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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9回歸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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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緣分,既然碰上了,我自然不會袖手旁觀。今日的事,你也莫要放在心上,回去好好歇一覺就什麽都忘了。”

齊三姑娘點頭,原本想邀請葉歡去府上坐一坐的,可想著天色不早了,似乎有些不大合適,於是改口道:“夫人的恩情,無以為報,改日定當親自登門致謝。”

“舉手之勞罷了,不足掛齒。”葉歡謙虛了兩句,然後就讓驚蟄扶著她下了馬車。

齊夫人聽聞摘星樓的事兒,嚇得臉色都白了。詢問了丫鬟婆子之後,才知道齊三姑娘不見了,險些暈過去。這會子緩過勁兒來,正要帶人出去找,就聽見丫鬟一臉欣喜的進來稟報。“夫人,三姑娘回來了!”

齊夫人聽說愛女平安歸來,也顧不上什麽儀態風範了,急急的就朝著外院方向跑。

齊三姑娘見到齊夫人,一路小跑過來,撲進她的懷裏。“娘,我可算是見到您了!”

齊夫人將她仔細打量了一番,見衣裳還算整齊,這才松了口氣。“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怎麽就走散了,你又是怎麽回來的?”

齊三姑娘將摘星樓發生的事情講述了一遍,盡管只是簡單的幾句話,卻是讓齊夫人後怕不已。先前聽人議論的時候,她雖然擔心卻還沒有這般深的感觸,親耳聽齊三姑娘闡述當時的情景,緊張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多虧了宋夫人,她見我一個人躲在樓梯下,便讓丫鬟將我救了出來,還專程送我到家門口。”齊三姑娘說起葉歡的時候,滿心滿眼的都是感激。

齊夫人聽到宋夫人這個名號,眉頭不自覺的就蹙了起來。

怎麽走哪兒都會碰到?

真是見鬼了!

不過,想著宋夫人又幫了自己閨女一次,齊夫人心裏就很不是個滋味兒。被她瞧不起的農家女,一次又一次有恩於齊家,叫她情何以堪?

齊夫人嘆了口氣,不得不暫時放下心結,說道:“明日,你跟我親自去宋府道謝。”

齊三姑娘點點頭,道:“我也是這麽跟宋夫人說的。”

齊夫人見她還沒忘了這些禮數,心中寬慰不少。

齊三姑娘受了驚嚇,齊夫人便讓人煎了安神湯來,看著她喝下去之後,才讓她回房裏歇著。然後又派人去街上去找齊家大公子,順便打聽杜家表小姐的消息。

下人領命而去,齊夫人卻久久無法入睡。

齊大人聞訊趕回來,聽齊夫人說起宋夫人再次救了自家閨女的事,心裏暗道一聲:真是天助我也!

他正愁找不到什麽借口來說服齊夫人,將齊三姑娘嫁給宋堯呢。結果瞌睡來了,就有人遞枕頭,可不就是天意麽!

齊大人是個藏不住心事的,便委婉的再次提了提與宋家結親的事。“那宋夫人三番五次的相助,一看便是個好相與的。晴娘嫁過去,也不用擔心妯娌不和不是?”

齊夫人冷冷的瞪了他一眼,卻沒有再說出拿番常掛在嘴邊的鄙夷之言。“此事可不是咱說了算的,也要宋太夫人點頭才行。”

宋家的太夫人,齊夫人見過兩面,表面上看著挺和藹的,骨子裏卻是高傲的。就同那位忠義侯夫人一樣,待人不冷不熱的,怕是沒那麽好說話。再說了,書香門第,最註重的就是禮儀規矩。齊夫人雖然覺得自家閨女樣樣都好,可到底太小孩子脾氣了一些,嫁過去怕是會有些拘束。

326登門致謝

“我可是聽說宋太夫人正在給小宋大人相看人家,你再猶猶豫豫的,這乘龍快婿可就要成別人家的啦!”齊大人見齊夫人沒有啥表示,就有些沈不住氣了。

齊夫人沒好氣的睨了他一眼,道:“八字都還沒一撇,就乘龍快婿了?美得你!”

