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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彩衣鎮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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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深不知處上上下下找了他們一夜,卻始終沒有找到失蹤的魏無羨和藍忘機,就在江澄準備傳信回蓮花塢時,他們自己倒是回來了,只是對發生的事都是馬馬虎虎的應付過去,明明漏洞百出的說辭,偏偏騙過了許多人,他雖知道那家夥沒說實話,卻也不會拆他的臺,只能配合著他遮掩過去。

找人找了一夜,人困馬乏,藍先生索性就放他們了一日假,讓大家各自回去休息,於眾人而言倒是難得的清閑時光。

“來了,今日不學了,昨夜你忙著找魏公子,也一夜沒睡,我要是真的同你說些什麽,八成你也聽不進去,索性我也放你一日假,去將那邊溫著的牛乳喝了就回去休息吧,”見江雲洛進來,藍曦臣只是擡頭看了他一眼,便又將目光放回了手中的書上。

“是”少年的聲音帶著不自覺的歡快,聽話的去飲那溫熱的牛乳。桂花,杏仁,加入了不少的糖,顯然怕他不喜那牛乳的腥膻之氣,這必然是費了些心思的。認認真真的喝完了牛乳,舔了舔嘴唇竟還有些意猶未盡之感,索性坐在一邊靜靜的看著靜默讀書澤蕪君,當真是澤世明珠,真是好看。

“既然喝完了牛乳,就早些回去休息,明日叔父八成會在課上提問之前講過的東西,記得溫習一下。”藍曦臣被她熱切的目光看的有些微微的不自在,將手中的書卷放在桌上,一擡頭剛好對上她的晶亮的目光。

“好”江雲洛乖巧的點頭,卻在闔門時又忍不住偷偷望向他,澤蕪君真好。

藍曦臣的體貼和溫柔,不是一視同仁的禮貌和善,而是在最細微的地方,或許是寒室裏的茶換成了江絮最喜歡的大紅袍,是桌上不經意間出現的蜜餞點心,是書冊上字跡尚新的端正批註,是為她溫著的這一盞牛乳,那是極親近的人才能體會的柔情細膩。

對一個人的好不會沒有緣由,江雲洛的年幼和纖弱是他格外關照的理由,但僅僅如此不足以讓他耗費那樣多的心力;只是那時的他不懂,所有的特別包容,都是因為情根深種。

“羨哥哥,你昨天到底去了哪裏呀?”

“不可說不可說”魏無羨那一臉神秘的樣子,讓人看的牙根癢癢。昨天突然失蹤,他們三個一夜沒睡,擔驚受怕,生怕他真的出了點什麽事情,絮兒更是大半夜去找澤蕪君求助,如今就用這麽一句屁話敷衍他們,他魏無羨真是長本事了。

“好了好了,阿羨回來就好,他既不願說,你們也別再追問了,同藍二公子在一起,總不會是什麽壞事,快點喝湯吧,一會都涼了。”江厭離說著又給魏無羨添了一勺湯,還多加了幾塊排骨。

“羨哥哥,晚上記得溫習一下藍先生講過的東西,咱們平日裏上課不認真聽講,課後更是不知破了多少家規,如今又為了你和藍二公子停了課,明日先生抽查八成會抽到你。”江雲洛咽下嘴裏鮮亮的排骨湯,猛然想起藍曦臣白日裏的交代忙提醒起了魏無羨。

“是澤蕪君提醒你溫書吧,他對你當真是好,只是你說那麽一個溫柔體貼澤蕪君怎麽會有小古板那麽冰塊似的弟弟呢?”提起藍家人,魏無羨絕對三句話不離藍忘機,其中緣由大概只有他自己清楚吧。

“那你還總是往藍忘機身邊湊,也不怕他凍死你。”江澄可是半分都不肯給他留面子。

“看那小古板變臉多有趣呀,再說就算他是冰,終有一日我也能將他化了,不過和咱們差不多的年紀,裝什麽老成呀,就該肆意快活,不負年少。”魏無羨話音剛落便頑皮的從江澄的碗裏搶了一塊排骨,出人意料的是,江澄只是看了他一眼,也沒如往日一般同他打鬧。

江澄看著魏無羨,神色是少見的溫柔,他說著肆意,在外卻處處行事小心,顧及著江家的顏面,謹記著他首徒的身份。所謂自由肆意,不過是在師長們容忍範圍內的自由,世家子弟從來就不可能真的做自己想做的事。

