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9回來了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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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竟意外的聽到齊氏與下人的爭執。
對於齊氏這個小妻子，宋堯還是很滿意的。一來，齊氏出身書香門第，該有的素養還是有的。盡管害羞，可禮數方面卻並不差。二來，每日去福安堂給宋孟氏請安，一天都未曾落下，可見是個孝順的。與大嫂相處的也融洽，還時不時地幫著大嫂一起看孩子，對幾個侄子侄女愛護有加。這樣一個心地善良又有些才情的小姑娘，他如何能不喜歡？
方才她嚴厲的呵斥那不懂規矩的奴仆，他很是欣慰。若是那些擰不清的，聽了這挑唆之言，怕是就稀裏糊塗的照做了。
可是，齊氏卻沒有。
如此一來，宋堯心裏對她越發的滿意。
“二老爺。”丫鬟們見到宋堯走過來，忙恭敬地行禮問安。
別看宋堯平日裏看著溫文爾雅，風度翩翩，但真要發起火來，又是另外一副模樣。他上前牽了齊氏的手，眼睛卻無意中從劉嬤嬤身上掃過，嚇得劉嬤嬤臉色一下子就白了。
“夫君。”齊氏掙紮了一下沒掙開，不由羞澀的喚了一聲。
宋堯收回放在劉嬤嬤身上的視線，回了齊氏一個安撫的笑容。“不是想看王佑之的邙山秋日，今兒個正好有空，可要去書房一觀？”
齊氏素來喜歡各種名家字畫，之前早就聽宋堯說起過府裏的收藏，自然是想要開開眼界的，於是飛快的點了點頭。
宋堯便拉著她去了書房，仿佛方才什麽都沒有發生。
齊氏是個心大的，也將方才的事情拋到了腦後。
可主子們放下了，可不代表劉嬤嬤幾人也不記得了。主子們越是表現得平靜，她越是覺得膽戰心驚，生怕哪一日又來翻舊賬。尤其是劉嬤嬤，她方才那番為齊氏好的好，也不知道被宋堯聽去了多少，心中很是不安。
“方才老爺什麽時候過來的，你們可看清了？”劉嬤嬤心裏慌的很，忙不疊的問著身旁的幾個小丫頭。
這幾個小丫頭都是齊氏陪嫁過來的，自然不會瞞著她。
然而，這些小丫鬟方才一直低著頭走路，根本就沒察覺到二老爺是什麽時候過來的。於是，都紛紛的搖起頭來。
劉嬤嬤見她們搖頭，心裏越發的慌亂起來。“這可怎麽好，這可怎麽好......”
“嬤嬤，老爺不是沒說什麽麽？想必是剛來不久......”
“是啊，嬤嬤。老爺乃謙謙君子，應該不會偷聽咱們講話的。”
“雀兒說得對，嬤嬤就別多想了。”
幾個小丫頭見她急的在原地團團轉，都爭相的在一旁勸道。
丫頭們的勸解卻未能讓劉嬤嬤放下心來。萬一方才那些話叫老爺聽見了呢？她初來乍到，尚不清楚府裏主子們的真實性情，但有一個道理卻是懂的。那便是奴婢的命都捏在主子的手裏，要殺要剮，全憑主子一句話。若老爺記恨上了她，她的小命兒焉還能留得住？
想到這裏，劉嬤嬤不由得後背一陣發寒。
她還是太輕率了！
她怎麽能在外頭就跟姑娘說那些話呢！怎麽著，也要等關起門來再說教啊！
想到這裏，劉嬤嬤不由得後悔不已。
書房那頭，宋堯卻是沒有再提及此事。他是個性子豁達的，下人犯了錯，也不會一棍子打死。若非是十惡不赦的大錯，一般的小過失，他倒是不會斤斤計較，起碼會給人改過自新的機會。加上那婆子是齊氏的陪嫁，他也不好越過她去教訓她帶過來的人，故而今日才放了那婆子一碼。只不過，那婆子已經在他心裏掛了號，日後若再碰上類似的情況，他定然不會再輕易地饒恕。
這個小插曲很快就過去了，誰也沒太在意。劉嬤嬤提心吊膽的過了幾日，見主子們並無異樣，一顆懸著的心這才落回了肚子裏。不過，有了上次的教訓，她也學的乖覺了，當庭廣眾之下，還是規規矩矩的。有什麽話，只會私下與齊氏說了。
如此安然無事的過了幾日，便到了泓哥兒的滿月宴。
這一日一大清早，下人們便開始忙碌起來，裏裏外外的將府裏重新打掃了一遍，放眼望去，整個府裏幹凈了不少，連片落葉都不曾見到。
葉歡巡視了一圈，滿意的點了點頭。
日頭漸漸大起來的時候，賓客們也陸陸續續的登門。葉歡作為宋府的女主人，自然是忙得不可開交。
與往年宴客時候不同的是，如今府裏多了一個齊氏，也就是宋府的二夫人。齊氏盡管年紀小，可好歹也是宋府的主子，不可能葉歡一個人忙裏忙外，她什麽都不做的。
這日一大清早，齊氏就起來了，隆重的妝扮了一番，便去了正院。葉歡知她膽子小，也沒指望她能幫多大的忙，便將布置庭院的任務分配給了她。
365齊夫人教女
齊氏聽完葉歡的話，大大的松了口氣。一邊指揮著丫鬟們擺放著花盆，一邊暗自慶幸沒讓她去門口迎客。齊氏感到慶幸，她的幾個陪房卻甚為不滿對葉歡的安排頗有微詞。
“大夫人還真是小心眼兒，生怕二房搶了她的風頭，竟安排咱們夫人做這管事們做的差事！”
“可不是？若真的有心擡舉咱們夫人，就該將咱們夫人帶在身邊。”
“她自個兒與那些女眷們有說有笑，卻將咱們夫人支使得團團轉，虧她想的出來！”
“外人都道她賢惠，殊不知只是表面功夫而已。”
齊氏聽著她們嘀嘀咕咕的，臉色有些難看。若非顧忌著大喜的日子，她早就發火了。“站在那裏做什麽呢，還不過來搭把手？”
眼看著賓客們就要登門了，院子裏還沒有布置妥當，齊氏就著急起來。
齊氏鮮少有這般嚴厲的時候，那些丫鬟婆子皆是一震，繼而低下頭去，漫不經心的打掃的打掃，抹桌子的抹桌子，都不敢吭聲兒了。
齊氏見她們收斂了許多，這才將註意力放回了正事上。她將院子裏裏外外巡視了一遍，沒有發現紕漏之後，這才稍稍松了口氣。葉歡將這差事交給了她，她就勢必要做好。否則，豈不是要辜負了大嫂的信任？反覆的檢查了好幾遍之後，齊氏這才安心的離開，去了宋孟氏的院子。
日頭當空之時，府裏的賓客也來的差不多了。因著宋孟氏身上的誥命，女賓們進府之後，自然是要先去福安堂拜見的。雖然前來恭賀的女賓品級都不算高，但也有幾個交好的人家，葉歡自然要在二門迎一迎的。等到賓客來的差不多了，她才陪著她們去宋孟氏那邊。
按照品級尊卑落座之後，齊氏也過來了。葉歡朝著她招了招手，將她叫到了身邊，向眾人隆重介紹了一番。齊氏盡管害羞，但該有的禮節還是沒落下的。
一番見禮之後，有幾位夫人就忍不住開口了。
“太夫人當真是有福氣的，兒媳婦一個比一個俊俏，真是羨煞我等了！”
“這還不算呢，瞧瞧她們妯娌兩個，好的跟親姐妹似的，這才是合家的福氣！”
宋孟氏嘴角微揚，含笑道：“你們快莫要再誇了，我這兩個兒媳婦可都是面皮薄的，一會兒該羞得無地自容了。”
眾人被宋孟氏的話逗樂了，歡笑聲不斷。
齊夫人見自家閨女面色紅潤，眉眼帶笑，一直懸著的心總算是落回了原處。一開始，她並不看好這門親事，就怕女兒嫁過來會受委屈。如今看來，宋家倒也不像她想象中的那般糟糕。起碼，明面兒上，宋家未曾虧待了晴姐兒，女婿又是個有出息的，一顆心這才安定下來。
等到女賓們紛紛離座去了院子裏賞花，齊夫人終於找到了機會，娘兒倆說上了話。
“你婆婆和嫂子待你如何？”齊夫人問道。
齊氏忙不疊的點了點頭，道：“婆母和大嫂都是知書達理之人，待我極好。”
齊夫人見她不像說謊的樣子，心中稍安。“如此便好。”
“夫人......”一直跟在齊氏身後的劉嬤嬤聽了母女兩個人的談話，卻是打岔的喚了齊夫人一聲，而後又欲言又止。
劉嬤嬤是齊夫人的心腹，若非不放心齊氏在宋府，這才割舍了陪嫁過來。見她吞吞吐吐的，便知道裏頭暗藏玄機。
“有什麽話，你直說就是。”齊夫人見周圍沒有旁人，便沒了顧慮。
劉嬤嬤偷偷地瞥了齊氏一眼，覆又低下頭去。“有些話，奴婢不知當講不當講。”
“在我面前，你還有什麽好隱瞞的，說！”齊夫人見她拖拖拉拉的，臉色就有些不好看起來。
劉嬤嬤便不顧齊氏的眼神警告，添油加醋的將府裏的事對齊夫人說了。“若真的拿姑娘當自家人，又如何會做出這樣的安排，這不是故意埋汰咱姑娘，沒將齊家放在眼裏麽？！”
齊夫人聽了劉嬤嬤的告狀，側過頭去問道：“她說的可是真的？”
齊氏見劉嬤嬤在這裏顛倒是非，忍不住沈下臉來。“娘，您別聽她的，事情根本就不是她說的那樣！”
而後，又冷著臉對劉嬤嬤斥責道：“你一個婆子，也敢編排主子的不是？！是不是我平日裏待你們太過寬厚，以致於將你們的心給養大了，簡直是無法無天！”
齊夫人還是頭一回見自己閨女發這麽大的火，不禁微微感到詫異。不過，劉嬤嬤到底是她信任之人，多少要留些臉面的。“行了，這還在外頭呢。有什麽話，等進了屋子再說。”
齊氏卻是急了，跺著腳說道：“娘，我知道您器重劉嬤嬤。可她自打跟著到了宋府，就一直嫌這嫌那，還挑唆我跟大嫂的關系，實在是有失分寸！”
劉嬤嬤被齊氏一頓指責，慌忙的跪了下來。“姑娘可冤枉死奴婢了，奴婢這都是為了姑娘您啊......”
