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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番外 藍曦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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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處不勝寒,藍家是仙門大家,卻也是嫡系血脈雕零,父親避世,偌大一個藍家靠叔父獨立撐起。自我懂事起,我就知道藍家是我的責任,與此同時,我還要盡量給忘機一個完整的童年。

日覆一日的修行,換來與母親的片刻相聚,龍膽小築的一縷炊煙,一首輕歌,就是我們全部的支撐。父親常年閉關,但偶爾的相見,他也不會同我們親近,大抵就是問問功課和近況,但眼神是騙不了人的,刻意的疏離下是慈愛與溫柔,我不明白他為什麽將母親囚禁在龍膽小築,讓我們生生分離,又為什麽在愛著我們的同時將我們推開。

兒時的忘機原本也是愛說愛笑的孩子,會賴在母親懷裏撒嬌,喜歡甜膩的桂花糕,但等不到龍膽小築門開的他世界裏已然沒有了本該有的孩子氣,冷清平靜,雅正端方,俢琴練劍,我看得出來他壓在心底的寂寞,景行含光的背後是冰冷的血淚。

藍家嫡脈雖人丁稀少,但天賦卻是一等一的,忘機十五歲便有了名動天下的含光君之名。他與我不同,身為長子,我要承擔起藍家的興衰,處理俗務,結交世家,權衡利弊,而我只希望他可以擁有我無法擁有的少年意氣,哪怕輕狂肆意些也無妨。

我們都是孤獨的,叔父雖愛護我們,卻也嚴苛,我長他七歲,待他懂事時,我已然開始接觸家族事務,無暇給予他更多陪伴,叔父的言傳身教鑄就了近乎完美的含光君,他會尊敬的稱我兄長,會嚴格遵守家規,年紀輕輕就成為了世家子弟的楷模;但我情願他不必那麽優秀,仍是那個哭鬧著喊我哥哥的愛吃糖的孩子,他會有朋友,會有喜怒,或許有一天會有少年心事暗自喜歡哪家的姑娘,那一切我無法擁有的,我都希望他能夠得到。

那年,仙門百家來藍氏聽學,江家那四人格外的引人註目些。江宗主的長子長女但算得上穩重端莊,但他那世家公子排行第四的首徒魏無羨和幼子江雲洛卻是古靈精怪。

魏無羨同忘機有著別樣的情緒,他是為數不錯能夠牽動忘機心緒的人,雖有時氣的忘機頻頻失態,但這樣也好,忘機終於像是個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冷冰冰的完美雕像。

江家的小公子格外瘦弱矮小,雖是一等一的好相貌,卻少了幾分男子氣。江宗主提前傳過信,提及到這體弱多病的幼子,是滿滿的疼愛縱容之意。

但他膽子卻是格外大,在雲深不知處飲酒觸犯了家規不說,還醉酒同我說了些胡話,大概是那晚月色太好,或是那雙眸子太過幹凈,我心中竟沒有半分怒意。

抱他回臥房時只覺他格外輕盈,當真是瘦弱的可憐,身上是酒香和著淡淡的不知名香氣,這樣子真真像是個女兒家。

他突然發病那日實在是嚇人,雲深不知處的靈氣匯集成漩渦纏繞著他,不斷的向他身體裏鉆,那張巴掌大的小臉慘白,嘴裏是抑制不住的低聲□□。

靈氣暴動所帶來的痛苦,常人根本無法想象,魏無羨和江澄圍在他身邊熟練的幫他引導靈力,卻無甚大用,江姑娘在旁邊急得不成樣子,連連垂淚。

冷泉是雲深不知處靈力最盛之處,但泉水極寒能極快的修覆筋脈,鎮痛靜心。冷泉果然對他的病有效果,待靈力平息,他被魏無羨從水中抱出時,江姑娘急忙迎上去用厚厚的披風裹住他時,我心中隱隱有了一個猜測——他八成是個姑娘。

如今暑氣正盛,出水以後並不會感到寒冷,若是男子,即便體弱也不會在剛出冷泉時就猛然加衣,以免寒氣侵體,若說是怕失禮,江家也不是那拘泥於俗禮的,何況此處只我們六人實是沒這個必要。

果然,留下幫忙換衣服的是江姑娘,至於另兩個急急忙忙的跑去燒水熬藥。她是我唯一抱過的姑娘,若說心中沒有一點波瀾,絕無可能。

但對著一個孩子,哪裏又會有什麽旖旎心思,大抵就是想要多幾分照顧和關心。好在忘機單純,又將註意力放在魏公子身上,沒看出什麽端倪,不然她女扮男裝的事怕也是瞞不住。雖不知他們為何如此,但想必有其深意也無害人之心,只是現下幫他們隱瞞過去就是。

