齊府的人早早地就過來了。齊夫人看著白白嫩嫩的媛姐兒，別提多稀罕了，一口一個心肝兒的叫著。齊氏的兩個嫂子亦是送來了不少的賀禮，可見對這個外甥女的喜愛。
媛姐兒也不哭不鬧，任由人抱來抱去，餓了就哼兩聲，吃飽了就睡，別提多省心了。
“是個知道心疼娘的！”齊夫人目送著奶娘將媛姐兒抱下去，拉著齊氏的手說道。
齊氏間屋子裏沒有別人，滿是委屈的說道：“早知道生孩子那麽痛，我就不生了！”
“說的什麽胡話！”齊夫人聽了齊氏的話，狠狠地睨了她一眼。“女人都是這麽過來的，就你一個人疼不成？以後這種話，你當著我的面兒說說也就罷了，可千萬別讓別人聽見！”
齊氏嘟了嘟嘴，有些不高興。
齊夫人體諒她還在月子中，倒是沒敢說重話，於是換了個說法勸道：“你瞧瞧媛姐兒多惹人疼，便是看在她的份兒上，這生產之苦也是值得的！”
齊氏抿了抿嘴，小聲的嘀咕道：“可惜是個姑娘，要是個小子就好了......”
“可是你婆母說了些什麽？”齊夫人聽她這麽說，還以為是宋家不喜歡媛姐兒呢。
“那倒是沒有。”齊氏撇撇嘴道。“生孩子這般的痛，我還想著生一次就夠了。可惜頭一個是個姐兒，就還要接著生，那豈不是還要痛幾次？”
齊夫人嗔了這個不懂事的閨女一眼，道：“你說這話，媛姐兒可要傷心了。你這個做娘的都不喜歡她，日後還有誰會心疼她？既然你婆母沒說什麽，我看女婿也挺看重媛姐兒的，你就莫要胡思亂了，養好了身子才是正經。等調養好了身子，再考慮嫡子的事。你總歸已經生過一回了，後面生就順利的多。”
齊氏聽齊夫人的意思是還要她接著生，臉就不自覺的拉長了。“誰知道要生到什麽時候，萬一後面幾個都是姑娘呢？”
“那就生到兒子為止！”齊夫人沒好氣的說道。“這女人，只有生了兒子，才能在夫家站穩腳跟。你不想生，難道想女婿納妾生兒子？”
一聽說宋堯納妾，齊氏立馬將頭搖得像撥浪鼓一般。
“這不就得了！”齊夫人嘆了口氣，耐著性子接著勸道。“總之，在你生下嫡子之前，可要將女婿的心給籠絡住咯！”
齊氏嘟囔道：“宋府沒有納妾的規矩。”
“不是沒有這規矩，而是不屑罷了。”齊夫人說道。“天底下的男人，有哪個不偷腥的。只是有的男人看得透徹，女人多則是非多，所以不願讓後院變得烏煙瘴氣。你若是不能將女婿的心籠絡住，做出什麽讓他惱火的事兒來，他難道還能守著你一個人過日子不成？！”
齊氏抿了抿嘴，沒再吭聲。
她知道齊夫人說的都是對的。就好比她那個唯唯諾諾的爹，除了齊夫人這個正妻之外，屋子裏不也有幾個丫鬟伺候著？雖說沒什麽名分，可到底還是近了他的身的。若非齊夫人手段了得，將那些個通房丫頭死死地壓制著，她怕是要多出好些個庶出的兄弟姐妹來。
齊夫人見她肯聽進去她的話，臉色才好看了許多。“你正坐月子呢，別整天七想八想的，養好身子要緊。有什麽事別憋在心裏，受了委屈盡管叫林媽媽給娘遞個信兒，娘就算是拼了臉面不要，也會替你討回個公道。只是，你身為宋家的兒媳，也莫要太驕縱任性，仗著女婿愛重就不分輕重。”
齊氏聽著齊夫人的教導，不時得點點頭。
母女倆說了會子體己話，外頭就有丫鬟進來，說媛姐兒的洗三禮要開始了。齊夫人於是叮囑了齊氏好好歇息，就帶著丫鬟婆子出去了。
等到齊氏出了月子，侯府便廣發帖子，擺了喜酒，好好兒的熱鬧了一番。
齊氏月子裏大都在床上躺著，故而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時候，身子尚未恢覆，略微有些胖。不過，有了孩子之後，她倒是成長了不少，不再動不動就羞得躲著不敢見人了。
葉歡看著她的轉變，暗自替她高興。
等到賓客散去，葉歡便讓人將賀禮送到了東廂。
“大嫂這是何意？”齊氏看著下人將一個個箱子擡進院子，忍不住好奇的問道。
葉歡拉著她的手進屋，替她解惑道：“這些賀禮，大都是給媛姐兒用的物事，就讓他們全都拿過來了。你放心，該回禮的我都已經回了，你只管安心的收下便是。”