“你口口聲聲說是為了我好，但你有沒有想過，若你的這番話叫旁人聽了去，傳到大伯大嫂的耳朵裏，你要讓我如何在府裏立足？”齊氏說著這話的時候，眼睛都紅了。
她本就是個良善的性子，最見不得在背後使絆子這種下作手段。她嫁入宋府，與夫君琴瑟和鳴，婆婆嫂子又都是好性子的，就好比掉進了蜜罐子裏，可偏偏她身邊伺候的這些人一個個覺得她受了天大的委屈，非要讓她去爭那什麽勞什子的掌家權。
齊夫人見閨女紅了眼睛，心不由得一軟。“好了，就算是她做得不對，你罵她們幾句也就是了，何必跟她們一般見識！”
說完，還狠狠地瞪了劉嬤嬤一眼。
劉嬤嬤還以為齊夫人會支持她的做法呢，沒想到竟挨了頓失落，臉色不由得白了白。
“女兒初來乍到，連家裏什麽情況都還沒弄清楚，就跟大嫂去爭那勞什子的管家權，算是怎麽回事！別人知道了，會怎麽看我？我還要臉不要了？！”齊氏越說越覺得心裏委屈，拉著齊夫人的袖子就抽泣起來。
366訓奴
齊夫人見她落淚，心疼不已，忙開口哄道：“是是是，你說的都是。”
說完，又把劉嬤嬤罵了一頓。“我讓你跟著過來，可不是讓你沒事找事的！你們姑娘才嫁過來多久，就這般急不可耐的挑釁尋事？你這是幫姑娘還是害她呢？！”
劉嬤嬤一番討好，最後竟弄巧成拙，頓時後悔不已。“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齊夫人這頭幫著齊氏順了氣，便將此事輕輕放下了。“行了，別跪著了。叫人看見，指不定說出什麽難聽的話出來呢。”
側過身去，又哄著齊氏道：“你也別哭了，一會子還要出去招呼客人呢。”
齊氏也不想哭的，可是她一再忍讓，這些個奴仆就越發囂張，不把她這個主子放在眼裏，如何能不氣。好在她是個知曉分寸的，知道不該在這大喜的日子鬧事，於是強迫自己將淚意逼了回去。“娘說的話，你們可聽清楚了？日後若是再叫我發現你們在背後說三道四，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劉嬤嬤臉色僵了僵，迫於齊夫人在場，不得不硬著頭皮應道：“是，奴婢一定謹記夫人教誨。”
這一聲夫人，是指齊夫人還是齊氏，就只有她自個兒心裏清楚了。
齊氏這才滿意了，叫她起了身。
“好了，咱們離開也有好一會兒，該回去了。”齊夫人是個守規矩的，可不想因為這些個芝麻綠豆大的小事留下話柄被人詬病，於是催促道。
齊氏拿著帕子按了按眼角，確認妝容沒有花之後，這才陪著齊夫人回到人群當中。
一場滿月宴，除了某些不長眼的說了些酸話令人有些掃興之外，總體來說還是十分圓滿的。這一整天下來，葉歡縱然是鐵打的身體也累壞了。
等到客人散盡，葉歡才得了空能坐下來喝口茶喘口氣。
“夫人，可要沐浴？”春分見葉歡面露疲態，滿是心疼的問道。
葉歡搖了搖頭，好一會兒才開口道：“容我先坐會兒。”
葉歡一邊說著，一邊還揉了揉酸脹的腿。
春分見她實在是累壞了，忙蹲下身子，拿著美人錘輕輕地給她捶打起雙腿來。葉歡微微閉著眼，靠在迎枕上，難得享受片刻。
宋霖從外院回來的時候，葉歡已經睡得有些迷糊了。
春分正要起身見禮，卻被宋霖擡手打斷了。“你下去吧。”
春分放下手裏的美人錘，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
宋霖上前，將榻上的葉歡一把抱起。
葉歡身子一輕，猛地醒了過來。意識到是宋霖抱起了她，她覆又閉上了眼睛。“放我下來吧，我還未沐浴更衣呢。”
“那為夫也伺候你一回。”宋霖見她不停地打著呵欠，既是心疼又忍不住想要調戲她幾句。
果然，葉歡聽完他的話，眼睛立刻就睜開了，臉兒也泛了紅。“這如何使得！”
“如何就使不得了？”宋霖說話的時候，並未撒手，而是徑直抱起她朝著浴房而去。
葉歡見他來真的，有些慌了。“我，我自己來......”
然而，宋霖不撒手，葉歡也拿他沒辦法。
丫鬟們低著頭將水送進來，又低著頭出去，根本不敢多看一眼。等到浴房裏沒了旁人，葉歡臉上火辣辣的燙意才褪去了稍許。
只是，當看到宋霖開始解自己的衣帶時，葉歡的臉瞬間又燙了起來。
宋霖慢條斯理的解開褲帶，毫不避諱的在葉歡面前展示自己的好身材，直羞得葉歡背過身去，假意的試著水溫，恨不得立馬逃出浴房去。只是，還不等她邁出腿去，宋霖就欺身上來，很輕松的就把葉歡給拎進了浴桶裏。葉歡驚呼一聲，但很快這一聲驚呼就被堵在了小嘴兒裏。
一番折騰過後，葉歡被抱到榻上的時候，人已經要失去意識了。若非胸口漲得厲害，她真要睡過去了。
“怎麽了？”聽到她的悶哼，宋霖關切的問道。
葉歡有些不好意思，只含糊的說胸口有些疼。其實，她完全可以將泓哥兒丟給奶娘的，畢竟大戶人家有這樣的規矩。可葉歡卻很堅持，不想跟自己的娃兒生疏了，仍舊是自個兒奶孩子。至於奶娘，只負責照顧泓哥兒的起居，哄他睡覺。
對於這事兒，宋孟氏一開始也曾隱晦的提過一嘴，不過葉歡還是硬著頭皮扛了下來。加上宋霖也在一旁幫腔，說親自餵養會格外的聰明，加上泓哥兒黏葉歡黏的緊，不肯吃乳娘的奶，這事兒便順著葉歡的意思了。
白天的時候，葉歡再忙也沒忘了抽出空來給泓哥兒餵奶。可這會兒，泓哥兒早已睡下，奶水積存的多了，自然漲疼的厲害。
葉歡的一舉一動，如何逃得過宋霖的雙眼？
“可是這處又漲疼了？”宋霖布滿老繭的手輕輕地撫上她的腰肢，有意無意的來回摩挲著。
葉歡嗔了他一眼，道：“還沒鬧夠麽？”
宋霖低笑出聲。“你想哪裏去了，我不過就問問。”
葉歡聽了他的解釋，臉一下子就紅了，拉起被窩就把自個兒給埋了進去。宋霖卻是追上去，將人挖了出來。“天氣這麽熱，莫要悶壞了。”
葉歡沒好氣的拿腳踹他。
她會這樣，還不都是他害得！
“說正經的，還疼嗎？”宋霖用下巴指了指某處。
不提還好，一提葉歡瞬間就覺得不好了。
“可要我幫忙？”宋霖見她面露愁色，開口問道，眸色在瞥見那嫩綠色肚兜下的美景時一點一點的加深。
葉歡哪裏好意思讓他幫忙，支支吾吾半天都沒有開口。
宋霖見她不吭聲，二話不說就去解她的肚兜。
“你幹什麽？”葉歡羞澀難當，用手推開他的頭。
宋霖看著眼前的美景，咽了口口水。“自然是......幫你解除痛楚了......”
