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不開燈？”

“是燈壞了嗎？”

“顧巍明？”

剛在房中做好心理準備，打算好好迎接自己第一次戀愛生死局的傅行遠，在看見時鐘上的指針已經隨著一圈圈地旋轉擺動，走到了自己預設好的時間點後。

便緩緩舒了口氣，隨即又擡手輕輕拍了拍自己略顯僵硬的臉頰，好讓自己神情看上去不至於太過難看，就猛地深吸一口氣，快速打開了房門，朝著樓頂陽臺走去。

不過等得傅行遠走上樓頂陽臺，他也發現陽臺當下場景，與他之前所設想中的燈光全開，顧巍明或神色無波，或滿臉不滿地坐在這暖黃色光線所籠罩的陽臺某一處，靜靜等著自己所不同的是。

此時的樓頂陽臺不僅因為外側電燈沒有打開，而稍顯昏暗外，還因為他先前在房間磨蹭了將近一個小時，再加上之前修面又浪費了太多時間。

所以本是彩霞漫天，人煙裊裊的小鎮熱鬧之景，也漸漸散去，最後轉化為了一派冷清暗沈之樣。

是以傅行遠放眼朝陽臺之內看去，非但不能看清這陽臺之上到底有沒有顧巍明，就連腳旁所摘種的幾株花草，也只能依靠廊間燈光，稍稍辨析一二。

可要想再借這這點微弱燈光，努力去看向外邊樣貌，卻是根本做不到。

這暑夏之夜，能夠見到這樣暗沈無光，放目難視一物的景象，也令傅行遠心中暗自皺眉。

這如墨陽臺與他這光燦走廊，就仿佛是楚河漢界，黑白太極一般，雖邊緣有相互侵蝕的跡象，但內裏卻仍是純色。

就如同兩頭動物的專屬領地一般，光亮處的傅行遠，無法走進那似是獨屬於顧巍明的漆黑陽臺。

那如墨般的陽臺，也不能將自己再多一點的黑暗，侵蝕刻進傅行遠光照之處，也就無法去期許傅行遠。

是以在見得這般場景，傅行遠也在沈默半晌後，才是高聲朝外喊了一聲，試圖以此明曉陽臺之內顧巍明是不是在等著自己。

可縱是傅行遠已經高聲問了三次，那陽臺裏還是沒有傳來一聲回應。

見狀，傅行遠也暗自松了一口氣，讓他現在冒著黑暗走近陽臺，他倒也真的有些不敢。

畢竟這裏的陽臺他並沒有來過，要是因此被陽臺上的東西絆倒，或者打碎了什麽東西，那他精心打扮的著裝將失去意義外，還會因為讓點家不喜，這是傅行遠所不能接受。

也正是基於這一想法，在等得時過少頃，自己的眼睛逐漸熟悉了走廊與陽臺兩邊的光暗變化，再加上天穹月光已漸漸破開雲層，照亮大地。

傅行遠才是透過這暗淡的月光與努力向外延伸的燈光光線，隱約看見了在陽臺上站著的顧巍明。

但在凝視著對方那一動不動的身形許久後，傅行遠又好像發現那個站在陽臺上的人，似乎不是真的顧巍明，而是一個節目組被安放在陽臺上人形立牌。

昏暗光線不斷晃動著傅行遠的眼睛，也像是在不斷阻止傅行遠去認真的觀察思考。

因此一時間，傅行遠也不知道那陽臺上站著的人，到底是不是他所念想的顧巍明，還僅是節目組所隨手放置的海報立牌。

是故在將手扶在陽臺門前，以此獲取少許安全感後，傅行遠才又是滿含困惑的重覆了一句，“顧巍明？”

而再一次聽到傅行遠這話的顧巍明，卻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傅行遠的話，反是先擡頭朝天上看了一眼，見月光垂落，傅行遠是真的發現了自己。

才是在暗夜當中挑了挑眉，朝著傅行遠笑道：“是我。”

“怎麽不開燈？電燈真壞了？”傅行遠隔著一扇陽臺玻璃，再次問道。

“沒有。”

“沒有？”

“那你？”傅行遠皺著眉，心中的不解早已彌漫開來，隨即便將擋在自己身前的玻璃一推，試圖走到陽臺電燈開關處，將燈打開。

不過還不等他邁出第一步，顧巍明便在月光再一次暗下去時，向著傅行遠說道：“別開。”

