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珺清楚的看到那些官兵上的鞭子上長滿了倒刺，一鞭子下去都得皮開肉綻，尋常人用不了多久便會一命嗚呼，少年每走一步都在路上流下了血跡，這少年的忍耐力實在驚人！

丫鬟鳶兒附在她耳邊，“小姐，是西廠的人！”楚珺不說話，聽說這西廠自設立以來便是直接為皇上所管，行事風格極為殘酷。

再問紅玉，她聳了聳肩，朝廷的事做事她向來不聞不問，她一個靠江湖吃飯的，雖說朝廷中有人撐腰，但是牽扯到她清風齋的事情，自然不太會想和朝廷扯上任何關系。何況這點小事手下人會處理好的，她轉身對著身旁的人吩咐了一聲便沒再言語。

鳶兒的嘆息聲傳來，“唉，西廠做事向來狠辣，不管這少年犯了什麽罪只怕也活不了。”

紅玉一副看熱鬧的性子趴在欄桿上百無聊賴，楚珺低頭摸著下巴看著事態的發展。

可就在這時一雙冷漠而又陰沈的眼睛毫無預兆直直地看著她，那是一雙毫無感情毫無憐憫之心的陰郁的眼神。

“下去看看。”楚珺頓了頓戴上了紗布，稍一偏頭對著紅玉便自顧地走在前面，紅玉笑了笑眼睛裏卻藏著些許懵懂，腳步跌跌撞撞手裏還提著半壺未喝完的酒。

鳶兒跟在後面好笑地看著她像螃蟹一樣的腳步，聽了楚珺的吩咐等在樓上。

楚珺自然知道清風齋附近遍布了紅玉的高手，此時紅玉跟在旁邊，那些人自然是和自己站在一起的。

她走出來看著那些士兵，手臂一伸，擋在了身形高大的兩人面前，雖是初春，可是寒意並沒有完全褪去，少年連一件完整的單衣都沒有，本就破爛的衣服沾上了許多血跡更加不能看了。

少年仍是低著頭不看任何人，楚珺的眼睛先是盯著少年已被腳鐐磨爛的流出血的幾乎不能挪動的雙腳，隨即才把目光看向前面的兩人，換上笑容。

“兩位大人出來辦差還真是熱鬧，我初到清風齋散散心，那樣好的心情都被你們打擾了！”她深深地看了一眼配著刀劍的二人，又搖搖頭，“我還真是不高興啊！”

不等為首的人發話，後面猖狂的幾人便指著楚珺，“狗眼不識泰山，我西廠辦事還輪的到你們管，識相的……”

話未說完，跟在身後的紅玉只是稍稍一皺眉，旁邊的隨從如是便心領神會地閃著步子給了先前那個人兩個大耳光，速度之快，直教人匪夷所思，屏息凝神。

楚珺輕輕笑出了聲稍稍一還禮，“我這位朋友的手下心急氣燥，只望大人還是管教好底下的人才好，省的無端給大人招惹是非。”

那些人本就聽過清風齋的名頭，如今又見這看似嬌弱的兩女子身邊竟有如此能人異士，皇城腳下，他們雖是替皇上直接辦事的，可說到底也是個奴才，京城裏面藏龍臥虎，不認識的郡主侯爺更是大有人在，若是沖撞豈是他們的罪過？

哪裏又敢怠慢一分，當即作揖，前面身量較胖的男人終於開口，“今日沖撞，是我們的錯，還望二位姑娘看在西廠的面子上就通融通融。”

紅玉的性格直率聽到這話眼睛向上一瞟，“如若不是看在西廠的面子上，你們擾了我的生意驚擾了我的客人？還能平安無事地站在這裏？”

楚珺向她點點頭，她會意後眼睛滴溜溜地轉，邪邪一笑，“眾人都知道我可從來不做賠本的生意，清風齋的收益可就在這分秒之間，今日的損失就由你們負責。”

那為首的人卻為難起來，莫說他的餉銀本就不多，雖說平日裏靠著西廠的名聲也是撈的不少油水，可是清風齋的東西單是每單價值連城的交易便讓他發愁。

他心中一驚不由地摸摸自己的錦囊，再看看身後同樣羞愧的弟兄，不由嘆了口氣，吞吞吐吐，“還望姑娘體諒小人只是當差跑腿的，實在，實在……”

紅玉托著下巴，撅著嘴，“這樣啊？”她做著思考狀，也讓那些西廠的人汗流浹背如同進了兩難之地，這清風齋背後的勢力不可小覷，財力又驚人，它一年上交給國庫的銀兩不知有多少，江湖背景又極其覆雜，就連皇上都得忌憚三分。

楚珺乘機擺手做個調和佬小手一揮，眼睛也看向了從始至終未曾擡頭的少年，“既然是這樣，那把他抵給我！”

紅玉的眼裏深藏著笑意，隨即便點點頭。

此話一出，街上的人無不搖頭嘆息，這清風齋可是向來不做虧本買賣，這次怎麽只為了一個小小少年便放棄了賠償的大好機會，實在讓人想不通。

那少年聞言也是一震，亂糟糟的頭發下掩埋著沾有汙跡的臉，一雙黑色眼眸定定地看向楚珺，那樣子看起來不過十三歲。

楚珺走過去看著少年說道，“我只要他，若是給了今日的事情一筆勾銷，若是不給，只怕你們西廠的公公也會給清風齋幾分薄面，到時候各位兄弟可就麻煩了！”她咬中了最後幾個字，讓那些人不由膽寒。

紅玉手上還提著酒瓶，此時半酣地笑著看他們，手繼續指著少年，語氣霸道，“把他抵給我，否則我紅玉可是記仇的主，不敢保證哪日鬧到你們府前，親自拜訪。”

楚珺臉上有些過意不去，今日的事情她是有些慚愧的，若不是剛才在樓閣上紅玉看向少年的眼神充滿著欣賞，他自然也不會這麽惹事，好在她戴著面紗，語氣聽起來也有些粗，街上的人並沒有認識她，再加上清風齋的名頭，眾人只當她是跟在紅玉身邊的人。

那些官兵臉色一變，皆是倒吸一口氣，這小姑娘看起來年紀甚小，口氣竟是如此張狂。

這被抓的少年原也不是什麽朝廷欽犯，不過是頂撞了自己的小毛賊，想給他點苦頭吃吃。

“哪裏的話！二位姑娘既然開口，我們哪裏有不讓之理？何況不過是個低賤的奴才。”少年的頭低在胸前，排頭的那人說話態度雖是恭敬卻是不卑不亢，也是著了西廠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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