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外頭吃不好穿不暖，擔心他不能在年節之前趕回來團聚。

宋霖滿是抱歉的攬著葉歡的肩膀，輕聲安撫了幾句。“皇命不可違。不過，我跟你保證，一定趕在除夕之前回來。”

話已至此，葉歡就算再不舍，也只能幫著他打點行李，將他送出了家門。

宋孟氏知道宋霖要出京辦差，亦是唉聲嘆氣了許久。富貴險中求，她竟有些懷念在鄉下的日子。那個時候，日子雖然苦了一些，可好歹一家人能夠相守在一起，不必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過日子。

那些差事，光是聽著就很難。一個不慎，便會把自個兒給搭進去。就拿此次的貪腐案來說吧，若沒個背景，那些官員敢做出這等掉腦袋的事來？宋霖的身份看似風光，實則兇險異常。朝中嫉妒他的不知多少，只要稍稍動些手腳就能讓他萬劫不覆。

346擔心

“娘，您要相信大哥，他既然敢接下這差事，想必心裏已經有了成算。”宋堯見宋孟氏愁眉苦臉的，好言安撫道。

“我如何不知道他的本事。可他一個人，雙拳難敵四腿，光明正大的對陣，他不用懼怕任何人，可就怕有人暗中使絆子。”宋孟氏聽了他的話，不但沒有放下，反而更加憂心。

宋堯也知道兄長這一趟出去，危難重重。可建武帝能夠信任的人不多，只能讓大哥領了這差事。“您也別只往壞處想，若是辦成了差事，指不定就加官進爵了。到時候，再給您掙個誥命回來，豈不風光？”

宋孟氏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道：“我要這種虛名做什麽？！你們兄弟倆平安順遂的過完下半輩子，我就阿彌陀佛了！”

宋堯知道宋孟氏近來信上了佛，便將話題引導過去。“娘若真的不安心，那就多念幾遍佛經給大哥祈福吧。”

這話，算是說到了宋孟氏的心坎兒上。

於是，宋孟氏接下來很長一段時日便開始吃齋念佛，還不許任何人打擾。葉歡過去請安，也被丫鬟攔在了外頭。一來二去，葉歡也就明白了婆母的心意，除了叮囑丫鬟婆子好生伺候著，便沒再過去。

臘月二十八這一日，葉歡站在庭院中，看著丫鬟們在窗戶上貼窗花對聯，掛紅燈籠，府裏上上下下都洋溢著年節的氣氛。可即便如此，她心裏還是空落落的，高興不起來。

“驚蟄，老爺可有書信回來？”葉歡問道。

驚蟄暗暗撇嘴，這個問題，夫人今兒個已經問了兩遍了。“暫時還沒有消息回來。”

葉歡聽了這個答案，不免失望。“他答應過我，會在除夕之前趕回來的......”

“興許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只是，今年的雪下得大，路上不好走，所以才耽擱了......”驚蟄怕她憂慮過度，只能好言安撫著。

葉歡看了看地上厚厚的積雪，嘆了口氣。“也只有這個解釋了......”

春分見她手裏的手爐有些涼了，忍不住勸道：“夫人在外頭站了好一會兒了，還是進屋歇著吧。”

葉歡也知道不能受涼，便扶著她的手往回走。

辭哥兒薇姐兒穿著厚厚的棉襖，在丫鬟的陪同下堆著雪人。當然，動手的是丫鬟婆子，他們兩個只要在回廊上看著就好。

丫鬟婆子們很是賣力，很快空地上就出現了一個三尺來高的雪人。

“雪人，雪人！”薇姐兒見到那憨態可掬的胖乎乎的雪人，忍不住高興的直拍手。“爹爹！”

葉歡聽見他們的歡呼聲，忍不住朝著那邊望了過去。只見那雪人穿著一身深藍色的袍子，頭戴紗帽，手裏插著辭哥兒的紅纓槍，還真有些像練武時候的宋霖。

莫非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念，所以看什麽都像是宋霖。葉歡好笑的搖了搖頭，轉身進了屋子。

“莫要讓他們在外頭玩太久。”葉歡叮囑道。

負責看護兩個娃兒的丫鬟婆子忙不疊的應下。

葉歡有些犯困，上了暖炕躺下。春分見她呼吸變得均勻，輕手輕腳的上前，將一床毛絨絨的毯子蓋在她的身上，然後將門合上，悄悄地退了出去。

“夫人歇下了？”驚蟄見她出來，拍了拍手上的瓜子殼兒，站起身來。

春分點點頭，嗯了一聲。“驚蟄姐姐，老爺當真趕不回來過年嗎？”

