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9回來了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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撇清了。”唐管家何等精明之人，如何不清楚這裏頭的彎彎繞繞。
“那，那怎麽辦？”春分不由得急了。
丟了印章，縱然是夫人疏於管理，可說到底還是她們這些做奴婢的責任。正是因為她們的疏忽，才讓賊子進了主子的書房，到時候真的出了事，她們更是難辭其咎。
葉歡知道了這裏頭的來龍去脈，心思不停地變換，倒是冷靜了不少，沒了之前的慌亂。“報官吧。府裏出了這樣的賊子，私下處置了怕是無濟於事。”
唐管家聽了葉歡的建議，不免覺得有些小題大做。丟東西這種小事都要去報官，浪費衙門的人力不說，說出去也會被人笑話。
不過，葉歡卻有她自己的想法。“這也是防患於未然。印章丟了也就丟了，大不了再換一個。可若真被有心之人拿去做了傷天害理的事兒，到時候也有個伸冤的憑證不是？”
唐管家聽了葉歡的話，頓時覺得自己小看了這位女主子。宋府失竊是小，防備著有心之人栽贓陷害才是大事。之前，他只顧著考慮宋府的名聲，卻忘了丟失印章的危害。若因為怕丟臉錯失了良機，那才是得不償失！
“夫人說的是，小的這就派人去一趟府尹衙門。”
“一定要低調行事，切勿打草驚蛇。”
“夫人思慮周全，小的深感佩服。”
葉歡不過隨口提了提，沒想到他真的應下了，倒是讓她有些不好意思了。“我，我也就是這麽一說。之前在鄉下的時候，哪家丟了東西或者與鄰裏之間鬧了矛盾，都是要去衙門請縣老爺面前理論，所以......”
“夫人無需多慮，小的明白您的意思。”唐管家恭敬地答道。
葉歡嗯了一聲，沒再抓著這事兒不放。“此事雖是阿三一人所為，但其家人也有管教不嚴之嫌。日後這府裏，怕是容不下他們一家子了。”
那阿三是跟著他老子娘一起進的府，阿三的爹是個花匠，對侍弄花草十分的在行。葉歡雖然惜才，但也不會縱容，做錯了事就要接受處罰。如此一來，賞罰分明，才能更好的約束府裏的其他下人。
“可惜了他爹那一身的手藝了。”春分嘆道。
葉歡苦笑著搖了搖頭。“去把府裏的管事都叫過來，就說我有事情要交待。另外，盡快將新的印章做出來。”
春分應了一聲，出去了。
見完管事，已經是一個時辰後的事情了。府裏出了這等事，上上下下都嚴陣以待，不敢再大意。葉歡對府裏知情的幾人敲打了一番，沒有將此事聲張，對外只說那個叫阿三的下人因為嗜賭成性，還偷到了庫房，這才被扭送官府。就連福安堂的宋太夫人，都被蒙在鼓裏。
一切風平浪靜。
李府
“事情辦的如何了？”書桌後的李二老爺端著茶盞，漫不經心的問道。
“印章已經弄到手了，老爺請過目。”一個小廝打扮的男子諂媚的將一枚玉石雕刻的章子遞上去，臉上滿是討好的笑容。
李二老爺伸手接過印章看了一眼，就將它隨手丟到了桌子上。“宋府那邊可有什麽動靜？”
小廝搖了搖頭，道：“並未有任何異常。”
375貴嬪
“那個幫你偷取印章的人呢，解決的如何了？”李二老爺不放心的問道。
“老爺請放心，小的派人去衙門打聽過了。他是因為去庫房偷銀子被人抓了個現行，這才送去見官的，他們應該還不知道印章丟失的事兒。”小廝答道。
“事不宜遲。你馬上帶著印章，去錢莊找孫六，一定要在宋府察覺之前，偽造出宋家放印子錢的證據。”李二老爺瞇了瞇眼，吩咐道。
“老爺，據說那宋夫人每個月月中才召見一次府裏的管事，今兒個才初七，用不著這麽急吧？”
“你懂什麽！萬一有個什麽急事，需要動用到印章呢？”李二老爺瞪了那小廝一眼，說道。
“是是是，小的這就去。”
“回來！”李二老爺在背後叫住他。“本老爺話還沒說完呢！”
“老爺您還有什麽吩咐？”小廝轉過身，陪著笑臉問道。
“讓人往宮裏遞個信兒，讓貴嬪娘娘安心的等上幾日，莫要在這個當口出什麽亂子。”不得不說，李二老爺還是挺了解自己閨女的，知道她是個沈不住氣的，就怕她一個忍耐不住，擅做主張，壞了大事。
“是。”小廝應了一聲。
“下去吧。”李二老爺交待完事情，大大的松了口氣，端起桌子的茶盞，再次悠閑的品起茶來。“不愧是宮裏賞下來的，就是不一般......”
且說宮裏的李貴嬪好幾天沒有得到宮外送進來的信兒，急的跟什麽似的。
“娘娘，您別急，說不定明兒個就有消息了。”心腹宮女見自家主子寢食難安的樣子，怕她急出個好歹來，便忍不住開口勸道。
去年年底剛升為貴嬪的李才人哪裏聽得進去勸，仍舊在殿內不停地走來走去。“都過去好些天了，一直沒有音信傳來，你叫本宮如何不急！”
“娘娘~”宮女無奈的喚了她一聲。“此事急不來的！那宋府銅墻鐵壁似的，老爺也得謀劃一番之後再動手不是？”
張貴嬪聽完宮女的話，臉色更不好看了。“什麽銅墻鐵壁，難道還能比得過宮裏的守衛森嚴？”
“自然是比不得的。可到底是堂堂三品官員的府邸，哪裏是說進去就能進去的。就算是買通宋府的下人，也要尋個合適的機會不是？再說了，老爺哪一回讓您失望過？您就安心的等著吧，一定能心想事成的。”宮女苦口婆心的勸著。
提到李二老爺，李貴嬪總算是安分了一些。“本宮能不急麽？你是沒瞧見皇上對三皇子的態度，還有蓮妃得寵的勢頭。本宮若是再不想個法子拉攏宋副統領，今後二皇子在這宮裏怕是再無立足之地。”
“娘娘，您稍安勿躁。”宮女如何不清楚宮裏的形勢。建武帝寵愛蓮妃娘娘，已經不是什麽新鮮事了。若非朝堂上還有不少臣子擁護徐皇後，言明皇後並無過錯不能廢棄，那後位怕是早就讓出來給蓮妃了。帝王對蓮妃的寵愛無以覆加，連點對蓮妃所生的三皇子亦是十分喜愛，甚至有傳言，說皇上會立三皇子為太子。如此一來，貴嬪娘娘如何會不急！
李貴嬪為了替二皇子爭取到那個位子，都豁出去將二皇子送給徐皇後撫養了，為的就是有朝一日，二皇子登上皇位，她這個生母也能跟著水漲船高，成為天底下除了徐皇後之外最為尊貴的女人。可隨著三皇子的降生，這個夢似乎一下子就被打碎了。
她不甘心，不甘心啊！
“娘娘，三皇子不過還是個孩子，能不能長大成人都難說呢。您最該提防的，應該是大皇子。”宮女見她臉色陰晴不定，只得耐著性子勸誡。
提到大皇子，李貴嬪的臉色又沈了幾分。“大皇子近來開始上朝議事了？”
“是。”宮女如實的答道。“聽說皇上交待下去的任務，都漂漂亮亮的完成了，在文武百官當中頗有幾分威望了。”
“哼！”李貴嬪不屑的哼了一聲。“吳婉儀慣會裝腔作勢，大皇子像極了她，自然懂得怎麽迎合皇上和文武大臣！可就算大皇子名聲再好又如何，沒有母家的勢力支持，就憑他一個人，能翻起多大的浪來？如今做出的種種成績，不過是為他人做嫁衣罷了！”
李貴嬪素來瞧不上舞姬出身的吳貴人，言詞之間也滿是貶低之意。
宮女輕嘆一聲，忍不住提醒道：“娘娘莫要忘了，皇上行事素來隨性，根本不會在意這些。大皇子出身高不高，有沒有顯赫的母家，這些都不重要。只要皇上瞧著順眼，什麽事都有可能發生。留著他，總歸是個阻礙，不若盡早的除去，永絕後患。”
