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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章 妖,吸食精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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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章 妖,吸食精血

沈紅線饒是想也不想地便對沈安道:“女兒慕戀一公子,與他兩情相悅,不知爹爹可否……”

本以為沈安會頗有說辭,誰料他一字不提便笑言:“準!準!”他拍著沈紅線肩膀對她道,“你有心儀之人,為夫很是欣慰,但總得讓為父瞧瞧,那人人品、才學如何才是。”

一個父親對日後女婿的探究,再簡單不過。

沈紅線便笑了笑,“好,他就住在湘南街,連字府邸,老槐樹林後邊,離沈府很近,爹爹一尋便能找到。”

誰料沈安渾身一顫,面色泛白道:“這皇城……可沒有姓連的人家。”

她想了想,道:“連公子從來都是獨來獨往,不愛與人打教導,興許他是從別的城鎮處搬來的呢?”

沈安面色由白變青,再變白,挪了挪嘴皮子,終究未將後邊的話吐出來。

“紅線,男女之事你不願意便明說,你年紀還不大,可暫擱擱,你可莫要編出一些話來誆騙為父……”

“爹爹,你說什麽吶,紅線怎會做出這般事!”沈紅線有些嗔怒,拉著沈安手道,“爹爹若是信不過,隨紅線去瞧瞧,一切皆有分曉。”

……

湘南街,連字府邸,老槐樹林後邊。

她並沒有尋著他。

就像她第一次尋他那般,走便了整個皇城都找不著他。

烈日曬在頭頂上邊,背後確實陰滲滲泛涼意的感覺。

她轉過身來,看著沈安恐懼的表情,心有內疚。對他言:“爹爹……紅線,確實是開玩笑……”

“……”

……

待沈安心虛地離開後,紅線又在那邊繞了兩圈,連字府邸輕而易舉地被她尋著了。

府門大敞開著,裏邊庭院,皎潔蓮花仍是清如許,隨風曳枝香滿庭。

一如初見。

連玦站在庭院之中,擺弄著那一株半人高的荷花,不深不淺的笑意,在她走近的一刻會過眸子對她一笑,仿佛有著溫暖一切的力量,能融化她的心扉。

然而猜忌這塊冰涼的巖石卻壓在心底,他無論如何都無法撼動一分一毫。

沈紅線勉強扯出笑意,看著他在庭院中擺了一張方桌,上面還放著她愛吃的糕點,他仿佛在那裏等了許久。

而她也是方到罷了。

“紅線,來罷。”他輕輕地喚她,拍了拍方桌前的繡錦軟墊,眸光瀲灩,仿佛清漣都在他的眸中。

桌上除卻那些小巧玲瓏的糕點外,還擺放著一壺清酒。

連玦提著瓷玉白壺,修長指尖摟過小小的玉瓷酒樽,嘴壺中傾瀉出的酒剔透的線倒在裏邊,頓時使得清醇的酒彌漫滿園芬芳。

連玦微垂著眸子,面有微微的笑意:“這是蓮葉釀制的清酒,並不醉人,你可要試試?”

沈紅線垂著頭,將酒接過,眸子卻一直盯著庭院中的蓮花。

蓮花自她有憶時,便從未開敗過。

“你這白蓮庭院皆生妙處,那怕是入了東,亦有接天蓮葉無窮碧,傾月流光萬裏,裏照蓮花皓清香。真是妙。”

當初沈紅線從未這般問過,現在突然詢問起來,讓連玦有絲心慌,不知如何是好時,沈紅線低頭小飲了一口清酒。

擡起眸子來:“這蓮一身盡是寶,蓮藕可供使用,蓮瓣能做花糕,就連這蓮葉,也釀得清醇甘冽。蓮花都是如此麽?”

她擡眸凝視著他,瞳眸深邃,仿佛漩渦。

連玦在她的瞳孔中,見著了自己的容顏,印得清晰無比。

他微微一怔,將樽中清酒一飲而盡道:“確實如此,可唯有蓮子的芯,是苦的。”

一切的答案明明已經近在眼前了,沈紅線仍是難以開口問下去。

……她不願自己這樣莫名的猜測傷了兩人和氣,讓兩人有間隙。可橫在她心中的溝壑,又要如何抹平。

於是沈紅線便去那破廟那找了老道士,尋去時那道士正外在稻草堆上喝酒,模樣還真是瘋瘋癲癲。

他聽過沈紅線道來的話語,瞳眸中綻放一瞬精光,很快地掩藏下去。

他揮手畫腳道:“你呢,將此符咒貼在那人身上,便可看清他到底是人是鬼,是妖是魔。”

“咳咳,當然啰,最簡單的法子,還是你去瞧一下,那池塘裏的蓮花有沒有根莖,若是無根便是妖氣所化,你若瞧著它一年四季開得甚好,那也不過幻象。”

……

鳳鳩手中的刀刃對準連玦心臟處一刀剜下,頓時連玦面色發白額間汗珠滾落而出,攥緊了軟榻墊子,指骨仿佛都要破皮肉而出。

這不過方下第一刀罷了,剜心頭血,“很疼,還要繼續?”