驚蟄用鼻孔哼哼了兩聲，道：“暫時沒有消息。”

聽到這個答案，春分不免有些洩氣。“每回老爺出門，夫人就會擔驚受怕，寢食難安。眼下又到了年關，夫人更是掛念不已。夫人的身子重了，再有一兩個月就要臨盆，我怕夫人憂思過度，於身子不利。”

“老爺若是回不來，寫封信回來報個平安寬寬夫人的心也好。”

驚蟄見她急的眉毛都擠成了一團，忍不住笑了出來。“瞧你這急樣兒！放心吧，老爺既然能坐上禦林軍副統領的位子，又豈是泛泛之輩？不會有事的！夫人那裏，你好生安撫就是，別的不用操心。”

春分瞅著她，好一會兒才開口道：“我勸過了，可是夫人根本就聽不進去。唉，只盼著老爺能按照與夫人的約定，趕在年前回來。”

“行了行了，別整天絮絮叨叨，跟個管家婆一樣。”驚蟄見她沒完沒了的，忍不住打趣道。“你有空啊，還不如多拾掇拾掇自己。我可是聽說，夫人已經在替你張羅親事呢。”

“什麽親事？”春分乍聞這個消息，忍不住驚愕的瞪大眼睛。

驚蟄咯咯的笑著，將打聽來的消息透露了給她。“我可是聽說，老爺已經在前院的年輕管事中挑選合適的人選了。怎麽樣，有看對眼的嗎？”

春分被驚蟄臊得滿臉通紅，嗔道：“姐姐快莫要說這個了！婚姻大事，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害什麽臊啊！姑娘家年紀大了，總歸是要嫁人的。夫人替你做主，你爹娘高興都來不及呢。”

“姐姐還說！”春分又羞又急，說罷便掄起粉拳就砸了過去。

驚蟄的身手了得，哪裏是她能夠對付的，稍稍往旁邊一躲，便避開了去。春分不肯就此罷休，兩人在院子裏你追我躲，玩得不亦樂乎。

葉歡一覺醒來，已過了晌午。

春分聽到床榻上的動靜，忙放下手裏的針線走了過來。“夫人醒了，可要傳膳？”

葉歡一睡就是一兩個時辰，肚子早就空了。在春分的伺候下凈面洗手之後，立刻就有丫鬟將膳食端上了桌。

葉歡沒什麽胃口，吃了幾口就放下了筷子。

“夫人怎麽才吃這麽少？”驚蟄見碗裏的米飯幾乎沒動過，不禁微微皺起眉頭。

葉歡喝了口湯，才緩緩的開口道：“我實在吃不下。”

“可是不合夫人的胃口？那我讓廚房重新做。”驚蟄詫異的道。

葉歡搖了搖頭。“不是吃食的問題，我只是擔心老爺，所以吃不下。”

“夫人，老爺會平安回來的。您就算不替自個兒著想，好歹也為了肚子裏的小公子想想。您不用飯，小公子會餓著的。”驚蟄苦口婆心的勸著。

說起肚子裏的那個，葉歡緩緩的低下頭去，眼底浮現出一絲內疚。驚蟄趁機再勸了勸，葉歡才重新拿起筷子，勉強用了半碗飯。

347除夕

飯後，葉歡照樣要去院子裏消食。只是，院子裏的落雪還沒有完全清除，她只能在游廊裏徘徊。

等到胃裏的食物克化得差不多了，葉歡又見了幾個莊子鋪子的管事，給他們發了賞錢，這才得了空去屋子裏陪兩個娃兒嬉戲玩耍。

“娘，我要吃糖糖。”薇姐兒見到葉歡，便從地毯上爬起來，跑過來抱住她的腿奶聲奶氣的撒嬌。

春分見薇姐兒撲過來的時候，嚇了一跳。好在薇姐兒的力氣不算大，這才沒把葉歡給撞出個好歹來。

葉歡牽著薇姐兒的手，拉著她在一旁的椅子裏坐下。“你正是換牙的時候，不能再吃糖了。”

薇姐兒一聽這話，立刻不高興的嘟起了嘴巴。“我牙齒好好兒的呢。”

