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昀冷著一張臉，拿出手機開始打電話，講完電話後臉色更加的難看了。

“我跟你一起進去。”他說。

“這不是商量。”他又補充了一句。

是我必須要去。

他們這一代的洗屋師對付外面的屋靈問題不大，可是七都鎮10號樓裏的屋靈，就算是老一輩的洗屋師都要選擇避開。

“你們怎麽忽然這麽嚴肅，是不是我這個直播惹禍了？”張昊哆嗦著問。

他所知道的江昀無論面對什麽人都是帶著三分笑意，不會冷臉給別人看，現在眼神中的戾氣都快溢出來了。

“跟你沒關系，”沈霄扯了扯嘴角，想要給張昊一個笑容，但是他這個人本來就不擅長笑，更不擅長安慰人，“這個直播最近都關不了，不過直播的人可能要換一下，要是掉粉了你可別怪我。”

“可是……”

沈霄用手肘碰了碰江昀，讓江昀不要那麽嚴肅，嚇到人了，他們知道這個禁忌直播，張昊又不懂，兩人的目光對上，江昀絲毫不讓，看的出來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昀哥，幫個忙。”沈霄說。

他覺得江昀這個人應該是吃軟不吃硬的那一種，試著喊了一聲，他的年紀本來就比江昀小，兩家的關系，他喊句哥也沒有什麽。

江昀揚了揚眉，將凳子往沈霄的旁邊挪了挪，把手搭在沈霄的肩膀上，故意問道：“你說什麽我沒有聽清。”

“我沒說話，你聽錯了。”沈霄說。

“不是啊，我有聽到你喊昀哥，沈霄，你跟江少以前是不是認識啊，江少好像也是喊你阿霄，我們認識這麽久，你都沒有讓我這樣喊過。”張昊說。

“我跟阿霄是一見如故，”江昀臉上又恢覆了輕松的表情，轉臉看向沈霄，“什麽忙，說給昀哥聽一聽。”

沈霄有些後悔了，不該嘴快的喊那一句。

“要直播已經是沒有辦法改變的事了，就不要去怪誰了，雖然跟原先計劃的有些區別，但是最後的目的都是洗屋，現在重要的事是接下來的安排。”他說。

張昊驚訝的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移動，“我現在是相信你們倆關系好了，沈霄你一次竟然說這麽長一段話，而且你不是不喜歡別人接近你的嗎？你的身體竟然對江少沒有防禦機制。”

沒有才怪，只不過他的腿在有行動之前先被江昀壓制住了。

“晚飯可能要改成宵夜了，”江昀站了起來，拍了拍沈霄的肩膀，順勢在沈霄的臉上摸了一下，“手感不錯。”

沈霄終於忍不住了，上去一腳踩在江昀的腳上，“腳感也不錯。”

“哈哈哈，你真幽默，我去跟老板說一聲，菜應該還沒洗，我們結束了再過來吧，七點開始的話，今天是第一天，差不多一個小時就能結束了，時間剛剛好，老板也該把菜準備好了。”江昀說。

張昊：“你怎麽知道菜還沒有洗，大爺不是早就進廚房了嗎？而且這家店也沒有其他的客人，那廚房在忙什麽？”

“你看到店名了嗎？這裏跟外面的店不一樣，大爺進廚房後你有聽到廚房有其他的聲音嗎？這家店的老板應該就是那位大爺了，他知道我們這個點吃不了，所以在點菜的時候才會強調讓我們看點菜須知。”江昀說。

沈霄：“我們在外面等你。”

五分鐘後，江昀從裏面走了出來，衣服兜裏塞得鼓鼓的。

“這個戴上，”江昀將一個半邊火焰形狀面具戴在了沈霄的臉上，沈霄的左半邊臉被遮住，“大爺送的，別說還挺好看，果然好看的人戴什麽都好看。”

沈霄想要將面具扯掉，被江昀一把按住，“戴著吧，有用。”