李貴嬪如何不想除掉大皇子？奈何她在後宮之中勢力單薄，根本就無法成事。雖說她投靠了皇後娘娘，可徐皇後如今都自身難保。自打徐家倒了之後，徐皇後就一直稱病不出，掌管六宮的大權早已落到了蓮妃的手裏，她更是寸步難行。
蓮妃得寵，那些個捧高踩低的妃嬪就都朝她靠了過去。如今這宮中，到處是蓮妃的眼線，她的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監視之下，就連送進宮來的吃食都要再三的接受盤查，就更別提在蓮妃的眼皮子底下搞小動作對付大皇子和吳貴人了。
“娘娘也可以換個思路想想。即便不能除掉大皇子，也不能讓大皇子一人獨大。二皇子年紀也不小了，是不是也該上朝議事了？”
“上朝議事每日寅時不到就要起來，皇兒身子骨那麽弱，如何能吃得消？”李貴妃想都沒有想，張口就給拒絕了。
“娘娘！”宮女見李貴嬪仍舊護著二皇子，不肯放他出去歷練一番，都不知道該說她些什麽好了。
二皇子翻過年就十二歲了，還是小孩子嗎？她這般護著可不是對他好，而是會害了他！在這一點上，李貴嬪還真是比不上吳婉儀。吳婉儀也疼大皇子，可卻也懂得該放手的時候就放手。瞧瞧二皇子都被貴嬪寵成什麽樣了，文不成武不就的，將來要拿什麽去爭！
李貴嬪被勸的煩了，擺手示意她出去。“行了，你說的本宮何嘗不明白。可二皇子不比大皇子康健，如今染了風寒還在床上躺著呢，如何能上朝？你先出去吧，讓本宮一個人待一會兒。”
宮女拿李貴嬪沒辦法，只得抿著唇出去了。
376後宮
李貴嬪這邊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吳婉儀就要輕松多了，一派的母慈子孝。大皇子近來表現得出色，就連建武帝都誇讚過，她這個生母自然也是與有榮焉。
“皇兒做的不錯，母妃以你為榮。”吳婉儀一邊往大皇子的碗裏夾菜，一邊笑著說道。她命人張羅的一桌子吃食，樣樣都是精挑細選，是按照大皇子的口味準備的。“每日上朝，想必十分的辛苦。你多吃一些，瞧著你都瘦了。”
“兒臣本就是這樣的體質，吃再多也長不胖。倒是母妃，為了兒臣操勞，才是真的瘦了。”大皇子禮尚往來的往吳婉儀的碗裏夾了一塊肉，溫柔的勸著。
吳婉儀十分感動，眼眶都忍不住紅了。“好好好，母妃多吃一些。”
說完，就將大皇子夾給她的菜塞進了嘴裏，小口小口的咀嚼起來。
等到兩人用晚膳，宮女將桌子上的碗盤撤下去，吳婉儀才屏退了左右，小聲的說道：“你父皇之前交給你的這幾件差事都辦的不錯，母妃很是替你高興。不過就算如此，也切莫大意。尤其是李貴嬪那邊兒，可是等著揪你的錯處，你可一定要當心。”
“母妃放心，兒臣自有分寸。”大皇子已經滿了十四，比以往要更加的成熟穩重。看似瘦弱溫和，可到底托生在皇家，又有吳婉儀這個步步為營的母妃，再怎麽也不會是個單純的性子。吳婉儀能想到的事，他自然也想到了，自然是處處謹慎小心，不敢行差踏錯一步。
“你能這樣想，母妃就安心了。”吳婉儀多少知道一些這個兒子的能耐，不過是隨口這麽一提。“時間過得可真快，一晃你都十四了，都可以議親了。明年大選，你父皇指不定就要給你賜婚了。八月十五的中秋宴，三品以上官員府上的千金都會入宮，到時候，你可得多留意一些。”
說起這事兒，大皇子也難免臉紅。“一切皆有父皇和母妃做主便是，兒臣不敢擅自做主。”
吳婉儀卻是笑了，說道：“母妃不指望你父皇給你賜個身份顯赫的妃子，但求將來你們小兩口能夠相敬如賓，舉案齊眉，能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別像你幾個皇姑那般，將府裏鬧得烏煙瘴氣的，母妃就心滿意足了。”
“父皇賜下的人，自然是千般好萬般好，兒臣又怎麽會不喜歡？”大皇子眼底閃過一抹精芒，嘴上卻始終如一，不敢有半點兒不敬。
母子倆交換了個眼神，彼此心照不宣。
勤政殿那頭，建武帝正為了南巡的事情與幾位臣子對峙著。建武帝一直就有將都城遷移到南邊兒富饒之地去的想法，此次的南巡，也是為了這個做準備。可偏偏這些個臣子一個個跳出來反對，說是擔心他的安危，其實就是不讚同遷都。
太平盛世多年，北明的官員早已沒了居安思危的念頭，只求安穩度日。建武帝的這番舉動，無異是破壞這種安定的氛圍，肯定會波及到他們自身的利益。所以，建武帝這邊剛起了念頭，他們就迫不及待的跳出來反對了。有些大臣甚至還在殿外長跪不起，懇求帝王收回成命。
建武帝的性子古怪，你越是阻攔，他越是來勁兒。看著跪在底下的文武大臣，建武帝就忍不住冷笑。“不過是一趟南巡而已，你們百般阻撓，究竟是何用心？！”
“皇上！如今天下安定不假，可難免會有一些人賊心不死。此去宣城，何止萬裏。山水迢迢，諸多變數，老臣也是為了皇上的安危著想啊！”
“皇上明鑒，臣等忠君愛國之心，天地可表，日月可鑒！”
“還請皇上為了江山社稷著想，收回成命！”
建武帝聽著他們一個個口若懸河，鳳眼微微瞇起。“你們平日裏歌功頌德，說北明如何的鼎盛，如何的讓萬民臣服。這會子卻又跳出來，說如何如何危險。難道說，你們之前說的那些，全都是假的，都是在欺騙朕？！你們好大的膽子！！”
欺君這個罪名，底下的人可都承受不起。一時之間，殿內的鬼哭狼嚎就全都沒了聲兒。
建武帝見他們一個個耷拉著腦袋，恨不得將頭縮進衣領下面，冷笑連連。“怎麽都不勸了？你們倒是再說啊！”
“臣惶恐！”這些人可都是久經官場，一個個精明的很。他們又不是傻子，才不會在這個當口觸怒了帝王惹來殺身之禍呢。
建武帝見他們消停了，冷哼一聲，命內侍將他們轟了出去。
宋霖一直冷著一張臉站在建武帝的身側，將這一幕看在眼裏，臉上半點兒表情都沒有。
“宋愛卿，此次南巡的事就交由你來安排。”建武帝能信任的人不多，宋霖恰好是其中一個。而且，宋霖還是武將，由他板駕再合適不過。
帝王金口玉言，宋霖哪裏敢推辭，只得硬著頭皮應下。
“對了，此次隨行的還有蓮妃和三皇子，記得多帶些人手。”建武帝頓了頓，繼續說道。
“臣領旨。”宋霖恭敬地抱拳行禮。
從宮裏出來，天已經黑透了。隨從見他出來，忙牽著馬上前。宋霖接過韁繩，輕輕一躍就飛身上了馬。回到府裏，已過了戌時。
之前府裏接到他捎回來的口信兒，說是不必等他回來用膳，但葉歡卻還是體貼的讓廚房做了他愛吃的菜溫在竈臺上。宋霖一踏進後院，立刻就有丫鬟稟報了上來。葉歡放下手裏的書冊，理了理衣裳上的褶皺，親自去門口相迎。
宋霖見葉歡站在門口，腳下的步子不知不覺的就加快了許多。“怎麽又站在這裏，不是說了不用等嗎？”
葉歡笑著上前，說道：“反正也是閑著。熱水已經備好了，可要先梳洗？”
宋霖嗯了一聲，牽著她的手進了屋。
很快，熱水就太進了浴房。宋霖快速的洗了個澡，頂著一頭濕漉漉的頭發就出來了。葉歡和往常一樣，親自幫他絞幹頭發上的水珠，又命丫鬟去廚房拎了膳食過來。
宋霖吃飯的速度很快，三兩下一碗白米飯就見了底。葉歡在一旁伺候著，不時得幫他布菜。
377蚊子咬痕
“你最近總是早出晚歸的，可是宮裏有什麽事？”葉歡屏退的丫鬟，屋子裏只剩下夫妻二人，說起話來就要方便得多。
宋霖將嘴裏的食物咽下去之後，才回答她的問題。“的確是有事。皇上要南巡，命我伴駕，不日就要離開京城。”
葉歡一聽他又要出京，神色就變得黯然。“怎麽又要走......”