連玦疼得額間滿是密密匝匝的汗珠,卻還在苦笑,“疼……也不過如此。”

……

確實不過如此,他最疼之時,並非現在。

沈紅線對他的猜忌,他也知曉隱約猜到了幾分,後打聽一陣後。沈紅線的娘親,沈如筠當年被一畫妖所迷了魂。

那畫妖必定是橫在他與沈紅線之間的溝壑,只要沒了畫妖,只要沒了畫妖……

連玦平生第一次對某物恨之入骨,他尋著了那畫妖蹤跡,便在與他府不遠處,不知在勾搭哪位姑娘。

那種熟悉的妖氣,讓連玦渾身上下都燃起憎惡感。他難以想象年幼紅線承受的悲苦,他一把朱拽過,將畫妖拖拽而出。

畫妖來不及掙紮,他手中竹筆已化為利刃,蓮花花枝化為鐵鎖將起捆綁斬殺!

一切都在他預料之中,唯獨不知,在他殺畫妖之時,沈紅線正巧來找他,目睹了血腥一幕。

她不敢相信,表面上看起來如此風清淡雅的連公子竟然會做出此事。

她亦不敢出聲,慌忙地逃離了連府。

腦海中滿是娘親去世時的模樣,那蒼白的面容,無助的神情……

那些情丶愛都不過虛情假意,他是妖,是妖啊!

裝模作樣,偽君子,一襲白衣卻殺人無數。

——她真是恨透了他!

沈紅線回去便去尋沈安,正推開房門時,發現那道士便坐在自己家中與沈安不知說著什麽,兩人相談甚歡。

兩人一見沈紅線這般莽撞地沖來,皆是一驚。

“紅線,你怎了,表情這般難看?”

沈紅線面紅耳赤,搖了搖頭,上氣不接下氣:“有、有妖,有妖!——殺害娘親的妖!”

“紅線,你冷靜一點!”

沈紅線拼命搖頭,那種被欺騙的感覺讓她渾身難受,她眼前氤氳霧水,哽咽道:“爹……紅線終於尋著仇人了。是他將紅線,將爹害得這般慘!”

沈安驀地一陣,拍著沈紅線背脊道:“紅線,你慢慢說,慢慢說!”

可沈紅線無論如何也說不下去了,心中仿佛有什麽東西哽咽在那,哭號不出亦吞咽不下。

她將此事說了又如何,真得是要爹爹將連玦殺了嗎?

可害母之痛,她又如何能忍!

“小姐啊。”老道士捋了捋蒼白胡須,神情老態,嚴厲道,“小姐你這苦口不道,無非是助紂為虐,讓那妖孽增長功力,害更多的凡人罷了!”

害更多的,凡人……

看紅線有所動搖,老道接著道:“有些妖孽便是如此,今日不害不代表心歸善類,他們伺機待發總有朝一日要將人間攪成煉獄!”

“可是——”

沈紅線一想著這老道出馬,定會讓連玦魂飛魄散的模樣,她便有些於心不忍。

老道從鼻尖冷冷地哼出一氣,看著沈紅線的面容斥責道:“婦人之仁,不過不禍害你罷了,你便心安理得的讓他禍害他人?”

害母之痛,與往日跟連玦的情誼相互交割在一齊,讓沈紅線整個腦子裏亂糟糟一團。

——是啊,她恨妖,恨極了妖!

同樣她也愛他,愛他清雅如蓮的性子,愛他不逐名利對自己的包容。

可當兩者相互融合在一齊,她整個胸腔之中仿佛有無名的怒火在燃燒。

她甚至開始懷疑起了自己的眼睛。

她不顧一切地掀飛椅子,猛地朝外走去。

沈安與老道士齊齊起身,神情慌亂忙叫住她:“紅線……你去哪兒紅線!”

或許只是她看錯了,或許只是她看錯了……

亦或許是他情有苦衷呢?

妖,就該滅掉,永絕後患!