“這不是打著燈籠都難找的一門好親事麽,我自然急了。”齊大人是個直爽性子,一股腦兒的就把心裏話說了出來。

若是放在以前,齊夫人想都不想就會直接給拒絕了。可如今,不說是動心麽,但至少不好再說宋家的不是。俗話說,拿人手短吃人嘴軟,更何況宋家幾次三番的相助,若還跟以前一樣那就是她的不是了。

“夫人,你覺得意下如何?”齊大人追問道。

“等明日從宋府回來再說吧。”齊夫人不緊不慢的說道。

聽聞她要去宋府,齊大人一時半會兒才反應過來。“如此也好,明兒個我跟你一道去,順便好好兒的替你考較考較那位小宋大人。”

齊夫人見他也要跟著去,倒是沒有反對。道義在前,她不好說宋家的不是,那就讓他自個兒看清楚好了,也省得浪費口舌。

且說葉歡回到府裏,就被人請去了福安堂。宋孟氏確認她沒有任何閃失之後,雙手合十念了聲佛號。“真是菩薩保佑。聽說摘星樓出現刺客的時候,我這心就一直懸著。幸好你沒事!”

“有府裏的護衛和丫鬟跟著,兒媳並無大礙,讓娘擔心,是兒媳的不是。”盡管錯不在葉歡自身,但連累婆母擔憂,那就是她這個做兒媳婦的錯了。

宋孟氏嘆了口氣,又問了幾句當時的情形,便讓葉歡回去歇著了。

等到葉歡離開,宋孟氏的臉色就沈了下來。對於葉歡的出府,宋孟氏心裏的確是有那麽一點兒的不痛快。明知道懷著身子,還到處跑,著實不像話。可兒媳婦是兒子帶出去的,她總不能將錯處全部都歸在兒媳婦的身上吧?如此一來,她豈不是是非不分?更何況,她是宋家的主母,若是教訓的狠了,今後怕是無法在府裏立足。故而,宋孟氏即便心情不好,卻沒有沖著葉歡發火。

立夏見宋孟氏臉色不好看,斟酌著開口勸道:“說起來,夫人才不過十八,到底是年輕了一些,少了些閱歷。”

宋孟氏聽完她的話,眉頭忍不住皺了一下。

立夏垂下眼簾,心裏忐忑不已。

她進宋府一年有餘,在府裏頗有幾分臉面,皆因太夫人看重。方才一時得意忘形,忘了做奴婢的本分,說了不合身份的話,也不知太夫人會怎麽想。

宋孟氏不開口,立夏越發覺得不安。正要跪下來請罪的時候,卻聽宋孟氏喃喃的說道:“到底是出身低了些,若是......”

“罷了,不說這個了。你派人去門口盯著一些,老爺回來之後,就請他過來一趟。”

立夏忙應了一聲。“是,太夫人。”

宋霖回府的時候,已經快子時了。正準備回正院歇息,聽說太夫人有請,便臨時改變了主意,先去福安堂給太夫人請安。

宋孟氏先是將他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番,沒發現哪裏受傷之後,才喚了他上前。“今兒個究竟發生了何事?”

宋霖平靜的答道:“有幾個魏氏逆黨作亂,企圖刺殺幾位皇室宗親。”

“竟有這等事?那魏氏餘孽當真是無法無天了。”宋孟氏見兒子臉色平靜,想來是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切,忽然就安心了。

只是天子腳下,京畿重地,居然發生刺殺的事,這些人也忒猖狂了。若非宋霖提前知曉,做足了準備,豈不是要傷亡慘重?

想到有驚無險躲過一劫的葉歡,宋孟氏不免又要多一句嘴。“世道這麽亂,以後還是別隨意出府了。你媳婦兒還懷著身子呢,可經不起這般折騰。”

宋孟氏表面上是在責備他,但宋霖如何聽不出她話裏有話,是在數落葉歡不夠懂事。可宋孟氏是他的母親,是出於對他們的關心才說出這樣一番話來的,他也不好辜負了她的一番好意。“她今兒個受了些驚嚇,怕是不會輕易出門了。”

宋孟氏聽他這麽說,放心的同時,心裏又有些不是滋味。兒子這話的意思,她如何聽不出來,是在維護他媳婦兒呢。

可她到底是心疼兒子的,見宋霖露出疲態,便催促著他回房歇息了。宋霖也沒有推辭,便起身走了出去。

宋霖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宋孟氏又是一陣唉聲嘆氣。

這一次,立夏不敢再胡亂的安撫,只能無聲的輕撫著她的後背替她順氣。太夫人太過在意兩個兒子,以至於對兒媳婦都多有防備。太夫人不滿夫人出府,可一早上是誰叫上夫人去寺廟還願的?那個時候怎麽沒考慮到夫人的身子不便不宜出門?