澤蕪君永遠清高如皓月,溫潤如春風,可他當真喜歡那樣的生活嗎?他背上的責任太重了,藍家需要那樣的他,他就只能是人人稱頌的澤蕪君,而藍二公子冷清優秀,不通俗務,但在世家公子中卻是佼佼者,是藍先生最為得意的學生,若藍家有些什麽變故,也是能獨當一面的存在。

聶懷桑被赤峰尊逼著上進,也是一個道理,一個人撐起家族可以,但是若當真有變故,就需要另一個人來頂立門戶。他可以這樣自由快樂的成長,是因為身邊有一個比他更加出色的魏無羨,年幼時或許會羨慕嫉妒,但如今卻明白他究竟為他分擔了多少,欲戴王冠,必承其重,魏無羨為他承擔著那重量,而將王冠為他戴上。說起來,他才是最幸運的那一個。

“江澄,江澄,走什麽神呀,吃飽了就回去溫書了。走了走了”魏無羨的手臂搭在他的肩上,對面有笑得沒心沒肺撲在阿姐懷裏撒嬌的絮兒,有笑得那樣溫柔,眉目生動的阿姐,這就是他的好時光。

幾日後藍先生去了清談會,雲深不知處的學生們算是得了機會撒歡,偷偷的推推牌九,打打葉子牌好不快活。澤蕪君一貫是不管這些小事的,只要不被藍二公子捉住,隨他們如何鬧,偏生這藍二公子一早就被澤蕪君叫了過去,也不知道有些什麽要緊事。

“藍湛,帶上我和江澄一起,我們自小在雲夢長大,處理水裏的邪祟最是順手,總不會拖你的後腿的,你說對吧,江澄。”得知澤蕪君要帶人去處理彩衣鎮上的邪祟,魏無羨算是坐不住了,如今呆在雲深不知處日日讀書,人都要呆傻了,他早就想活動活動筋骨了。

江澄也不願在這雲深不知處無所事事的呆著,自然應和他:“澤蕪君,雲夢多水,處理這水中的邪祟,我們也算是熟練,不如帶上我們,也算是讓我們為百姓盡一份綿薄之力。”

藍忘機想要反駁,卻被藍曦臣搶先開了口:“魏公子和江公子既然有意,就一同前往吧。”忘機明明希望魏公子同去,只是他說是開口,八成都是拒絕之語,口不對心,說的就是他家弟弟。

“也帶上我吧”江雲洛原本是想去寒室尋藍曦臣的,正好撞見幾人的對話,也是躍躍欲試。

知曉她自小在水邊長大,修為不低,又有他們這些人保駕護航,想來也不會出什麽事,索性就當讓她下山玩玩增長閱歷也是好的,倒是沒人阻止。

“也帶上我吧,我是醫師,若是有人受傷,我也能及時醫治”溫情的理由讓人無法拒絕,畢竟不知那水祟究竟怎樣,帶上溫家最好的醫師,也算是萬全之策。

放面對溫寧的請求時,藍曦臣已經平靜了,不再多加考慮得失利弊,既然都帶上了這麽多人,也真是不差這一個了,就當帶小輩夜獵就是了。

“你要去可以,但是一定要乖乖呆在我和江澄身後,不要輕易出手,知道了嗎?”魏無羨還在囑咐著江雲洛,雖然如今她的修為不在自己之下但是在他心裏,她就是個嬌弱的小姑娘,受不得一丁點的風雨驚嚇。

江雲洛拽著他的袖子搖了搖撒嬌道:“羨哥哥你就放心吧,我能保護好自己的,再說你和哥哥都在,還有澤蕪君和藍二公子,這藍氏雙璧,雲夢雙傑還收拾不了一個小小的邪祟嗎,若是在你們身邊我都能出事,也太落你們的名聲了。”

魏無羨想想確實如此,也就放下心,開始在船頭左顧右盼,買一壇岸邊的天子笑,接兩個少女送上的枇杷,左右逢源,好不快活。

“藍湛接著”說著扔過去了一個黃澄澄的枇杷,散發著淡淡的香氣。

“無聊”言語間又將那枇杷扔了回去。

“江澄,吃枇杷。”順手將那枇杷又扔給了江澄,江澄倒是不客氣,剝開了皮就吃了起來,絮兒一向不喜歡這樣的果子,魏無羨又另外給她買了些蜜餞果脯,三人吃的但是開懷。

“忘機,可要我買一筐枇杷回去”藍曦臣感受到了藍湛對枇杷的淡淡喜愛。

“不必”

