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三日之後，暴斃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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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白伸出手指，戳向她微蹙的眉心：“你與其想這些，不如讓想想怎麽養好身體。”
清歡拉下他的手，舉起自己的左臂，嫌棄道：“這不是我想的問題，是你手藝的問題。這麽多年，你怎麽沒有一點兒長進？”
齊白覺得自己很冤枉：“我整年呆在軍營，受了傷，包紮上就好了，哪裏有時間去研究那些娘兮兮的美感。”
清歡聞言側了側頭，瞇起眸來，在昏暗的燭光下，細細的將他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不過是半刻，她便笑了出來：“你若是不說，我真真是看不出來，你是整年在軍營裏呆著。”頓了頓，感嘆道：“一個文官的兒子，不好好繼承家業，卻偏偏要去軍營闖蕩，委實是讓人沒有想法。”
齊白端起小幾上的藥碗，白了她一眼：“沒有想法那就爬起來喝藥。”
清歡做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我一個重傷的病人，你讓我自己爬起來喝藥？”
“難不成我替你喝藥？”
“可以麽？”
齊白看著她瞬間亮起來的眸子，深呼出一口氣：“謝清歡，你曉不曉得我有多想拉起被子來悶死你？你說我沒有長進，你不愛喝藥的性子，便有長進了？”
清歡瞪了他一眼，呲牙咧嘴的坐起身來，倒吸了一口涼氣，右手接過他手裏的藥碗，撇了撇嘴，看向他：“燙。”
齊白奪過她手中的藥碗，神色略略有些焦急：“是麽？我特特放在碗裏涼了一會兒才端過來。”看向自己粗糙掌心：“我竟忘了，你們小姑娘的手和我的手不一樣。”
清歡看著他認真而又著急的神色，著實是不好意思說出“我在和你開玩笑”這句話來。還未等她開口，他便拿起碗中的勺子，放在唇邊輕輕吹了吹，遞至她的唇邊：“這樣應當是不燙了。”
清歡看著他，覺得眼前的場景有些玄幻，她楞楞的張開嘴，舌尖一片苦澀。她回過神來：“這個……可以放在小幾上，等一會我再端起來喝也是一樣的。”
齊白垂下眸子，繼續餵她：“在軍營裏，軍醫老是念叨溫度影響藥性。我端來的時候，特特問了問，這個藥應當是趁熱喝。”
清歡點點頭，忍住眼角的熱淚，問他：“這個方子是誰開的，怎麽這麽苦？”
“唐修。”
她“哦”了一聲，直至將整碗藥喝完，她才開口道：“那他怎麽不來見我？”
齊白放下手中的碗，語氣涼悠悠的：“唐修說，天曉得他在抓藥的時候費了多大的氣力，才忍著沒有向裏面放砒霜。你是嫌現在太安逸，所以才想讓唐修來見你麽？”
清歡：“……”
多大仇，多大怨？
她扯了扯唇角，“哈哈”幹笑了兩聲：“再怎麽說我也是他的主子，更何況，他放了那麽多黃連。你快去叫他過來，就說我有事同他相商。”
齊白站起身來，笑了一聲：“那還真是不巧，就在半個時辰前，唐修將將起身趕往虞山。”
清歡看向頭頂的床幔，語調放的輕輕的：“這樣啊。”垂下眼來：“小白，我不曉得父皇到底是怎樣想的，我只曉得戰爭起，血流飄櫓。青城外的那片密林，之所以沒有人敢踏足，就是因為在那裏死過太多的將士，每一寸土裏都藏著白骨。甚至每一粒塵土，都是被鮮血浸染過的。百年骨不枯，這是怨啊。”
又道：“唐修去虞山，明裏是去請我師父，暗裏怕是要將我大哥接來罷？我這個假太子暴露了，真太子自然也就暴露了。西楚尚在觀望，將我大哥接來，這戰事怕是再也抵擋不住了。小白，我隱忍了這麽些年，怎麽我爹就是忍不住呢？”
齊白沈沈的看向她：“你既是看透了一切，為何就看不透後梁已經腐朽到皇上再也堅持不住了？”