忘機去尋陰鐵時,恰逢江宗主來訪,陳明了她女扮男裝的緣由。冷泉對她的病有奇效,便將她留下,只帶了江姑娘他們回去。她身邊沒了熟悉的人,倒是時長來尋我,天真單純,調皮可愛,若是我有個妹妹,大抵也是這樣子吧。

後來雲深不知處遭遇大劫,叔父讓我帶著她和藏書出逃,為了逃避追兵,她換回了女裝,真好看,那個我心裏稚氣未脫的小女孩,已然是初長成的絕代佳人,三分江宗主的清逸,四分虞夫人的艷麗,一分江姑娘的溫婉,一分魏公子的活潑,還有一分她特有的明媚熾熱。

我以為我可以保護她,我以為她是嬌弱的小姑娘,但我錯了,錯的離譜。

即使謹慎小心,這也有蛛絲馬跡,一路追殺,我們身上都多多少少有些傷,期間她又發過病,卻總要在夜裏偷偷給我輸靈力,溫養我的經脈,我知道她實收靈氣的速度不同於常人,但是舍不得。

那段時光,我們是彼此的支撐,我們是彼此托付生命的戰友,是為掩人耳目故作親密的夫妻,是依偎著彼此安慰的溫暖,她於我到底意味著什麽,我也說不清。直到後來的那個吻,她留在我身邊的那把驚鴻劍,那個將我困在結界裏,決然離去的背影,讓我明白了我們的心意。

只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我那時才明白自己又多弱小無力,澤蕪君也不過是個笑話,他保護不了生養他的家族,也保護不了他心愛的姑娘。

再見她時,她同忘機一同回來,她走進來時,扶著一瘸一拐的忘機,身後是金色的陽光。他們都平安無恙,真好。

面對滿目瘡痍的藍家,她留在了我身邊,修覆繁覆的陣法,重建傾頹的藍家,我看到了叔父眼中的讚許和肯定,我想待到射日之征後,若我還活著,就同她一紙婚書締兩姓之好,我想她永遠留在我身邊。

江家突然之間的滅門震驚百家,得知消息那日,她將自己關在房間裏,沒有一點聲音。我情願她大哭一場,也好過死寂一般的安靜。我慶幸她當時不在蓮花塢,若是她在,必會與蓮花塢共存亡;但沒有人比我更清楚,家族傾覆,卻獨自逃出生天的愧疚與痛苦,無論是什麽理由,都無法原諒自己的內疚。

射日之征開始,得知了江姑娘他們的消息,我第一次見到她笑了,而後不久魏公子被扔到夷陵亂葬崗的消息傳來,她平靜極了。可她看我的眼神裏沒有了星光璀璨,只剩下平靜,可怕的平靜。

我告訴自己,大戰在即,生死難料,何談情愛;可我知道,我只是害怕她的一口回絕,我怕她放開了我的手,我就沒有了不顧一切的勇氣。

射日之征中,她一直在我身邊,看著她以自身為陣眼布陣幾度在生死邊緣徘徊,聽著那把驚鴻劍發出的簫簫鳳鳴,她不顧一切,她只想報仇,不計代價的報仇,她放棄了我們的以後。雲洛,等你報完了仇,你還會是愛我的那個你,對嗎?

魏公子回來了,蓮花塢重建起來了,江姑娘平安無事,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她會向長姐撒嬌,會讓小江宗主陪著放風箏,會安靜的聽魏公子吹笛,可她再不會聽我一曲長相思。

叔父曾想為我去提親,我拒絕了,她現在只想和家人在一起,而我對她而言已經不再重要,我的雲洛不會再回來了,終究,手中的抹額沒有能親手交給她。

魏公子大鬧金陵臺,忘機出言維護,她更是情緒激動痛罵金宗主,卻因為情緒激動身體虛弱而暈倒在小江宗主的懷裏,我默默收回了伸出去的手。

那段感情,終究只是我一個人的地老天荒。

忘機說,他想帶一個人會雲深不知處,帶回去,藏起來。我也想,只是,怕她不願。

魏公子帶走溫家人那夜,忘機曾去阻攔,卻終究無功而返。魏公子修鬼道,確實很強,但忘機也也不是沒有還手之力,何況魏公子還帶著那麽多旁人,我知道是忘機有意放他。放心愛的人離去,還要強迫自己不要回頭,這種痛,我也知道。

兒時不懂父親的所作所為,但走到了那個位置卻由不得你不懂,一邊是生你養你的家族,一邊是心愛的人,陷在其中,終究要負了一方的,而父親選擇了兩不相負,卻又負了家族也負了母親。

