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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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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讓不忍見李朗這般神情,他學著對方,似有若無地撫摸著李朗的唇,觸碰下只覺溫熱柔軟之感,由指尖而心底。

李朗雙唇微張,似有千言萬語欲訴,卻於無聲中輕輕咬住趙讓的手指,擡眼看向趙讓,目光迷離。

手指上李朗下口之處傳來直貫背脊的麻癢,趙讓苦笑道:“陛下這是腹中空空?”

李朗不答,就著咬姿加以輕舔,舌尖劃過趙讓的指腹,趙讓微微一顫,疾要收手,卻為李朗先發制人,快如閃電般扣住手腕。李朗趁勢攀上,兩人從胸口伊始緊緊相貼,小腹處兵刃交抵,趙讓縱然決心已下,於此情此境亦不禁又生了退縮,他暗地咬牙,強忍住羞意,掙出李朗的束縛,支起上身,摟住李朗的後頸,用力深吻下去。

論到魚水之戲,趙讓遠遠不如李朗的身經百戰,他是個溫柔的丈夫,對妻妾每多照顧體貼,但向來不會放蕩主動過甚,這番深吻,已是他邀歡挑逗的極限。

李朗雖得了趙讓的承歡之允,心中卻是苦澀多於興奮,思及今生趙讓都不會獨鐘於他,便是他將那蠻夷女子抹殺,於國事興許有益,於私情卻不過徒勞,不由暗暗嘆息,甚而有些許意興闌珊。

他正心猿意馬,不想忽而便唇舌便被趙讓席卷入激戰,對方雖無甚花俏的技巧,但長驅直入,勢如破竹,一下讓毫無準備的李朗昏昏沈沈,竟不自覺閉了雙目,盡情縱溺於趙讓的攻城掠地,在不知是誰人發出的粗重喘息中,牢牢緊抱趙讓的肩腰。

纏綿良久,趙讓放開李朗,他卻不知何時已將李朗換到了身下,眼見著年輕的皇帝長睫微顫,兩眼不張,形狀美好的唇紅潤亮澤,整個人仿似座失守歸降、門戶大開的城池,只待有心人一鼓作氣地征服占據,幾如遭五雷轟頂。

李朗久待不來再次的撫慰,睜眼與趙讓相視,趙讓眸中的交集百感,他能辨清的只有難堪與悲傷,霎那間心痛如絞,猛將趙讓推開,翻身坐起,目視帳外,自嘲一笑:“看來這‘美人計’非是傾國傾城的美人方能用得,東施效顰,徒貽笑而已。”

擡眼見趙讓張口欲辯,李朗猛一甩手,道:“你心中放不下那人,我自然勉強不了你。那初次之歡,雖事出有因,也確是我一心想與你交頸,若你始終不願,就……就此罷了。”

這話說出時,李朗已是心灰意冷,任是貌若潘安宋玉,權勢遮天,才華卓絕又如何?心愛之人視若無睹棄若敝履,也不過全換成一聲無可奈何的嘆息。

轉頭見趙讓只是靜靜地看著他,一語不發,李朗又是笑道:“封妃之事還需繼續,讓你無名無分地留在後宮不是長久之計。你大可安心,待到廟堂之上我無需顧忌時,自給你一個妥善安排。”

趙讓終於是有所動作,他靠近李朗,小心翼翼地握起李朗的手。

李朗確覺心頭鼻間皆是一酸,沙啞了聲道:“靜篤,你無需……無需以忠君報恩之念,強允承歡,你這樣也,未免太看輕我了。”

他話音乍落,趙讓已摟住他的肩頭,將他擁在胸前,李朗大驚,身子竟是動彈不得分毫,他只覺趙讓的口相距他耳畔只得寸許,溫熱的氣息直吹入耳中,就聽趙讓低低道:“我不能負你……”

縱然預知趙讓接下來的言語必不為他所喜,但這是李朗首回聽趙讓用這般溫柔如春水的語氣與他說話,也是趙讓初次棄了敬稱,仿佛他們之間,天塹不再,他默然慘笑,閉目聽天由命。

“……三殿下,”趙讓嘆聲,“盟誓在前,我不能失信。然你願自降身價,留情於我,這無關君臣之義,而是知遇之恩。你素來是我欣賞之人,我……如何能不心動?”

這聲與眾不同的稱呼已令李朗猛然睜眼,待聽趙讓坦承心動,他按捺不住轉身,直視趙讓,難以置信地挑眉反問:“此話當真?”

亦是重逢之後的頭一遭,李朗在趙讓的眸中清清楚楚見到無法言喻的柔情,他周身僵直,本是他滿心期盼,但奢望成真時,竟是不知所措。

趙讓又是一聲嘆息,輕輕在李朗額頭一啄,柔聲道:“當真。三殿下的‘美人計’,天下有幾人能擋?”

李朗為趙讓的調侃赧顏一笑,又即斂容:“既如此,我當有資格——為你的,唔,妻。他日封妃,我是打算暫將你置於‘貴妃’之位,但你……你總該是我的後……這樣也公平不是?”

