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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雲傾的真實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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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鐵左肩受傷, 感受到的疼痛卻只有一瞬間,作為一個殺手,在真正的死亡到來之前, 她必須要忘掉一切痛感, 才能奪得生的希望,否則因為一點小傷就痛得招數全亂,那才叫白白送命。

騰淩劍雖然失去靈力,和普通的劍沒有什麽兩樣,但好在她身手了得, 對抗敵人並不成問題。

來者一身黑衣, 面容冰冷,眼神陰鷙,正是雲傾的影衛唐願。

兵刃相接,兩個都不會仙術的殺手在此刻進行著絕對的實力交鋒。

雲傾瘸著腿站起來:“別打了, 湯圓!停手!”

唐願聽到她的命令迅速收招, 但趙鐵可不是個好惹的人,果斷用騰淩劍的豁口給他肩膀上也還了一道。

這下倒好, 一共匯合了三個人, 三個人全都受傷見血。

“沒有我的命令, 誰準你動手的?”雲傾慍怒質問。

唐願低著頭:“屬下見您受傷, 以為她對您……”

“對我什麽?我說過,即便我有危險也輪不到你動手。”

唐願捏緊了劍柄:“……屬下知錯。”

趙鐵看到這樣一個冰冷無畏的男人在雲傾面前如此卑微,心中感受無法言說。她難得主動為一個敵人求情:“我沒事的,他有心護你, 情理之中。”

雲傾何嘗不懂道理, 本就是因為前世的恩怨遷怒罷了, 斂下情緒, 轉而問道:“阿聿呢?你剛才有見到其他人嗎?”

唐願答:“沒有。”

“那我們分頭去附近找找吧,其他人可能還沒醒。等會我們在此處匯合。”雲傾不再多言,轉身沿著水岸朝前方走去。

她走後,唐願的目光緊鎖在她身上,望著她的背影越走越遠,才終於不舍地收回。目光一偏,發現趙鐵一直在看他。

“有事?”他語氣漠然,並沒有為他出手傷人道歉的意思。

“你喜歡她。”趙鐵說得肯定。

唐願蹙眉,有些迷惑:“誰?”

“傾傾啊,你裝什麽傻。”

唐雲再次看向越走越遠的雲傾,坦然道:“我當然喜歡她,她是我的主人。”

“不只是主人吧……”趙鐵有意打趣,“你看她的眼神,還有你看宋大公子的眼神,簡直不要太囂張。”

唐願眼裏有些茫然:“不懂你想說什麽。”

趙鐵挑眉:“你是真傻還是裝傻。好心告訴你,我從她那裏聽來的態度,她只是把你當朋友……也不算朋友吧,你畢竟是她的手下,你們是主仆之間最普通的契約關系。”

唐願卻說:“我與她沒有契約。”

“那你為什麽這麽護著她?”

“她是我的主人。”唐願始終只有這一個答案。

趙鐵不解:“她說你們互相能給予對方想要的東西。你拿生命去保護她,我想知道你從她身上又得到了什麽?”

得到了?

這個問題唐願無法回答。

如果非要說的話……

或許是救贖。

不只是他,世間萬物,都能從她身上得到救贖。

因為她愛世間萬物。

比神多幾分感性,又比人多幾分無私。六界之中,再沒有任何人能像她一樣。

愛別人,但不無知,愛一切,但也愛自己。

而今,他們終於走到了這一步,她今生好奇的很多問題都會找到答案,他的秘密再也藏下不去了。用不了多久,雲傾就會見識到他的真面目有多醜陋,會知道他就像一只貪婪的怪物,一直躲在陰影裏覬覦她給的光。

到那時,他一定會失去她。

沈思不過短暫的片刻,唐願又恢覆了最初的面無表情:“你要是一直想說這些沒用的廢話,恕我不奉陪。”

說完他朝另一個方向走去,似乎是準備越過旁邊的河流去對岸看看。

“唐願!”趙鐵突然喊了他的名字。

他步子一頓,眉頭皺緊,回頭不悅道:“瞎喊什麽。”

