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早膳後，陸懷瑄便讓人將賑災所用的糧食物品分成了幾份。

由著各處隸史來遞折子，言明所需的物資。

發配之後，陸懷瑄便特地選了幾處災情比較嚴重的地區進行查看。

“皇弟真是太盡心盡責了，陛下若是瞧見的話，定是要褒獎一番的。”陸禮餘繼續唱他的大戲——鼓吹大法。

可惜在陸懷瑄這處沒有一絲的效果。

越州邊境受災情況最為嚴重。

南邊有個小鎮子，名喚羅星鎮，受災狀況最為嚴重。

已經發展到人吃人的情況了，最近還生了瘟疫。

“王爺，這裏……還是不要去了。”羅星鎮的隸史一臉糾結地阻攔道。

陸懷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王隸史這話是什麽意思？”

“羅星鎮的狀況十分嚴重，小的已經派了不少大夫去瞧了，就是沒辦法治。”話裏的意思已經暗示很明顯了。

將這處鎮子隔絕起來，讓其中的人自生自滅。

以往的王朝，也不是沒有這樣做的，還有直接點火把鎮子燒了的。

人怕起來，什麽樣的事情都做得出來。

楚珺跟在陸懷瑄的身後，瞧著這王隸史眼神閃爍，話雖是不假，但總像是在隱瞞些什麽似的。

“王隸史，若是真的出了什麽事情，也怪不到你的頭上。”楚珺轉眸微冷道。

王隸史見兩人都是這樣的態度，也不好再阻攔下去，只能勸著讓他們小心一些。

來到了羅星鎮後，楚珺也只是在身邊帶了錦兒一人。

鳶兒是她的侍女，不會武功，也沒有自保的能力，萬一有所爭鬥起來，只會成為負累。

實木用麻繩緊緊地纏繞成一面墻，將羅星鎮的出口封鎖了起來。

其中窄窄的縫隙，能夠瞧見鎮子裏一星半點的狀況。

有些木頭的表面，好像都被磨平了，應該好多人都扒過這個小縫以為能夠出來吧。

隨行的隸史帶著物資，用著梯子爬上了高高的實木墻，然後將糧食從上面直接丟了下去。

“來拿東西吧！”大呼一聲後，從四周的屋子裏沖出了幾個行動較快的孩童，之後還有老人從屋內拄著拐杖走出來。

他們與常人並無太大的差別，唯一在面目上的差別是，他們的臉上長著青色的像黴菌一樣的斑痕。

有的甚至整張臉都有些發綠了。

很快，糧食便被一搶而空了。

裏面的居民關上了大門，不再露面。

過了一會，又聽聞屋子裏傳來了一陣陣的笑容，聽起來格外讓人覺得心酸。

“王爺，楚姑娘，你們若是要進去看的話，這梯子千萬不要放在裏面，他們萬一爬出來了，這可就不得了了。”王隸史依舊有些為難。

陸懷瑄與楚珺壓根就沒理他。

來這裏之前，楚珺並不是什麽準備都沒做的。

她將帕子浸了調好的藥水中，用以防毒。

隨後，陸懷瑄和楚珺還有錦兒，便進入了羅星鎮。

隸史站在梯子上目瞪口呆地看著三個人，他們居然是直接飛過去的。

“如果是疫病的話，還是這麽廣泛的情況，大多都是水源的問題。”楚珺徑直朝著離她最近的一個井走去。

邊上還有個盛水的木桶。

木桶裏還有少量的餘水，顏色看起來很是不對勁。

發綠，卻不是井邊長有的青苔的那種綠。

楚珺取下銀針入水，銀針底部果然是有些發黑的。

“井水有毒。”陸懷瑄眉頭有些深沈道。

楚珺低下頭輕嗅，聞到了一股腐爛的味道，卻分辨不出來這是什麽毒。

有個孩子躲在木頭柱子後面偷看著這陌生的三個人。

滴溜溜的眼睛，看起來很是精神。

楚珺朝他招手，他便滿臉羞紅地跑到了她的面前。

“姐姐……”

楚珺想起昨日她還買了些糖來，便從袖子裏取了一顆出來在孩子的面前晃了晃。

那孩子果真咽了咽口水，喊道：“糖——”

“先告訴姐姐，你叫什麽。”楚珺笑瞇瞇地問道。

這孩子看起來像是沒中毒的樣子，可是他為什麽生活在這裏。

“我叫小六。”

楚珺將手中的糖遞給了小六，“還有一顆，你什麽時候來到這裏的。”

小六剝開糖紙的手停滯了下，“昨日——”

“昨日？你怎麽會來這裏？”楚珺微楞。

“我不來這裏，就只能去收容所……”小六說到這裏，眼角也有些濕潤了。

看上去十歲的年紀，經歷了些什麽，卻無人知曉。

但這也是楚珺來到越州之後，第二次聽到有人說起收容所了。

“收容所，那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地方？”楚珺楞楞地問道。

小六臉上露出了一絲警惕，僵硬地轉移話題道：“我是不大喜歡去那種地方，我喜歡自由點。來這裏也挺好的。”

楚珺失笑，“那你可知這裏爆發了瘟疫。”

“姐姐不是也在這裏嗎？”小六嚼著口中的糖有滋有味。

“是，但我是來查看瘟疫的，你若是傳染了瘟疫，我並不能保證看好你。”楚珺將手中的第二顆糖放在了小六的手中。

若是他再在此處待下去的話，肯定也要喝這井水。

錦兒看著小六，眼中也生了一絲同情，她以前好像也是這樣的，表面上覺得自己無憂無慮，十分自由。

事實上只是因為她沒有親人罷了。

所以去哪裏，都是一樣的。

“你的父母呢？”錦兒下意識地詢問道。

小六甜絲絲地看著錦兒回道：“好像是去京城賺錢了，總會回來的。”

陸懷瑄並沒有站在原地聽小六說家裏的事情，他直接去敲響了這裏居民的門。

過了許久，才有個蹣跚的老人將門開了個小縫。

門內傳來了一陣腐臭味，像是有什麽東西擱置了太久，已經開始腐爛了。

陸懷瑄皺了皺眉頭，問道：“老人家，可以方便問你一些事情嗎？”

“什麽事？”老人眼中滿是警惕地看著陸懷瑄。

她的臉上綠斑更多，快要將整張臉都占滿了，身穿著破破爛爛滿是補丁的舊衣服，花白的頭發，手指也生了綠斑，看起來很不靈活。

臉上的表情都很少，看起來……有些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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