如果註定不能和心愛的人在一起,我不必選擇了,我所要做的只是做一個合格的宗主。而忘機,我相信他的判斷,也尊重他的選擇。

最驚人的是魏公子離開不久,雲洛也動身追去了亂葬崗,不為阻攔,而是選擇站在魏公子身邊。仙門百家要求小江宗主給出說法,重壓之下他去了一趟夷陵,帶傷而歸,而後公開宣布魏公子叛逃,但對雲洛的所做所為絕不多說半個字。

他們雖帶著溫家的殘部離開,但卻什麽也沒有做,就像我攔她時她說的那樣,時間久了,百家但也平靜了下來。江姑娘嫁給金子軒那日,我又見到了她,一身紫裙,眉目柔和,仿佛仍是當年那個驚艷了我一生的姑娘。魏公子沒有到場,畢竟宣布了叛逃,雖是關系緩和,卻也身份尷尬。

許久未見她,她輕減了些,卻依舊掩不住絕代的美貌,我知道,我應該放下她,但是我的目光卻沒有片刻可以離開她。許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她向我微微一笑,或許只是出於禮貌,但她的眼中能再次出現我的身影就夠了。

那夜,我做了一個美夢,我夢見她穿著紅嫁衣向我走來,首飾珠串叮當作響,甚是悅耳。

我夢見她依偎在我懷裏,就像當年那樣,她在我心上亦在我身旁,那是一場我不願醒來的夢。可長夜過去,終究只是一場空。

可我想要一個答案,即使讓我死心也好,或許心死了就不會痛了,也就不必再像如今這樣苦苦掙紮。

那日,在她回夷陵前,我問她可還愛我。她說,她愛過我,卻也付出了承擔不起的代價。她說,人生若只如初見,多好。

是呀,人生若只如初見,你是活潑聰慧的少年,我是雅正端方的澤世君子,或許在某一刻相遇彼此淺施一禮,就此擦肩。江家不會遭遇滅門之禍,我不必在這段感情裏小心翼翼苦苦掙紮,多好。

或許,愛對我來說太奢侈,我會按照叔父的期望娶上一個素未謀面的姑娘舉案齊眉,相敬如賓。可若不是你,是誰都是一樣的。你是我人生中最美的意外,也是我唯一執著的圓滿。

人生若只如初見,我舍不得。你曾愛過我,這就夠了;即便如今,一別兩寬,你若歡喜,也是極好的。

忘機去見了魏公子,他說,你們的生活環境很艱苦,他說,你如今消瘦了許多,他說,你會一個人遙望姑蘇的方向,他說,驚鴻的劍穗仍是當年的模樣。你心裏還有我的,對嗎?

我想見你,哪怕只是遠遠的看上一眼,知道你好,我才能安心。故人相逢,一壺清酒,我舍不得醉,醉了就沒有辦法多看你幾眼,你沒有醉,醉了你就不會說出那些壓在心底的話,可我們為了靠近彼此都只能裝出醉態。我醉了,你才能說出心裏話,你醉了,才不必在愧疚中負重前行。

我們相愛,沒有什麽比這更好。你抱著我,我舍不得推開,你在我懷裏,我舍不得放下,我知道應該謹守君子之禮,但是你是我戒不掉的毒,一個吻就會讓我失去全部心智。我承認我的卑鄙,我明明那樣清醒卻還是假借醉酒之名同你歡好。沒有三媒六聘,沒有八擡大轎,甚至沒有洞房花燭,我終究還是委屈了我心尖上的姑娘。

那夜,我們將彼此抱得那樣緊,你呢喃著我的名字,我低喚著你的小字,在歡愉中沈淪,不管明日如何,這一刻我們只屬於彼此。抱著睡去的你,我想著我們的以後,若不是雲深不知處傳來急訊,後面的許多事或許都不會發生。我時常想,如果那日我不曾留下字條和抹額,匆忙趕回,而是在次日你醒來時就向你求親,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

陰鐵異動,我同忘機聯手鎮壓了下去,卻想不到陰鐵反噬,為此,我不得不閉關療傷。

我的絮兒,我的夫人,再等等我。

江姑娘生下了金家的長孫,金宗主和金子軒想為這個孩子大辦滿月宴,江姑娘同魏公子的感情極好,金子軒也願意圓她的心願,魏公子有機會回歸正道,金陵臺上,我極力促成此事,一向不願多言的忘機也是如此,我們都在為心愛的人而努力,魏公子回到正道,他和忘機才有可能,絮兒才能徹底放下。

而美麗的表象背後卻是陰謀,我原本打算就在金小公子的滿月宴後向江宗主求親,兩家長輩俱在,仙門百家為證,我想昭告天下她是我心愛的女人,願與卿結發,百年同度。

可窮奇道上,金子軒重傷瀕死,金子勳身死,金家和藍家外門弟子被鬼將軍溫寧殺傷者甚眾,絮兒雖然勉強保住了金子軒的命,但他們還是成為了眾矢之的。

金宗主要討伐夷陵老祖魏無羨,仙門百家從者甚眾,外門弟子死傷不少,於情於理藍家勢必要參與其中。我是她的男人,也是藍家的家主,我是她的藍渙,也是藍家的澤蕪君。我沒有選擇,忘機也沒有。