當然,這些話,立夏可不敢說出口,只能讓它們爛在肚子裏。

第二天,齊夫人果然就帶著齊三姑娘登門了。這一次,齊夫人可是做足了功夫,光是謝禮就收拾了整整的一馬車,下人抱著進去的時候,十分的壯觀。

葉歡聽說齊夫人來訪,忙重新整理了一番儀容,這才踏出正院。此時,齊夫人與齊三姑娘已經被丫鬟領著去了福安堂。

葉歡被丫鬟簇擁著踏進福安堂的時候,就聽見齊夫人滿是感激的將昨兒個她送齊三姑娘回府的事情。“宋夫人年紀輕輕,便如此大義,幾次三番的救小女於危難,妾身感激不盡。今日略備薄禮前來道謝,貿然來訪,有不周到的地方,還望太夫人見諒。”

宋孟氏笑得溫和,說道:“齊夫人嚴重了,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哪裏當得起一個謝字。”

然後,吩咐丫鬟上了解暑的茶水和瓜果,盡顯地主之誼。

齊夫人自打進了宋府,就一直在暗中打量。與她意料中不一樣的是,宋府的環境竟如此的清幽,就連屋子裏的布置都格外的低調,沒有任何顯擺的東西。而且,太夫人似乎特別的喜歡花花草草一類的東西,不僅院子裏擺滿了各色的鮮花,就連博古架窗子邊都擺滿了各色的插瓶。一進屋子,便能聞到淡淡的花香,比起那些濃郁的熏香味,這花香倒是更為怡人。

就在這個時候,丫鬟進來通稟,隨之葉歡的身影便出現在了湘妃竹簾的後面。

327不看好

幾人重新見過禮重新落座,閑話家常,相處得還算不錯。

齊三姑娘打進了屋子之後,就一直低垂著頭,沒有開口。直到葉歡進來,她才擡起頭來沖著她笑了笑。

葉歡被她的笑容感染,也沖著她笑了笑,寒暄道:“三姑娘平日裏都愛做些什麽?”

因為與葉歡已經算熟悉了,故而齊三姑娘回答起話來倒也還算流暢,不再羞怯的擡不起頭來。“也沒什麽,就是做做針線,練琴寫字一類的。”

中規中矩的大家閨秀模樣。

葉歡點點頭,又問了平時都看些什麽書,練的誰的字帖等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題。齊三姑娘一一答了,話漸漸的多了起來,便少了幾分拘謹。

宋孟氏將兩人的相處看在眼裏,臉上神色淡淡的,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來。

齊夫人與齊三姑娘在宋府沒待多久,就尋了借口離開了。非親非故的,葉歡也不好留她們用膳,便將人送到二門。

齊夫人上了馬車之後,眉頭就皺了起來。方才她可是看的很清楚,宋太夫人的態度一直不冷不熱的,似乎並不想與齊家深交的樣子。反倒是那位宋夫人十分的坦然,與自家姑娘相談甚歡。這完全不同的態度,讓齊夫人很有些擔心。

這婆媳二人,並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麽的和睦呢!

不過想想也是,哪家的婆媳不是這般?齊太夫人還活著的時候,不也時常看不慣她,總愛在老爺的面前挑撥是非?

齊大人是後頭出來的,上了馬車之後,見齊夫人臉色不大好,不由得問道:“可是出了什麽事?”

齊夫人嘆了口氣,說道;“回府再說吧。”

齊大人想想也是,便沒再作聲。

好不容易熬到進了家門,齊大人就迫不及待的將齊三姑娘打發走了。“可見過宋太夫人了,她待你們是何態度?”