葉歡摸了摸她的頭，哄著她張開嘴巴。又拿了一面銅鏡過來。“薇姐兒你瞧瞧，牙齒下面是不是有個黑洞？那就是糖吃多了，長蟲子了。”

薇姐兒尚且年幼，雖然還聽不明白葉歡的意思，但起碼知道蟲子是什麽東西。想著花園草叢裏那些黑乎乎的讓人看了不舒服的玩意兒，薇姐兒嘴巴一癟，就要放聲大哭。

葉歡見她竟如此膽小，忙趕在她哭出來之前說道：“不過，娘方才已經將它給捉走了。只要你日後少吃糖，就不會再生出蟲子的。”

薇姐兒被哄了兩句，這才將信將疑的將眼淚逼了回去。

葉歡為了安撫她，便將盤子裏的棗泥糕拿了一塊出來。薇姐兒是個有吃的就很滿足的小丫頭，果然沒再記起之前的事，吧唧吧唧的啃糕點去了。

辭哥兒是個安靜的，一個人坐在地毯上擺弄著宋霖給他的華容道盒子。小家夥悶不吭聲的坐在那兒研究了一會兒，便很快將打亂的迷宮給擺好，順利的通關了。

驚蟄看到這一幕，不禁暗暗咋舌。這玩意兒，就算是大人玩，怕也沒幾個能夠在短時間內完成吧？辭公子當真乃神童也！

葉歡等薇姐兒吃完了棗泥糕，又念了會兒書給他們聽，這才讓奶娘將他們抱下去沐浴安歇。

葉歡月份大了，行動起來有些困難。以前不喜歡人伺候，如今卻不得不讓她們幫忙。舒舒服服的泡了澡之後，葉歡便打著呵欠上了床。只是，躺在空蕩蕩的床帳裏，葉歡還是有些不習慣。沒有了宋霖在身邊，她永遠都覺得少了些什麽，無法安心入睡。

屋子裏少了地龍，床榻上暖烘烘的，葉歡的心卻還是涼的。“也不知道他在外頭怎麽樣了......”

眼看著明天就是除夕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如約的趕回來。葉歡的惆悵難以排解，一直盯著床帳頂上的花紋出神，直到實在是撐不住了，才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因為宋霖不在，葉歡身邊不能少了人伺候，春分和驚蟄便輪流在床榻一側的矮榻上值夜。葉歡若有什麽吩咐，她們也能及時知曉。

半夜，葉歡的腿又抽筋了。

驚蟄聽到床榻上痛苦的呻吟聲，忙披衣下床。“夫人，夫人？”

葉歡身子動彈不得，只能掙紮著伸手去掀床帳。“腿.......”

驚蟄知道懷身婦人到了後頭幾個月很是辛苦，忙脫了鞋子上了床榻，力道適中的替葉歡揉捏起來。葉歡因為疼痛，額發都讓汗水濕透了。若不是有驚蟄在一旁，她怕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不知道還要遭多少的罪。到了這個時候，葉歡更加念起宋霖的好來。

她只要有什麽不舒服，他總能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及時的安撫她！

葉歡再次睡過去，已經是一刻鐘之後的事情了。驚蟄見她眼角還掛著淚痕，忍不住輕嘆一聲。夫人對老爺果真情根深種！

確定葉歡睡著之後，驚蟄這才輕手輕腳的下了床榻，回到矮榻上去。

夜裏折騰了這麽一回，葉歡再次醒來，天色已經大亮。因為是年節，葉歡不得不打起精神來。為了迎合府裏喜慶的氛圍，她一改往日的素雅裝扮，特地挑了一身紅色的衣裳換上，又戴了一套紅寶石的頭飾，這才踏出房門。

因為是除夕，府裏上上下下裝扮一新，處處喜氣洋洋。入眼之處，皆是吉慶的紅色。葉歡受了氛圍的感染，心情總算是明朗了一些。

辭哥兒薇姐兒換上了新做的棉襖，葉歡還在兩人的眉心處點了一顆紅痣。兩個娃兒本就生得好，如此一妝扮，就跟神仙座下的金童玉女似的，別提多討人喜歡了。

宋孟氏亦是一身暗紅色的大氅，頭發上也罕見的戴了幾樣貴重首飾，整個人看起來精神了不少。

宋堯因為休沐在家，所以也一早進後院來給宋孟氏請安。看到葉歡扶著丫鬟的手跨進門檻來，忙起身恭敬地拱手作揖。“大嫂。”