葉歡還來不及反對，宋霖就已經埋首下去。葉歡聽著那啜飲的聲響，臉紅的不能再紅。想著他正在做的事，葉歡的臉就不自覺的發燙。
一連幾天，葉歡都沒有搭理宋霖，也不知是真的生了氣還是給害羞鬧的。尤其是給泓哥兒餵奶的時候，葉歡就會不自覺地臉紅，還得服侍的丫鬟以為她哪裏不舒服呢。
367葉果成親
“今兒個初幾了？”葉歡閑下來之後，隱約記得有什麽事來著，可一時又記不起來。
春分想了想，道：“初八了，夫人。”
葉歡一聽這日子，這才猛地想起些事兒來。“初八，豈不是葉果出嫁的日子？”
葉果的確是初八的嫁人。
之前，葉歡已經派人將賀禮送過去了。她倒是想回鄉下去瞧瞧熱鬧，可惜這邊脫不了身，只得作罷。倒是趙氏離開之前一直勸她，讓她不要勞師動眾的回去，免得婆家不滿。畢竟京城距離清平縣千裏之遙，一個來回少說也要近一個月。葉歡如今可是官夫人了，哪裏能隨便出門？
再說了，葉果這回是二嫁，也不是什麽特別光彩的事，趙氏覺得她回不回去都沒什麽要緊的。重要的是，先把自己的日子過好。
這些道理葉歡都懂，可心裏到底還是有些掛念的。
葉家的喜事辦的很低調，可就算是再低調，登門討酒水喝的也不在少數。如今葉江的身份不一樣了，他可是縣裏有名的富商了，加上有個當官兒的女婿，就連縣太爺都要給幾分薄面。
等到賓客散去，已是月上中天。
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龐術難免被勸著多喝了幾杯。等回房的時候，整個人都醉醺醺的，好幾次險些摔倒。葉果這一次倒是沒有出去敬酒，而是學著鎮上的大戶千金，坐在房間裏頭沒有露面。聽見門口的響動，她才站起身來去開門。
“果妹......”龐術見門開了，揚起一抹笑容喚了一聲。
葉果見他靠在墻上，笑的傻乎乎的，忍不住嗔了他一眼。“怎麽喝這麽多？”
“我高興啊，我今兒個娶媳婦兒了！”龐術一邊說著，一邊扶著門框走了進去。
葉果見他走路東倒西歪的，忙伸手扶了一把。“你小心一些......”
龐術看著葉果穿著一身大紅色的嫁衣，俏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腦子就開始發熱了。反手將門關上之後，就朝著葉果撲了過去。
葉果滿是嫌棄的將他推開。“渾身都是酒味兒！去，先去洗澡！”
“春宵一刻值千金！媳婦兒，咱這就安置了吧！”美人在懷，龐術哪裏還顧得上洗不洗澡的，捧著葉果的臉就要親上去。
葉果經歷過一回洞房花燭夜，本就有些害怕，被龐術這麽一鬧，忍不住落下淚來。
龐術親著親著就覺得不對勁兒了，好一會兒之後才發現葉果哭了。葉果這一哭，他就心軟了，忙哄著她道：“果妹，你別哭啊。好好好，我這就去洗澡，你等著我！”
說完，龐術跌跌撞撞的跑出了新房。
葉果脫了力般坐在床沿上抽泣著，心情久久無法平靜。對於龐術，她心裏其實也是喜歡的。只是，嫁給盧燊那段不怎麽愉快的經歷還在困擾著她。盧燊對她冷淡，連在房事上也極其的敷衍。碰她的次數也就那麽一兩次，而且每次都是草草的了事。
他表面上看著斯文，但在房裏卻完全是另外一個樣子，半點兒憐香惜玉的意思都沒有，每次都將葉果弄得遍體鱗傷。葉果到底是姑娘家，這種事兒也不好對外人說。故而，她既渴望與盧燊親近，卻又害怕每一次的同房。這樣幾次之後，葉果心裏便對這種事情有了抵觸。
盡管她不再喜歡盧燊，也開始接受了龐術，可到底還是存在心理障礙的。故而，方才龐術進來之後，她便尋了借口想要推搪，想著能拖一時是一時。然而，洞房花燭夜，哪個男人肯錯過？尤其是早就對葉果動了情的龐術，每天巴巴兒的數著指頭，就是想早些將親事辦了，好能夠名正言順的跟葉果做夫妻呢。
葉果正仿徨不安著，門再一次被推開，龐術神清氣爽的走了進來。
葉果擱在膝蓋上的手驟然收緊，眼神也開始變得閃爍起來。
龐術雖然是個粗人，可腦子卻不糊塗。看到葉果那般坐立難安的模樣，躁動的心突然就變得平靜起來。他緩緩地走到葉果的身邊坐下，悶悶的問了一句。“果妹，你，你是不是不想嫁給我？”
葉果聽了這話，下意識的搖頭。
見她並沒有不想嫁，龐術心中稍安。“那，可是我有什麽地方做得不對，惹得你不高興？”
葉果見他如此的真誠，心裏很是感動。她是個心裏藏不住話的，便哽咽著將之前的經歷說了一遍。“龐大哥，我，我真的是怕了......”
“所以，每次拉著你親熱你都躲著不肯，就是因為這個？”龐術想起之前的幾次親密舉動，不禁恍然。
葉果哭著點了點頭，滿是希冀的望著她。“龐大哥，你，你能不能別像盧燊那樣對我？”
龐術被她的淚光閃到，心頓時軟得一塌糊塗。“你放心，我不是他，不會那般對你。”
“真的？”葉果被傷害得生出了膽怯，不敢輕易地相信。
龐術溫柔的扶住她的肩膀，耐著性子哄道：“我又不是姓盧的那種豬狗不如的畜生，你跟了我，我自然把你當心肝兒一樣的疼，哪裏舍得那麽對你！”
葉果擡眸，對上他那雙實誠的雙眸，心裏的忐忑頓時褪去了不少。
龐術見她態度有所轉變，這才試著向她靠近。“果妹，咱倆拜過堂了，是夫妻了。今兒個，是咱倆的洞房花燭夜，我，我一定會輕輕地，不會傷害到你的，你信我......”
龐術說著，就把葉果壓倒在了床上。
葉果起初也是怕的，眼淚眼看著又要落下。龐術是個手藝人，性子早已磨練出來了，自然不會像個毛頭小子般心急，而是極為耐心的一邊哄著一邊與她親近，很快就讓葉果放下了戒心。
葉果攀附著他的肩膀，羞怯難當。
兩人正如膠似漆時，葉果卻疼得尖叫一聲，哭得難以自已。
他明明答應過她，不會弄疼她的！
龐術在意識到那層障礙代表著什麽時，不敢置信的睜大了眼睛，心底泛起狂喜！
368動靜
隔著幾堵墻的趙氏聽見對面屋的動靜，忍不住和葉江對視一眼。“這是什麽情況？”
葉江也頗為不解。畢竟，葉果之前就已經嫁過人了，不可能還保持著完璧之身，不會再有破瓜之痛，怎的叫的那般慘烈？
“娘，二姐怎麽再哭啊，是不是二姐夫欺負她啦？”睡在旁邊的葉遲被吵醒，揉著眼睛說道。
趙氏忙捂住他的耳朵，解釋道：“沒什麽，你二姐肯定是看到老鼠了，她就喜歡一驚一乍的。你快些睡吧，明兒個還要早起去學堂呢。”
葉遲哦了一聲，乖乖的重新躺下了。
第二天，龐術陪著葉果來給二老敬茶的時候，趙氏便發現葉果走路的姿勢有些奇怪。她是過來人，一看就知道這是初為人婦時該有的模樣。
可葉果之前已經跟盧燊同過房了，怎麽還跟個雛兒似的？
這個疑問，等到敬完茶之後，趙氏才得以問出口。
娘兒倆去屋子裏說私房話。
“說，昨兒個夜裏，到底怎麽回事？！”趙氏朝著四周打探了一番，見沒有旁人，這才壓低聲音問道。
提到昨兒個夜裏的事，葉果臉上不由得臊得通紅，卻是怎麽都說不出口。
趙氏見她半天不吭聲，急的幹瞪眼。“你個死丫頭，是要急死我啊！”
“娘，這種事，你叫我如何說得出口嘛......”趙氏逼問得緊，葉果覺得整張臉都要燃燒起來了。
“女婿對你動粗了？”趙氏見她不肯說，只能依著自己的想法猜測道。
葉果慌忙的搖頭。“娘，你別瞎猜，不是這樣的！”
“那究竟是怎麽回事？你倒是說啊！”趙氏本就是個急躁性子，葉果這麽吞吞吐吐的，可不得把她給急壞了。
被問到這個份兒上，葉果只能厚著臉皮將昨天夜裏發生的事兒跟她說了。
趙氏聽完，不由得一拍手。“難怪叫得那麽慘，原來昨兒個才真正的成了婦人......”