她垂下眸來：“小白，以前的時候我還在恨，恨那些滿口仁義道德卻內心骯臟的大臣。現在，我連恨都恨不起來了。我甚至分不清楚，是後梁慣壞了他們，還是他們拖垮了後梁。”
曾經瀲灩的桃花眼此刻一片晦暗，半晌，他俯下身來，撫了撫她額角的碎發：“作為一個姑娘家，何必讓自己活的那麽辛苦？”
清歡擡起眼來：“說到辛苦，你將我從青城帶到這裏，亦是很辛苦罷？”
齊白直起身來，含糊道：“還好。”
“避開西楚的視線本就艱難，再帶一個昏過去的我，更是艱難。我覺得很辛苦，你卻告訴我還好？好不容易給你一個邀功的機會，你不要算了。”
齊白：“……”
清歡躺下來，用被子將自己團成一團。齊白凝著她，募的笑了出來：“既然昌樂公主給我邀功的機會，我不要那豈不是要罵我有病？等到皇上到了薊州，我自會前去邀功請賞，公主自不必憂心。”
清歡：“……我謝謝你啊。”
齊白替她掖了掖被子，笑瞇了眼睛：“不客氣。”
說罷，便端起小幾上的藥碗，轉身離去。
在他拉開門栓的一刻，身後傳來淡淡的嗓音，帶著微微的顫抖。
“那日救我的人，怎麽樣了？可有什麽消息？”
齊白搭在門栓上的手一頓，微微閉上了眼睛，聲音放的輕輕的：“不曉得。”
“那我昏睡了多久？”
“五日。”
清歡將被子拉過頭頂，聲音悶悶的：“我曉得了。”
齊白“嗯”了一聲，踏出房門，體貼的將房門關上。
月色柔柔的灑了一地，木蘭花在月色下開放的絢麗，帶著淡淡的清香。長夜悠悠，十裏長安十裏愁。
他立在房門前，許久，才離去。
腳步不過是剛踏出院門，房門裏便傳來細微的哭聲，融進夜風裏，悄無聲息。
……
西楚。
郎中擦了擦額角的汗，跪在地上：“殿下，這並非是普通的咬傷，齒印有毒。”
顧南衣看了眼發黑的右臂，臉色略微蒼白，問他：“我只問你，能不能治？”
郎中的白須微顫，半晌，才輕聲道：“這種毒，老夫沒有見過，倒是聽師傅說過。”頓了頓，遲疑道：“只是解毒的法子非常人所不能忍，即便是忍得，也並無十分的把握。”
在一側的五一忍不住走上前來，揪住他的衣領，雙目血紅：“若是不解呢？”
“三日之後，暴斃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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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歡拉下他的手，舉起自己的左臂，嫌棄道：“這不是我想的問題，是你手藝的問題。這麽多年，你怎麽沒有一點兒長進？”
齊白覺得自己很冤枉：“我整年呆在軍營，受了傷，包紮上就好了，哪裏有時間去研究那些娘兮兮的美感。”
清歡聞言側了側頭，瞇起眸來，在昏暗的燭光下，細細的將他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不過是半刻，她便笑了出來：“你若是不說，我真真是看不出來，你是整年在軍營裏呆著。”頓了頓，感嘆道：“一個文官的兒子，不好好繼承家業，卻偏偏要去軍營闖蕩，委實是讓人沒有想法。”
齊白端起小幾上的藥碗，白了她一眼：“沒有想法那就爬起來喝藥。”
清歡做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我一個重傷的病人，你讓我自己爬起來喝藥？”
“難不成我替你喝藥？”
“可以麽？”
齊白看著她瞬間亮起來的眸子，深呼出一口氣：“謝清歡，你曉不曉得我有多想拉起被子來悶死你？你說我沒有長進，你不愛喝藥的性子，便有長進了？”
清歡瞪了他一眼，呲牙咧嘴的坐起身來，倒吸了一口涼氣，右手接過他手裏的藥碗，撇了撇嘴，看向他：“燙。”
齊白奪過她手中的藥碗，神色略略有些焦急：“是麽？我特特放在碗裏涼了一會兒才端過來。”看向自己粗糙掌心：“我竟忘了，你們小姑娘的手和我的手不一樣。”