葉歡按照規矩回了一禮，這才上前給宋孟氏請安。

宋孟氏見她肚子高高的隆起，哪裏肯讓她累著。“你身子重，快些坐下。”

葉歡笑著道了謝，然後將辭哥兒薇姐兒推上前。辭哥兒薇姐兒對視了一眼，齊齊走上前去給宋孟氏磕頭。宋孟氏叫起之後，又給宋堯行了大禮。

宋堯看著侄兒侄女那惹人疼的模樣，忙上前將他們抱起。“好家夥，幾日沒抱，竟這般稱手了！”

辭哥兒薇姐兒身子向來不錯，又能吃，自然長得圓滾滾的。

葉歡怕宋堯累著，等他抱了一會兒之後，就讓奶娘過去接手了。

“辭哥兒薇姐兒，可要去院子裏放炮仗？”宋堯難得在家裏呆著，又沒有公務要忙，便想著與侄子侄女多親近親近。

薇姐兒是個坐不住的，聽說放炮仗，一雙眼睛立刻就亮了起來。“小叔，要放炮仗！”

辭哥兒雖然沈默寡言了一些，但畢竟是個孩童，也素來喜歡跟在薇姐兒身後跑。薇姐兒出去玩兒，他自然也要跟著的。

宋孟氏也不想拘著他們，叮囑了伺候的下人幾句，便讓他們出去了。

他們出去之後，屋子裏頓時就變得安靜了下來。宋孟氏見葉歡那一身裝扮，頗為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樣穿戴，很好！”

葉歡被宋孟氏這麽一誇，頓時有些不好意思。“娘穿這一身，才是通身的貴氣呢。”

宋孟氏笑了笑，心情似乎還不錯。婆媳兩人感慨了這一年來發生的事，話題不知不覺的就扯到了她生產的事兒上來。

348嫂夫人

“都七個多月了，產室可以開始布置了，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的。”宋孟氏想起葉歡第一次生產時的艱難，臉上的神情不由自主的又軟和了幾分。

“兒媳已經讓人將寢房旁邊的偏屋收拾出來了，生產所需要的東西也置辦的差不多了。等到快要臨盆的時候，布置一番就行了。”葉歡笑著答道。

“穩婆呢，可安排妥當了？”宋孟氏又問。

“請了兩個婆子，據說經常給京城貴人府上的女眷接生，很是有經驗，下個月便要進府了。”盡管已經生過一胎，葉歡也不敢太過大意，自然早早地就準備起來了。

為了能夠請動那兩個婆子，葉歡可是費了不少的心思。

宋孟氏見她什麽都安排好了，便沒再多問。既然將府裏的管家權交到了兒媳婦的手上，她就不會再把手伸過去。

“今兒個是個難得的大晴天，去院子裏轉轉。”前些時候下雪，宋孟氏畏寒，便一直沒有踏出過福安堂。今兒個太陽大，她便動了心思。

葉歡也坐的難受，欣然前往。

婆媳兩個在丫鬟婆子的簇擁下，沿著福安堂周圍轉了一圈。地上的積雪已經清理的差不多了，只有假山和池塘裏還有些零星的雪塊。

轉到正院的時候，宋孟氏老遠就看到了那三尺有餘的雪人。“喲，這是誰堆的？”

葉歡笑著解釋。“辭哥兒薇姐兒喜歡捏雪人，便讓丫鬟婆子做了一個。”

那雪人的五官表情惟妙惟肖，看著還真有些眼熟。不過，宋孟氏早已過了愛玩鬧的年紀，自然不會將註意力都放在這上面。看著墻角堆砌的積雪，宋孟氏忽然開口道：“今年雪下得大，怕是有不少的地方遭災。每到這個時候，朝廷都會派官員去賑災，京裏不少的人家也會在城南搭建棚子施粥。咱們府上雖算不得富貴，但也該盡些綿薄之力才好。”

葉歡楞了楞，她只想到了下這麽大雪，那些平民百姓家裏的日子怕是不好過，想著要做些善事，幫他們一把，卻沒想到宋孟氏先提了出來。

於是，附和道：“娘說的對，我也正有此意。”

宋孟氏見她識大體，頗為欣慰。“阿霖阿堯兄弟倆在朝為官，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謹慎。那些人在背後說的話，咱也聽了不少。我們身為內宅的女眷，幫不了他們什麽，只能在這些小事上盡盡心了。”