宋霖無奈的嘆了口氣，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皇命不可違。”
葉歡當然知道這個道理，可宋霖哪一回出去不是帶著一身傷回來，看著就揪心。而且，他離開之後，她每天都要提心吊膽擔驚受怕，那滋味可不好受！
可挽留的話，她卻說不出口，還要強顏歡笑。“什麽時候走？”
“中秋過後。”宋霖知道她心裏難受，他何嘗願意分離，可身不由己，他也只能遵令行事。
葉歡算了算日子，宋霖留在府裏的日子還剩下七八天。“好，那我明兒個就開始準備。”
宋霖放下手裏的湯匙，握住葉歡的手，忽然開口問道：“你，要不要隨我南下？”
葉歡怔了一下，吶吶的問道：“我可以去嗎？”
宋霖彎起嘴角，覺得自己一時沖動的決定再明智不過。“要先跟皇上稟明。不過，應該沒什麽問題。此次隨行的還有蓮妃娘娘，你跟著一道去，娘娘也好有個說話的伴兒。”
葉歡聽了他的話，不是沒有心動。她身為宋府的女主人，就這麽離開，真的好嗎？更何況，幾個娃兒都還小，她哪裏放心得下。可她真的很想踏出府門，去看看外頭的天地，也甚是想念老家的親人。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她不想輕易錯過。
於是，葉歡開始糾結了。
宋霖見她眉頭都要擠到一起去了，忍不住伸手替她抹平。“可是放心不下幾個孩兒？”
葉歡老實的點了點頭。
“辭哥兒薇姐兒已經長大了懂事了，有母親看著，不會有事的。至於泓哥兒，已經斷奶了，交給奶娘照看就行了。南巡最多也就三個月，三個月之後，咱們就回來了。”宋霖輕輕地摩挲著她的手背，耐心的勸說著。“而且，南下會途徑徐州府，你難道就不想回去看看？”
若說前面的鋪墊還不能讓葉歡動搖，那麽最後一句卻是戳中了她的心窩子。離家已經兩年，縱然京城再繁華富饒，可葉歡的心裏還是惦記著老家的一切，想要回去看看。畢竟，那裏是她的故鄉，是養育她長大的地方，心裏哪裏有不想念的！
宋霖見她沒吭聲，便知道她差不多想通了，於是再接再厲道：“你難道放心讓我一個人在外頭，就不怕我被人給勾走了？”
葉歡聽完這話，忍不住嗔了他一眼，氣哼哼的說道：“你敢？！”
宋霖被她的表情逗笑了，說道：“為夫的確沒那個膽子！家裏這個就夠難伺候的了，哪裏還敢再弄幾個回來，那不是自己找罪受麽？！”
“我很難伺候麽？”葉歡擡手捶打著他的胳膊，充分的將他給她安的罪名給坐實了。
宋霖也不避讓，任由她發洩著。最後，夫妻兩個不知怎麽的，就滾到了榻上。在外頭等著進來收拾桌子的丫鬟聽到屋子裏的動靜，一個個臉紅得跟煮熟的蝦子一樣，飛快的帶上門退了出去。
等到屋子裏叫水，已經過了亥時了。
葉歡被折騰的狠了，渾身軟綿綿的，提不起一點兒勁兒來，任由宋霖抱著回了寢房。想著方才宋霖的孟浪，葉歡的臉又忍不住燙了起來。
這人，這人怎麽變得如此的肆無忌憚，他，他究竟打哪兒學來的那些花樣！
葉歡習慣性的滾進宋霖的懷裏，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迷迷糊糊的就睡了過去。等到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
葉歡問過丫鬟時辰，便匆匆的梳洗了一番就去了福安堂。
齊氏早就到了，見葉歡一副剛睡醒的樣子，忍不住掩嘴笑了。大伯大嫂恩愛異常，這是府裏眾所周知的。加上宋孟氏素來寬厚，並未嚴格規定請安的時辰，所以葉歡十天裏有一半都會晚到。
葉歡見她笑的眼睛瞇成一條縫，故作鎮定的問道：“弟妹在笑什麽呢，可是有什麽好事兒？”
齊氏強忍住笑意，湊過去葉歡的耳邊說道：“我在笑大嫂的脖子上的疙瘩呢，又是被蚊子咬的？”
葉歡反射性的捂住脖子。
昨兒個宋霖的確是有些過分，在她的身上留下了不少的印記。早上起來，她就發現了脖子上的紅痕，還特地用脂粉遮了遮，沒想到竟如此明顯？
見葉歡捂住了脖子，齊氏笑得更歡了。“我不過跟大嫂開個玩笑罷了，沒想到真的有啊？”
葉歡這才知道齊氏這是故意逗她呢，頓時羞惱的上前去掀她的衣領。“好啊，你膽子大了啊，連大嫂都幹取笑。叫你使壞，叫你使壞......”
兩人在庭院裏拉拉扯扯，好不熱鬧。
太夫人跟前伺候的立春打起簾子，請兩位夫人進去的時候，葉歡和齊氏這才正經起來，整理了一下儀容，儼然又是一副端莊嫻雅的貴夫人模樣。
葉歡和齊氏陪同宋孟氏用完早膳，這才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將要出門的事兒說了。宋孟氏先是一楞，沈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怎麽突然想起要出門了，可是聖上的意思？”
葉歡臉紅了紅，卻不肯輕易地就放棄，挺直脊背說道：“是媳婦想跟著去。夫君此次伴君南下，一去數月，身邊沒個人照顧，總歸是不便。”
宋孟氏淡淡的睨了她一眼，不緊不慢的說道：“你身為主母，家裏如何離得。再說了，泓哥兒還小，你當真舍得將他丟在家裏不管？”
提到幾個娃兒，葉歡不是沒有羞愧的。可宋霖一個人在外頭打拼，她什麽都幫不上，心裏也不好受。且那種等待的滋味太難熬了，與其每日牽腸掛肚，還不如與他同行。即便是幫不了什麽當年，照顧他的起居也是好的。所以這一次，葉歡是下定了決心要跟著一塊兒南巡的。
“家裏不還有娘和弟妹嘛。”葉歡腆著臉說道。“泓哥兒辭哥兒薇姐兒他們幾個，平時大都由奶娘照看著，媳婦向來是放心的。”
宋孟氏一聽這話，便知道葉歡這是鐵了心要出門了。盡管心裏頭有些不舒服，但到底是沒有表現出來。而且，她的確是心疼兒子，心疼他奔波勞累身邊卻沒個人伺候。所以，葉歡主動提出要跟著去，她下意識的反對之後，忽然又覺得理所當然。
378貽笑大方
京中那些世家大族，都有子孫在外任職的。一般這種情況，不是妻室跟著去上任，就是讓妾室跟過去伺候。宋霖並不重女色，除了葉歡這個正妻，身邊再無其他人，葉歡不跟著去誰去？
“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便去吧。”與其讓兒子來開這個口，還不如應了葉歡的請求。宋孟氏這樣想著，便爽快的答應了。
齊氏得知葉歡要出門，除了羨慕還是羨慕。她長這麽大，連京城之外的地方都沒有去過呢。她為葉歡感到高興的同時，心裏又有些打鼓。葉歡這一出門，日後來給宋孟氏請安的不就變成她一個人了？想到這些，齊氏就有些坐立不安。
盡管宋孟氏待人和氣，從未刁難過她這個兒媳婦。可齊氏素來膽小，又不曾單獨與她相處過，心裏難免會生出不安。
“弟妹，以後家裏的事情就要麻煩你幫著母親打理了。”葉歡心裏雖然歡喜，可到底還是有些不舍的，尤其是幾個娃兒，想著要分開好幾個月，葉歡心裏就跟貓爪似的。
齊氏擠出一抹笑容來，安撫葉歡道：“大嫂盡管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母親和侄子侄女們的。”
葉歡聽她這麽說，自然是欣慰不已。
兩人在院子門口分開，轉身朝著各自的院子走去。
跟在齊氏身後的劉嬤嬤見四周沒了旁人，忍不住開口說道：“依奴婢說，姑娘就不該答應。這照顧奶娃子可不是件簡單的事！到時候，照顧得好是本分，照顧的不好，反倒要歸罪到您頭上，何苦來哉？！”
齊氏卻沒想這麽多，覺得這是理所當然。“辭哥兒薇姐兒兄妹幾個都有專門的奶娘看著，哪裏真要我看顧，我不過就是那麽順口一說。再說了，辭哥兒薇姐兒泓哥兒也是我的侄子侄女，我幫著照看一些又怎麽了？我若什麽都不說什麽都不做，那才會惹人閑話呢。”
一來，她與葉歡感情不錯，先不說屢次受了葉歡的恩惠，嫁進宋家之後，更是得蒙她照顧。就算是場面話，她也得應承下來不是？二來，宋堯對宋霖這個兄長素來敬重，對幾個侄子侄女更是十分看重。所謂愛屋及烏，宋堯喜歡的，她也會跟著喜歡。更何況，辭哥兒薇姐兒泓哥兒本就十分招人疼，她這個做嬸嬸的是發自內心的喜歡這幾個侄子侄女的。
劉嬤嬤見她打定了主意，也就不再相勸了，免得又招來她厭惡。不過私底下，她卻是盤算開了，決定能不去正院就不去正院，盡量少讓齊氏與那幾個孩兒單獨相處。免得倒是有個什麽，怪罪到齊氏身上，好沒討著，惹得一身腥。