說起這個,齊夫人臉色就有些不虞。“不冷不熱的,怕是不喜與咱來往。”

齊大人聽她這麽一說,就像是打了霜的茄子。

齊夫人見他這幅模樣,就忍不住來氣。“我早就跟你說過,讓你別癡心妄想。人家高門大戶的,如何看得上你這五品小官兒府上的姑娘!能讓咱們進府,已經是仁至義盡了。你啊,以後還是別肖想了,做好自己的本分才是最要緊的。”

至於升不升官的,全看造化了。

齊大人盼了這麽久,如何肯輕易放棄。“可我與那小宋大人一番交談,倒是看得出,他似乎有意與咱們親近啊。”

齊大人這番話說出來,讓齊夫人嚇了一跳。上回在宮裏發生的那事兒,她還記著呢,就怕宋府仗勢欺人上門強娶她家的閨女,為此還提心吊膽的好一陣呢。後來見宋府沒什麽動靜,這才稍稍安心。如今齊大人說起宋堯的態度,她的心再一次懸了起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宋堯也忒不懂規矩了!”

齊大人卻不以為然,甚至還頗為讚同的說道:“話雖如此,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也一樁美談?當年,老夫登門求娶,不就是在寺廟門口看對了眼?”

提到當年的事兒,齊夫人不由得一噎。齊夫人出身書香門第,家世卻不顯。那一年陪同母親去寺廟上香,險些被登徒子輕薄,還是齊大人見義勇為幫了她一把,繼而上門提的親。可齊大人長得其貌不揚,除了家世還算說得過去,就沒一處能看得上眼的。若非父母點了頭,她豈會選他做夫婿?

不過,這些話,她卻是不能對他說的。

“總之,我是不看好這門親事。先不說別的,宋家太夫人和夫人皆有誥命在身,三丫頭若真的嫁過去了,豈不是處處都要被壓著?她本就是個懦弱性子,還不被欺負死!”

“夫人這話可就不對了!宋家一門兩位誥命夫人,這可是無尚的榮耀,多少人盼都盼不來呢。晴丫頭能嫁過去,那可是她的福分。再說了,宋堯不也前途無量?他母親和嫂夫人都已經有了誥命在身,日後再請封誥命,不就落到咱閨女頭上?”齊大人一副你就是不會算賬的眼神。

齊夫人被懟得說不出話來。

可即便知道是這個道理,心裏還是不忍女兒嫁過去受苦。那宋孟氏看著和氣,可越是這種不露聲色的,越是難以相處。

“我寧願她低嫁,也不願意她被人強壓一頭。老爺,妾身勞累了一天,有些累了,告退。”說完,不等齊大人開口,便轉身回了寢房。

齊大人見她死活不答應也惱了,氣呼呼的拂袖而去。

齊三姑娘知道爹娘為了她的親事鬧得很不愉快,還是第二天丫鬟偷偷的告訴她的。齊三姑娘一直是小孩子心性,突然聽到婚嫁的事兒,不由得羞惱不已。

“我都還未及笄呢,爹娘作何就想把我嫁出去!”

她的心腹丫鬟見她臉色微紅的嬌羞模樣,忍不住打趣道:“姑娘也不小了,好些跟您同齡的姑娘都已經定親了,就等及笄之後出嫁呢。”

“那我也不急,要多陪爹娘幾年。”齊三姑娘天真的說道。

丫鬟們聽到她的言論,都忍不住掩著嘴笑了。

之前偷聽到老爺和夫人爭執的丫鬟走過來,小聲的說道:“姑娘可知老爺夫人是為了什麽爭吵?”

“為了什麽?”齊三姑娘好奇的睜大眼睛。

那丫鬟甜甜的一笑,瞇著眼睛說道:“老爺想跟宋家聯姻,夫人卻不肯,說是怕姑娘受委屈。”

提到宋家這個名號,齊三姑娘腦子裏不由得閃過那個曾扶了她一把的翩翩公子。那日在禦花園,若非他出手相助,她怕是真的要鬧出大笑話。

盡管當時她因為緊張,並未看清他的面容,但他一身月白色的長衫站在人群裏格外的醒目,仿佛他周遭的一切都淪為了他的陪襯一般。

後來,她得知那位出手相助的是人稱宋探花時,心裏不是沒有過想法的。只是,她到底年幼,又是個小孩兒心性,沒過幾天就把這些旖旎心思給拋到了腦後。如今聽丫鬟這麽一說,那些被忽視的想法頓時又回到了腦子裏,讓她的小心肝兒撲通撲通蹦跶的厲害。

328所謂緣分

“宋家,莫非是那位探花郎?”

“聽說人長得十分英俊,又滿腹才華,年紀輕輕就做了五品官,當真是年輕有為呢。”

“這麽好的姑爺人選,夫人為何不同意啊?”