葉果臉色漲得通紅，羞怯的低垂著腦袋。經過昨兒個晚上，她才真正的明白什麽叫做洞房。她依稀記得龐術一遍遍的在她身上低吼，說什麽撿到寶了。後來她才知道，原來她根本就沒有被盧燊破了身子。所以，一開始的時候，她會痛的慘叫不已。
趙氏反應過來之後，忽然放聲大笑。“哈哈哈哈，老天總算是開眼了！”
“娘！”葉果被她笑的不好意思，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趙氏笑夠了之後，這才拉著葉果的手語重心長的說道：“經過昨兒個晚上，女婿肯定會加倍對你好。以後，你們倆要好好過日子，別再讓我跟你爹操心了！”
葉果也意識到了之前的胡鬧給家裏帶來的影響，於是老實的點了點頭。
“好了，你昨兒個也累著了，回房歇著去吧，午飯我來做。”趙氏是個賢惠的女人，也心疼自家閨女初為人婦，便趕著葉果回了房。
葉果昨兒個夜裏的確是受了罪，這會子腿間還疼著呢，也就沒跟趙氏客氣，轉身回了房間。桌子上的紅燭已經燃盡，只剩下一灘紅色的蠟油。床榻上已經收拾幹凈了，絲毫看不出淩亂的跡象。
葉果正納悶兒著呢，龐術就從外頭推門走了進來。
葉果看到他，不可避免的又想起前一晚的洞房，臉刷的一下子就紅了。
“果兒，還，還疼嗎？”龐術見葉果背著身坐在床上，不由自主的朝著她走了過去，從身後將人一把摟緊了懷裏。
“你做什麽呢，快些松開！”葉果生怕屋子裏鬧出的動靜被人聽見，故而將聲音壓得很低。
龐術吧唧在她的臉上親了一口，顯得有些肆無忌憚。“你是我媳婦兒，我想抱就抱！”
葉果嗔了他一眼，覺得這人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小兩口在屋子裏膩歪著，趙氏卻是找了葉江嘮叨著。“呵，沒想到啊，姓盧的那小子竟是個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我說怎的娶了媳婦兒，還把媳婦兒冷在一旁，原來是不行！平日裏壞事做盡，想必是老天爺都看不過去了，活該他老盧家斷子絕孫！”
葉江拿著煙袋在竈灰裏磕了磕頭，嘆道：“行了，你也少說兩句。”
趙氏卻是不以為意。“我說幾句怎麽了？他姓盧的當初都能做出那樣傷天害理的事，還怕人說？！”
“事情都過去那麽久了，念叨有用嗎？更何況，都是鄉裏鄉親的，低頭不見擡頭見，傳出去像什麽話？！”葉江是個老實人，不喜歡在背後說人是非。
趙氏呸了一聲，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倒是好心！你當人家是鄉鄰，人家把你當回事兒了嗎？當初他們盧家是怎麽禍害你閨女的，你都忘了？”
葉江無奈的拿著扇子扇了扇，說道：“就算他們有什麽對不起葉果的，那也是過去的事情了，計較那麽多幹啥！”
“你倒是大度！”趙氏冷笑一聲，氣得胸口上下直起伏。
葉江見趙氏生了氣，不得不緩了口氣。“咱不說他們了，行不？叫果丫頭聽見，怕是又要勾起她的傷心事。好不容易盼著她再成婚，就消停些吧！”
趙氏哼了一聲，將抹布往竈臺上一扔，背過身去沒再吭聲。
葉家這頭日子過的平靜，盧家那頭卻是處在水深火熱當中。
盧燊離開村子去了京城，就剩下盧方氏一個人在家裏。為了賠葉果的嫁妝，她不得不將鎮子上的屋子賣了，又東拼西湊找族人借了好些銀子，這才將那麽大個窟窿給堵上。好不容易熬到盧燊做了官，她以為苦日子到頭了該享兒子的福了，結果盧燊就沒再回來過，別說是給家裏拿錢了，就連書信都沒有一封，就好像忘了她這個娘的存在。村裏人一開始對她還挺客氣的，不敢輕易得罪她，有的甚至為了巴結她，還時常往她家拎東西。可日子久了，大夥兒就看明白了，知道盧家小子根本就沒想要他這個娘了。如此一來，那些之前圍著她轉的人漸漸地少了，甚至開始說起了風涼話。
盧方氏的日子不好過啊！眼看著米缸空了，家裏再也找不到能吃的東西，盧方氏傷心的坐在門口嚎啕大哭起來。
369擠兌
“盧方氏這是幹嘛呢？”
“還能有啥？她兒子出息了，卻忘了她這個老娘，沒打算將她接到京城去享福唄？”
幾個路過盧家門口的婦人聽見她的哭聲，聚在一起小聲的議論著。
“叫我說，這盧小子是真沒有良心！他爹過世了，他不在家裏守孝，非要鬧著去京城。去就去吧，好歹也經常寫封信回來。可他呢？只顧著自己了，將他老娘一個人丟在了鄉下，這算哪門子事兒？！”
“你也別光顧著說盧小子！換做是我，有這麽一雙作天作地的爹娘，我也不願意回來！之前腆著臉將葉家二閨女求娶了回來，不好好兒過日子，花光了兒媳婦的嫁妝不說，還逼著小兩口和離了。結果一轉眼，葉家就發達了，還有個當了大官兒的女婿。若當初沒有和離，盧家指不定也跟著雞犬升天了！所以說啊，盧小子指不定怎麽恨他娘呢！”
“說的也是！”
“聽說葉家那二閨女又嫁人了？”
“應該是招了個上門女婿吧？聽說是個外鄉人，逃難到鎮上來，在葉老二手底下做了學徒。一來二去的，就看對眼了。”
“葉老二不是有兒子嘛，幹嘛招上門女婿？”
“葉家小子還小呢，那偌大的家業總得有人幫忙打理吧。”
幾個婦人閑聊著，從盧家門口走了過去。
盧方氏聽到她們的議論，臉色一陣紅一陣白，難看至極。“呸！不過是我兒不要了的破鞋，不下蛋的母雞，也有臉再嫁！”
罵完了葉果，又罵不識好歹的葉家人。“等我兒子回來，有你們後悔的時候！”
盧方氏罵罵咧咧了一陣，心裏倒是痛快了不少。只是，看著空空如也的屋子，她不禁又悲從中來。想她盧方氏辛辛苦苦一把屎一把尿的將一雙兒女拉扯大，其間不知吃了多少苦頭受了多少罪，還以為兒女長大成人了，她就能享兒孫福了。結果，到頭來什麽都沒有撈著。
盧燊拿了家裏全部的積蓄離開就再也沒回來過，盧春花與人私奔之後，也沒了音信。這破屋子裏，如今就剩下她一個，何等的冷清。
“盧老漢你這個短命鬼，我伺候了你一輩子，為你生兒育女，你卻整日只知道吃吃喝喝。你這一閉眼，倒是什麽都不用管了！”
“盧春花，你這個沒良心的！老娘白養你這麽大！”
盧方氏心裏一酸，忍不住又罵了起來。不過，到底還是念著兒子如今是個官身，不敢罵什麽難聽的話，免得傳出去壞了他的名聲。
盧方氏心裏還是有所期盼的，期盼著盧燊能夠回來，帶她去京城享福。
“燊哥兒一定是太忙了，所以才暫時忘了接我去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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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齊氏這個小妻子，宋堯還是很滿意的。一來，齊氏出身書香門第，該有的素養還是有的。盡管害羞，可禮數方面卻並不差。二來，每日去福安堂給宋孟氏請安，一天都未曾落下，可見是個孝順的。與大嫂相處的也融洽，還時不時地幫著大嫂一起看孩子，對幾個侄子侄女愛護有加。這樣一個心地善良又有些才情的小姑娘，他如何能不喜歡？
方才她嚴厲的呵斥那不懂規矩的奴仆，他很是欣慰。若是那些擰不清的，聽了這挑唆之言，怕是就稀裏糊塗的照做了。
可是，齊氏卻沒有。
如此一來，宋堯心裏對她越發的滿意。
“二老爺。”丫鬟們見到宋堯走過來，忙恭敬地行禮問安。
別看宋堯平日裏看著溫文爾雅，風度翩翩，但真要發起火來，又是另外一副模樣。他上前牽了齊氏的手，眼睛卻無意中從劉嬤嬤身上掃過，嚇得劉嬤嬤臉色一下子就白了。
“夫君。”齊氏掙紮了一下沒掙開，不由羞澀的喚了一聲。
宋堯收回放在劉嬤嬤身上的視線，回了齊氏一個安撫的笑容。“不是想看王佑之的邙山秋日，今兒個正好有空，可要去書房一觀？”
齊氏素來喜歡各種名家字畫，之前早就聽宋堯說起過府裏的收藏，自然是想要開開眼界的，於是飛快的點了點頭。
宋堯便拉著她去了書房，仿佛方才什麽都沒有發生。
齊氏是個心大的，也將方才的事情拋到了腦後。
可主子們放下了，可不代表劉嬤嬤幾人也不記得了。主子們越是表現得平靜，她越是覺得膽戰心驚，生怕哪一日又來翻舊賬。尤其是劉嬤嬤，她方才那番為齊氏好的好，也不知道被宋堯聽去了多少，心中很是不安。
“方才老爺什麽時候過來的，你們可看清了？”劉嬤嬤心裏慌的很，忙不疊的問著身旁的幾個小丫頭。
這幾個小丫頭都是齊氏陪嫁過來的，自然不會瞞著她。
然而，這些小丫鬟方才一直低著頭走路，根本就沒察覺到二老爺是什麽時候過來的。於是，都紛紛的搖起頭來。
劉嬤嬤見她們搖頭，心裏越發的慌亂起來。“這可怎麽好，這可怎麽好......”