“最好不是你的惡趣味，不然我可能就不僅僅是腳滑了，江先生。”他說。

張昊在一旁安靜的跟著，不敢接話，這兩人之間一會一個樣，肯定有些什麽是他不知道的。

街道上已沒有了行人，格外安靜，如果這裏不是七都鎮，這個時候散個步還是不錯的。

10號樓前，樓梯門緊閉，沈霄拿出鑰匙輕松的將樓梯門打開，江昀跟在後面舉著手機。

門打開後，沈霄將鑰匙還給張昊，率先走了進去。

“鑰匙什麽時候被拿走的，怎麽一點感覺都沒有。”張昊小聲嘟囔道。

“註意彈幕上的消息，”沈霄在前面帶路，將樓道裏的燈按亮，“看看我們是需要直接去哪層，還是一層又一層的走。”

“了解，”江昀打了個響指，他的視線就沒有離開過屏幕，“張昊你這粉絲數量好像不是很多。”

哪裏是不是很多，準確的說就沒有幾個，少的可憐，彈幕也沒有幾條，都是些無關緊要的消息。

【我是進錯直播間了嗎？鏡頭擺正一點啊，我要看主播的正面。】

【就這腰身，就這背影，這線條，絕對是大帥比。】

【聲音也那麽有磁性，再多說幾句啊啊啊啊啊。】

【主播我點關註了，能回頭讓我看一眼嗎？讓我看看你的盛世美顏。】

江昀將彈幕一條又一條的讀了出來。

“不必每一條都讀出來，”沈霄咬著牙回頭瞪了江昀一眼，“有粉絲說要看哪一層嗎？沒有指定的話，就從一樓開始了。”

沈霄的正臉出現在屏幕裏，左邊臉上是一款金色的面具，鏈條穿過耳際垂下來，深棕色的眼眸帶著涼色，薄唇緊閉，江昀楞生生看出了幾分薄情寡義的感覺來。

彈幕瞬間變得多了起來。

【哇哇哇，我就說是個帥哥吧，趕緊分享直播間。】

【主播我要看17層，17是我的幸運數字。】

終於有人指定了樓層。

江昀用手指了指電梯的方向，沈霄心領神會，走了過去，進了電梯，按下了17這個數字，沈霄掃了眼按鍵。

“這裏還有負一層，看來17還真的是個不錯的數字。”他說。

那就是18層了，屬於屋靈怨念最深的地方。

他們在走出電梯門的時候，聽到了吱呀一聲的開門聲，接著看到走廊深處傳來光亮，有人把門打開了。

沈霄走在最前方，瞇著眼睛，看清楚有個人斜靠在門框上看著這邊。

“去看看，就是那間了。”他說。

江昀三步並作兩步，追上沈霄，兩人並排走著，拉住了沈霄，“小心點，這個人身上的怨氣很重。”

南沈北江兩家雖然都是洗屋世家，但是所擅長的東西完全不同，江家最擅長察息。

“進了10號樓，這裏是躲不開的，放心我腿長。”

有危險知道跑。

“天色很晚了，不要在外面閑逛。”走廊那邊傳來了聲音。

沈霄這邊加快了腳步，很快停到了那扇門前，上前，“不好意思，我們是剛搬來七都鎮的，不知道這裏的規矩，能進去借杯水喝嗎？”

“不可以。”對方拒絕的果斷。

江昀拉住沈霄，越過去，從口袋裏掏出來一個小袋子拋過去，“朋友，100珠三杯茶，可以嗎？”

對方打開袋子看了一眼，點了點頭，轉身走進了屋子裏。

“進來吧，喝完茶就走，我不喜歡別人打擾我。”他說。

江昀推了下沈霄，“進去吧，茶好了。”

昏黃的燈光下，沈霄看清楚那人的容貌，上面半張臉上都是傷痕，像是被刀子劃的，已經結痂，下面半張臉皮膚光滑，可以看的出來，原來也是容貌俊朗的一個人。

張昊嚇得後退了幾步，半張著嘴巴，不敢前進。

屋子裏一半是暖色調，一半是冷色調。

“可以坐在沙發上嗎？”沈霄問。

“不行。”那人依舊是拒絕。

江昀又掏出來一個袋子，塞到對方的手裏，“坐一會。”