又回頭看看那坐在船頭的三人,藍曦臣微笑著搖了搖頭,他們當真是自在快活,將夜獵活活的變成了郊游,那樣的鮮活肆意,不拘小節,真好。

船行到水中央時,便有些微微的顛簸,帶著淡淡的陰郁之氣。

“小心了,那邪祟怕是不遠了”魏無羨的感知極為敏銳,這是常與水祟打交道養成的直覺。

聞言,大家都握緊了劍,小心起來。

“藍湛小心”說著話,魏無羨便一劍出去掀翻了藍湛的小船,又濺了他一身的水,將船下附著的水祟暴露在眾人面前。

“敢問魏公子如何知道忘機的船下有東西呢?”

“這個簡單,吃水不對,我們這條船上有我、江澄和雲洛三個人,吃水該是最深的,而他只一個人吃水卻比我們還要深上不少,可見下面必然是有東西的。藍湛,你看到了,我可不是故意的。”這樣的時候,他也不忘閑扯幾句,一會兒不逗藍忘機他都覺得渾身難受。

水越是靠近中心,越是湍急,按理說彩衣鎮在藍氏腳下,也算是人傑地靈的祥和之地,不會有什麽厲害的邪祟,但越發重的陰森之氣卻昭示了不同於猜測的事實。

藍忘機索性驅劍入水,想要一探究竟,見他如此,也有人學著他的樣子驅劍入水,不過頃刻之間,湖心出現了巨大的漩渦。

“不好,是水行淵,棄船禦劍”藍曦臣的反映倒是很快,眾人的執行力也不錯,片刻間都升到了空中,只剩呀沒有反應的溫寧和沒了佩劍的名叫蘇涉的外門弟子絕望的坐在船中央。

魏無羨的反應極快,一手一個抓著兩人站在隨便上,只是隨便雖是好劍,卻是以輕靈飄逸為優勢,輕便有餘而力道不足,根本承受不住三個人的重量,被那邪祟一點點的往水裏拽去。

忽而一道紅色劍芒閃過,斬斷了纏住隨便的水草,藍湛拉住魏無羨的衣服將人拽了上來。不得不說,藍忘機果然臂力驚人,這衣服也實在是結實,果然不愧是雲深不知處出品,都是精品呀。

“藍湛,別扯衣服,我把手給你,拉手就是了。”被拽住衣領委實算不上舒服,一點點上升的魏無羨沒了危險,便開始挑剔起來。

“我不同旁人接觸”藍忘機看了他一眼拋下這樣一句話也不知是解釋還是嫌棄。

“咱們澡都一起洗過了,還說什麽接觸不接觸的。”

“魏無羨,少說兩句”江澄看著藍湛越來越黑的臉,他害怕藍忘機被他惹急了,忍不住將他扔下去。

藍曦臣禦劍帶著蘇涉,魏無羨帶著昏迷的溫寧,餵他吃了兩粒江雲洛隨身帶著的丹藥,算是暫時安全了。

“此劍何名?”

“隨便”

“胡鬧,此劍有靈,怎麽能這樣輕慢”

“它就叫隨便,當年江叔叔鑄劍時問我要起什麽名字,我想了十多個都覺得不好,就隨口說了句隨便,後來劍成時,劍身上就是這兩個字,江叔叔說這也是一種緣分。”

“你為何要驅劍入水?”藍曦臣看著臉色灰白的蘇涉問道。

“我見含光君如此,便照做了”

“藍湛他是什麽修為,你又是什麽修為,若不是他出手及時,我怕是就要松手將你扔下去了。你做事能不能長點腦子”魏無羨說話倒是沒什麽顧忌。

“日後不要如此沖動了。”藍曦臣也不知該說些什麽,只能如此囑咐一句,算是為他解了圍。

“教訓也好,閑聊也好,咱們回去再說,如今當務之急是要處理了這個邪祟,總不好讓他繼續危害百姓。”江澄不知為何覺得他們都有些不務正業,危險面前還在談笑,教訓自家門生,真的是分不清輕重緩急。

“我來吧,你們都帶著人,多少有些不方便,況且驚鴻劍氣熾熱,專克這樣的邪祟,既然是夜獵,也該讓我歷練歷練。”那一刻的江雲洛身上有一種與平日的天真截然不同的成熟,平日裏他是人畜無害的乖巧少年,但這一刻,她便是一把出鞘的寶劍,銳不可當。

那個被他們護在身後的小姑娘終究在他們不曾註意的地方已然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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