可這蓮……並沒有根啊。

當沈紅線面有緊張之色地來到連府邸時,連玦依然是如同當初那般,在庭院處作畫。

院落中的蓮長得甚好,已經到了他半人般高,還有些幾乎要沒過沈紅線的頭。碧綠的蓮葉隨著輕風微拂過水面,漣漪一圈圈地蕩漾著。

像一只只圓形的小船,上邊的露珠仿佛是兩個小人在那裏劃啊劃。

清光如許,照在他發絲上,像是墨色潑灑,而白色的衣襟將黑與白二色分離得幹幹凈凈。

之前血腥,雙手沾滿汙穢的一面,仿佛被滲透入黑暗之中,埋葬在泥土裏。

而他的笑容,沒有方才的血光,而是在淡漠中摻雜了柔意:“紅線,你怎來了?”

如此泰然自若,如此風輕雲淡。

若非沈紅線親眼所見,她幾乎都要懷疑昨日之人究竟是誰!

可那人就好端端地呈現在她面前,靜默的站著,仿如水渠中挺拔的蓮莖,任由漣漪清波,自巋然不動。

她搖了搖頭,一把拽過連玦的手,來得突然,連玦手中的竹枝毛筆頓了頓,摔在地上。

沈紅線喘著粗氣,頗有緊張道:“聽著,公子。當初你救過紅線此番皆當是還你一命。若是無錯,那老道士可能追我身後來,找著你府邸,到時候你便沒命了!”

?“道士,府邸?”連玦身形一江,清澈的瞳眸中暗湧著看不見的波瀾,當他再看向沈紅線時,儼然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

他笑道:“道士來在下府邸作甚,在下還會喪命?”

“……”

連玦微微一頓,無視掉沈紅線驚愕的神情,註視到她拉著自己的手,緩緩言,“在下在皇城中從未做出過有悖常理,逾越之事。素聽聞道士捉妖,不傷凡人,即是如此,在下又何須要逃呢?”

她已經懷疑……甚至是證實了,她對他若無昔日的一些溫存剩下的全是恨意!

他怎就不明白呢!

如今,看著連玦這般淡然自如的模樣,沈紅線竟是覺得有絲想笑。

她放開了攥住他白玉掌,隔著這麽近卻像是望著遙遠的一人。

腦子裏嗡嗡嗡地炸著,一面是她在乎的連公子,一面是她痛恨的妖。

明明只要他說,只要他隨意說出口,坦白承認他的身份。不管是殺人也好,噬魂也罷,只要他願意編造一個理由,她都能信啊!

可他什麽也不說,就像是一堵墻硬生生地擱在他與她的面前。

他這般淡定自若,仿佛在嘲笑著她的擔憂,她的沖動跟她的無知。

一時間,本在兩側搖擺不定的沈紅線突然定下了心。

仰望蒼穹,發出兩聲徹骨幹笑。

“是啊,你不是妖。”她笑,“你不是妖,所以這四周不論如何繁華你都生活在僻靜之中;你不是妖,所以當初害我娘親,害得我在沈府不受寵的人不是你;你不是妖,所以在看著我緊張生怕道士捉走你的一刻,你還能看著我笑!”

沈紅線突如其來的變化,緊咬著貝齒,面容悲愴,萬分憤然道:“是,你不是妖!”

——所以她的擔心是多餘的,她的恨意多餘,一切都多餘。

他既然有心要將她欺騙,怎能夠成為她心中想要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寄托?

沈紅線,你真是太可笑了。

聽著沈紅線似劈頭蓋臉砸來的話語,連玦心底揪得很,他微微蹙著眉梢,心中很是清楚,當年畫妖害他娘親一事,對她的打擊。

可是他更明白,若他承認這一切,給她的打擊絕不會亞與此。

“紅線,”他瞳眸緊緊地盯著她,神色覆雜,“紅線,你冷靜一點好嗎?”

沈紅線搖頭,腔內發出兩聲幹笑,笑著笑著咳嗽起來。

“紅線……”

她低著頭,巴掌大的小臉五官擰成一團,搖了搖頭,再擡頭時,手心中已有一片淤紅。這紅色在掌紋中又清晰又刺骨,讓她難以接受。“……”

沈紅線轉過身來,看著在她身旁‘假惺惺’一臉關切的連玦,頷首笑道:“公子,這下你滿意嗎?”

妖,吸食精血,讓她無法長生。

這樣的結果,他滿意嗎?

連玦聽不明白沈紅線在說什麽,他只瞧著她的身軀很是脆弱,仿佛染上重疾。之前她在庭院中,寒性體質本易著涼,本以為無礙。

現在回想,她身子脆弱,經不起折騰,更別說現在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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