既然決定了要出門，葉歡便開始忙碌了起來。先是要將府裏的庶務交接清楚，庫房的鑰匙該給的給，賬冊的賬目也要理清楚。另外，就是要收拾南行的行囊。大到車輛棉被，小到衣裳首飾，每一樣她都要過問一遍。
“眼看著就要入冬了，厚衣裳也要帶幾身。”
“馬車可修檢過了？”
“幹貨多準備一些，萬一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也要能填飽肚子。”
“碎銀子帶一些，其餘的換成銀票。”
葉歡忙了幾日，總算是把該準備的都準備妥當了。只不過，在離京之前，還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八月十四這日的朝會，有禦史將宋霖給彈劾了。
“臣要參奏禦林軍副統領宋霖宋大人，欺壓百姓，枉顧他人性命，跋扈縱容之罪。其夫人枉顧國律，私下投放印子錢，還不上錢的，就逼良為娼，好些人家被害得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如此行徑，著實可恨！宋大人身為朝廷命官，知法犯法，助紂為虐，實在有負皇恩。臣替民伸冤，還望皇上能還百姓一個公道！”
那禦史洋洋灑灑的稟奏著，慷慨激昂，仿佛那受害者是他家人一般。
一時之間，朝堂上開始便得鬧哄哄的，看好戲的有之，有心算計者有之，等著落井下石的更是不在少數。而被參奏的宋霖，卻仍舊面不改色的立於大殿之上，仿佛此事說的是別人與他無關。
建武帝耐著性子聽完那禦史的參奏，似笑非笑的說道：“張愛卿，你可知誣陷朝廷命官，該當何罪？！”
張禦史臉色僵了僵，卻還是硬著頭皮上前。“皇上明鑒，臣所奏句句屬實，絕無構陷之意。”
“哦。”建武帝意味深長的掃了他一眼，而後將視線放回了老神在在異常淡定的宋霖身上。“宋愛卿，對於張大人所奏，你怎麽說？”
宋霖上前一步，抱拳道：“張大人所奏，純屬無中生有。”
一席話，立刻讓朝堂上炸開了鍋。有站在張禦史一方指責宋霖的，也有保持中立，讓拿出證據來的。還有一部分人，則是看戲不怕臺高，在一旁吆喝著。
建武帝聽他們吵得煩，忍不住拍了桌子。“你們當這裏是什麽地方？菜市場嗎？！”
於是，大殿上終於安靜了下來。
“皇上，臣有證據。”張禦史頂著壓力上前，從袖子中取出一張狀紙和一枚印章來。“宋大人，你敢說這枚印章不是你夫人所有？”
宋霖看都沒看那印章一眼，語氣平靜的說道：“印章這種東西，難道就不能作假？算什麽證物！”
“你！”張禦史被他一席話說的臉紅脖子粗，卻仍舊不肯認輸。“你以為憑你幾句話，就能否認？！臣這裏還有一張地契和錢莊的賬冊，地契是無意中從宋家奴仆手中所得，賬冊則是放印子錢記賬所用，上頭都有這枚印章。聖上若是不信，可以找人來評判，看下官是否在說謊。”
那張禦史信誓旦旦的說完，露出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
建武帝隨手翻了翻太監呈上來的證物，忍不住冷笑。這樣笨拙的栽贓法子，還真是令人啼笑皆非。不過，既然好戲都已經開場，他也不介意繼續看下去。“宋愛卿，你還有何話說？”
宋霖仍舊面不改色，神情沒有絲毫的變化。“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在臣看來，張大人的控告，漏洞百出，稍微有些腦子的，就不會這麽輕易地將這種所謂的證據拿出來貽笑大方！”
宋霖這番話，不可謂不毒，直氣得那張禦史面紅耳赤，一雙眼珠子恨不得要瞪出來。
379小看你了
“宋霖，你，你別欺人太甚！”
“是啊！犯了錯還這麽囂張，真是不可理喻！”
張禦史一派的人，一個個氣憤填膺，若非忌憚建武帝在場，都要掄拳上前揍人了。
宋霖嘴角泛起一絲冷笑，泰然自若的說道：“張大人說本官欺人太甚？本官倒是要問問張大人手裏的地契從何而來？本官素來兩袖清風，又是剛建功立業不久，哪裏來的銀子置辦這樣的產業！張大人為了栽贓本官，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你，你這是狡辯！”張大人被懟得無言以對，只能一再的重覆這樣一句話。
宋霖本就是個冷面煞神，此刻眼睛微微瞇起，散發著生人勿進的氣息。“呵呵，還真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張大人口口聲聲說本官知法犯法，在本官看來，知法犯法的那個，是張大人才對！”
說完，轉身面對皇帝，自證清白道：“臣家中前些時日的確丟失過印章一枚，為此內人特地去了京府尹立案。還請皇上明察！”
建武帝勾了勾嘴角，將目光放到了京府尹江大人的身上。
江大人被點到名，立刻從人群中站了出來。“啟稟皇上，臣的確是受理過宋大人家的案子。那偷盜東西的下人，至今還在牢裏關著呢。”
“江大人莫非是收了什麽好處，竟這般是非黑白不分，替宋大人做偽證？”
“是啊，江大人可是宋知事的上峰，自然是向著宋家說話的！”
江府尹被那些人一陣冷嘲熱諷，忍不住沈下臉來。“荒唐！本官為官多年，向來秉公執法。不過陳述事實，怎的就成了貪贓枉法。皇上，您可得替臣做主啊！”
江府尹也是個人精，立刻向著建武帝喊冤。
建武帝何嘗不知道江府尹是清名，笑著說道：“朕自然是信得過江愛卿的。”
張禦史一派見建武帝偏向了宋霖這一邊，心裏很是不服氣。
“皇上，口空無憑。臣才是證據確鑿啊！”
“是啊，皇上，您可不能因為江大人幾句話就信了他所說啊！”
建武帝見他們還不肯罷休，臉色漸漸地沈了下來。“怎麽，在你們眼中，朕就是那般偏聽偏信容易受人蒙蔽的昏君？”
這話，說的就嚴重了。
那些個臣子嚇了一跳，慌裏慌張的跪了下來。“臣不敢！”
建武帝冷哼一聲，道：“哼，你們有什麽不敢的！都能堂而皇之的誣陷朕的肱骨之臣了，有沒有將朕這個皇帝放在眼裏！”
“皇上息怒！”
帝王之怒可不是他們能承受得起的，很快，金鑾殿上就跪倒了一片。張禦史更是額上不停地冒著冷汗，覺得脖子上烏紗帽岌岌可危。
他朝著李侍郎那邊側了側腦袋，大有詢問接下來該如何之意。
李大人卻是眼觀鼻鼻觀心，仿佛入了定的僧人一般，連個眼角都沒有給他。張禦史不禁有些著急了，今兒個這一出可不是他的本意啊，他也是受人所托。只可惜，他目的沒有達成，反而將自己搭了進去。他可是好不容易才爬到如今這個位子啊，若是因此而遭了建武帝的厭棄，這仕途可就是走到頭了。
張大人越想越不甘心，正要開口的時候，宋霖卻搶在他前頭開口了。“皇上，臣自問為官清明，不曾做過什麽傷天害理之事。今日卻遭此汙蔑，實在是心寒。且家中失竊，絕非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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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怎麽辦？”春分不由得急了。
丟了印章，縱然是夫人疏於管理，可說到底還是她們這些做奴婢的責任。正是因為她們的疏忽，才讓賊子進了主子的書房，到時候真的出了事，她們更是難辭其咎。
葉歡知道了這裏頭的來龍去脈，心思不停地變換，倒是冷靜了不少，沒了之前的慌亂。“報官吧。府裏出了這樣的賊子，私下處置了怕是無濟於事。”
唐管家聽了葉歡的建議，不免覺得有些小題大做。丟東西這種小事都要去報官，浪費衙門的人力不說，說出去也會被人笑話。
不過，葉歡卻有她自己的想法。“這也是防患於未然。印章丟了也就丟了，大不了再換一個。可若真被有心之人拿去做了傷天害理的事兒，到時候也有個伸冤的憑證不是？”
唐管家聽了葉歡的話，頓時覺得自己小看了這位女主子。宋府失竊是小，防備著有心之人栽贓陷害才是大事。之前，他只顧著考慮宋府的名聲，卻忘了丟失印章的危害。若因為怕丟臉錯失了良機，那才是得不償失！
“夫人說的是，小的這就派人去一趟府尹衙門。”
“一定要低調行事，切勿打草驚蛇。”
“夫人思慮周全，小的深感佩服。”
葉歡不過隨口提了提，沒想到他真的應下了，倒是讓她有些不好意思了。“我，我也就是這麽一說。之前在鄉下的時候，哪家丟了東西或者與鄰裏之間鬧了矛盾，都是要去衙門請縣老爺面前理論，所以......”