趙讓聽著李朗的異想天開,不由想笑,卻也不得不為之感動,李朗話中之意再清楚不過,他確是不欲以身份壓人。

沈默良久,趙讓才道:“我已說過,盟誓在前。”

李朗無言以對,猛然要甩開趙讓環擁的雙臂,趙讓卻早有準備,未允他脫離。

“她於我有情有義,且是我一對子女的母親,我縱要棄她而去,也做不到就這麽談笑之間,一刀兩斷。”趙讓看著李朗,緩緩道,“三殿下如不願再聽,我便不說了。就照你適才所言,就此作罷。”

李朗乜向趙讓,心中自然有恨怨,他盡其所能不動聲色,微揚起頭道:“你繼續。”

趙讓遲疑片刻,仍苦笑搖頭:“也……無甚可說,本想求你,有朝一日蕩平亂事時,能饒她一命……但國法豈容私情,我……不該……”

料不到趙讓是這番說辭,李朗再次為之氣結,他還道趙讓要與他作約法三章,以此交換,便能有途徑令趙讓死心塌地接受自己,結果繞來繞去,卻還是繞不過那蠻夷女子,像是他永遠只能屈居下風,登時只覺憋屈到了極處,卻無處可得宣洩,怒上心頭,猛將趙讓推到身下,在他的頸肩狠咬一口,繼而連舔帶舐,手碰到趙讓懸掛的佩玉,唇舌便又移到他胸口,撫過那觸目驚心的疤痕。

他攬住趙讓的腰,以足令兩人皆感疼痛的力道摩擦,催促著對方隱於恥毛中同類醒轉,互鬥互纏,肆意於飛。

趙讓猝不及防,給李朗一招得手,身體經這麽一番挑逗,聖人也要把持不住,他對李朗本就並非無情,也存了剪不斷理還亂索性由他予取予求的心思,此時便不加抗拒,順水推舟,呼吸漸重中,反抱住李朗。

此舉更令李朗怒欲兩旺,他擠入趙讓的腿間,無視趙讓驟然變色的神情,毫不客氣地直插而入。

趙讓一聲悶哼,把頭轉向一側,不自覺松了擁住李朗的手,任李朗在他體內搗鼓,心中漸漸覆上陰影,他暗暗自嘲,竟在此時憶起長樂,更覺痛心,然則等了又等,卻等不來劇烈加倍的痛楚降臨,反倒是橫沖直撞的異物悄然退去。

轉頭看去,李朗已然下了床榻,抓來衣袍,自行穿著,趙讓顧不上疼痛,忙起身要替李朗著衣,李朗推開他,冷靜地道:“不必了。適才傷了你,你去躺著吧,待會讓人進來服侍你。”

“陛下……”趙讓忍不住喚道,卻無以為繼。

李朗背對趙讓,動作不停,口中笑道:“冊封趕在中秋之前,如此家宴你也可正式出席,朕的後宮之中,除去皇後便是你身份最高了,這靜華宮當然不能再住,明日便搬至西邊的承賢宮吧,宮女內侍也會多給你安排些的。”

趙讓怔然,李朗的言行怪異別扭,但卻無指摘之處,他不知如何應答,李朗又是低聲道:“貴妃之位,你若覺屈辱,也暫且忍耐,朕要全你性命,卻難對重臣交待,朕如今尚是個卑微天子,處境艱難,不得不出此下策,你,還當體諒。”

“陛下!”

李朗已將衣物粗粗整理完畢,轉身向趙讓一笑道:“如你所說,盟誓不可失信,我費盡心思,也是全當年你將我救下那日,我對自己所許的諾言。我發誓要護你周全,盡我所能保你太平無事——僅此而已。”

趙讓如遭悶棍,這一幕與禦書房密室之會何其相似,唯是李朗的態度有所區別,這年少氣盛的皇帝不再冷嘲熱諷,代以冷靜自持。

可偏是這樣的李朗,令趙讓隱隱感到不妙,突如其來的胸口疼痛令他心悸,他嘗試壓制,那異樣卻漸有蔓延之勢,此情狀他同樣熟悉,暗道要糟,只望李朗莫再說些別的話來。

李朗又背轉身去,低聲道:“我知你應是不會叛我,然你心中卻也無我。你我之間既無子嗣之擾,那床笫行歡少了你情我願,又何樂之有?我便能強你,又有什麽意義?”

“我……臣並無不願……”趙讓道出此句,心亦隨之一抖,那股肆虐周身的難受勁頭反而由此減輕了不少。

不想李朗卻不為所動,默然片刻方柔聲笑道:“靜篤,你是見不到自己適才的表情,若有半分甘願在,我……罷了,我李朗雖不堪,用一次下三濫的手段也已是過了,何需自降身價到令你憎惡的地步?”

這原是在應趙讓之前所言,但語氣句意卻差之千裏,趙讓怔然,楞楞地看著李朗,手心額前沁出汗水,心中急是欲辯,口中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李朗見不到趙讓如今的神情,見他沈默無聲,只道趙讓是正中心事無以自辯,更是難受至極,他雖是能屈能伸之人,但心氣高傲更在趙讓之上,既然他情願雌伏亦換不來趙讓的心動,他甚而在瞬間起了就此作罷的念頭。

試問天下堂堂正正的男兒,有幾人能忍受向心愛之人求歡之際,對方非但不樂從,反現委曲求全之貌?這簡直比直截了當的拒絕更挫意、更傷心。

一聲浩嘆之後,李朗道:“你胞妹之事,待冊封過後,朕請太後出面,為她覓婿。這,你總可安心了吧。”

他不等趙讓回答,直出寢殿。

禦前內侍們都以為皇帝至少要在此逗留到日落,除去貼身服侍的幾個,大多三三兩兩在靜華宮各處休息,聞令趕回都有些措手不及的狼狽,李朗看在眼中,更添火氣,臉色陰沈,但他到底不是會拿下人撒氣的皇帝,怒掃了眾人一眼,瞥見跪倒的人群中有趙讓胞妹長樂,生生將申飭之言咽下,一語不發。

禦輦回到禦書房,李朗的火氣已是消得所剩無幾,他細細思索了一陣,到書案前提起朱筆,龍飛鳳舞地寫好滿滿一頁,喚內侍將皇城司主事叫來,吩咐道:“此信由你日夜兼程送至南越,由齊震旭親拆,並且令他即刻回信,不得有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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