“嬤嬤，老爺不是沒說什麽麽？想必是剛來不久......”
“是啊，嬤嬤。老爺乃謙謙君子，應該不會偷聽咱們講話的。”
“雀兒說得對，嬤嬤就別多想了。”
幾個小丫頭見她急的在原地團團轉，都爭相的在一旁勸道。
丫頭們的勸解卻未能讓劉嬤嬤放下心來。萬一方才那些話叫老爺聽見了呢？她初來乍到，尚不清楚府裏主子們的真實性情，但有一個道理卻是懂的。那便是奴婢的命都捏在主子的手裏，要殺要剮，全憑主子一句話。若老爺記恨上了她，她的小命兒焉還能留得住？
想到這裏，劉嬤嬤不由得後背一陣發寒。
她還是太輕率了！
她怎麽能在外頭就跟姑娘說那些話呢！怎麽著，也要等關起門來再說教啊！
想到這裏，劉嬤嬤不由得後悔不已。
書房那頭，宋堯卻是沒有再提及此事。他是個性子豁達的，下人犯了錯，也不會一棍子打死。若非是十惡不赦的大錯，一般的小過失，他倒是不會斤斤計較，起碼會給人改過自新的機會。加上那婆子是齊氏的陪嫁，他也不好越過她去教訓她帶過來的人，故而今日才放了那婆子一碼。只不過，那婆子已經在他心裏掛了號，日後若再碰上類似的情況，他定然不會再輕易地饒恕。
這個小插曲很快就過去了，誰也沒太在意。劉嬤嬤提心吊膽的過了幾日，見主子們並無異樣，一顆懸著的心這才落回了肚子裏。不過，有了上次的教訓，她也學的乖覺了，當庭廣眾之下，還是規規矩矩的。有什麽話，只會私下與齊氏說了。
如此安然無事的過了幾日，便到了泓哥兒的滿月宴。
這一日一大清早，下人們便開始忙碌起來，裏裏外外的將府裏重新打掃了一遍，放眼望去，整個府裏幹凈了不少，連片落葉都不曾見到。
葉歡巡視了一圈，滿意的點了點頭。
日頭漸漸大起來的時候，賓客們也陸陸續續的登門。葉歡作為宋府的女主人，自然是忙得不可開交。
與往年宴客時候不同的是，如今府裏多了一個齊氏，也就是宋府的二夫人。齊氏盡管年紀小，可好歹也是宋府的主子，不可能葉歡一個人忙裏忙外，她什麽都不做的。
這日一大清早，齊氏就起來了，隆重的妝扮了一番，便去了正院。葉歡知她膽子小，也沒指望她能幫多大的忙，便將布置庭院的任務分配給了她。
365齊夫人教女
齊氏聽完葉歡的話，大大的松了口氣。一邊指揮著丫鬟們擺放著花盆，一邊暗自慶幸沒讓她去門口迎客。齊氏感到慶幸，她的幾個陪房卻甚為不滿對葉歡的安排頗有微詞。
“大夫人還真是小心眼兒，生怕二房搶了她的風頭，竟安排咱們夫人做這管事們做的差事！”
“可不是？若真的有心擡舉咱們夫人，就該將咱們夫人帶在身邊。”
“她自個兒與那些女眷們有說有笑，卻將咱們夫人支使得團團轉，虧她想的出來！”
“外人都道她賢惠，殊不知只是表面功夫而已。”
齊氏聽著她們嘀嘀咕咕的，臉色有些難看。若非顧忌著大喜的日子，她早就發火了。“站在那裏做什麽呢，還不過來搭把手？”
眼看著賓客們就要登門了，院子裏還沒有布置妥當，齊氏就著急起來。
齊氏鮮少有這般嚴厲的時候，那些丫鬟婆子皆是一震，繼而低下頭去，漫不經心的打掃的打掃，抹桌子的抹桌子，都不敢吭聲兒了。
齊氏見她們收斂了許多，這才將註意力放回了正事上。她將院子裏裏外外巡視了一遍，沒有發現紕漏之後，這才稍稍松了口氣。葉歡將這差事交給了她，她就勢必要做好。否則，豈不是要辜負了大嫂的信任？反覆的檢查了好幾遍之後，齊氏這才安心的離開，去了宋孟氏的院子。
日頭當空之時，府裏的賓客也來的差不多了。因著宋孟氏身上的誥命，女賓們進府之後，自然是要先去福安堂拜見的。雖然前來恭賀的女賓品級都不算高，但也有幾個交好的人家，葉歡自然要在二門迎一迎的。等到賓客來的差不多了，她才陪著她們去宋孟氏那邊。
按照品級尊卑落座之後，齊氏也過來了。葉歡朝著她招了招手，將她叫到了身邊，向眾人隆重介紹了一番。齊氏盡管害羞，但該有的禮節還是沒落下的。
一番見禮之後，有幾位夫人就忍不住開口了。
“太夫人當真是有福氣的，兒媳婦一個比一個俊俏，真是羨煞我等了！”
“這還不算呢，瞧瞧她們妯娌兩個，好的跟親姐妹似的，這才是合家的福氣！”
宋孟氏嘴角微揚，含笑道：“你們快莫要再誇了，我這兩個兒媳婦可都是面皮薄的，一會兒該羞得無地自容了。”
眾人被宋孟氏的話逗樂了，歡笑聲不斷。
齊夫人見自家閨女面色紅潤，眉眼帶笑，一直懸著的心總算是落回了原處。一開始，她並不看好這門親事，就怕女兒嫁過來會受委屈。如今看來，宋家倒也不像她想象中的那般糟糕。起碼，明面兒上，宋家未曾虧待了晴姐兒，女婿又是個有出息的，一顆心這才安定下來。
等到女賓們紛紛離座去了院子裏賞花，齊夫人終於找到了機會，娘兒倆說上了話。
“你婆婆和嫂子待你如何？”齊夫人問道。
齊氏忙不疊的點了點頭，道：“婆母和大嫂都是知書達理之人，待我極好。”
齊夫人見她不像說謊的樣子，心中稍安。“如此便好。”
“夫人......”一直跟在齊氏身後的劉嬤嬤聽了母女兩個人的談話，卻是打岔的喚了齊夫人一聲，而後又欲言又止。
劉嬤嬤是齊夫人的心腹，若非不放心齊氏在宋府，這才割舍了陪嫁過來。見她吞吞吐吐的，便知道裏頭暗藏玄機。
“有什麽話，你直說就是。”齊夫人見周圍沒有旁人，便沒了顧慮。
劉嬤嬤偷偷地瞥了齊氏一眼，覆又低下頭去。“有些話，奴婢不知當講不當講。”
“在我面前，你還有什麽好隱瞞的，說！”齊夫人見她拖拖拉拉的，臉色就有些不好看起來。
劉嬤嬤便不顧齊氏的眼神警告，添油加醋的將府裏的事對齊夫人說了。“若真的拿姑娘當自家人，又如何會做出這樣的安排，這不是故意埋汰咱姑娘，沒將齊家放在眼裏麽？！”
齊夫人聽了劉嬤嬤的告狀，側過頭去問道：“她說的可是真的？”
齊氏見劉嬤嬤在這裏顛倒是非，忍不住沈下臉來。“娘，您別聽她的，事情根本就不是她說的那樣！”
而後，又冷著臉對劉嬤嬤斥責道：“你一個婆子，也敢編排主子的不是？！是不是我平日裏待你們太過寬厚，以致於將你們的心給養大了，簡直是無法無天！”
齊夫人還是頭一回見自己閨女發這麽大的火，不禁微微感到詫異。不過，劉嬤嬤到底是她信任之人，多少要留些臉面的。“行了，這還在外頭呢。有什麽話，等進了屋子再說。”
齊氏卻是急了，跺著腳說道：“娘，我知道您器重劉嬤嬤。可她自打跟著到了宋府，就一直嫌這嫌那，還挑唆我跟大嫂的關系，實在是有失分寸！”
劉嬤嬤被齊氏一頓指責，慌忙的跪了下來。“姑娘可冤枉死奴婢了，奴婢這都是為了姑娘您啊......”