“沒什麽,隨便喊喊不行嗎。”趙鐵像是在惡作劇一般,轉頭先他一步朝另一個方向走遠。

其實趙鐵本來想找個機會問個清楚,問他以前有沒有去過炎天國,有沒有進過一個神秘的殺手組織,有沒有認識一個叫葉泛舟的女孩。

可是現在,她突然又不想問了。

因為她發現真相是與否好像並不重要,這個唐願的眼裏只有雲傾一個人。

她覺得唐願一定深愛著雲傾,影子愛上自己的主人這是一件很悲哀的事。不可說,亦不忍放棄,連吃醋都沒有資格。如此卑微,哪裏像當年那個雷厲風行、運籌帷幄的阿願哥哥。

倘若唐願真的是阿願,那趙鐵寧願不跟他相認。

何況當年的阿願背叛了她,相認又如何,敘舊過後,她無非是想親手報仇。

……

此地溫暖,天空中卻偶爾卻飄著細碎的冰冷的雪花。

原本他們身上都有宋遠慕和方六文給的驅寒符咒,現在符咒卻全部消失了,夾著冷意的風吹來,要是不沾水的話還勉強溫暖些。

雲傾順著河流往前走,發現前面有一個懸崖,流水急匆匆地沖過去,稀裏嘩啦響得聲音很大。

到跟前仔細一看,瀑布奔湧而下,但高度看著也就三尺。下面匯成一潭淺淺的池水,冒著騰騰的熱氣,好像溫泉。

雲傾的目光掃過池面,忽見一圈一圈的水紋之下竟然躺著一個人!

水花濺得太激烈,她看不清楚那人是誰,幹脆選擇跳下去看看。

“嘩啦”一聲響後,預想中的落水感沒有出現,反而四肢著地摔了個結結實實。她吃痛地坐倒在水裏,抱著膝蓋,疼得齜牙咧嘴說不出話來。

骨頭被震得痛極,這池水竟然才剛沒過她的腳踝,這麽一摔,令傷口流出了更多血,不停地散入水中。

來不及多耽誤,她爬到困住人影的地方,敲了敲水下的大地,“砰砰砰”,聲很悶,像是一層冰,但又沒有那麽冷,總之是一塊透明的平面,底下還有很大的空間。她用手反覆撥開擾人視線的水,發現那人果然是在平面之下的……

“蘇映星!”

“砰砰——”

“蘇映星!”雲傾大聲地喊了他好幾聲,忽見幾個泡泡從他嘴裏冒出來,接著他睜開了眼睛。她更努力地撥開水,怕對方看不清她,“蘇映星,餵!能聽到嗎!”

蘇映星眨了眨眼睛,意識倏然回籠,他驚恐地坐起來,用拳頭敲打著這個平面。隨著他的清醒,能用的空氣越來越少了,明明昏睡在裏面半天也沒有窒息,現在卻鼓著腮幫子,非常痛苦,就要喘不過氣來。

雲傾不知道該怎麽辦,四處看了看,沖到岸邊去找了塊趁手的石頭,沒註意到血混著水從她褲子邊緣流下,浸濕了鞋襪,落下了幾個血腳印。

她搬著石頭跑回來:“讓開!”

“砰”“嘩啦——”

平面驟然破裂,被砸了個粉碎,但還不夠!雲傾果斷地搬起石頭來又朝旁邊砸下去,幾下之後,裂痕相連,終於擴出了個大洞,蘇映星急急地游上來,用胳膊撐著平面,不顧邊緣鋒利,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空氣。

雲傾把石頭丟開,伸手拉他:“快上來!”

蘇映星用盡了渾身的力氣,此刻虛得不成樣子,爬上平面之後幾近癱軟在水中,嘴裏還含糊著罵了兩句臟話。

他緩了一會兒,感覺有勁兒了,先往自己懷裏摸了摸——空的!他不禁大駭,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壞了,鈴鐺呢!”

雲傾扒在平面的洞口往下看,裏頭也是有水的,根本看不清,只是隱隱約約好像有一抹金色越來越遠,墜入了深淵之中:“你看那個!那個是不是!”

蘇映星連滾帶爬地過來:“鈴鐺,是鈴鐺!她掉下去了……”蘇映星二話不說就要再往裏跳。

“等等!”雲傾攔住他,“這麽深你怎麽下去?你先試試,仙術還能用嗎?”

蘇映星聞言擡手捏符,指尖果然什麽都沒出現,不禁更加著急:“我仙術呢!我法力呢!”