齊三姑娘素來對下人寬厚,經常與她們玩在一處,故而丫鬟們說起話來都有些百無禁忌。

齊三姑娘聽了她們的議論,也覺得十分不解。母親似乎對宋家存在著某些偏見?她不止一次的聽母親說起宋家,都不是什麽好的評價。可今日去了宋府她忽然發現,宋家與母親嘴裏說的完全是兩個樣兒。

小姑娘撐著下巴,百思不得其解。

日子平靜的流淌著,直到忠義侯夫人再次來信。宋孟氏在看完忠義侯夫人的書信之後,神色越發的懨懨起來。葉歡去請安的時候,明顯感受到屋子裏的氣氛格外的沈悶。

葉歡盡量說了些有趣的事情逗她高興,奈何宋孟氏實在是沒那個心思,臉色怎麽都好不起來。葉歡使出渾身解數也不見宋孟氏開懷,只得收了聲兒。

走出福安堂的時候,葉歡便朝著春分使了個眼色。春分心領神會,悄然退下,找了個相熟的丫鬟閑聊起來。一盞茶功夫之後,葉歡便知道了事情大概的來龍去脈。

“想必是侯夫人在信裏說了些什麽,勾起了太夫人的傷心事。”春分猜測道。

葉歡搖著宮扇,陷入沈思。與侯夫人唯一的交集,便是為了宋堯的親事。莫非,又是跟此事有關?葉歡越想越覺得是這樣,畢竟除了小叔子的親事,似乎也沒什麽好讓宋孟氏操心的了。

提及宋堯的親事,葉歡也挺無奈的。“相看了好些人家了,卻各有欠缺無法圓滿......”

春分思索了一番,接話道:“有些話,奴婢不知該講不該講。”

葉歡朝著她瞥了一眼,道:“莫非你知道些什麽?”

“奴婢也是偶然聽外院的小廝提及,說是打掃二老爺房間的時候,不小心打翻了二老爺放在博古架上的一個盒子,結果竟從裏頭掉出一方姑娘家的手帕。”春分之前還當是他們胡說八道的,所以就沒放在心上。只是後來聽說那個小廝被二老爺罰了,這才察覺出不對勁來。

葉歡聽著八卦,忍不住好奇的問道:“他如何知道那是姑娘家之物?”

春分仔細的回憶了一番,原封不動的將那小廝的話轉述了一遍,分析道:“男子用的帕子,大多素凈,鮮少有繡東西上去的。即便是有圖案,也大多是蟲鳥蘭竹一類的。那帕子上繡著蝴蝶牡丹,一看就是姑娘家用的。且,若是二老爺之物大可大大方方的擱在手頭邊,何必藏著掖著?”

葉歡覺得春分分析的頗有道理。“如此說來,二老爺這是有了心儀的姑娘了?”

“奴婢覺得,這種可能性極大。”春分道。

葉歡搖了搖手裏的扇子,好一會兒才喃喃說道:“既是如此,小叔何不直接找了婆母,如此一來,婆母也就用不著整天愁眉不展了吧.......還是說,之前已經提過,只是婆母並不同意?”

葉歡嘀嘀咕咕著,心裏其實早已有了答案。小叔子怕是真的對哪個小姑娘動了心思,卻礙於婆母不同意,這才如此的謹慎。一邊心裏惦記喜歡著,一邊又怕有損姑娘家的聲譽,這才將那帕子藏起來不讓人知道。

讓葉歡無比好奇的是,究竟是哪家的小姑娘如此了得,入了宋堯的眼呢?

葉歡思索著,良久無果。

不過,她是個心寬的,想不明白的,便直接拋到腦後,才不會去糾結痛苦。很快的,葉歡又聊起了別的話題,將這茬兒給揭了過去。

傍晚時分,宋霖從宮裏回來,葉歡站在門口迎他,與他一道進了屋子。宋霖白天流了一身的汗,渾身黏膩膩的,很不舒服。

“可是要沐浴?我讓人把熱水擡進來。”葉歡見他伸手解衣帶,便知道了他的心思。

宋霖嗯了一聲,穿著單衣就進了浴房。一刻鐘後,宋霖幹凈清爽的從浴房出來,發絲上還滴著未擰幹的水珠子。

葉歡見他出來,忙放下手邊的活計,拿著幹帕子走到他的身邊。宋霖坐在矮榻的邊緣,任由葉歡動作,十分的享受。等到頭發幹得差不多了,他拉過葉歡的手,讓她在他的腿上坐下,一只手摟著她的肩,另一只手則繞過腋下,覆在她微微凸起的肚子上。