“夫人無需多慮，小的明白您的意思。”唐管家恭敬地答道。
葉歡嗯了一聲，沒再抓著這事兒不放。“此事雖是阿三一人所為，但其家人也有管教不嚴之嫌。日後這府裏，怕是容不下他們一家子了。”
那阿三是跟著他老子娘一起進的府，阿三的爹是個花匠，對侍弄花草十分的在行。葉歡雖然惜才，但也不會縱容，做錯了事就要接受處罰。如此一來，賞罰分明，才能更好的約束府裏的其他下人。
“可惜了他爹那一身的手藝了。”春分嘆道。
葉歡苦笑著搖了搖頭。“去把府裏的管事都叫過來，就說我有事情要交待。另外，盡快將新的印章做出來。”
春分應了一聲，出去了。
見完管事，已經是一個時辰後的事情了。府裏出了這等事，上上下下都嚴陣以待，不敢再大意。葉歡對府裏知情的幾人敲打了一番，沒有將此事聲張，對外只說那個叫阿三的下人因為嗜賭成性，還偷到了庫房，這才被扭送官府。就連福安堂的宋太夫人，都被蒙在鼓裏。
一切風平浪靜。
李府
“事情辦的如何了？”書桌後的李二老爺端著茶盞，漫不經心的問道。
“印章已經弄到手了，老爺請過目。”一個小廝打扮的男子諂媚的將一枚玉石雕刻的章子遞上去，臉上滿是討好的笑容。
李二老爺伸手接過印章看了一眼，就將它隨手丟到了桌子上。“宋府那邊可有什麽動靜？”
小廝搖了搖頭，道：“並未有任何異常。”
375貴嬪
“那個幫你偷取印章的人呢，解決的如何了？”李二老爺不放心的問道。
“老爺請放心，小的派人去衙門打聽過了。他是因為去庫房偷銀子被人抓了個現行，這才送去見官的，他們應該還不知道印章丟失的事兒。”小廝答道。
“事不宜遲。你馬上帶著印章，去錢莊找孫六，一定要在宋府察覺之前，偽造出宋家放印子錢的證據。”李二老爺瞇了瞇眼，吩咐道。
“老爺，據說那宋夫人每個月月中才召見一次府裏的管事，今兒個才初七，用不著這麽急吧？”
“你懂什麽！萬一有個什麽急事，需要動用到印章呢？”李二老爺瞪了那小廝一眼，說道。
“是是是，小的這就去。”
“回來！”李二老爺在背後叫住他。“本老爺話還沒說完呢！”
“老爺您還有什麽吩咐？”小廝轉過身，陪著笑臉問道。
“讓人往宮裏遞個信兒，讓貴嬪娘娘安心的等上幾日，莫要在這個當口出什麽亂子。”不得不說，李二老爺還是挺了解自己閨女的，知道她是個沈不住氣的，就怕她一個忍耐不住，擅做主張，壞了大事。
“是。”小廝應了一聲。
“下去吧。”李二老爺交待完事情，大大的松了口氣，端起桌子的茶盞，再次悠閑的品起茶來。“不愧是宮裏賞下來的，就是不一般......”
且說宮裏的李貴嬪好幾天沒有得到宮外送進來的信兒，急的跟什麽似的。
“娘娘，您別急，說不定明兒個就有消息了。”心腹宮女見自家主子寢食難安的樣子，怕她急出個好歹來，便忍不住開口勸道。
去年年底剛升為貴嬪的李才人哪裏聽得進去勸，仍舊在殿內不停地走來走去。“都過去好些天了，一直沒有音信傳來，你叫本宮如何不急！”
“娘娘~”宮女無奈的喚了她一聲。“此事急不來的！那宋府銅墻鐵壁似的，老爺也得謀劃一番之後再動手不是？”
張貴嬪聽完宮女的話，臉色更不好看了。“什麽銅墻鐵壁，難道還能比得過宮裏的守衛森嚴？”
“自然是比不得的。可到底是堂堂三品官員的府邸，哪裏是說進去就能進去的。就算是買通宋府的下人，也要尋個合適的機會不是？再說了，老爺哪一回讓您失望過？您就安心的等著吧，一定能心想事成的。”宮女苦口婆心的勸著。
提到李二老爺，李貴嬪總算是安分了一些。“本宮能不急麽？你是沒瞧見皇上對三皇子的態度，還有蓮妃得寵的勢頭。本宮若是再不想個法子拉攏宋副統領，今後二皇子在這宮裏怕是再無立足之地。”
“娘娘，您稍安勿躁。”宮女如何不清楚宮裏的形勢。建武帝寵愛蓮妃娘娘，已經不是什麽新鮮事了。若非朝堂上還有不少臣子擁護徐皇後，言明皇後並無過錯不能廢棄，那後位怕是早就讓出來給蓮妃了。帝王對蓮妃的寵愛無以覆加，連點對蓮妃所生的三皇子亦是十分喜愛，甚至有傳言，說皇上會立三皇子為太子。如此一來，貴嬪娘娘如何會不急！
李貴嬪為了替二皇子爭取到那個位子，都豁出去將二皇子送給徐皇後撫養了，為的就是有朝一日，二皇子登上皇位，她這個生母也能跟著水漲船高，成為天底下除了徐皇後之外最為尊貴的女人。可隨著三皇子的降生，這個夢似乎一下子就被打碎了。
她不甘心，不甘心啊！
“娘娘，三皇子不過還是個孩子，能不能長大成人都難說呢。您最該提防的，應該是大皇子。”宮女見她臉色陰晴不定，只得耐著性子勸誡。
提到大皇子，李貴嬪的臉色又沈了幾分。“大皇子近來開始上朝議事了？”
“是。”宮女如實的答道。“聽說皇上交待下去的任務，都漂漂亮亮的完成了，在文武百官當中頗有幾分威望了。”
“哼！”李貴嬪不屑的哼了一聲。“吳婉儀慣會裝腔作勢，大皇子像極了她，自然懂得怎麽迎合皇上和文武大臣！可就算大皇子名聲再好又如何，沒有母家的勢力支持，就憑他一個人，能翻起多大的浪來？如今做出的種種成績，不過是為他人做嫁衣罷了！”
李貴嬪素來瞧不上舞姬出身的吳貴人，言詞之間也滿是貶低之意。
宮女輕嘆一聲，忍不住提醒道：“娘娘莫要忘了，皇上行事素來隨性，根本不會在意這些。大皇子出身高不高，有沒有顯赫的母家，這些都不重要。只要皇上瞧著順眼，什麽事都有可能發生。留著他，總歸是個阻礙，不若盡早的除去，永絕後患。”
李貴嬪如何不想除掉大皇子？奈何她在後宮之中勢力單薄，根本就無法成事。雖說她投靠了皇後娘娘，可徐皇後如今都自身難保。自打徐家倒了之後，徐皇後就一直稱病不出，掌管六宮的大權早已落到了蓮妃的手裏，她更是寸步難行。
蓮妃得寵，那些個捧高踩低的妃嬪就都朝她靠了過去。如今這宮中，到處是蓮妃的眼線，她的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監視之下，就連送進宮來的吃食都要再三的接受盤查，就更別提在蓮妃的眼皮子底下搞小動作對付大皇子和吳貴人了。
“娘娘也可以換個思路想想。即便不能除掉大皇子，也不能讓大皇子一人獨大。二皇子年紀也不小了，是不是也該上朝議事了？”
“上朝議事每日寅時不到就要起來，皇兒身子骨那麽弱，如何能吃得消？”李貴妃想都沒有想，張口就給拒絕了。
“娘娘！”宮女見李貴嬪仍舊護著二皇子，不肯放他出去歷練一番，都不知道該說她些什麽好了。