“為什麽？”傅行遠滿是探究的語氣在顧巍明耳邊響起。

“我想在這之前，問傅老師幾個問題，”說到這，顧巍明話語不免稍有一頓，而後才再是說：“傅老師也可以把它當成一個選擇。”

“問題？選擇？”傅行遠剛有舒展的眉宇又不禁微微皺起，嘴裏也滿含不解地重覆了一句。

“是的，選擇。”顧巍明肯定了傅行遠的疑問，隨後在話語稍稍停頓數秒，似是在給傅行遠反應時間後。

才再是悠悠說：“傅老師覺得我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是好人？還是壞人，亦或是不好不壞的陌生人？”

“嗯？”傅行遠輕輕哼了一下，但還不等他開口，顧巍明就繼續說道：“如果傅老師覺得我還算一個好人，就朝著我的方向走一步。”

“要是傅老師認為不是，就往後退一步，也可以選擇我作為陌生人，然後站立原地不動。”

“你這是在搞什麽？”聽完顧巍明這後續解釋，傅行遠的困惑不僅沒有得到解決，反而愈發地濃重起來。

但很明顯，顧巍明並沒有想給傅行遠解釋的意思。

是以傅行遠在眉宇更有緊皺三分間，便忙是用力咳了一聲，在這樣將傅行遠的心思再次拉回來，才繼續道：“傅老師要憑第一感覺哦。”

“權衡利弊的答案，可不是我想要的。”

聞聲，傅行遠也知道顧巍明已經不想再等下去，因此自己也不好多加磨蹭。

接著便是微微擡首，朝著顧巍明所處方向踏出一步，“如果你不算是好人，那我只能稱得上是爛人了。”

“畢竟你對我的所有幫助，我都沒有忘記，是你帶我走出了低谷，也是你帶我正視自己的問題，也還是你，讓我有勇氣面對外界諸般刁難。”

“所以這樣的你，如果稱不上好人，那誰又稱得上？”

“顧同學這樣來問我，就好像學生問老師，要怎麽樣才能得到滿分試卷，可你本身就已經是滿分，根本不需要去向外人尋求幫助。”

“妄自菲薄，視己弱小，這樣只會讓我這個做老師的，很難堪的。”邊走傅行遠的聲音也漸漸傳入顧巍明的耳中。

但顧巍明在聽完傅行遠這頗有感觸的話，卻沒有接著對方的話茬繼續往下說。

而是在看見傅行遠身形站定後，方又是說：“那傅老師認為，在這個戀綜當中，誰最適合做傅老師的伴侶呢？”

“這個問題不需要傅老師告訴我，那個人的名字。”

“傅老師只需要確定，如果是在許行衍、謝磐和我之間選一個，傅老師就再向前走一步。”

“如果是選擇沈呈雲和齊翼便向後退一步。”

“如果我們五個人都不喜歡，傅老師就站定不動即可。”

“你這樣做，我很難辦的。”傅行遠搖了搖頭，隨即又定睛看了看因光線緣故，根本瞧不清臉上神情，只隱隱約約勾勒出一道身形的顧巍明，輕聲嘆道。

“要是我五個人都不喜歡，顧同學豈不是讓我把你們全都得罪了。”

“但要是我選後面的齊翼和沈呈雲，我本心又過不去。”

“因為感情裏面，好像容不得欺騙。”

“再加上我要是不選前三個，顧同學怕是要傷心死了。”

“所以，”傅行遠將腳緩緩擡起，接著又向前方又走了一步。

“所以為了不讓顧同學太過尷尬與傷心，我就成全一下你吧。”說完，傅行遠身形也穩穩站在了離傅行遠還有一步之遙的地方。

不過這時的他，並沒有再次看向顧巍明，而是低著頭摸了摸自己鼻子。

好像是怕因為剛才那句“怕顧同學尷尬，勉強選擇對方，只是給對方一個面子的話，”導致自己的鼻子會像匹諾曹一樣，憑空長出一節。

“那我要謝謝傅老師的選擇了。”顧巍明壓著嗓子沈沈地笑了兩聲，隨後便又在傅行遠帶著輕微不滿的質問話語，“所以顧同學你到底要幹什麽”裏。

低笑著說出了第三個問題，“如果要傅老師在這前進的三個人中，選擇一個傅老師最想談戀愛的人，傅老師又要選誰呢？”

“選你往前走？選許行衍和謝磐往後走，或者不動？”傅行遠搶在顧巍明說話之前，反問了一句。

“顧巍明，你這樣做，很無趣的。”