“娃兒今兒個可安分,有沒有折騰你?”宋霖聞著她身上淡淡的香味,眉目柔和的問道。

他的手掌溫熱,隔著單薄的裙衫亦能感受到溫度。

葉歡將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柔柔的答道:“三個月一過就沒再折騰過了。”

宋霖聽到這個答案,似乎極為滿意。

兩個人的姿勢極為親密,好在葉歡已經習慣了私下的相互,也不擔心丫鬟會突然闖進來,於是膽子便漸漸的放開了。兩人閑話家常,然後葉歡不經意的提了宋堯可能有心上人了的事情。宋霖聽完之後,臉色依舊平靜如初,似乎並沒有感到意外。

“你早知道了?”葉歡見他這副處變不驚的模樣,忍不住猜測道。

宋霖嗯了一聲,算是默認了。

葉歡一聽有戲,忙追問道:“是哪座府上的?”

宋霖並沒有隱瞞,在她的耳邊小聲說了些什麽。

葉歡訝異得張了張嘴,然後又覺得一切似乎都是冥冥中註定。“這就是所謂的緣分吧......”

“不過,娘那邊似乎有更中意的人選。”宋霖知道的情況就這些,統統都拿出來與葉歡分享。

葉歡卻是搖頭,道:“那可不見得。忠義侯夫人今日派了人送信過來,娘看了信之後,臉色就一直不大好看。”

宋霖微微皺了皺眉,道:“這事你不用摻和,阿堯若真的放不下,自有辦法讓娘同意。”

葉歡點點頭,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

掌燈時分,宋霖帶著妻兒去福安堂請安,果真見宋孟氏神色焉焉的,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一頓飯都沒吃完。宋霖不喜插手後宅的事,便權當做沒看見,只挑了幾件無足輕重的事兒來說。

329塵埃落定

宋孟氏心不在焉的聽著,眼睛卻不時地從宋堯的身上瞟過。宋堯似是察覺到了宋孟氏的異樣,擡起頭來看向宋孟氏。“娘可是有話要對我說?”

“媳婦身子重,不能久坐,阿霖,你早些送她回房歇著。”宋孟氏委婉的開口道。

宋霖知道她這是有話要跟宋堯單獨說,便識趣的起身告辭,帶著葉歡和兩個娃兒出去了。宋霖一家子離開之後,宋孟氏才嘆著氣說道:“你當真心悅齊家那丫頭?”

宋孟氏的突然發問,讓宋堯的耳朵不自覺的紅了紅,有些拿捏不準母親的心思。在深思熟慮之後,他還是坦然的承認了。“兒子覺得齊三姑娘挺好的,眼眸幹凈清澈,敦厚善良。齊禦史官聲素來不錯,家裏沒有亂七八糟的妾室,子女皆為嫡出,不會有那麽多的腌臜事,不正是咱們想要的?”

宋孟氏見他不卑不亢的說出這樣一番話出來,不但條理清晰,還說的頭頭是道,心裏很不是個滋味。兒子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長大,素來對她言聽計從,從未忤逆過她的意思。這一次,卻為了個外人,在她面前耍起了心眼兒,叫她如何不心酸?

縱然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比起宋霖這個素來獨立的長子,宋孟氏更偏愛宋堯這個打小就體弱的小兒子。心疼他常年與湯藥為伴,恨不得將天底下最好的東西碰到他面前。宋堯是個孝子,卻在婚姻大事上與她起了分歧,就那麽一頭紮了下去,出乎意料的堅持,宋孟氏是有些無法承受的。

宋堯見宋孟氏半晌沒有開口,小心翼翼的試探道:“娘,您若是覺得齊三姑娘不好,兒子也不強求,聽您的便是。”

這以退為進的法子,果然讓宋孟氏心生幾分愧疚來。宋堯頭一回對一個姑娘家如此上心,她卻要棒打鴛鴦,生生的將他們拆散,於心何忍?