二皇子翻過年就十二歲了，還是小孩子嗎？她這般護著可不是對他好，而是會害了他！在這一點上，李貴嬪還真是比不上吳婉儀。吳婉儀也疼大皇子，可卻也懂得該放手的時候就放手。瞧瞧二皇子都被貴嬪寵成什麽樣了，文不成武不就的，將來要拿什麽去爭！
李貴嬪被勸的煩了，擺手示意她出去。“行了，你說的本宮何嘗不明白。可二皇子不比大皇子康健，如今染了風寒還在床上躺著呢，如何能上朝？你先出去吧，讓本宮一個人待一會兒。”
宮女拿李貴嬪沒辦法，只得抿著唇出去了。
376後宮
李貴嬪這邊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吳婉儀就要輕松多了，一派的母慈子孝。大皇子近來表現得出色，就連建武帝都誇讚過，她這個生母自然也是與有榮焉。
“皇兒做的不錯，母妃以你為榮。”吳婉儀一邊往大皇子的碗裏夾菜，一邊笑著說道。她命人張羅的一桌子吃食，樣樣都是精挑細選，是按照大皇子的口味準備的。“每日上朝，想必十分的辛苦。你多吃一些，瞧著你都瘦了。”
“兒臣本就是這樣的體質，吃再多也長不胖。倒是母妃，為了兒臣操勞，才是真的瘦了。”大皇子禮尚往來的往吳婉儀的碗裏夾了一塊肉，溫柔的勸著。
吳婉儀十分感動，眼眶都忍不住紅了。“好好好，母妃多吃一些。”
說完，就將大皇子夾給她的菜塞進了嘴裏，小口小口的咀嚼起來。
等到兩人用晚膳，宮女將桌子上的碗盤撤下去，吳婉儀才屏退了左右，小聲的說道：“你父皇之前交給你的這幾件差事都辦的不錯，母妃很是替你高興。不過就算如此，也切莫大意。尤其是李貴嬪那邊兒，可是等著揪你的錯處，你可一定要當心。”
“母妃放心，兒臣自有分寸。”大皇子已經滿了十四，比以往要更加的成熟穩重。看似瘦弱溫和，可到底托生在皇家，又有吳婉儀這個步步為營的母妃，再怎麽也不會是個單純的性子。吳婉儀能想到的事，他自然也想到了，自然是處處謹慎小心，不敢行差踏錯一步。
“你能這樣想，母妃就安心了。”吳婉儀多少知道一些這個兒子的能耐，不過是隨口這麽一提。“時間過得可真快，一晃你都十四了，都可以議親了。明年大選，你父皇指不定就要給你賜婚了。八月十五的中秋宴，三品以上官員府上的千金都會入宮，到時候，你可得多留意一些。”
說起這事兒，大皇子也難免臉紅。“一切皆有父皇和母妃做主便是，兒臣不敢擅自做主。”
吳婉儀卻是笑了，說道：“母妃不指望你父皇給你賜個身份顯赫的妃子，但求將來你們小兩口能夠相敬如賓，舉案齊眉，能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別像你幾個皇姑那般，將府裏鬧得烏煙瘴氣的，母妃就心滿意足了。”
“父皇賜下的人，自然是千般好萬般好，兒臣又怎麽會不喜歡？”大皇子眼底閃過一抹精芒，嘴上卻始終如一，不敢有半點兒不敬。
母子倆交換了個眼神，彼此心照不宣。
勤政殿那頭，建武帝正為了南巡的事情與幾位臣子對峙著。建武帝一直就有將都城遷移到南邊兒富饒之地去的想法，此次的南巡，也是為了這個做準備。可偏偏這些個臣子一個個跳出來反對，說是擔心他的安危，其實就是不讚同遷都。
太平盛世多年，北明的官員早已沒了居安思危的念頭，只求安穩度日。建武帝的這番舉動，無異是破壞這種安定的氛圍，肯定會波及到他們自身的利益。所以，建武帝這邊剛起了念頭，他們就迫不及待的跳出來反對了。有些大臣甚至還在殿外長跪不起，懇求帝王收回成命。
建武帝的性子古怪，你越是阻攔，他越是來勁兒。看著跪在底下的文武大臣，建武帝就忍不住冷笑。“不過是一趟南巡而已，你們百般阻撓，究竟是何用心？！”
“皇上！如今天下安定不假，可難免會有一些人賊心不死。此去宣城，何止萬裏。山水迢迢，諸多變數，老臣也是為了皇上的安危著想啊！”
“皇上明鑒，臣等忠君愛國之心，天地可表，日月可鑒！”
“還請皇上為了江山社稷著想，收回成命！”
建武帝聽著他們一個個口若懸河，鳳眼微微瞇起。“你們平日裏歌功頌德，說北明如何的鼎盛，如何的讓萬民臣服。這會子卻又跳出來，說如何如何危險。難道說，你們之前說的那些，全都是假的，都是在欺騙朕？！你們好大的膽子！！”
欺君這個罪名，底下的人可都承受不起。一時之間，殿內的鬼哭狼嚎就全都沒了聲兒。
建武帝見他們一個個耷拉著腦袋，恨不得將頭縮進衣領下面，冷笑連連。“怎麽都不勸了？你們倒是再說啊！”
“臣惶恐！”這些人可都是久經官場，一個個精明的很。他們又不是傻子，才不會在這個當口觸怒了帝王惹來殺身之禍呢。
建武帝見他們消停了，冷哼一聲，命內侍將他們轟了出去。
宋霖一直冷著一張臉站在建武帝的身側，將這一幕看在眼裏，臉上半點兒表情都沒有。
“宋愛卿，此次南巡的事就交由你來安排。”建武帝能信任的人不多，宋霖恰好是其中一個。而且，宋霖還是武將，由他板駕再合適不過。
帝王金口玉言，宋霖哪裏敢推辭，只得硬著頭皮應下。
“對了，此次隨行的還有蓮妃和三皇子，記得多帶些人手。”建武帝頓了頓，繼續說道。
“臣領旨。”宋霖恭敬地抱拳行禮。
從宮裏出來，天已經黑透了。隨從見他出來，忙牽著馬上前。宋霖接過韁繩，輕輕一躍就飛身上了馬。回到府裏，已過了戌時。
之前府裏接到他捎回來的口信兒，說是不必等他回來用膳，但葉歡卻還是體貼的讓廚房做了他愛吃的菜溫在竈臺上。宋霖一踏進後院，立刻就有丫鬟稟報了上來。葉歡放下手裏的書冊，理了理衣裳上的褶皺，親自去門口相迎。
宋霖見葉歡站在門口，腳下的步子不知不覺的就加快了許多。“怎麽又站在這裏，不是說了不用等嗎？”
葉歡笑著上前，說道：“反正也是閑著。熱水已經備好了，可要先梳洗？”
宋霖嗯了一聲，牽著她的手進了屋。
很快，熱水就太進了浴房。宋霖快速的洗了個澡，頂著一頭濕漉漉的頭發就出來了。葉歡和往常一樣，親自幫他絞幹頭發上的水珠，又命丫鬟去廚房拎了膳食過來。
宋霖吃飯的速度很快，三兩下一碗白米飯就見了底。葉歡在一旁伺候著，不時得幫他布菜。
377蚊子咬痕
“你最近總是早出晚歸的，可是宮裏有什麽事？”葉歡屏退的丫鬟，屋子裏只剩下夫妻二人，說起話來就要方便得多。
宋霖將嘴裏的食物咽下去之後，才回答她的問題。“的確是有事。皇上要南巡，命我伴駕，不日就要離開京城。”
葉歡一聽他又要出京，神色就變得黯然。“怎麽又要走......”