“你口口聲聲說是為了我好，但你有沒有想過，若你的這番話叫旁人聽了去，傳到大伯大嫂的耳朵裏，你要讓我如何在府裏立足？”齊氏說著這話的時候，眼睛都紅了。
她本就是個良善的性子，最見不得在背後使絆子這種下作手段。她嫁入宋府，與夫君琴瑟和鳴，婆婆嫂子又都是好性子的，就好比掉進了蜜罐子裏，可偏偏她身邊伺候的這些人一個個覺得她受了天大的委屈，非要讓她去爭那什麽勞什子的掌家權。
齊夫人見閨女紅了眼睛，心不由得一軟。“好了，就算是她做得不對，你罵她們幾句也就是了，何必跟她們一般見識！”
說完，還狠狠地瞪了劉嬤嬤一眼。
劉嬤嬤還以為齊夫人會支持她的做法呢，沒想到竟挨了頓失落，臉色不由得白了白。
“女兒初來乍到，連家裏什麽情況都還沒弄清楚，就跟大嫂去爭那勞什子的管家權，算是怎麽回事！別人知道了，會怎麽看我？我還要臉不要了？！”齊氏越說越覺得心裏委屈，拉著齊夫人的袖子就抽泣起來。
366訓奴
齊夫人見她落淚，心疼不已，忙開口哄道：“是是是，你說的都是。”
說完，又把劉嬤嬤罵了一頓。“我讓你跟著過來，可不是讓你沒事找事的！你們姑娘才嫁過來多久，就這般急不可耐的挑釁尋事？你這是幫姑娘還是害她呢？！”
劉嬤嬤一番討好，最後竟弄巧成拙，頓時後悔不已。“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齊夫人這頭幫著齊氏順了氣，便將此事輕輕放下了。“行了，別跪著了。叫人看見，指不定說出什麽難聽的話出來呢。”
側過身去，又哄著齊氏道：“你也別哭了，一會子還要出去招呼客人呢。”
齊氏也不想哭的，可是她一再忍讓，這些個奴仆就越發囂張，不把她這個主子放在眼裏，如何能不氣。好在她是個知曉分寸的，知道不該在這大喜的日子鬧事，於是強迫自己將淚意逼了回去。“娘說的話，你們可聽清楚了？日後若是再叫我發現你們在背後說三道四，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劉嬤嬤臉色僵了僵，迫於齊夫人在場，不得不硬著頭皮應道：“是，奴婢一定謹記夫人教誨。”
這一聲夫人，是指齊夫人還是齊氏，就只有她自個兒心裏清楚了。
齊氏這才滿意了，叫她起了身。
“好了，咱們離開也有好一會兒，該回去了。”齊夫人是個守規矩的，可不想因為這些個芝麻綠豆大的小事留下話柄被人詬病，於是催促道。
齊氏拿著帕子按了按眼角，確認妝容沒有花之後，這才陪著齊夫人回到人群當中。
一場滿月宴，除了某些不長眼的說了些酸話令人有些掃興之外，總體來說還是十分圓滿的。這一整天下來，葉歡縱然是鐵打的身體也累壞了。
等到客人散盡，葉歡才得了空能坐下來喝口茶喘口氣。
“夫人，可要沐浴？”春分見葉歡面露疲態，滿是心疼的問道。
葉歡搖了搖頭，好一會兒才開口道：“容我先坐會兒。”
葉歡一邊說著，一邊還揉了揉酸脹的腿。
春分見她實在是累壞了，忙蹲下身子，拿著美人錘輕輕地給她捶打起雙腿來。葉歡微微閉著眼，靠在迎枕上，難得享受片刻。
宋霖從外院回來的時候，葉歡已經睡得有些迷糊了。
春分正要起身見禮，卻被宋霖擡手打斷了。“你下去吧。”
春分放下手裏的美人錘，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
宋霖上前，將榻上的葉歡一把抱起。
葉歡身子一輕，猛地醒了過來。意識到是宋霖抱起了她，她覆又閉上了眼睛。“放我下來吧，我還未沐浴更衣呢。”
“那為夫也伺候你一回。”宋霖見她不停地打著呵欠，既是心疼又忍不住想要調戲她幾句。
果然，葉歡聽完他的話，眼睛立刻就睜開了，臉兒也泛了紅。“這如何使得！”
“如何就使不得了？”宋霖說話的時候，並未撒手，而是徑直抱起她朝著浴房而去。
葉歡見他來真的，有些慌了。“我，我自己來......”
然而，宋霖不撒手，葉歡也拿他沒辦法。
丫鬟們低著頭將水送進來，又低著頭出去，根本不敢多看一眼。等到浴房裏沒了旁人，葉歡臉上火辣辣的燙意才褪去了稍許。
只是，當看到宋霖開始解自己的衣帶時，葉歡的臉瞬間又燙了起來。
宋霖慢條斯理的解開褲帶，毫不避諱的在葉歡面前展示自己的好身材，直羞得葉歡背過身去，假意的試著水溫，恨不得立馬逃出浴房去。只是，還不等她邁出腿去，宋霖就欺身上來，很輕松的就把葉歡給拎進了浴桶裏。葉歡驚呼一聲，但很快這一聲驚呼就被堵在了小嘴兒裏。
一番折騰過後，葉歡被抱到榻上的時候，人已經要失去意識了。若非胸口漲得厲害，她真要睡過去了。
“怎麽了？”聽到她的悶哼，宋霖關切的問道。
葉歡有些不好意思，只含糊的說胸口有些疼。其實，她完全可以將泓哥兒丟給奶娘的，畢竟大戶人家有這樣的規矩。可葉歡卻很堅持，不想跟自己的娃兒生疏了，仍舊是自個兒奶孩子。至於奶娘，只負責照顧泓哥兒的起居，哄他睡覺。
對於這事兒，宋孟氏一開始也曾隱晦的提過一嘴，不過葉歡還是硬著頭皮扛了下來。加上宋霖也在一旁幫腔，說親自餵養會格外的聰明，加上泓哥兒黏葉歡黏的緊，不肯吃乳娘的奶，這事兒便順著葉歡的意思了。
白天的時候，葉歡再忙也沒忘了抽出空來給泓哥兒餵奶。可這會兒，泓哥兒早已睡下，奶水積存的多了，自然漲疼的厲害。
葉歡的一舉一動，如何逃得過宋霖的雙眼？
“可是這處又漲疼了？”宋霖布滿老繭的手輕輕地撫上她的腰肢，有意無意的來回摩挲著。
葉歡嗔了他一眼，道：“還沒鬧夠麽？”
宋霖低笑出聲。“你想哪裏去了，我不過就問問。”
葉歡聽了他的解釋，臉一下子就紅了，拉起被窩就把自個兒給埋了進去。宋霖卻是追上去，將人挖了出來。“天氣這麽熱，莫要悶壞了。”
葉歡沒好氣的拿腳踹他。
她會這樣，還不都是他害得！
“說正經的，還疼嗎？”宋霖用下巴指了指某處。
不提還好，一提葉歡瞬間就覺得不好了。
“可要我幫忙？”宋霖見她面露愁色，開口問道，眸色在瞥見那嫩綠色肚兜下的美景時一點一點的加深。
葉歡哪裏好意思讓他幫忙，支支吾吾半天都沒有開口。
宋霖見她不吭聲，二話不說就去解她的肚兜。
“你幹什麽？”葉歡羞澀難當，用手推開他的頭。
宋霖看著眼前的美景，咽了口口水。“自然是......幫你解除痛楚了......”