“我不是這個意思。”齊氏聽出葉歡話裏頭的意思，忙擺著手解釋道。“既然是一家人，這些東西就不該分你我，大嫂處置就好，不用特地拿過來。”
“既是讓我處置，那就更應該收下。”葉歡笑著說道。“這些物事我和娘那邊兒都用不著，不給媛姐兒給誰？”
齊氏推了幾次，最終還是收下了。
不一會兒，宋堯送完客人也回來了。葉歡不便多留，便帶著丫鬟離開了。齊氏看著滿滿一院子的箱籠，開始犯難了。“夫君，這，這些東西該如何規整？”
“既是大嫂派人拿來的，你就安心的收下。”宋堯說道。“叫人造了冊子收進庫房，到時候別人家做事，咱再多隨一份禮便是。”
齊氏聽他都這麽說了，也就沒再矯情，讓林媽媽將東西收下了。
“媛姐兒呢，可睡下了？”宋堯進了屋之後，便問起了寶貝閨女。
齊氏楞了一下，答道：“應該已經睡了吧，妾身回來的時候並未見到她。”
宋堯聽了她的回答，眉頭不自覺的皺了一下。媛姐兒可是他們的第一個孩子，齊氏竟這般的不聞不問，連她是否睡下都不清楚？
443媛姐兒
齊氏見他的眉頭皺了起來，也自知自己太過失職，忙補救道：“我剛回來，還沒來得及去看媛姐兒。我，我這就過去瞧瞧。”
齊氏說完，也不等宋堯開口，便轉身出去了。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宋堯忍不住嘆了口氣。齊氏到底是太過年輕了！他不是看不出來，她對生產的恐懼，連帶的對媛姐兒也怨恨上了。只是，媛姐兒何其的無辜。她讓齊氏吃盡了苦頭，就該受到齊氏的漠視甚至是厭棄麽？！想到這裏，宋堯不由得覺得腦門兒疼。
齊氏這性子，著實是有些不像話。
一開始，他還覺得她嬌嬌弱弱的，挺招人憐愛的。卻不曾料到，她竟嬌弱到如此的地步，竟連自己親生的閨女都不顧了。
宋堯對齊氏，當真是有些失望了。
東廂這頭夫妻倆各懷心思，卻絲毫不影響正院一家子的和樂。因為多了個堂妹，薇姐兒顯得格外的興奮，一直拉著葉歡的手說個不停。
“圓圓的皮膚真白，比雪還要白！”
“圓圓的眼睛又大又亮，還會沖著我笑！”
“圓圓什麽時候能夠長大，我可以把我的布偶給她玩。”
小姑娘嘰嘰喳喳的，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問題，葉歡都不知道該從何應答。
宋霖知道葉歡累了一天，正是疲累的時候，於是將薇姐兒叫到自己跟前。“別去鬧你娘，你的千字文背的如何了？”
一說起背書，薇姐兒就覺得頭疼。“爹爹，好不容易放一天假，就不能不提背書的事兒嗎？”
宋霖被她的話逗笑了，說道：“辭哥兒都會默寫了，你連背都還背不出來？”
薇姐兒輕哼一聲，說道：“辭弟生來就有慧根，您別總拿我跟他比！再說了，我一個姑娘家，讀那麽多書做什麽，又不去考狀元！”
“喲，居然連考狀元都知道？！”葉歡也跟著笑了。
“娘，您別打岔，我說正經的。”薇姐兒一臉嚴肅的說道。
葉歡被她的模樣逗樂了，掩嘴笑道：“嗯，說的倒像是那麽回事兒！”
宋霖卻是不讚同的挑了挑眉，道：“你是不用考狀元，讀書的目的也不在於要你博學多才，詩書滿腹，而是讓你學習前人的智慧，能夠知禮儀、明事理。”
薇姐兒還是頭一次聽爹爹跟她講這種大道理，不由得怔住了。
“爹爹不指望你做個冠蓋京華的大才女，只盼著你能做個懂事明理之人，將來不至於被人欺負。”宋霖摸了摸薇姐兒的頭，語重心長的說道。
“會有人欺負我麽？”薇姐兒聽的重點顯然不在同一處。
宋霖揉了揉眉心，解釋道：“爹爹說的是以防萬一。京城之中權貴遍地，隨便擡出來一個皆是地位顯赫。有的時候，你不去招惹別人亦會惹來禍事。”
薇姐兒聽得一知半解，並不是完全懂。不過，她將爹爹的話記在了心上，對念書的事情似乎不像以前那般排斥了。
“好了好了，薇姐兒還這麽小，哪裏懂得這些大道理。”葉歡見屋子裏氣氛有些沈悶，於是站出來說道。“天色不早了，你們幾個還不去沐浴更衣準備歇息？”