宋霖無奈的嘆了口氣，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皇命不可違。”
葉歡當然知道這個道理，可宋霖哪一回出去不是帶著一身傷回來，看著就揪心。而且，他離開之後，她每天都要提心吊膽擔驚受怕，那滋味可不好受！
可挽留的話，她卻說不出口，還要強顏歡笑。“什麽時候走？”
“中秋過後。”宋霖知道她心裏難受，他何嘗願意分離，可身不由己，他也只能遵令行事。
葉歡算了算日子，宋霖留在府裏的日子還剩下七八天。“好，那我明兒個就開始準備。”
宋霖放下手裏的湯匙，握住葉歡的手，忽然開口問道：“你，要不要隨我南下？”
葉歡怔了一下，吶吶的問道：“我可以去嗎？”
宋霖彎起嘴角，覺得自己一時沖動的決定再明智不過。“要先跟皇上稟明。不過，應該沒什麽問題。此次隨行的還有蓮妃娘娘，你跟著一道去，娘娘也好有個說話的伴兒。”
葉歡聽了他的話，不是沒有心動。她身為宋府的女主人，就這麽離開，真的好嗎？更何況，幾個娃兒都還小，她哪裏放心得下。可她真的很想踏出府門，去看看外頭的天地，也甚是想念老家的親人。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她不想輕易錯過。
於是，葉歡開始糾結了。
宋霖見她眉頭都要擠到一起去了，忍不住伸手替她抹平。“可是放心不下幾個孩兒？”
葉歡老實的點了點頭。
“辭哥兒薇姐兒已經長大了懂事了，有母親看著，不會有事的。至於泓哥兒，已經斷奶了，交給奶娘照看就行了。南巡最多也就三個月，三個月之後，咱們就回來了。”宋霖輕輕地摩挲著她的手背，耐心的勸說著。“而且，南下會途徑徐州府，你難道就不想回去看看？”
若說前面的鋪墊還不能讓葉歡動搖，那麽最後一句卻是戳中了她的心窩子。離家已經兩年，縱然京城再繁華富饒，可葉歡的心裏還是惦記著老家的一切，想要回去看看。畢竟，那裏是她的故鄉，是養育她長大的地方，心裏哪裏有不想念的！
宋霖見她沒吭聲，便知道她差不多想通了，於是再接再厲道：“你難道放心讓我一個人在外頭，就不怕我被人給勾走了？”
葉歡聽完這話，忍不住嗔了他一眼，氣哼哼的說道：“你敢？！”
宋霖被她的表情逗笑了，說道：“為夫的確沒那個膽子！家裏這個就夠難伺候的了，哪裏還敢再弄幾個回來，那不是自己找罪受麽？！”
“我很難伺候麽？”葉歡擡手捶打著他的胳膊，充分的將他給她安的罪名給坐實了。
宋霖也不避讓，任由她發洩著。最後，夫妻兩個不知怎麽的，就滾到了榻上。在外頭等著進來收拾桌子的丫鬟聽到屋子裏的動靜，一個個臉紅得跟煮熟的蝦子一樣，飛快的帶上門退了出去。
等到屋子裏叫水，已經過了亥時了。
葉歡被折騰的狠了，渾身軟綿綿的，提不起一點兒勁兒來，任由宋霖抱著回了寢房。想著方才宋霖的孟浪，葉歡的臉又忍不住燙了起來。
這人，這人怎麽變得如此的肆無忌憚，他，他究竟打哪兒學來的那些花樣！
葉歡習慣性的滾進宋霖的懷裏，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迷迷糊糊的就睡了過去。等到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
葉歡問過丫鬟時辰，便匆匆的梳洗了一番就去了福安堂。
齊氏早就到了，見葉歡一副剛睡醒的樣子，忍不住掩嘴笑了。大伯大嫂恩愛異常，這是府裏眾所周知的。加上宋孟氏素來寬厚，並未嚴格規定請安的時辰，所以葉歡十天裏有一半都會晚到。
葉歡見她笑的眼睛瞇成一條縫，故作鎮定的問道：“弟妹在笑什麽呢，可是有什麽好事兒？”
齊氏強忍住笑意，湊過去葉歡的耳邊說道：“我在笑大嫂的脖子上的疙瘩呢，又是被蚊子咬的？”
葉歡反射性的捂住脖子。
昨兒個宋霖的確是有些過分，在她的身上留下了不少的印記。早上起來，她就發現了脖子上的紅痕，還特地用脂粉遮了遮，沒想到竟如此明顯？
見葉歡捂住了脖子，齊氏笑得更歡了。“我不過跟大嫂開個玩笑罷了，沒想到真的有啊？”
葉歡這才知道齊氏這是故意逗她呢，頓時羞惱的上前去掀她的衣領。“好啊，你膽子大了啊，連大嫂都幹取笑。叫你使壞，叫你使壞......”
兩人在庭院裏拉拉扯扯，好不熱鬧。
太夫人跟前伺候的立春打起簾子，請兩位夫人進去的時候，葉歡和齊氏這才正經起來，整理了一下儀容，儼然又是一副端莊嫻雅的貴夫人模樣。
葉歡和齊氏陪同宋孟氏用完早膳，這才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將要出門的事兒說了。宋孟氏先是一楞，沈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怎麽突然想起要出門了，可是聖上的意思？”
葉歡臉紅了紅，卻不肯輕易地就放棄，挺直脊背說道：“是媳婦想跟著去。夫君此次伴君南下，一去數月，身邊沒個人照顧，總歸是不便。”
宋孟氏淡淡的睨了她一眼，不緊不慢的說道：“你身為主母，家裏如何離得。再說了，泓哥兒還小，你當真舍得將他丟在家裏不管？”
提到幾個娃兒，葉歡不是沒有羞愧的。可宋霖一個人在外頭打拼，她什麽都幫不上，心裏也不好受。且那種等待的滋味太難熬了，與其每日牽腸掛肚，還不如與他同行。即便是幫不了什麽當年，照顧他的起居也是好的。所以這一次，葉歡是下定了決心要跟著一塊兒南巡的。
“家裏不還有娘和弟妹嘛。”葉歡腆著臉說道。“泓哥兒辭哥兒薇姐兒他們幾個，平時大都由奶娘照看著，媳婦向來是放心的。”
宋孟氏一聽這話，便知道葉歡這是鐵了心要出門了。盡管心裏頭有些不舒服，但到底是沒有表現出來。而且，她的確是心疼兒子，心疼他奔波勞累身邊卻沒個人伺候。所以，葉歡主動提出要跟著去，她下意識的反對之後，忽然又覺得理所當然。
378貽笑大方
京中那些世家大族，都有子孫在外任職的。一般這種情況，不是妻室跟著去上任，就是讓妾室跟過去伺候。宋霖並不重女色，除了葉歡這個正妻，身邊再無其他人，葉歡不跟著去誰去？
“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便去吧。”與其讓兒子來開這個口，還不如應了葉歡的請求。宋孟氏這樣想著，便爽快的答應了。
齊氏得知葉歡要出門，除了羨慕還是羨慕。她長這麽大，連京城之外的地方都沒有去過呢。她為葉歡感到高興的同時，心裏又有些打鼓。葉歡這一出門，日後來給宋孟氏請安的不就變成她一個人了？想到這些，齊氏就有些坐立不安。
盡管宋孟氏待人和氣，從未刁難過她這個兒媳婦。可齊氏素來膽小，又不曾單獨與她相處過，心裏難免會生出不安。
“弟妹，以後家裏的事情就要麻煩你幫著母親打理了。”葉歡心裏雖然歡喜，可到底還是有些不舍的，尤其是幾個娃兒，想著要分開好幾個月，葉歡心裏就跟貓爪似的。
齊氏擠出一抹笑容來，安撫葉歡道：“大嫂盡管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母親和侄子侄女們的。”
葉歡聽她這麽說，自然是欣慰不已。
兩人在院子門口分開，轉身朝著各自的院子走去。
跟在齊氏身後的劉嬤嬤見四周沒了旁人，忍不住開口說道：“依奴婢說，姑娘就不該答應。這照顧奶娃子可不是件簡單的事！到時候，照顧得好是本分，照顧的不好，反倒要歸罪到您頭上，何苦來哉？！”
齊氏卻沒想這麽多，覺得這是理所當然。“辭哥兒薇姐兒兄妹幾個都有專門的奶娘看著，哪裏真要我看顧，我不過就是那麽順口一說。再說了，辭哥兒薇姐兒泓哥兒也是我的侄子侄女，我幫著照看一些又怎麽了？我若什麽都不說什麽都不做，那才會惹人閑話呢。”