葉歡還來不及反對，宋霖就已經埋首下去。葉歡聽著那啜飲的聲響，臉紅的不能再紅。想著他正在做的事，葉歡的臉就不自覺的發燙。
一連幾天，葉歡都沒有搭理宋霖，也不知是真的生了氣還是給害羞鬧的。尤其是給泓哥兒餵奶的時候，葉歡就會不自覺地臉紅，還得服侍的丫鬟以為她哪裏不舒服呢。
367葉果成親
“今兒個初幾了？”葉歡閑下來之後，隱約記得有什麽事來著，可一時又記不起來。
春分想了想，道：“初八了，夫人。”
葉歡一聽這日子，這才猛地想起些事兒來。“初八，豈不是葉果出嫁的日子？”
葉果的確是初八的嫁人。
之前，葉歡已經派人將賀禮送過去了。她倒是想回鄉下去瞧瞧熱鬧，可惜這邊脫不了身，只得作罷。倒是趙氏離開之前一直勸她，讓她不要勞師動眾的回去，免得婆家不滿。畢竟京城距離清平縣千裏之遙，一個來回少說也要近一個月。葉歡如今可是官夫人了，哪裏能隨便出門？
再說了，葉果這回是二嫁，也不是什麽特別光彩的事，趙氏覺得她回不回去都沒什麽要緊的。重要的是，先把自己的日子過好。
這些道理葉歡都懂，可心裏到底還是有些掛念的。
葉家的喜事辦的很低調，可就算是再低調，登門討酒水喝的也不在少數。如今葉江的身份不一樣了，他可是縣裏有名的富商了，加上有個當官兒的女婿，就連縣太爺都要給幾分薄面。
等到賓客散去，已是月上中天。
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龐術難免被勸著多喝了幾杯。等回房的時候，整個人都醉醺醺的，好幾次險些摔倒。葉果這一次倒是沒有出去敬酒，而是學著鎮上的大戶千金，坐在房間裏頭沒有露面。聽見門口的響動，她才站起身來去開門。
“果妹......”龐術見門開了，揚起一抹笑容喚了一聲。
葉果見他靠在墻上，笑的傻乎乎的，忍不住嗔了他一眼。“怎麽喝這麽多？”
“我高興啊，我今兒個娶媳婦兒了！”龐術一邊說著，一邊扶著門框走了進去。
葉果見他走路東倒西歪的，忙伸手扶了一把。“你小心一些......”
龐術看著葉果穿著一身大紅色的嫁衣，俏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腦子就開始發熱了。反手將門關上之後，就朝著葉果撲了過去。
葉果滿是嫌棄的將他推開。“渾身都是酒味兒！去，先去洗澡！”
“春宵一刻值千金！媳婦兒，咱這就安置了吧！”美人在懷，龐術哪裏還顧得上洗不洗澡的，捧著葉果的臉就要親上去。
葉果經歷過一回洞房花燭夜，本就有些害怕，被龐術這麽一鬧，忍不住落下淚來。
龐術親著親著就覺得不對勁兒了，好一會兒之後才發現葉果哭了。葉果這一哭，他就心軟了，忙哄著她道：“果妹，你別哭啊。好好好，我這就去洗澡，你等著我！”
說完，龐術跌跌撞撞的跑出了新房。
葉果脫了力般坐在床沿上抽泣著，心情久久無法平靜。對於龐術，她心裏其實也是喜歡的。只是，嫁給盧燊那段不怎麽愉快的經歷還在困擾著她。盧燊對她冷淡，連在房事上也極其的敷衍。碰她的次數也就那麽一兩次，而且每次都是草草的了事。
他表面上看著斯文，但在房裏卻完全是另外一個樣子，半點兒憐香惜玉的意思都沒有，每次都將葉果弄得遍體鱗傷。葉果到底是姑娘家，這種事兒也不好對外人說。故而，她既渴望與盧燊親近，卻又害怕每一次的同房。這樣幾次之後，葉果心裏便對這種事情有了抵觸。
盡管她不再喜歡盧燊，也開始接受了龐術，可到底還是存在心理障礙的。故而，方才龐術進來之後，她便尋了借口想要推搪，想著能拖一時是一時。然而，洞房花燭夜，哪個男人肯錯過？尤其是早就對葉果動了情的龐術，每天巴巴兒的數著指頭，就是想早些將親事辦了，好能夠名正言順的跟葉果做夫妻呢。
葉果正仿徨不安著，門再一次被推開，龐術神清氣爽的走了進來。
葉果擱在膝蓋上的手驟然收緊，眼神也開始變得閃爍起來。
龐術雖然是個粗人，可腦子卻不糊塗。看到葉果那般坐立難安的模樣，躁動的心突然就變得平靜起來。他緩緩地走到葉果的身邊坐下，悶悶的問了一句。“果妹，你，你是不是不想嫁給我？”
葉果聽了這話，下意識的搖頭。
見她並沒有不想嫁，龐術心中稍安。“那，可是我有什麽地方做得不對，惹得你不高興？”
葉果見他如此的真誠，心裏很是感動。她是個心裏藏不住話的，便哽咽著將之前的經歷說了一遍。“龐大哥，我，我真的是怕了......”
“所以，每次拉著你親熱你都躲著不肯，就是因為這個？”龐術想起之前的幾次親密舉動，不禁恍然。
葉果哭著點了點頭，滿是希冀的望著她。“龐大哥，你，你能不能別像盧燊那樣對我？”
龐術被她的淚光閃到，心頓時軟得一塌糊塗。“你放心，我不是他，不會那般對你。”
“真的？”葉果被傷害得生出了膽怯，不敢輕易地相信。
龐術溫柔的扶住她的肩膀，耐著性子哄道：“我又不是姓盧的那種豬狗不如的畜生，你跟了我，我自然把你當心肝兒一樣的疼，哪裏舍得那麽對你！”
葉果擡眸，對上他那雙實誠的雙眸，心裏的忐忑頓時褪去了不少。
龐術見她態度有所轉變，這才試著向她靠近。“果妹，咱倆拜過堂了，是夫妻了。今兒個，是咱倆的洞房花燭夜，我，我一定會輕輕地，不會傷害到你的，你信我......”
龐術說著，就把葉果壓倒在了床上。
葉果起初也是怕的，眼淚眼看著又要落下。龐術是個手藝人，性子早已磨練出來了，自然不會像個毛頭小子般心急，而是極為耐心的一邊哄著一邊與她親近，很快就讓葉果放下了戒心。
葉果攀附著他的肩膀，羞怯難當。
兩人正如膠似漆時，葉果卻疼得尖叫一聲，哭得難以自已。
他明明答應過她，不會弄疼她的！
龐術在意識到那層障礙代表著什麽時，不敢置信的睜大了眼睛，心底泛起狂喜！
368動靜
隔著幾堵墻的趙氏聽見對面屋的動靜，忍不住和葉江對視一眼。“這是什麽情況？”
葉江也頗為不解。畢竟，葉果之前就已經嫁過人了，不可能還保持著完璧之身，不會再有破瓜之痛，怎的叫的那般慘烈？
“娘，二姐怎麽再哭啊，是不是二姐夫欺負她啦？”睡在旁邊的葉遲被吵醒，揉著眼睛說道。
趙氏忙捂住他的耳朵，解釋道：“沒什麽，你二姐肯定是看到老鼠了，她就喜歡一驚一乍的。你快些睡吧，明兒個還要早起去學堂呢。”
葉遲哦了一聲，乖乖的重新躺下了。
第二天，龐術陪著葉果來給二老敬茶的時候，趙氏便發現葉果走路的姿勢有些奇怪。她是過來人，一看就知道這是初為人婦時該有的模樣。
可葉果之前已經跟盧燊同過房了，怎麽還跟個雛兒似的？
這個疑問，等到敬完茶之後，趙氏才得以問出口。
娘兒倆去屋子裏說私房話。
“說，昨兒個夜裏，到底怎麽回事？！”趙氏朝著四周打探了一番，見沒有旁人，這才壓低聲音問道。
提到昨兒個夜裏的事，葉果臉上不由得臊得通紅，卻是怎麽都說不出口。
趙氏見她半天不吭聲，急的幹瞪眼。“你個死丫頭，是要急死我啊！”
“娘，這種事，你叫我如何說得出口嘛......”趙氏逼問得緊，葉果覺得整張臉都要燃燒起來了。
“女婿對你動粗了？”趙氏見她不肯說，只能依著自己的想法猜測道。
葉果慌忙的搖頭。“娘，你別瞎猜，不是這樣的！”
“那究竟是怎麽回事？你倒是說啊！”趙氏本就是個急躁性子，葉果這麽吞吞吐吐的，可不得把她給急壞了。
被問到這個份兒上，葉果只能厚著臉皮將昨天夜裏發生的事兒跟她說了。
趙氏聽完，不由得一拍手。“難怪叫得那麽慘，原來昨兒個才真正的成了婦人......”