雲傾嘆氣:“沒了,什麽都沒了……青龍和朱雀也不見了,我就知道你們肯定也出了問題。”

“青龍和朱雀都受影響,那鈴鐺豈不是更危險!不行,我還是得下去……”蘇映星說著又要往下沖。

“哎呀你別沖動!”雲傾攥住了他的衣袖不讓他去。

“鈴鐺連個影子都沒了,我怎麽能不沖動!”蘇映星哪裏是沖動,他簡直是要瘋了。

“那我問你,剛才你在平面之下是躺著的,你看到我之後醒了,就坐了起來,擡手還能碰到這個平面,沒錯吧?可是你現在再看,下面的水到底有多深?你下去還能上來嗎!”

蘇映星上來之後,又或者說,是雲傾打碎了他們腳下的這個平面之後,仿佛底下還有無數個平面也一齊隨之碎裂,窄小的空間上下被打通,深不見底,因此才導致鈴鐺掉了下去。

“那怎麽辦……我哥呢?阿聿呢?我師父呢?”

“我還沒找到他們。”

蘇映星幾近崩潰。

雲傾何嘗不是跟他一樣無助,嘆息著拍拍他的肩膀:“我們先去找他們吧,他們一定會有辦法的。我剛才已經找到了湯圓和趙鐵,大家應該都在附近才對。”

蘇映星渾身濕透,狼狽地站起來:“找,我們去找他們……”

兩人從水池中走出來,循著岸,一邊喊宋遠慕他們的名字一邊繼續往前走。岸上樹木很少,有幾塊巨大的巖石,還有如茵的綠草。沒人註意到雲傾搬石頭的地方,血印上漸漸生出了許多嫩芽。

起初嫩芽隱藏於綠草之中,很不起眼,但隨著雲傾的步子落下更多的血水,它們就像汲取了營養,眨眼就長得比草高了。

“劈裏啪啦”,盡情伸展,等雲傾和蘇映星受到聲響的驚擾回頭一看,只見一株巨大的植物正在通天招搖,許許多多的枝條糾纏在一起,錯綜覆雜,醜陋至極。

“這是什麽東西?”雲傾連連後退。

蘇映星畢竟還是有點本事在身上的,觀察力強,反應速度也快,一瞧就發現:“是你身上的血!血落在地上,長出了這東西,血越多它長得越快……小心!它們過來了!”

這古怪的植物朝雲傾受傷的膝蓋伸出了枝梢,雲傾一時慌張,跌倒在地,直接一腳踹得它縮了回去。

蘇映星說:“這好像……好像是一種什麽植物的根。”

雲傾下意識地猜測:“總不能是冥靈神樹吧?”

“我也不知道,我沒見過啊。再說了,冥靈神樹在雲天之海,我們現在……我去,等一下,我們現在是在哪兒?”蘇映星後知後覺地開始好奇這個問題。

“不清楚。”雲傾胡亂擦了擦膝蓋上的血,從地上爬了起來,起身的一瞬間,她眼前忽然略過了什麽重要的細節,楞了一下,猛然擡頭,看向那冰藍色的天空。

空中白雲拂過,天卻並非靜止,反而像是會動似的,輕輕地蕩漾著,映著光的色澤。天上連太陽都沒有,哪來的光呢。

難道……

“回神啊你!”蘇映星突然抓住雲傾的手帶著她閃向旁邊,剛才雲傾站著發呆的地方被那古怪的植物用枝梢“咻”地甩過,落下了一道深溝。

“我們,我們現在……會不會是在映天池的下面?”雲傾說出了一個自己都覺得很難相信的猜測。

“映天池下面?”蘇映星先擡頭看了一眼,“你是說,映天池下面是一個獨立的世界?你是說上面那個天其實是映天池的水面?”

“我瞎猜的,你別這麽驚訝好不好。”雲傾哪懂這些東西,要是宋遠慕在這裏還能靠譜些。

“你猜的沒錯!”

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緊接著一把飛刀從空中劃過,削斷了一根差點碰到雲傾的枝條。

雲傾和蘇映星聽見這聲音齊齊回頭看去,本想爭先表達一下內心的激動,卻沒成想會看到宋遠慕灰頭土臉,穿著燒焦的衣裳狼狽登場。

“阿聿你這是……”

“那藤蘿遇到的是木,我剛才的那個是水!”蘇映星搶答。

宋遠慕繞過他們,彎腰把紮進土地裏的飛刀撿起來。金克木,這刀有用。

“把你們的武器都拿出來,不然我們走不出這裏。”

雲傾拔劍應戰,蘇映星也抽出一把匕首來四處揮舞:“哥你看見我師父了嗎?鈴鐺剛才掉進水裏了,怎麽才能救救她?”