葉歡聽得連連點頭。

伴君如伴虎，葉歡頭一回進宮的時候就已經深刻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就因為皇帝的一句話，她們的地位就瞬間變得不一樣了。同樣的，若是皇上看不順眼了，怕是轉眼就能把她們打入塵埃。

宋霖如今手握兵權，上前巴結的人多，但真心結交的又能有幾個？有些人不過是忌憚他手裏的權勢，不得不迎合一二罷了。若有朝一日，宋霖失勢，不知道會有多少人落井下石呢。

葉歡不懂朝堂的雲譎波詭，卻也能從村裏的那些事兒看出些端倪來。就拿村長來說吧，不過因為在縣太爺跟前得臉，全村人都高看他幾分，有什麽事便愛求到他那裏。葉家那會子為了買山，也給村長家拎了不少的東西。這還只是個村子的村長，就擁有如此的權勢，更別提這京城裏頭的官兒了！

宋霖的官兒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比不得那些公侯宰相皇親國戚身份尊貴，但因為皇帝的信任，還有手裏實打實的兵權，不得不讓那些只有著虛名的王公貴族忌憚一二。那些人，如何會甘心被宋霖壓一頭？明爭暗鬥肯定少不了！

葉歡越想越心驚，又因為自己不能幫到他而感到愧疚。

宋孟氏感受到她情緒的變化，微微楞了一下。“你也不要過分的擔心，平平安安的誕下麟兒，才是眼下最要緊的！”

葉歡深吸一口氣，努力鎮定心神道：“兒媳明白。”

宋孟氏在院子裏站了一會兒，身子就有些乏了，葉歡忙收斂心神，讓丫鬟將她送回了福安堂。宋孟氏一走，葉歡便叫丫鬟將唐管家叫了過來。

丫鬟去叫的時候，唐十八正和幾個曾經的夥伴圍坐在爐子旁邊喝著酒。聽說葉歡召見，他不敢耽擱，忙進屋洗了把臉，又換了身幹凈的衣裳，這才隨著那丫鬟朝著後院走去。

盡管換過了衣裳，葉歡還是聞到了酒味，忍不住拿起帕子掩住了口鼻。

唐十八不好意思的朝後退了一步，道：“不知夫人召小的過來，有什麽吩咐？”

葉歡適應了一會兒才開口問起了雪災的事情。唐十八將知道的都一五一十的告訴了葉歡，而後便猜到了葉歡的用意。“夫人可是要問施粥的事情？”

葉歡見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也就不浪費口舌了。“聽聞京裏不少的人家都會統一在城南施粥，咱們府上雖算不上大富大貴，也好歹也要盡一盡心意，唐管家覺得呢？”

“夫人說的極是，小的這就派人下去籌備。”唐十八恭敬地應道。

其實，他早就知道有這樣的慣例，只是總不好越過主子自作主張。既然葉歡把話挑明了，那他照做就是了，倒也不是什麽為難的事情。盡管他覺得沒什麽必要，可想到宋霖在外頭的名聲，忽然覺得這些事兒也是可以做一做的。

解決了一樁心事，葉歡的氣色頓時好了不少。想起剛剛從唐十八身上聞到的酒香，覺得他著實辛苦，便賞了他兩壇子好酒，讓他一並帶了回去。

唐十八嗜酒，得了葉歡的賞賜，高興地嘴巴都要咧到耳根了。

“喲，出去一趟，竟弄回來這麽些好東西？這一回，又是哪個相好兒的送的？”熟悉唐十八的人都知道他紅粉知己無數，那些女人不但對他死心塌地，為了迎合他的喜好，還搜集了不少的名酒相贈。見唐十八抱著兩個酒壇子回來，便聯想到了那些紅粉知己身上。

唐十八聽完，忍不住呸呸呸幾聲。“別特麽瞎嚷嚷！什麽紅粉知己，這是嫂夫人賞下的。你們該慶幸老大不在京城，否則，這話要是傳到他耳朵裏，可沒你們好果子吃！”

這些人大都與宋霖有著過命的交情，情分不一般。可他們也清楚宋霖的脾氣，別的小事上，他可以不計較。可一旦觸碰了他的底線，就算再好的關系，也不能輕易的饒恕。而宋霖的底線，就是他家裏的那幾位，尤其是後院的那一位，據說是當成珍寶一樣捧在手心裏的。

提到葉歡這個嫂夫人，幾人皆露出了然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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