看著兒子面色凝重的模樣,宋孟氏最終還是妥協了。“既如此,我便請你姨母去齊府說說。”

宋堯見宋孟氏讓步,心中喜不自勝。不過,為了安撫宋孟氏,他面上並未表現出來。“嗯,兒子都聽您的。”

宋孟氏嘆了口氣,心情煩悶不想多言,便將宋堯打發了出去。

屋子裏變得安靜下來,宋孟氏臉上的笑容也一點一點的斂去。揉了揉有些犯疼的太陽穴,宋孟氏便喚了立夏到身邊伺候。“去把妝奩抽屜裏的小瓷瓶拿過來。”

立夏應了一聲,很快便拿了個畫著梅花圖案的瓶子走了回來。“太夫人,可是這個瓶子?”

宋孟氏掃了一眼,嗯了一聲。

立夏這才將瓶子上頭的木塞拔了,倒了兩粒出來。

宋孟氏沒有就茶水,直接捏了藥丸塞進嘴裏,生硬的咽了下去。這藥丸她已經吃了多年,戒不掉了。稍微有些頭疼,就要服用。

吃過了藥丸,宋孟氏這才覺得腦袋輕省了許多。“明兒個一早,你就拿我的帖子去忠義侯府一趟,就說我後天過去拜訪。”

立夏低下頭去,道:“是,奴婢記下了。”

宋孟氏不想開口說話,順勢在榻上躺了下來,然後擡了擡手示意她出去。立夏上前替她把毯子蓋上,這才恭順的退了下去。

宋孟氏遞了帖子過去,忠義侯府立刻給出了回應。第三天,宋孟氏拒絕了葉歡的陪同,獨自去了忠義侯府。她這一去,便是半日,直到日頭偏西了才回到府裏。

又過了幾日,忠義侯夫人捎來口信,說是事兒成了。直到這個時候,葉歡才知道宋孟氏已經將小叔子的親事定了下來,正是那齊府的三姑娘。

宋堯與齊三姑娘的親事雖然定的低調,卻還是被不少的人知道了,瞬間就成了茶餘飯後閑聊的話題。

“這宋太夫人究竟怎麽想的,竟給自己兒子聘了個五品芝麻小官兒的女兒!”

“是啊,都說低頭娶媳,擡頭嫁女,他們家倒好,全都反著來!”

“可不是,那宋副統領,正三品的大員,娶了個農家女,小宋大人又娶了跟自己平起平坐的禦史之女,這一家子也忒難以捉摸!”

“齊禦史家的三姑娘一看就是個上不得臺面的,性子懦弱不說,更是膽小如鼠,見個生人都會臉紅,如此德行,虧宋太夫人不嫌棄!”

“我覺著吧,這裏頭肯定有什麽蹊蹺。聽說上次的宮宴,兩人就曾在大庭廣眾之下摟摟抱抱的......”

外頭的流言蜚語滿天飛,宋家和齊家卻半點兒不受影響,該走的程序全都按照規矩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兩家交換了更貼之後,八字很快就有了結果。

“天作之合?”看著這四字的批語,齊夫人忍不住眨了幾次眼睛,還以為自個兒看錯了。

一開始,她就不大看好這門親事,奈何忠義侯夫人親自登門做媒,她不好拂了她的面子,便硬著頭破答應了。心想著,後頭可能還會有轉機,便迫不及待的讓人將八字拿去合了。沒想到,結果竟出乎意料的好。這下子,她再也找不出不嫁女兒的理由了。

與之截然相反,齊大人則是欣喜若狂。“我就說嘛,我們晴姐兒是個有福氣的!”

齊夫人見事情已成定局,只得打起精神來,開始籌備女兒的嫁妝。

換了更貼之後,這門親事就算是定下來了。之後,便是請期。齊夫人舍不得女兒早早地嫁出去,楞是想等齊三姑娘滿了十六之後出嫁。但宋孟氏卻舍不得兒子苦苦的等,且眼看著他都要及冠了,好說歹說,才將婚期提前到了齊三姑娘及笄後的三個月,也就是來年的三月。

一切塵埃落定,宋府也開始忙了起來。

葉歡已經坐穩了胎,宋孟氏便將部分中饋交到了她的手裏。葉歡體諒婆母身子羸弱,便欣然應允了。因為這是開府一來的頭一件大事,葉歡格外的上心。不說事事都盯著,但起碼在聘禮上下足了功夫。不但從公中支了一大筆錢,還將皇帝賞賜的東西挑了幾樣出來,放進了箱籠裏。這幾樣東西拿出去,不但能給聘禮增色不少,還能顯示出宋家對這門親事的看重,將之前的種種謠言擊碎。

330分歧

聘禮送去齊家的那一日,齊家不少的親戚至交都過去湊熱鬧。當看到那長長的聘禮單子時,一個個都忍不住咋舌,羨慕不已。有些親戚,甚至拈酸吃醋。

“看來宋家是當真看重晴姐兒啊,為了把晴姐兒娶回去,這是把家底兒都掏空了吧!”