“掉水裏?”宋遠慕驚愕,“你又給她洗澡了?”

蘇映星頓時瞪眼:“我!誰!誰給她洗澡了,你亂亂亂,亂說……”

小時候蘇映星真的給鈴鐺洗過澡,後來鈴鐺在水裏突然變成了人形,嚇得蘇映星再也不敢洗了,宋遠慕他們更是常常拿這件事出來說他。

雲傾幫著解釋:“鈴鐺掉進了前面那個水池裏,我剛才看到蘇映星的時候他被封在了水下,我把他救上來,但鈴鐺不小心掉下去了……情況我也說不清楚,等會你過去看看就知道了。”

“不用看了,”宋遠慕擰著眉,一邊揮刀對敵一邊解釋,“鈴鐺應該是被吸進了水陣陣眼,我們現在處於映天池之下,五行陣陣眼都通往映天泉眼,那裏是雲天之海流水向人間的源頭。鈴鐺在那裏會很安全。”

“那行,安全就行……”蘇映星總算是能松了一口氣,一個沒註意,被枝條打了一下腦袋,氣得揮起長劍又是一通亂砍。

雲傾連忙問:“蘇映星用不了仙術,冥靈的力量也消失了,青龍和朱雀都沒有反應,這又是怎麽回事?”

宋遠慕道:“這裏應該是有結界,設下結界者封閉了所有靈力和法力,尚不清楚是什麽原理,我還沒碰到方六文,他應該知道。不過總歸是在映天池下,冥靈應該也會很安全的。”

三人一邊說著話一邊往水池的方向前進,生生用武器在如網一般的枝條中砍出了一條路。遍地都是殘碎的樹枝和葉子,狼藉一片。宋遠慕隨手撿了一段樹枝揣懷裏,說是可能有用。其他兩人一聽,趕緊也撿了幾根。

來到水池邊,逆著瀑布輕功上山階,回到了方才雲傾醒來時的河岸。順著岸往回走,老遠就看到了趙鐵和方六文。

方六文蹲在地上不知道用手在寫什麽東西,嘴裏還念念有詞。

趙鐵笑著打招呼:“你們沒事吧?”

雲傾搖頭:“沒事。你們呢?湯圓還沒回來?”

趙鐵說:“哦,我們也沒事兒,都好著呢。他說再往前找找其他人的下落,讓你不用擔心。先在這休息一會兒吧。”

雲傾心中一凜,聲音不自覺地緊繃起來:“他說去找其他人,讓我不用擔心?”

趙鐵坦然:“是啊。”

唐願怎麽可能管別人死活,又怎麽會把她丟下還讓她放心。

雲傾反手以劍指向趙鐵,臉色陰沈:“你把湯圓怎麽了!”

此言一出,蘇映星和宋遠慕皆警惕地看向趙鐵,仿佛只要趙鐵敢有什麽動作,他們就會立刻用手中的武器了結她。

趙鐵舉起雙手,笑得友善:“你們這是什麽意思,我能把他怎麽了。你不相信我?”

宋遠慕微微瞇起眼睛,掏出懷裏樹枝朝趙鐵扔了過去,只見樹枝如刀狠狠紮進趙鐵的胸膛,半點血不見,人卻瞬間塌陷成了一攤土。

“土陣!”蘇映星把自己剛才撿的樹枝也掏了出來,“嗖”地扔向方六文。

“哎呦餵!”方六文捂著破皮見血的腦門,擡頭瞪眼大罵,“好你個蘇阿星,都敢打你師父了!老子三天不抽你,你是不是要上房揭瓦!”

蘇映星頓時瞪眼:“師師師父?你不是土人啊……”

“土你個頭!”方六文揉了揉腦袋站起來,罵罵咧咧,回頭看了一眼那堆土,“我剛才一過來就認出她是土人了,腳紮在地裏,挪不了窩,只能等在原地,守株待兔,破綻很清晰。你們還算有點聰明,沒被她騙到。”

他的目光又一一掃過他們:“看來水火土都已出現。”

雲傾補充:“還有木!”