“給多了，”那人將三個杯子放到茶幾上，“但是我這個人沒有把錢還回去的習慣，所以你還可以多提出個要求。”

江昀：“那你可以跟我們聊聊天嘛，這些錢就當聊天的費用。”

對方有些猶豫了，想要開口拒絕，忽然又一個袋子出現在他的眼前。

“只是平常聊天，”江昀往那人的手裏塞，“他的左眼有些問題，你看他從進來是不是就沒有笑過，就是太自卑了，他需要傾訴，但是又不好意思在我們這些朋友面前說，他覺得你這個人親切，所以麻煩你跟他聊會天，就一會就行了，費用我們可以再加。”

沈霄擡了擡眼皮看向江昀，這個人睜眼說瞎話的能力不是一般的強，而他莫名其妙的就成了江昀口中那個左眼有問題的人，不過他的左眼確實與常人有些區別。

兩家在對待屋靈方面的能力不同，到他這一代的時候，他的左眼可以看到屋靈生前的名字，在洗靈的時候方便了很多。

江昀那邊是可以看出屋靈的弱點，這個屋靈就是嗜財，在成為屋靈後把他這一點無限放大，沒有辦法拒絕到手的錢，江昀就是利用這一點。

“可以聊聊嗎？阿餘？”沈霄的聲音溫柔，眼神中有期待。

他之所以遲遲沒有開口是在看對方的名字，以往在跟屋靈對視的時候他就可以直接看到對方的名字，但是這次卻有些例外，他看了很久，才看到段新餘三個字。

“你是洗屋師？”沈新餘異常平靜，坐到沙發上，“終於還是找到這裏來了嗎？”

“快躲開，”沈霄一把推開江昀，順帶著將張昊拉到身後，“他情緒不對，不要靠近。”

開始有惡化傾向的屋靈跟洗屋師是天敵，特別是已經惡化了一半的屋靈，在認出對方是洗屋師的時候竟然情緒這麽平靜。

果然在沈霄話落後，段新餘從沙發下面撈出一把大錘，猛地從沙發上跳起來越過茶幾，沖著沈霄砸過去。

“去死吧。”

段新餘的力氣比正常人大了太多，速度又快，一把大錘掄的飛起，追的沈霄一直在逃命，根本就沒有還手的機會。

他過來之前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卻沒有想到10號樓裏的屋靈這麽厲害，他在過去遇到的那麽多屋靈，比速度他從來就沒有輸過，可是現在他被段新餘追的這麽緊。

江昀將手機給到張昊，交代道：“在那邊呆著別過來，記住要保持直播界面正常。”

“哈哈哈，不愧是洗屋師啊，你跑的可比之前過來的那些洗屋師快多了，就是不知道頭能不能比別的洗屋師結實。”

段新餘拎著大錘堵在門的位置，是不打算給沈霄留活路。

江昀跟沈霄對了下眼色，沈霄在那邊吸引段新餘的註意力，他移動到段新餘的身後，一只黑色毛筆要沖著對方的脖子紮過去。

“他是半靈，要留著。”沈霄阻止道。

半靈的話，滅靈筆就對付不了了。

段新餘一手上去抓江昀的脖子，另外一只手拎著錘子，嘴角有著陰森的笑容，用著看死人一樣的眼神看著江昀，“那麽就讓你先去死吧，虛偽的洗屋師。”

江昀擡起一條腿，對準對方的肚子就是一腳，將對方口袋裏的袋子踢掉，珠幣掉落在地上，段新餘嗜財，將江昀扔到墻上，自己去撿珠幣。

沈霄這邊咬破自己的手指，把血染到繩子上，從後面勒住段新餘的身體，跟江昀一人拉著繩子的一邊。

對峙了大約十分鐘，他們這邊的力氣快要用盡，段新餘忽然掙開了繩子，一手一個掐住沈霄跟江昀的脖子，兩人的生死就在一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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