“這不會是我今天晚上想看見的場景。”低沈不滿的語氣劃破濃墨夜空，直直刺入了顧巍明的耳中。

但聽到這話的顧巍明倒也沒有因傅行遠的反問而不滿。

他先是清了清嗓子，一改之前矜持模樣，之後又將故意壓低的聲音一松，最後朝著傅行遠笑道：“不，這次傅老師不用向前，向後，或者不動。”

“傅老師只需要告訴我，你的選擇就好了。”

“顧同學，你今天真的很奇怪。”傅行遠直視著前方的人，盡管看不清對方眼中神色，可傅行遠卻能肯定，此時對方眼中笑意絕對不少。

他也說不準這份笑意，是顧巍明因為對自己所做的選擇，而開懷的笑意，還是因為自己做的兩次無腦選擇，而發出的恥笑。

畢竟顧巍明問的這種呆頭呆腦的愛情選擇題，怕是整個戀綜除了他傅行遠，其他人恐怕都不會選擇去做。

並且也只有他自己，會在顧巍明提出這種弱/雞/問題後，反覆斟酌，反覆思考對方說出的每一個問題的答案。

也正是如此，在自己臉上的唯一月光，也被濃厚雲層所遮蔽。

視野範圍之內，僅餘夜空籠罩，兩人之間再難分清彼此表情後，傅行遠才是將稍顯輕松的神情，猛然一收。

他其不喜歡做這樣的選擇題，顧巍明這舉動，他其實不是很開心，畢竟這看似玩笑的話裏，滿藏著的都是傅行遠的心意。

他怕顧巍明看透，因此只能以不解、困惑、迷茫，代替心中慌張，他怕對方真的只是玩笑，所以一步步走得十分謹慎，就像是僅僅依靠一根鐵索，走在萬米高空的雜技演員，他怕一不小心就會因為暴露情緒，被顧巍明所拒絕，最後成功掉落深淵，再也無法自拔。

可也恰是這樣，當傅行遠深入較真顧巍明這提出的三個問題時，他又好像明白，顧巍明是在隱約試探著他對於自己未來對象的傾向。

想到這，在說完自己不滿的話，傅行遠也稍稍將心中泛起的情緒一斂，隨即定定地站在原地，沒有動彈。

見狀，顧巍明眼中笑意又不禁更濃了三分，“那傅老師，能不能喜歡一下我？”

語盡，顧巍明便也躍過了他與傅行遠之間最後一個身形距離，接著在只有不到十幾公分的直線距離上，眼裏透著無窮期待之意地看著傅行遠。

他之所以問出這些問題，究其本質，也不是拿來考究傅行遠的真心的，僅是拿來給他自己打氣的。

他其實一直有猜想過傅行遠心中對於自己的站位，到底是怎麽樣的，對方是不是真心喜歡過自己。

哪怕他已經跟傅行遠有過多次暧昧，好似確定了彼此心中的念想。

但事隨時動，或許傅行遠在房間思考的那段時間裏，傅行遠心中對於自己喜愛的天平，便得有改變。

又可能是傅行遠其實根本沒有喜歡自己，他做的這一切暧昧氛圍，也不過是為了讓節目組更好剪輯，更好地做視頻，炒熱度。

也正因為這些念頭在顧巍明在腦海中時不時閃過，才使得他在將要表明心跡之前，仍是不忘先問明白對方的心意，方是真正行動。

他向來是不憚以最壞的預期，作為打算來布置棋局的。

這也正是顧巍明辦事始終穩妥，行事老辣的重要原因。

但也因為這樣，在戀愛中，顧巍明非但不能達到因真正激情沖動，而無腦跑去詢問傅行遠，還會因被這樣的思維方式捆綁住自己雙手，導致無法輕易行動，陷入躊躇當中。

不過這些想法，都是傅行遠所不知道的。

所以在聽完顧巍明的三個選擇，又再聽到這突兀一句話後的傅行遠，面上神色也不禁微微一變，隨後過得數秒，才是眉目帶笑道：“顧同學這問題，可比上面的幾個問題要好答得太多太多了。”

“所以傅老師的回答是什麽呢？”顧巍明看著臉上有笑，卻又不及眼底的傅行遠，心下也不由得愈發緊繃起來。

“有待商榷，”傅行遠沈默了一陣，輕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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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為了幫某人告白，寫的第五版稿子了，眼睛都已經花了，也不知道某人為什麽還能告白失敗，心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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