她曾在那之後私下找過我,乘著月色避開所有人,她問我信不信她,信不信魏公子;我信她,忘機篤信魏公子,但很多時候不是信就可以解決問題,在情感之外,還有責任。

我們都有太多的無可奈何,她不肯棄魏公子而去,無論結局都站在他的身邊,我亦不能舍了家族,不管不顧,我們都有各自的堅持。曾經的我們那樣近,卻在下一刻被現實推到了咫尺天涯。

我不攔她,是因為我尊重她的選擇,以愛的名義去傷害才是最殘忍的事;而她不怪我,是因為她知曉我的責任,她是我的溫柔鄉,卻不願成為我的英雄冢。我們的愛,是瘋狂熾熱,不顧一切,更是冷靜自持,不卑不亢。

我真想像父親一樣,把一人帶回雲深不知處,帶回去藏起來,只是她不願,我不舍。我想,有我在,有江宗主在,有江姑娘在,我們未必保不下她,或者說,她手上沒有半點不該沾的鮮血,沒有威脅到仙門百家的能力,只要她想,隨時都可以回來。

溫情溫寧到金陵臺請罪也無濟於事,將他們挫骨揚灰也改變不了金宗主執意圍剿亂葬崗的雄心。不夜天誓師,江家人雖到,卻不舉劍,不飲酒,不言不語,是了,圍剿自己的師兄和妹妹,任誰都下不去手。而藍渙能做的,只是朔月不出鞘,裂冰不吹響,絕不與你為敵。

魏公子來的突然,詭異的笛音,滿天的黑氣,她跟在魏公子身邊,一身妖冶的紅裙,即便是妖女的裝扮仍然風華絕代。

我知道忘機同魏公子纏鬥,劍劍直取竹笛是想阻止他一錯再錯,想拉他回頭,只是,有些時候那只是我們的一廂情願。

那是我時隔兩年又見驚鴻出鞘,淡淡的紅色劍芒在靈力灌註下格外漂亮,她的劍術是極好的,身姿輕盈,靈活敏捷,她護在魏公子身邊,不讓其他想要偷襲的人靠近半步,江家人所在之處格外幹凈,怨氣半點都不靠近。他們兩不相傷,看江宗主的態度八成是要護著他們的,也許,事情會有轉機,即使不敵,他們未必不能全身而退。

不知為何,金小夫人被引入了這不夜天城,她不是修士,根本無力自保,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我只知道我所想過的所有保全她的方法都沒有了意義,那把劍穿過絮兒的心口,她靠在魏公子的懷裏,身邊的一切仿佛都安靜了下來。絮兒,你可以怨我與你為敵,恨我沒有選擇你,但不要用這種方式懲罰我。

那一刻我終於明白了,比起那些是非黑白,清名雅譽,我只要她好好的活著。她怨我也好,愛我也好,怎樣都好,只要她活著,我願意放下一切站到她身邊,幫她擋下所有風雨。我願意離開藍家,只做她一個人的藍渙。

魏公子雙目赤紅,被忘機死死抱住,江宗主哭得像個孩子,江姑娘昏倒在江宗主的懷裏,她真狠心,舍下了我,也撇下了她愛的所有人。

我不知道,我是怎樣走到她的身邊,她就那樣安靜的睡著,仿佛那一夜睡在我懷裏時的恬靜。魏公子的質問將我徹底打入深淵,他問我絮兒死了,一屍兩命,我是不是滿意了。

我從未想過會是以這種方式知道這個消息,原來,我們有了一個孩子,絮兒,你來見我時,是不是也想告訴我這個消息,我們明明可以一起期待孩子的出生,我們明明離幸福只有一步之遙。可我可悲的自以為是卻害了你們。

絮兒,累了就睡一會,我馬上就來。

魏公子想要與他們同歸於盡,他是你拼死保護的人,你放心,我不會讓他做傻事的。再等等我,等我為他們安排好後路,我就來找你和孩子。

終究,忘機承擔起了責任,查清了真相,還了魏公子清白,對了,如今魏公子也算是你的弟媳了,有忘機照顧他,他很好,江宗主將蓮花塢也發展的很好,金子軒醒了,江姑娘有他和金如蘭小公子陪伴,也很幸福,你放心,而我沒有自盡,我怕你回來時找不到我。

溫情說,也許有一天你會醒來,我知道你一定會醒的,我們的孩子都那麽堅強那麽勇敢,你怎麽舍得辜負他們呢。

絮兒,早點回來,不然我怕是要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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