“娘，您就知道打發我們出去，是不是想一個人霸著爹爹？！”薇姐兒口沒遮攔的嚷嚷。
葉歡嗔了她一眼，故意板起臉來。“小姑娘家家的，這話也是你能說的？”
薇姐兒撇了撇嘴，往宋霖的懷裏靠了靠。“爹爹，您瞧，娘又兇我了！”
喲，還學會告狀了！
葉歡氣樂了。
宋霖嘴角不自覺的向上翹了翹，似是在極力的忍著笑意。
葉歡被他們父子這麽一番打趣，鬧了個大紅臉。“算了，懶得跟你一般計較。”
說完，就徑直去了浴房。
宋霖見妻子躲羞去了，也就沒了繼續玩笑的興致，讓奶娘進來把三個娃兒給領走。薇姐兒一開始還不願意呢，宋霖指著已經開始搖頭晃腦的泓哥兒，說道：“泓哥兒困了，你這個做姐姐的難道就不心疼？”
薇姐兒性子雖然鬧，但是對兩個兄弟還是挺疼愛的。聽爹爹這麽一說，也就沒再耍賴，主動牽著弟弟的手回去歇著了。
葉歡洗完澡出來，宋霖已經在榻上躺著了。葉歡走過去，輕輕地推了推他。“熱水已經備好，你去洗洗吧。”
宋霖嗯了一聲，卻沒有起身，反而將葉歡一把拉進懷裏。“夫人許久不曾伺候我沐浴了......”
葉歡臉蛋一紅，啐了他一口。“都幾個娃的爹了，還這般不正經！”
“哪裏不正經了？”宋霖挑眉道。
葉歡見他這麽沒羞沒臊的，忍不住嗔了他一眼。“丫鬟還在外間呢......”
“沒有本侯的命令，她們誰敢進來？”宋霖突然起身，一把將葉歡抱了起來。
葉歡驚呼一聲，一雙胳膊緊緊地摟住他的脖子。“我方才已經洗過了......”
“那就再洗一遍，我親自伺候夫人......”宋霖壓低聲音在她耳邊說道。
葉歡羞得不行，將頭埋向他的懷裏。
這個澡洗了多久，連葉歡都不記得了。只知道最後身子虛軟無力都連站都站不住，還是宋霖抱著她回寢房的。那浴房的地面更是濕了一大片，也不知道丫鬟們進去收拾的時候會作何感想。想到這裏，葉歡都覺得臉頰發燙，沒臉出去見人了。
過了中秋之後，天氣漸漸地轉涼。府裏因為多了個媛姐兒，顯得更加熱鬧了。只是，媛姐兒三天兩頭的生病，也是挺讓人揪心的。
“奶娘是怎麽照看的，怎的又著涼了？”葉歡得知媛姐兒上吐下瀉，眼看著圓嘟嘟的臉龐瘦了下去，就感到心疼不已。
奶娘除了不停地磕頭請罪，實在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她們自知責任重大，不敢有半點兒馬虎，即便是夜裏，都是兩個人輪流守著，而且窗戶門都緊閉著，被子也蓋得厚，又怎麽會著涼了呢？
齊氏僵硬著姿勢抱著媛姐兒，看著她哭得慘兮兮的，心裏也不好受。“原本以為你們都是好的，卻不曾想竟這般苛待我的媛姐兒！”
“夫人明鑒，奴婢一直伺候的盡心盡力，從來不敢有任何怠慢啊！”
“夫人，奴婢若有半句假話，定不得好死，還望夫人明察！”
兩個奶娘都是齊夫人幫著挑選的，平日裏也都是老實本分的，如今被齊氏一番指責，又是害怕又是委屈。
444拎不清
葉歡自己帶過娃兒，也知道娃兒生病不一定是疏忽所致。有的娃兒天生的身子弱，一丁點兒的不對就會生病。於是，開口問道：“你們近來都吃了些什麽？”
兩個奶娘見葉歡問起，便老實的答了。
葉歡一聽全都是些葷腥之物，不由得皺起眉頭。“去將奶水擠一些出來。”
事關清白，兩個奶娘二話不說就轉身去了屋子裏，不一會兒就各自端了一碗母乳過來。葉歡讓她們將碗放置了一會兒，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才打量了一眼。看到上頭凝結的一層油脂，葉歡便大概猜到了問題的所在。
“去把大夫請來。”葉歡吩咐了一句，很快時常在府上走動的大夫就背著藥箱過來了。
葉歡讓大夫看了看那兩碗擠出來的乳汁，問道：“娃兒上吐下瀉，可與此有關聯？”
那大夫年過半百，最是擅長醫治小兒的疑難雜癥。在聽葉歡說了媛姐兒的癥狀之後，讚許的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