“那就只剩下金……估計是被你那倒黴影衛或者趙鐵本人碰到了。”

“我們怎麽才能去救他們?”

“不必救,”方六文說,“五行法陣對人並無害處。不說旁的,就說這趙鐵,即便你們拿劍逼著她,她也完全不會還手,足以證明法陣不想傷人。”

宋遠慕奇怪:“既然不想傷人,那法陣出現的目的是什麽?”

方六文道出四個字:“能量補給。”

這裏的確是一個在結界影響下的獨立空間,封閉靈力是因為結界本身力量太強,怕造成紊亂。其中五行陣是為了給需要的人補給相應的能量,而非為了傷人,只是它們多少有點不懂人的道理,所以屢次造成誤會。

它覺得人來找它,那就是需要它,於是它便追著人想幫人補充能量。水困住蘇映星不讓他走,卻沒想過水會將他淹死;木追著雲傾張牙舞爪地往前撲,卻沒想過那種力道會把她傷到;火就更不用說了,沒給宋遠慕燒成炭全靠他跑得快。

“放心,就算五行陣不小心傷到了人,人也會在其中愈合。”方六文說,“映天池源自雲天之海,而雲天之海通向六界,乃是慈愛、無私之水,包容萬物,滋養眾生。在很多很多年以前,水流還會帶著祝福,傳說有一陣子,水流附近的生靈還會跑來水裏許願呢。”

蘇映星恍然大悟:“怪不得我在水底下睡著的時候反而不覺得窒息呢,我那時候是被治愈了啊。”

宋遠慕簡單說了一下冥靈和鈴鐺的情況:“我們現在該怎麽辦?去映天泉眼?”

“去!當然要去,”方六文亢奮地指揮著,“我們要找的一切都在那裏。”

……

還是來時的四個人,現在又只剩下他們四個,啟程前往映天泉眼。

走了沒幾步,宋遠慕發現雲傾腿有點瘸,她之前一直刻意忽略了這個問題,故意瞞著,現在是走得多了有點累了,所以才漸漸暴露。

宋遠慕一把拉住她:“腿怎麽了?”

“沒……”

不等她否認,宋遠慕已經蹲下,撩起她的衣擺,露出了右腿膝蓋上的一片血紅。離了水之後,沒再像方才那樣誇張地往下流,只是褲子上洇開的血跡太過刺目。

“怎麽回事?”

蘇映星和方六文也回過頭來,雲傾不想拖後腿,堅稱:“我沒事,真的,不疼。”

宋遠慕卻對其他兩人說:“你們先走吧,我們隨後到。”

蘇映星和方六文對視一眼,先行一步。

“我真沒事,就是摔了一下……”雲傾被他抓住了腳踝,動彈不得。

“坐下,”他的聲音溫柔但不容拒絕,“我看看。”

雲傾只好原地坐下,任他挽起沾滿了血的褲腿,露出了她白皙纖細的小腿。

傷勢看著很嚇人。她本就膚色偏白,皮膚又嬌嫩,光是一塊青一塊紫的淤青就布滿了膝蓋,相比較而言,本身撞破而來的血傷倒是不太嚴重,也不怎麽出血了,不過洇著一層鮮紅。

宋遠慕將衣袖翻過來,用幹凈的裏側為她擦去傷口的血,大手放在她膝蓋處抓著,為她輕輕地揉揉關節,以求減輕痛感。

他現在沒有仙術,沒有法力,自然問不出口那句“為什麽剛才不說”,只能獨自低頭郁悶。郁悶於他的小公主受了傷,他卻什麽也做不了。

雲傾主動從饕餮匣拿出一瓶藥來:“要不你幫我擦一下吧……真的沒事的,就是看著嚇人,不太疼。我本來都沒想管的。”

宋遠慕楞住:“你,你能用饕餮匣?”

“能啊,”雲傾迷惑了,“難道你不能?”