一來，她與葉歡感情不錯，先不說屢次受了葉歡的恩惠，嫁進宋家之後，更是得蒙她照顧。就算是場面話，她也得應承下來不是？二來，宋堯對宋霖這個兄長素來敬重，對幾個侄子侄女更是十分看重。所謂愛屋及烏，宋堯喜歡的，她也會跟著喜歡。更何況，辭哥兒薇姐兒泓哥兒本就十分招人疼，她這個做嬸嬸的是發自內心的喜歡這幾個侄子侄女的。
劉嬤嬤見她打定了主意，也就不再相勸了，免得又招來她厭惡。不過私底下，她卻是盤算開了，決定能不去正院就不去正院，盡量少讓齊氏與那幾個孩兒單獨相處。免得倒是有個什麽，怪罪到齊氏身上，好沒討著，惹得一身腥。
既然決定了要出門，葉歡便開始忙碌了起來。先是要將府裏的庶務交接清楚，庫房的鑰匙該給的給，賬冊的賬目也要理清楚。另外，就是要收拾南行的行囊。大到車輛棉被，小到衣裳首飾，每一樣她都要過問一遍。
“眼看著就要入冬了，厚衣裳也要帶幾身。”
“馬車可修檢過了？”
“幹貨多準備一些，萬一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也要能填飽肚子。”
“碎銀子帶一些，其餘的換成銀票。”
葉歡忙了幾日，總算是把該準備的都準備妥當了。只不過，在離京之前，還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八月十四這日的朝會，有禦史將宋霖給彈劾了。
“臣要參奏禦林軍副統領宋霖宋大人，欺壓百姓，枉顧他人性命，跋扈縱容之罪。其夫人枉顧國律，私下投放印子錢，還不上錢的，就逼良為娼，好些人家被害得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如此行徑，著實可恨！宋大人身為朝廷命官，知法犯法，助紂為虐，實在有負皇恩。臣替民伸冤，還望皇上能還百姓一個公道！”
那禦史洋洋灑灑的稟奏著，慷慨激昂，仿佛那受害者是他家人一般。
一時之間，朝堂上開始便得鬧哄哄的，看好戲的有之，有心算計者有之，等著落井下石的更是不在少數。而被參奏的宋霖，卻仍舊面不改色的立於大殿之上，仿佛此事說的是別人與他無關。
建武帝耐著性子聽完那禦史的參奏，似笑非笑的說道：“張愛卿，你可知誣陷朝廷命官，該當何罪？！”
張禦史臉色僵了僵，卻還是硬著頭皮上前。“皇上明鑒，臣所奏句句屬實，絕無構陷之意。”
“哦。”建武帝意味深長的掃了他一眼，而後將視線放回了老神在在異常淡定的宋霖身上。“宋愛卿，對於張大人所奏，你怎麽說？”
宋霖上前一步，抱拳道：“張大人所奏，純屬無中生有。”
一席話，立刻讓朝堂上炸開了鍋。有站在張禦史一方指責宋霖的，也有保持中立，讓拿出證據來的。還有一部分人，則是看戲不怕臺高，在一旁吆喝著。
建武帝聽他們吵得煩，忍不住拍了桌子。“你們當這裏是什麽地方？菜市場嗎？！”
於是，大殿上終於安靜了下來。
“皇上，臣有證據。”張禦史頂著壓力上前，從袖子中取出一張狀紙和一枚印章來。“宋大人，你敢說這枚印章不是你夫人所有？”
宋霖看都沒看那印章一眼，語氣平靜的說道：“印章這種東西，難道就不能作假？算什麽證物！”
“你！”張禦史被他一席話說的臉紅脖子粗，卻仍舊不肯認輸。“你以為憑你幾句話，就能否認？！臣這裏還有一張地契和錢莊的賬冊，地契是無意中從宋家奴仆手中所得，賬冊則是放印子錢記賬所用，上頭都有這枚印章。聖上若是不信，可以找人來評判，看下官是否在說謊。”
那張禦史信誓旦旦的說完，露出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
建武帝隨手翻了翻太監呈上來的證物，忍不住冷笑。這樣笨拙的栽贓法子，還真是令人啼笑皆非。不過，既然好戲都已經開場，他也不介意繼續看下去。“宋愛卿，你還有何話說？”
宋霖仍舊面不改色，神情沒有絲毫的變化。“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在臣看來，張大人的控告，漏洞百出，稍微有些腦子的，就不會這麽輕易地將這種所謂的證據拿出來貽笑大方！”
宋霖這番話，不可謂不毒，直氣得那張禦史面紅耳赤，一雙眼珠子恨不得要瞪出來。
379小看你了
“宋霖，你，你別欺人太甚！”
“是啊！犯了錯還這麽囂張，真是不可理喻！”
張禦史一派的人，一個個氣憤填膺，若非忌憚建武帝在場，都要掄拳上前揍人了。
宋霖嘴角泛起一絲冷笑，泰然自若的說道：“張大人說本官欺人太甚？本官倒是要問問張大人手裏的地契從何而來？本官素來兩袖清風，又是剛建功立業不久，哪裏來的銀子置辦這樣的產業！張大人為了栽贓本官，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你，你這是狡辯！”張大人被懟得無言以對，只能一再的重覆這樣一句話。
宋霖本就是個冷面煞神，此刻眼睛微微瞇起，散發著生人勿進的氣息。“呵呵，還真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張大人口口聲聲說本官知法犯法，在本官看來，知法犯法的那個，是張大人才對！”
說完，轉身面對皇帝，自證清白道：“臣家中前些時日的確丟失過印章一枚，為此內人特地去了京府尹立案。還請皇上明察！”
建武帝勾了勾嘴角，將目光放到了京府尹江大人的身上。
江大人被點到名，立刻從人群中站了出來。“啟稟皇上，臣的確是受理過宋大人家的案子。那偷盜東西的下人，至今還在牢裏關著呢。”
“江大人莫非是收了什麽好處，竟這般是非黑白不分，替宋大人做偽證？”
“是啊，江大人可是宋知事的上峰，自然是向著宋家說話的！”
江府尹被那些人一陣冷嘲熱諷，忍不住沈下臉來。“荒唐！本官為官多年，向來秉公執法。不過陳述事實，怎的就成了貪贓枉法。皇上，您可得替臣做主啊！”
江府尹也是個人精，立刻向著建武帝喊冤。
建武帝何嘗不知道江府尹是清名，笑著說道：“朕自然是信得過江愛卿的。”
張禦史一派見建武帝偏向了宋霖這一邊，心裏很是不服氣。
“皇上，口空無憑。臣才是證據確鑿啊！”
“是啊，皇上，您可不能因為江大人幾句話就信了他所說啊！”
建武帝見他們還不肯罷休，臉色漸漸地沈了下來。“怎麽，在你們眼中，朕就是那般偏聽偏信容易受人蒙蔽的昏君？”
這話，說的就嚴重了。
那些個臣子嚇了一跳，慌裏慌張的跪了下來。“臣不敢！”
建武帝冷哼一聲，道：“哼，你們有什麽不敢的！都能堂而皇之的誣陷朕的肱骨之臣了，有沒有將朕這個皇帝放在眼裏！”
“皇上息怒！”
帝王之怒可不是他們能承受得起的，很快，金鑾殿上就跪倒了一片。張禦史更是額上不停地冒著冷汗，覺得脖子上烏紗帽岌岌可危。
他朝著李侍郎那邊側了側腦袋，大有詢問接下來該如何之意。
李大人卻是眼觀鼻鼻觀心，仿佛入了定的僧人一般，連個眼角都沒有給他。張禦史不禁有些著急了，今兒個這一出可不是他的本意啊，他也是受人所托。只可惜，他目的沒有達成，反而將自己搭了進去。他可是好不容易才爬到如今這個位子啊，若是因此而遭了建武帝的厭棄，這仕途可就是走到頭了。
張大人越想越不甘心，正要開口的時候，宋霖卻搶在他前頭開口了。“皇上，臣自問為官清明，不曾做過什麽傷天害理之事。今日卻遭此汙蔑，實在是心寒。且家中失竊，絕非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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