“是啊,就連禦賜之物都拿出來了。”

齊夫人心裏咯噔一下,面上卻還是向著未來的親家說起話來。“宋家肯把禦賜之物放到聘禮單子裏頭,自然是看重這門親事。”

與齊夫人交好的一位夫人也跟著附和。“是啊,宋大人可是皇上跟前的紅人,哪次的賞賜會少了他?光是上回宋太夫人和宋夫人封誥的那一日,皇上就賞賜了好些銀子,更別提那些貴重的金銀器物了。”

幾句話,就把那些說風涼話的親戚的嘴給堵住了。

齊三姑娘自打與宋堯訂了親,便安分的待在府裏繡嫁妝,沒再想著出去玩兒了。想著就要嫁給那個風光霽月的男子,齊三姑娘一邊臉紅,一邊狠狠地捏自己的腿,總覺得有些不大真實。

齊夫人過來檢查她的女紅,見一個上午才繡了幾針,難免會有些著急。“你學什麽都快,怎麽偏偏在女紅上如此的愚笨?”

齊三姑娘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去,喏喏的說道:“娘,我已經盡力了。”

齊夫人睨了她一眼,將手裏的做了一半的鞋子丟回籃子裏。“還有大半年的時間,你老老實實的給我在家做繡活兒,不做出幾樣像樣的東西來,就別想出門!”

若是放在以前,齊三姑娘肯定會瞪大眼睛據理力爭了,不過想著已經訂了親了,便安分了不少。

齊夫人看到她的改變,心裏既是欣慰又是難受。欣慰的是女兒總算是長大了,懂事了,不再小孩子心性。難受的是,翻過年女兒就要嫁人了。

時光飛逝,轉眼就入了秋。天氣漸漸轉涼,葉歡的肚子也一天天的鼓了起來。雖不如懷雙胎時那般大,但也圓鼓鼓的,比一般的懷身婦人大上許多。

“瞧著懷相,沒準兒又是個帶把兒的。”忠義侯夫人偶爾過來串門子,瞄到葉歡肚子的形狀,忍不住說道。

府裏已經有了孫子孫女,宋孟氏倒是覺得無所謂。“孫子孫女都好,只要健健康康的,比什麽都強。”

“這倒是。”忠義侯夫人難得讚同的附和一句。“瞧辭哥兒薇姐兒那般模樣,多討人喜歡。”

提到龍鳳胎,宋孟氏臉上的笑意就止不住。“說起來,辭哥兒薇姐兒的身子是真的強健,自打生下來就沒怎麽生過病,便是著了涼,不用餵藥三五日便自愈了。”

“哦?”忠義侯夫人還是頭一回聽到這個,也不禁充滿了好奇,滿是驚訝的望向坐在對面的葉歡。

葉歡彎唇道:“那個時候奶水足,便沒有請奶娘。聽鄉裏的老人說,孩兒吃了母親的奶水,所以身子才會更康健。”

“還有這麽一說?”忠義侯夫人似是頭一回聽說這樣的話,仔細一琢磨,好像還真是這麽一回事。侯府下人生養的孩子,似乎總是好養活一些。反倒是幾個孫子孫女,那麽多人照看著,還三天兩頭的頭疼腦熱,稍稍吹個風都要大病一場。

葉歡見侯夫人對她的話感興趣,便多說了兩句。“想必是娃兒在母親體內待了十月,與母親融為一體,故而奶水更加的合脾胃。”

忠義侯夫人點了點頭。“聽著似乎有些道理。”

宋孟氏見葉歡還要說下去,忍不住輕咳一聲,打斷了她的話。“辭哥兒薇姐兒眼看著就要三歲了,可與大郎商量了啟蒙事宜?”

葉歡見婆母問起,不得不生生的打住話頭,恭敬地答道:“夫君說會親自教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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