“饕餮匣需要用仙術,此前你的匣子綁在我的上面,所以你才能用,現在我法力盡失,你怎麽……”

雲傾放下藥瓶,又從饕餮匣裏拿了幾樣東西出來,確實是可以正常使用。

怪了。

宋遠慕若有所思:“我教你一個最簡單的凈塵咒,你試一試。”

雲傾沒有學仙術的基礎,最簡單的符咒也得用手寫出來才行,而不像他們可以隨手捏來。宋遠慕一筆一劃地教她寫出符咒,然後點向她眉心,她就跟著學,然後也點到他的眉心。

什麽都沒發生。

“你自己再寫一次,寫快一點。”

雲傾照辦,又寫了一次,寫完後有模有樣地把手指頭戳到了他腦門上,但結果當然也是一樣。

“還寫嗎?”

“寫。再寫一次。”

於是雲傾寫了第三次符咒,點向他眉心。

這一次,雲傾沒有急著收手。

他的臉被火熏得有點發黑,多虧了五官長得好看,怎麽著也不掩精氣神。幾縷頭發被燒焦了,眉上有一處小傷。雲傾心疼他,改為用拇指輕撫他的眉梢:“好啦,你不會以為我能用仙術……”

話還沒說完,一道微弱的光亮在宋遠慕身上浮現。

“……吧。”

緊接著,宋遠慕就像被整個清洗了一遍似的,瞬間,臉和衣裳全都幹幹凈凈,煥然一新。

雲傾傻眼。

宋遠慕早有預料般低頭看了看自己:“果然。所有人在這裏都用不了仙術,反而你沒有法力卻能用!”他抓住雲傾的手腕為她把脈,“映天池的規矩不僅對你沒有任何約束,還讓你的身體越來越好了。”

“為什麽會這樣,難道映天池也知道偏心普通人?”

“能不受特殊環境內特定條件影響的,往往是條件的設定者。依我猜測……你可能是映天池的主人。”

宋遠慕頓了頓:“又或者說,你是整個雲天之海的主人。”

“怎麽可能!”雲傾下意識否認,“我只是在那種過樹養過花,我應該是個打雜的還差不多。”

雲天之海的主人,那絕對是比天上的神還要厲害的人物。

“不無可能。你記得在玉蘭峰的山洞裏,方六文曾提出過一個很有趣的觀點嗎?”

整個六界都沒人想去的雲天之海,雲傾和宋遠慕卻在那裏生活了整整七百年。

他們的存在或許真的曾讓神界感受到了危機。

神自詡至高無上,倘若還有比神界更強大的世界,還有比神更厲害的人出現,他們會允許嗎?

七百年,雲天之海無數次春去秋來。

他們在那裏遠離六界紛爭,種樹養花,見證了冥靈樹生出四象。其中朱雀應該是性格最像雲傾的“女兒”,但有時候又學宋遠慕學了個八成拽,在那段枯燥的日子裏,她一定沒少讓他們操心,也沒少帶來歡樂。

後來他們被迫離開了雲天之海,踏入輪回,四冥靈也不知何時墜入人間。只有朱雀這個最嬌氣的“女兒”獨當一面,曾出面制止過冥靈的詛咒繼續發酵,爾後被白虎所傷,最終落得個與女鬼融合的下場。

朱雀喊雲傾為“爹”,還曾在吸食過香氣之後的迷離舒暢時喊過“主人”。

雲傾的存在一定是特別的,是尊貴的,而且是神界也無法奪走的特別與尊貴。她既然是戴罪之身,被神界所壓制,卻生生世世都投胎為公主,而不是更方便神界欺壓的身份,也從側面證明了這一觀點。

就算沒有什麽記載或是傳說提到過雲天之海的主人,雲天之海也永遠都會認主人的靈魂。

……

河對岸巨石邊,藏匿偷聽的趙鐵神色覆雜地看著腳邊昏迷的唐願。

唐願是被金陣所傷,滿身都是血痕。按照方六文的說法,如果趙鐵沒有救他,而是把他留在金陣中,反而會讓他愈合。

趙鐵把人又扶起來,沈重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拖著人往金陣的方向走。到了地方,她直接把人往陣中一扔,拍了拍手:“你自己在這待著吧,要是我辦完事還有命……再過來找你。”

語罷,頭也不回地離開。

金陣嗡鳴。

唐願睜開眼睛。

作者有話說:

種樹養花的大佬一枚呀~

真正的大佬都是穿著T恤和拖孩在gai上遛彎的鹹魚(?)

小宋:所以我其實是入贅的(驕傲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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