葉果臉色漲得通紅，羞怯的低垂著腦袋。經過昨兒個晚上，她才真正的明白什麽叫做洞房。她依稀記得龐術一遍遍的在她身上低吼，說什麽撿到寶了。後來她才知道，原來她根本就沒有被盧燊破了身子。所以，一開始的時候，她會痛的慘叫不已。
趙氏反應過來之後，忽然放聲大笑。“哈哈哈哈，老天總算是開眼了！”
“娘！”葉果被她笑的不好意思，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趙氏笑夠了之後，這才拉著葉果的手語重心長的說道：“經過昨兒個晚上，女婿肯定會加倍對你好。以後，你們倆要好好過日子，別再讓我跟你爹操心了！”
葉果也意識到了之前的胡鬧給家裏帶來的影響，於是老實的點了點頭。
“好了，你昨兒個也累著了，回房歇著去吧，午飯我來做。”趙氏是個賢惠的女人，也心疼自家閨女初為人婦，便趕著葉果回了房。
葉果昨兒個夜裏的確是受了罪，這會子腿間還疼著呢，也就沒跟趙氏客氣，轉身回了房間。桌子上的紅燭已經燃盡，只剩下一灘紅色的蠟油。床榻上已經收拾幹凈了，絲毫看不出淩亂的跡象。
葉果正納悶兒著呢，龐術就從外頭推門走了進來。
葉果看到他，不可避免的又想起前一晚的洞房，臉刷的一下子就紅了。
“果兒，還，還疼嗎？”龐術見葉果背著身坐在床上，不由自主的朝著她走了過去，從身後將人一把摟緊了懷裏。
“你做什麽呢，快些松開！”葉果生怕屋子裏鬧出的動靜被人聽見，故而將聲音壓得很低。
龐術吧唧在她的臉上親了一口，顯得有些肆無忌憚。“你是我媳婦兒，我想抱就抱！”
葉果嗔了他一眼，覺得這人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小兩口在屋子裏膩歪著，趙氏卻是找了葉江嘮叨著。“呵，沒想到啊，姓盧的那小子竟是個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我說怎的娶了媳婦兒，還把媳婦兒冷在一旁，原來是不行！平日裏壞事做盡，想必是老天爺都看不過去了，活該他老盧家斷子絕孫！”
葉江拿著煙袋在竈灰裏磕了磕頭，嘆道：“行了，你也少說兩句。”
趙氏卻是不以為意。“我說幾句怎麽了？他姓盧的當初都能做出那樣傷天害理的事，還怕人說？！”
“事情都過去那麽久了，念叨有用嗎？更何況，都是鄉裏鄉親的，低頭不見擡頭見，傳出去像什麽話？！”葉江是個老實人，不喜歡在背後說人是非。
趙氏呸了一聲，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倒是好心！你當人家是鄉鄰，人家把你當回事兒了嗎？當初他們盧家是怎麽禍害你閨女的，你都忘了？”
葉江無奈的拿著扇子扇了扇，說道：“就算他們有什麽對不起葉果的，那也是過去的事情了，計較那麽多幹啥！”
“你倒是大度！”趙氏冷笑一聲，氣得胸口上下直起伏。
葉江見趙氏生了氣，不得不緩了口氣。“咱不說他們了，行不？叫果丫頭聽見，怕是又要勾起她的傷心事。好不容易盼著她再成婚，就消停些吧！”
趙氏哼了一聲，將抹布往竈臺上一扔，背過身去沒再吭聲。
葉家這頭日子過的平靜，盧家那頭卻是處在水深火熱當中。
盧燊離開村子去了京城，就剩下盧方氏一個人在家裏。為了賠葉果的嫁妝，她不得不將鎮子上的屋子賣了，又東拼西湊找族人借了好些銀子，這才將那麽大個窟窿給堵上。好不容易熬到盧燊做了官，她以為苦日子到頭了該享兒子的福了，結果盧燊就沒再回來過，別說是給家裏拿錢了，就連書信都沒有一封，就好像忘了她這個娘的存在。村裏人一開始對她還挺客氣的，不敢輕易得罪她，有的甚至為了巴結她，還時常往她家拎東西。可日子久了，大夥兒就看明白了，知道盧家小子根本就沒想要他這個娘了。如此一來，那些之前圍著她轉的人漸漸地少了，甚至開始說起了風涼話。
盧方氏的日子不好過啊！眼看著米缸空了，家裏再也找不到能吃的東西，盧方氏傷心的坐在門口嚎啕大哭起來。
369擠兌
“盧方氏這是幹嘛呢？”
“還能有啥？她兒子出息了，卻忘了她這個老娘，沒打算將她接到京城去享福唄？”
幾個路過盧家門口的婦人聽見她的哭聲，聚在一起小聲的議論著。
“叫我說，這盧小子是真沒有良心！他爹過世了，他不在家裏守孝，非要鬧著去京城。去就去吧，好歹也經常寫封信回來。可他呢？只顧著自己了，將他老娘一個人丟在了鄉下，這算哪門子事兒？！”
“你也別光顧著說盧小子！換做是我，有這麽一雙作天作地的爹娘，我也不願意回來！之前腆著臉將葉家二閨女求娶了回來，不好好兒過日子，花光了兒媳婦的嫁妝不說，還逼著小兩口和離了。結果一轉眼，葉家就發達了，還有個當了大官兒的女婿。若當初沒有和離，盧家指不定也跟著雞犬升天了！所以說啊，盧小子指不定怎麽恨他娘呢！”
“說的也是！”
“聽說葉家那二閨女又嫁人了？”
“應該是招了個上門女婿吧？聽說是個外鄉人，逃難到鎮上來，在葉老二手底下做了學徒。一來二去的，就看對眼了。”
“葉老二不是有兒子嘛，幹嘛招上門女婿？”
“葉家小子還小呢，那偌大的家業總得有人幫忙打理吧。”
幾個婦人閑聊著，從盧家門口走了過去。
盧方氏聽到她們的議論，臉色一陣紅一陣白，難看至極。“呸！不過是我兒不要了的破鞋，不下蛋的母雞，也有臉再嫁！”
罵完了葉果，又罵不識好歹的葉家人。“等我兒子回來，有你們後悔的時候！”
盧方氏罵罵咧咧了一陣，心裏倒是痛快了不少。只是，看著空空如也的屋子，她不禁又悲從中來。想她盧方氏辛辛苦苦一把屎一把尿的將一雙兒女拉扯大，其間不知吃了多少苦頭受了多少罪，還以為兒女長大成人了，她就能享兒孫福了。結果，到頭來什麽都沒有撈著。
盧燊拿了家裏全部的積蓄離開就再也沒回來過，盧春花與人私奔之後，也沒了音信。這破屋子裏，如今就剩下她一個，何等的冷清。
“盧老漢你這個短命鬼，我伺候了你一輩子，為你生兒育女，你卻整日只知道吃吃喝喝。你這一閉眼，倒是什麽都不用管了！”
“盧春花，你這個沒良心的！老娘白養你這麽大！”
盧方氏心裏一酸，忍不住又罵了起來。不過，到底還是念著兒子如今是個官身，不敢罵什麽難聽的話，免得傳出去壞了他的名聲。
盧方氏心裏還是有所期盼的，期盼著盧燊能夠回來，帶她去京城享福。
“燊哥兒一定是太忙了，所以才暫時忘了接我去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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