清歡看著他認真而又著急的神色，著實是不好意思說出“我在和你開玩笑”這句話來。還未等她開口，他便拿起碗中的勺子，放在唇邊輕輕吹了吹，遞至她的唇邊：“這樣應當是不燙了。”
清歡看著他，覺得眼前的場景有些玄幻，她楞楞的張開嘴，舌尖一片苦澀。她回過神來：“這個……可以放在小幾上，等一會我再端起來喝也是一樣的。”
齊白垂下眸子，繼續餵她：“在軍營裏，軍醫老是念叨溫度影響藥性。我端來的時候，特特問了問，這個藥應當是趁熱喝。”
清歡點點頭，忍住眼角的熱淚，問他：“這個方子是誰開的，怎麽這麽苦？”
“唐修。”
她“哦”了一聲，直至將整碗藥喝完，她才開口道：“那他怎麽不來見我？”
齊白放下手中的碗，語氣涼悠悠的：“唐修說，天曉得他在抓藥的時候費了多大的氣力，才忍著沒有向裏面放砒霜。你是嫌現在太安逸，所以才想讓唐修來見你麽？”
清歡：“……”
多大仇，多大怨？
她扯了扯唇角，“哈哈”幹笑了兩聲：“再怎麽說我也是他的主子，更何況，他放了那麽多黃連。你快去叫他過來，就說我有事同他相商。”
齊白站起身來，笑了一聲：“那還真是不巧，就在半個時辰前，唐修將將起身趕往虞山。”
清歡看向頭頂的床幔，語調放的輕輕的：“這樣啊。”垂下眼來：“小白，我不曉得父皇到底是怎樣想的，我只曉得戰爭起，血流飄櫓。青城外的那片密林，之所以沒有人敢踏足，就是因為在那裏死過太多的將士，每一寸土裏都藏著白骨。甚至每一粒塵土，都是被鮮血浸染過的。百年骨不枯，這是怨啊。”
又道：“唐修去虞山，明裏是去請我師父，暗裏怕是要將我大哥接來罷？我這個假太子暴露了，真太子自然也就暴露了。西楚尚在觀望，將我大哥接來，這戰事怕是再也抵擋不住了。小白，我隱忍了這麽些年，怎麽我爹就是忍不住呢？”
齊白沈沈的看向她：“你既是看透了一切，為何就看不透後梁已經腐朽到皇上再也堅持不住了？”
她垂下眸來：“小白，以前的時候我還在恨，恨那些滿口仁義道德卻內心骯臟的大臣。現在，我連恨都恨不起來了。我甚至分不清楚，是後梁慣壞了他們，還是他們拖垮了後梁。”
曾經瀲灩的桃花眼此刻一片晦暗，半晌，他俯下身來，撫了撫她額角的碎發：“作為一個姑娘家，何必讓自己活的那麽辛苦？”
清歡擡起眼來：“說到辛苦，你將我從青城帶到這裏，亦是很辛苦罷？”
齊白直起身來，含糊道：“還好。”
“避開西楚的視線本就艱難，再帶一個昏過去的我，更是艱難。我覺得很辛苦，你卻告訴我還好？好不容易給你一個邀功的機會，你不要算了。”
齊白：“……”
清歡躺下來，用被子將自己團成一團。齊白凝著她，募的笑了出來：“既然昌樂公主給我邀功的機會，我不要那豈不是要罵我有病？等到皇上到了薊州，我自會前去邀功請賞，公主自不必憂心。”
清歡：“……我謝謝你啊。”
齊白替她掖了掖被子，笑瞇了眼睛：“不客氣。”
說罷，便端起小幾上的藥碗，轉身離去。
在他拉開門栓的一刻，身後傳來淡淡的嗓音，帶著微微的顫抖。
“那日救我的人，怎麽樣了？可有什麽消息？”
齊白搭在門栓上的手一頓，微微閉上了眼睛，聲音放的輕輕的：“不曉得。”
“那我昏睡了多久？”
“五日。”
清歡將被子拉過頭頂，聲音悶悶的：“我曉得了。”
齊白“嗯”了一聲，踏出房門，體貼的將房門關上。
月色柔柔的灑了一地，木蘭花在月色下開放的絢麗，帶著淡淡的清香。長夜悠悠，十裏長安十裏愁。
他立在房門前，許久，才離去。
腳步不過是剛踏出院門，房門裏便傳來細微的哭聲，融進夜風裏，悄無聲息。
……
西楚。
郎中擦了擦額角的汗，跪在地上：“殿下，這並非是普通的咬傷，齒印有毒。”
顧南衣看了眼發黑的右臂，臉色略微蒼白，問他：“我只問你，能不能治？”
郎中的白須微顫，半晌，才輕聲道：“這種毒，老夫沒有見過，倒是聽師傅說過。”頓了頓，遲疑道：“只是解毒的法子非常人所不能忍，即便是忍得，也並無十分的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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